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 晨

遼闊的草原，我的家
—— 蒙古族長調與短調（下）

文/張 晨

談到長調，就不能不說到一代歌王哈扎布。1922年，哈扎布出生在內蒙古錫林郭勒盟阿巴嘎旗，自幼就顯露出過人的音樂天賦。12歲時，在旗里祭敖包之后的那達慕大會上，同時獲得了賽馬和歌唱第一名，19歲時成了蒙古王爺?shù)耐醺枋?。內蒙古自治區(qū)成立后，在烏蘭夫同志的親自主持下，哈扎布參加了錫林郭勒盟文工團，在莫爾吉胡老師幫助下，調入內蒙古歌舞團，成為國家一級演員。

1996年，我國著名詩人席慕蓉在拜訪哈扎布后，為其演唱的蒙古族長調而深深傾倒，曾寫文如是贊美：他的歌聲橫過草原，天上的云忘了移動，地上的風忘了呼吸；氈房里火爐旁的老人忽然間想起過去的時光，草地上擠牛奶的少女忽然間忘記置身何處；所有的心，所有靈魂都隨著他的歌聲在曠野里上下回旋飛翔，久久不肯回來……

除了一代歌王哈扎布之外，在國際國內頗具影響力的還有很多歌手。著名音樂人柯沁夫認為，草原長調民歌，作為一種歌唱藝術早在18-20世紀初就開始呈現(xiàn)出高度發(fā)展的繁榮態(tài)勢。草原上的蒙古族牧民，幾乎沒有不唱或不會唱長調的，好的優(yōu)秀歌手會受到尊重和禮遇。其中，著名歌手達木汀有幸于20世紀30年代錄下一首《圣主成吉思汗頌》，其高音假聲——舒日亥，能輕松自如地唱出常人難以想象的高音。當代歌王哈扎布《小黃馬》的高音區(qū)演唱亦令人拍案叫絕。

1955年，“長調歌王”寶音德力格爾以一曲《遼闊的草原》在世界青年聯(lián)歡節(jié)上奪得金牌，傾倒世界級音樂大師與各國青年。評委之一、著名蘇聯(lián)作曲家肖斯塔科維奇，稱其是“罕見稀有的民音女高音”。繼之，蒙古國女高音長調歌唱家諾日布班孜德連續(xù)兩次在亞洲和世界比賽中奪得桂冠，獲得“亞洲歌王”稱號。這表明，蒙古族長調牧歌已經達到了很高層次，成為可以同意大利美聲唱法爭芳斗艷的一種聲樂藝術。

柯沁夫認為，高度的藝術性必須有高度的科學性相伴。一代歌王哈扎布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就以“草原抒情男高音”而蜚聲國內外。70年代末，年近古稀的鄂爾多斯長調民間歌手扎木蘇震驚了北京舞臺，在音樂理論界、聲樂界、教育界引起轟動和驚嘆。許多專家稱贊其為“草原美聲唱法”，他被請到中國最高音樂學府——中央音樂學院講學。著名聲樂大師沈湘親臨現(xiàn)場聆聽他的演唱。90年代初，80多歲的扎木蘇歌喉依舊，充分顯示出堅實而科學的歌唱功底。這充分說明，長調演唱藝術不僅有它獨特美學本質及風格，而且具有獨特而科學的歌唱技術。

傾心聽一曲長調牧歌，猶如站在蒼茫草原向大自然傾訴體驗。這種藝術境界，被諸多音樂學家、歌唱家稱之為“天籟與心籟的完美統(tǒng)一”，而美學家則稱之為“人和大自然高度自由完美的統(tǒng)一”。這種情景交融、法乎自然、天人合一的獨特意境和神韻，在人類進入大工業(yè)時代，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遭到嚴重破壞的今天，更為突出顯示出蒙古族長調民歌高度的美學價值。

據(jù)了解，蒙古族復音音樂潮林哆，只要有一人領唱長調旋律，三五個人以持續(xù)低音潮爾，就會產生莊嚴肅穆、聲勢浩大、輝煌壯麗的氣勢；而一首馬頭琴民間獨奏曲《走馬》，就有排山倒海之氣概。二者均能使人產生一種雄渾壯美的崇高體驗。長調牧歌的典范之作《遼闊的草原》，音樂語言、曲式結構都是簡潔精練的，全曲只上下兩個對偶樂句旋律，但卻熱情奔放，達到形象和意境、人和自然的完美統(tǒng)一，同樣給人以遼闊、豪放的陽剛之美。古老的宴歌《六十個美》，僅在一首單樂段淳樸的歌曲中就唱出60個美的事物。歌中列舉了草原土地、生命青春、牛羊駿馬、候鳥鴻雁、陽光云靄、明月繁星、山的景色、海的風光、怒放的鮮花、清澈的流水、彈撥的琴弦、嘹亮的歌聲、父母的恩情、弟兄的情義、長者的訓導、天下的太平……這首歌簡直是一本絕妙的思想品德和美育的教科書，美學價值和教育意義是不言而喻的。

長調流傳于牧區(qū)，而短調則流行于半農半牧區(qū)。短調民歌流行很廣，內蒙古自治區(qū)各地都有，但由于地域與部族的不同又各顯風韻。比如，同為短調民歌，鄂爾多斯的《成吉思汗的兩匹青馬》《金杯》和科爾沁的《鋼鐵州城的九音鐘》《北京喇嘛》等，各有特點。

短調在蒙古語中稱之為“寶古尼道”，與長調民歌“烏日圖音道”相對而言，泛指那些曲調短小、具有明確節(jié)奏節(jié)拍的歌曲。其音樂特點為曲調簡潔，裝飾音較少，旋律起伏不大，帶有鮮明的宣敘性特征。樂句之間與唱詞之間的結構形式與布局較長調民歌協(xié)調、對稱，節(jié)奏規(guī)范，多采用單一節(jié)拍，曲式多為對稱的方整性結構，歌詞一般四句一段，形成分節(jié)歌形式，在不同音韻步上反復疊唱。由于短調結構規(guī)整，簡單易學，因此具有廣泛的群眾性。其表現(xiàn)題材十分廣泛，幾乎涉及蒙古族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有情歌、酒歌、婚禮歌、祝壽歌、敘事歌、搖籃曲等歌種?！陡逻_梅林》《森吉德瑪》《諾文吉娜》《烏云珊丹》《龍梅》等都是優(yōu)秀的短調民歌。

著名音樂人柯沁夫認為，蒙古族音樂愈來愈受到我國各族人民的喜愛，并以驚人的藝術魅力吸引著各民族音樂學子、專家走進草原，走近蒙古族。辛滬光、杜兆植、呂宏久、那日松等著名音樂家就是這樣，他們學會了蒙文蒙語，甚至起了蒙古人的名字，找到蒙古族生活伴侶，吃著蒙古奶食……全身心地融入蒙古族音樂文化乃至蒙古民族之中，把美麗青春、畢生精力、才智都無私地奉獻給草原，奉獻給蒙古族音樂事業(yè)。

（責任編輯 張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