楊 杰

（陜西師范大學奧林匹克花園學校，陜西 咸陽712000）

0 引言

在當代西方思想文化界，雅克·拉康無疑是僅有的幾位處于核心地位的思想家之一。他的影響不僅涉足于精神分析學界，在哲學、語言學、文學批評、神學、等方面都頗有建樹。他的革命性精神分析理論，在充分吸收索緒爾結構主義語言學的精華下，結合精神分析領域的獨到思考，獨辟蹊徑，使人們對無意識、主體、主體性、語言、等問題有了更深層次的思考。本文主要從兩方面探討了索緒爾的結構語言學對拉康的啟示，以及拉康在精神分析領域對結構主義語言學的創(chuàng)造性發(fā)展。

1 索緒爾結構主義語言學的基本原理

眾所周知，索緒爾提出了三個對現(xiàn)代語言學以及結構主義具有歷史性貢獻的理論，本文重點闡述前兩點。其一他將語言和言語區(qū)分開來，前者是一個符號系統(tǒng)，一個社會約定俗成的準則和規(guī)范，每種語言之間都有獨特的關系結構，是一個“具有內(nèi)在心理性，自主性的體系”[1]。而“言語活動是多方面的，性質(zhì)復雜的，同時物理、生理和心理幾個領域，它還屬于個人的領域和社會的領域”[2]，因而索緒爾強調(diào)，語言學家研究的是在言語行為中使語言的特定運用成為可能的抽象的語法規(guī)則和社會習俗系統(tǒng)，語言才是唯一可給予科學解釋的對象，即要想使語言成為一門科學，言語及其主體就得被踢出研究范疇之外。其二，索緒爾認為構成語言系統(tǒng)的基本單位是符號，符號是由能指(signifier)和所指(signified)組成的。能指和所指的關系，而非實體才是索緒爾的研究范圍。而“能指和所指的聯(lián)系是任意的，或者，因為我們所說的符號是能指和所指相聯(lián)結所產(chǎn)生的整體，我們可以更簡單的說：語言符號是任意的”[3]。這種任意性是說能指和所指的聯(lián)系是任意的，兩者之間沒有任何內(nèi)在的，自然的關系，但這種任意并不是說個人可以對其自由選擇的。能指與所指之間的聯(lián)結關系一旦確立就具有某種強制性，它們是不可分割的。

2 拉康對索緒爾理論的繼承與顛覆

拉康自從20世紀50年代接觸索緒爾的結構主義功能學，雖借用了索緒爾的符號學以及語言學一系列理論，卻做了顛覆性的改變。自他開始，精神分析引入了語言科學性。這里從索緒爾的重要貢獻為切入點，分別闡述了拉康的顛覆性觀點及其在精神分析領域的重要貢獻。

與索緒爾垂青語言不同的是，拉康看重言語，他曾說“言語必須從語言中釋放出來”[4]，而且，“言語區(qū)別于語言本質(zhì)上是因為一個主體具有意義，它是意義的揭示，進而言之，它是存在的揭示”[5]。他認為從語言使用者方面來說，語言本質(zhì)上指向世界的：它可以表現(xiàn)事物狀態(tài)，描述事件，意志觀念及理想的現(xiàn)實等等，但是作為行為它必定會有一個主體，而“這個行為主體中主體又必定有另一個主體，即聆聽者”[6]。這么說來，人是一種相互聆聽的存在，即使是沉默中也包含著言說，“主體只有在其言語的主體間性的連續(xù)中才得到滿足，而主體的歷史正是構成在這言語中”[7]，言語的發(fā)生才產(chǎn)生了主體性的意義，這樣便可確認說話者的身份和相互的認同。而拉康的理論，無意識具有語言的結構，無意識是他者的話語，他者在這里即是語言，精神分析在無意識中發(fā)現(xiàn)的是在言語之外的語言的整個結構，而語言則是精神分析中獨一無二的中介，語言的法則無意識地支配著個人有意識的言語行為。

在拉康進一步探討語言與無意識之間可能存在的關系時，他首先顛覆了索緒爾對語言符號的二分法界定。上文提到索緒爾關于語言符號的基本原則，即能指與所指聯(lián)系的任意性，這是基于所指和能指之間關系而言的。但是對于個人來說，能指與所指之間的關系是不能隨意改變的，但拉康認為能指和所指的關系是非常不穩(wěn)定的，能指其實是不依賴于所指的，他認為“存在著一個‘純粹能指’的領域”[8]，在這里能指是所指的根源，能指對所指具有邏輯上的優(yōu)先存在性，在這里所指是有無意義的能指生產(chǎn)出來的，所以在拉康看來，“語言不是由符號組成的，而是由能指組成的”[9]。

拉康為闡明他的能指論和索緒爾符號論的對立，他將索緒爾的符號圖示：改成了表達式

在這個公式中，索緒爾原先統(tǒng)一于符號內(nèi)部的所指和能指已經(jīng)沒有固定的聯(lián)系，用一條任意的卻又非牢不可破的意指關系紐帶代替。大寫的S代表能指，小寫s代表所指，并將能指置于所指之上，表示能指對于所指在邏輯上的優(yōu)先性。拉康在這里的能指已經(jīng)不僅僅是索緒爾認為的聲音意象，而是變成了詞語在具體言語中可能性的意義。索緒爾認為的所指是符號中的概念，是符號對應于這個事物的心理實體，而康拉則認為“任何能指在與其他能指結合之前不會有任何確定的所指，直到一個整句暫時回溯地決定句子的意義”[10]。這也可以理解為言語的回歸，他在某種層面上想強調(diào)能指在言語活動中的作用方式，并不是完全從語言層面上否定符號所包含的概念要素。

3 小結

拉康激進的語言學理論自轉向之初一直都受到了嚴厲的抨擊，但拉康雖引入語言學的概念，其研究重心卻是精神分析學，而這也正是他借用語言學的概念卻做了顛覆性修改的原因。拉康結合語言學理論對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進行了創(chuàng)造性的重讀與改造，發(fā)展了獨創(chuàng)性的拉康思想。他作為繼弗洛伊德之后最具影響力的精神分析學領袖，把精神分析學推向后現(xiàn)代主義階段。作為拉康及其相關作品的初讀者，他深奧復雜的思想對于筆者來說是很晦澀難懂的，但他無意識主體的提出以及對索緒爾語言學的換位思考是很值得關注和思考的。

［1］Lacan,J.1964.The Seminar.BookⅩⅠ.The Four Fundamental Concepts of Psychoanalysis,trans[M].Sheridan,A.1979.London：Penguin,1979.

［2］Wilden,A.1968.The Language of the Self.Baltimore：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M].

［3］Wright,E.2000.Lacan and Postfeminism.王文華,譯.拉康與后女性主義[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4］黃漢平.拉康和后現(xiàn)代文化批評[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

［5］馬元龍.語言、言語與能指：從索緒爾到拉康[J].北方論叢,2005(6)：47-51.

［6］索緒爾.1916.普通語言學教程[M].高名凱,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

［7］雅克·拉康.拉康選集[M].上海：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01.

［8］嚴澤勝.穿越“我思”的幻象：拉康主體性理論及其當代效應[M].北京：東方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