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潤峰
題記:在2015年11月的一場小米發(fā)布會的時候,我無意間在網上瀏覽一篇關于“小米”的文章,題目很醒目“雷軍犯下的馬基雅維利主義的錯誤”充滿好奇,點擊瀏覽,一段醒目的文字映入眼簾,雷軍的商業(yè)手段與主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馬基雅維利主義不謀而合。馬基雅維利主義善于隱藏個人罪惡,樂于操作但不明顯地操控他人,拒絕承認個人錯誤或者過失,并以結果不光彩的手段進行辯護,瀏覽之后心理總感覺怪怪的,由于個人專業(yè)的緣故,對馬基雅維利相對知道一點點,不過也只是皮毛而已,在各種好奇心的催使下,讓我迫不及待的想去深入的了解他。
我首先從馬基雅維利主義含義入手:所謂的馬基雅維利主義就是指意大利政治家馬基雅維利以主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以使用陰謀詭計進行權術和謀略交易。與極力鼓吹成功主義的厚黑學不謀而合,由于這種思想被歷史上許多政治家所推從,其中臭名昭著的納粹頭子希特勒就是其中之一,因此,馬基雅維利主義也漸漸的成為專指那些玩弄政治權術、使用陰謀手段等來實現私化目的一類人的專屬名詞。接下來,那就不得不談談該主義源頭“馬基雅維利”意大利政治思想家、歷史學家,生于佛羅倫薩,但當時的意大利是處于脫離封建分裂狀態(tài):佛羅倫薩共和國、米蘭公國、威尼斯共和國、教皇轄地和拿波里王國五個主要國家,另外還有許多小的封建領地,也正是由于這種分裂的局面,使馬基雅維利那種渴望國家統(tǒng)一的心情更加炙熱,或許也正是基于此,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馬基雅維利的一些政治思想。馬基雅維利一生的政治思想主要集中在他的兩大著作里,其一就是《君主論》、在國內也被有的學者譯為《君王論》;其二就是《論李維》(又名《論李維羅馬史前十卷》),為了想要更深入的,并且自己去實際了解馬基雅維利的政治思想,我決定從書店購回這兩本書。
2015年12月3日-6日期間,也就是書剛到的第二天,我拜讀了馬基雅維利的《君主論》。這一篇篇幅不長,語言簡明易懂的政治學著作,《君主論》是馬基雅維利對當時文藝復興時期的意大利經驗總結,很多觀點都源于當時的時間當中,具有很強的操作性,實質上,這本書就是關于政治權術、政治斗爭最真實的寫照,在進一步具體來講,就是一本教美第奇家族如何統(tǒng)一意大利,成為君主的政治權術“秘笈”,的確,在今天的價值觀看來馬基雅維利的一些思想中,確實有很多需要被批評的地方,然而,當我們具體了解了當時的時代背景、特征、文化,我們會清晰的發(fā)現,這些種種思想不過是當時時代的表現罷了,當時的意大利半島上同時存在著五大割據勢力:米蘭、威尼斯、佛羅倫薩、那不勒斯和教皇轄地,此外還有很多的小城邦和諸侯國。各國之間爭雄霸地,戰(zhàn)火連連,而同一時代的西歐已經有不少國家實現了國家統(tǒng)一和政治的穩(wěn)定。在意大利半道上卻缺乏一個強有力的政治力量來完成意大利的統(tǒng)一大業(yè)。因此,馬基雅維利在君主論中建議,在現有的條件下,君主只有運用那強大而不受限制的權力,運用一切公開的,隱蔽的手段、方式來拯救意大利于水火當中,只要能夠拯救意大利,君主可以采用陰謀、背信棄義、損害一小部分的利益。結合剛剛的分析,也不難理解為什么當時馬基雅維利內心中產生出這種思想。同時,馬基雅維利認為:做事要注重結果,偏向于目標的實現,而具體的過程中,君主可以采用“偽善、陰險、背信棄義”等手段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馬基雅維利要求君主要做一只能夠認識陷阱的“狐貍”,同時又是一頭能夠使豺狼驚駭地獅子。通過這種比喻足以形象地領悟到馬基雅維利思想的真諦。將政治上的不誠實,如此誠實地在心智上加以思考,這在其他年代與其他國家中幾乎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也僅僅只有馬基雅維利所生活的時代和地點,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同時還要說明一下,他的另一部著作《李維史論》寫于同一時期,從他的《李維史論》可以顯然的看出,他是更傾向于共和政體,他是更具有自由精神,這本《君主論》的目的則是向當時的美第奇家族示愛,更是馬基雅維利的一種在現實生活中無奈而最實際的辦法,他的《李維史論》則是更傾向于心中的理想政體、社會的憧憬。所以只看了《君主論》而不看《李維史論》則會對馬基雅維利的思想學說產生一定程度上的偏見。
馬基雅維利這本《君主論》著作,主要是講述一個人如何成為君主,如何獲得政權,并且如何能夠長久保持其權力所采用的手段?!毒髡摗氛麄€篇幅中,先是講到君主國如何獲得權力,緊接著是圍繞從獲得權力到保持其權力則是從“人民、貴族、軍隊”三個維度的處理方案中獲得結果。
在談到君主是如何獲取權力的時候,他首先對君主進行了分類:世襲君主國、新生君主國。在談到新生君主國的時候,又講到沒有真正的新生君主國,其實是一種混合君主國,馬基雅維利談到作為一個世襲王國的君主,只要他的所作所為不令其子民無法容忍,亦不做犯天理難容的罪惡,那么他就是可以被自己的臣民所深深地擁戴,他的臣民自然而然地擁護他,這是順理成章的。同時又強調,世襲王國統(tǒng)治缺乏變革的意識,因而體制往往陳舊,落后,就像一個沒落的大家庭一樣,它的科技與生產力無法得到正常的發(fā)展,終究擺脫不了被發(fā)展強盛后來居上的國家所滅亡:每一個變革總是另外新變革的必要準備,必然促成另一個更新的發(fā)生,聯想到我國的封建王朝,就不難感受到這番話的深刻道理,尤其是清末的這種沒落的制度、生產力和科技造就了百年的恥辱。但是同樣留下了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無論新生君主國再如何是新的,在新君主的下一代仍然是變成了世襲君主國,而世襲本身固有缺乏變革的意識,終究將會導致被滅的這樣一個規(guī)律。馬基雅維利雖然在談到世襲君主國有這樣一個規(guī)律,但是沒有講到新生君主國長期下去仍將變成世襲君主國的事實,只是在針對性的講到新生君主這一君主如何獲取君權和保持(只是簡單的提了一點點,依舊是在新生君主視角下)的術語這可能就是旨在向美第奇家族就論眼前權術的緣故罷了。
在論述到,新生君主國如何獲得征服某塊土地時候,他講到首先要對舊統(tǒng)治者的血脈必須要斬草除根,不留后患。針對這一條在西方和我國封建王朝的失敗與成功的例子都屢見不鮮,也深得很多王朝的借鑒,不無道理,這也就是為什么在我國封建王朝更迭時期,總是對上個朝代的皇族系統(tǒng)人員要進行全方位的搜捕,男女老幼統(tǒng)統(tǒng)殺之,因為,一旦留下前朝皇族的血脈,在數年之后很容易出現復興前王朝的暴動,看來,在我國對這個“規(guī)律”的認知和遵循要遠遠早于西方。其次,不要改變他們原來的法律,也不要改變他們原來的稅制,遵循當地的語言、民族風俗,這樣在短時間內新舊區(qū)域就可以很好的融合在一體,馬基雅維利之所以綜述這一條原則是很據歷史經驗,為了就是讓美第奇家族盡快的把意大利的分裂局面予以統(tǒng)一,并且如何做持久的統(tǒng)治。在我國封建王朝時期,統(tǒng)治新領域的原則里面,也有類似的做法,尤其是體現在少數民主統(tǒng)治者統(tǒng)治漢族進駐中原的王朝,北魏拓跋珪進駐中原,清軍入關,對中原文化,風俗習慣都是進行適應融合,而并非打壓改變。但是并非盡然,在秦統(tǒng)一六國之后,:統(tǒng)一全國的文化,統(tǒng)一文字,統(tǒng)一度量衡,為鞏固自己的皇位和拘束百姓的思想,焚書坑儒,禁錮思想,為什么要進行消除異己,統(tǒng)籌劃一呢?那就是差距過度明顯的時候一味去融合遠遠比去重新整和所付出的代價大,就正如馬基雅維利在書中所言,當兩地的文化、語言、法律或風俗習慣差距很大時候,那么此刻君主就應該親自住在那里,并親自進行變革統(tǒng)一,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是,當征服更多的地區(qū)時候應該怎么辦呢?還是前提假設就是一個君王本身就只有最多得到一兩個新地區(qū)的能力呢?蒙古國成吉思汗征服地區(qū)橫款歐亞非,但是偌大的、差異巨大的疆域該如何治理呢?成吉思汗很多時候可能是一種征而不治的狀態(tài),或者是派自己的兒子或者大將從此駐扎在那里,建立王國。或許馬基雅維利也有這樣的思考,繼而又提出了一個方案,就是派遣殖民。文中同時提到,應該友善的對待人民,否則就徹底消滅他們,損害一個人的話,就一定要使其無法翻身的地步。最后馬基雅維利強調,要建立自己的軍隊,軍隊是國家安全的保障,一個國家的強大與安全直接受到本國軍隊的綜合能力的影響。切忌靠用雇傭軍,雇傭軍就是國家安全生活中一只潛在的惡狼,隨時隨地會進行反補,讓你特殊時刻素手無策,接下來會繼續(xù)論述這個話題。馬基雅維利特別地強調君主應該在和平時期要有未雨綢繆的戰(zhàn)略眼光,正可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針對不同的國家和地區(qū)、不同的體制,應該進行具體的分析,體現了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哲學觀點。另外,馬基雅維利認為,君主不要輕易相信你曾經傷害過的人,對于贏得當時反對你獲得權力的人心比幫助你獲得權力的人的信任和欣賞更能夠維持權力的存在,也就不難理解明朝朱元璋的火燒慶功樓。同時對于臣民的惡性要一次性干完,恩惠要一點點的給予。
在談到對待人民和貴族的時候,馬基雅維利認為依靠貴族的君主比依靠人民的君主更難以控制,失去或者得罪了貴族最壞的結果就是貴族們的奮起反抗,這種效應來的是比較快的的,但是失去人民或者得罪人民的結果也就是被人民所拋棄,在自己的國家遭到外來入侵時候得不到人民的同情和奮力支持,從而很有可能造成喪權失國,雖然這種效應來的慢一些,但同樣也具有極大地危險性(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因此,君主不論起初是得到那些階級的支持得以君主或者憑借自身的實力獲得權力,君主都要保持好與人民和貴族之間的平衡關系,對于實在不得不得罪的時候,君主應該明白,人民數目巨大,危險大,貴族人數少,危害相對較小,君主在一定情況下可以保全自己傷害貴族的利益,針對對貴族的傷害,要對那些認為自己有能力的貴族進行一次性傷害到底,這樣的貴族早亡會出事,留著也是禍患,這樣的話你即消滅了禍患,也贏得了人民的支持。得出結論:君主必須設法博得人民的好感,否則當自己身處逆境的時候,他自己的安全就無法得到保障,“正可謂,得人心者的天下”。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在清末時期,英法聯軍以及之后的八國聯軍,能夠登陸之后能夠進行的如此順利,鮮有人民大眾的抵抗,甚至還有一些民眾為侵略軍指路,當時的中國只是“家國”,在人民看來,天下只是愛新覺羅的天下,只是君王的天下,暴政使之失去人心,最終得不到人民的支持,甚至還有為之歡呼的人民大眾,對比之下,抗日戰(zhàn)爭期間,四萬萬同胞齊協力,共同抵抗日寇,最終獲得一百年以來第一次反侵略的勝利。
在關于軍隊的論述中,馬基雅維利態(tài)度很簡單明了,他指出所有的君主國,不論是新君主國還是舊君主國或所謂的混合君主國,其得以鞏固和強大的根基就應該是完善的法律和良好的軍隊,雇傭軍是毫無用處并且危害很大的軍隊,同樣客軍也是一只危害很大的軍隊,任何君主如果將保衛(wèi)國家的希望寄托于這樣的軍隊上,那么他的地位既不安全,也不穩(wěn)定。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莫過于沒有自己的力量支撐。因為雇傭軍人心渙散,絲毫沒有一點紀律,并且野心巨大,不講一點信用,在朋友面前逞強好勝,在敵人面前就縮頭縮腦,不堪一擊,不僅僅對上帝沒有絲毫的敬畏之心,而且對人也缺乏信義,馬基雅維利就在書中舉出,羅馬和斯巴達由本國的軍隊的進行武裝自己,因此享有自由,但是,迦太基人和底比斯人就沒有這么樂觀了,國家的安全都是寄托于雇傭兵,最終是自己的王國投入到雇傭兵領袖的手中,而在當時的意大利,四分五裂的局面,便開始招募外國人當雇傭軍,并且讓外國人來指揮作戰(zhàn),致使意大利人民深陷水深火熱之中,基于此,馬基雅維利就希望美第奇家族在完成統(tǒng)一意大利大業(yè)的過程中,能夠建立一支自己的強大軍隊,這樣不僅僅能夠在開始之端贏得王權,并且能夠用自己的軍隊保護自己王權和領土完成的持續(xù)性。在我國封建王朝時期,幾乎所有的王朝更迭的前提基礎就是建立了自己的軍隊,進行戰(zhàn)爭、兵變、宮廷政變。歷代王朝都在圍繞著央地權力關系進行博弈,而權力的核心就是軍權的歸屬,地方軍事實力過于強大,就會一度的威脅中央君主,地方軍隊已經不是君王所能夠控制,安史之亂,就最為典型。所以君主要建立一支屬于自己能夠控制的強大軍隊,這樣才能穩(wěn)坐江山,在近代最為典型的案例就是孫中山先生的革命歷程,在辛亥革命之前,孫中山先生共發(fā)動了十余次的起義,無一成功,這些革命幾乎都發(fā)生在廣州、廣西省內,范圍小,重要原因沒有建立一只真正的武裝力量,辛亥革命雖然不是孫中山先生親自策劃,但委任孫先生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tǒng)。為何在辛亥革命的果實一步步走向成熟的時候,卻被袁世凱竊取了呢?臨時大總統(tǒng)怎么就這樣拱手讓人了呢?我認為最關鍵的原因就是當時沒有一直屬于自己階級的真正的強大軍隊,面對袁世凱的強勢壓迫之下,不得不選擇的這樣的舉措,在袁世凱背信棄義違背和革命黨人之間的協議時候,孫先生再次發(fā)動二次革命(討袁運動)護法運動(因為陳炯明的叛變)最終失敗了,此刻的孫先生明白,要想取得和鞏固政權,勿再依賴軍閥制約軍閥,取而代之建立自己的武裝力量,建國民軍,設黃埔軍校,北伐戰(zhàn)爭勢如破竹。偉大領袖毛主席曾經說到,“槍桿子里出政權”都旨在告訴我們:“得天下,需要建立自己的軍事力量?!?/p>
馬基雅維利作為普遍意義上的君主導師,或者是新君主的導師,在最后一個部分來教導君主該如何對自己進行定位,從君主自然的角度出發(fā)去平衡如何維持國家,其中談到一些政治權術的觀點:首先,告訴君主如果不實施惡行國家就很難維持和拯救的話,那么君主就不必為了這些惡行招致非議而忐忑不安,這是君主保全君權必要的技能。其次,君主要避免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被人輕視和憎恨,慷慨的行為則會導致這兩種結果,要么是你成為可鄙之人,要么使你成為可怕之人,對于既不屬于你,也不屬于你臣民的東西,你進可以出手闊綽。再次,被人畏懼要比被人愛戴安全得多,背信棄義這種事情是可以做的。最后,對于需要承擔責任,容易招致怨恨的事務,明智的君主則可以交給別人去做,而不用惹的一身騷,成功了,是君主統(tǒng)領英明,做壞了,則是屬下失職。對于那些很容易做到并且常常令人感恩戴德的事務則應該由君主自己來做,讓別人代為受過。這些技能不得不說讓馬基雅維利煞費苦心,暫且不論述是否有用,就從內容上就可以看出馬基雅維利是多么的向美第奇家族進行示愛,以此手法投其所好,最終贏得錄用,可以見得,馬基雅維利也算是一個現實主義者。雖然現如今看起來比較陰險、荒唐至極,但在當時應該算是對現實生活的總結。
《君主論》從現實生中的很多角度論述政治權術,給以美第奇家族以巨大的曖昧,并且明確而生動的指出,此刻的意大利正是符合他本人所講到的時機,正是需要一名統(tǒng)治著來統(tǒng)治意大利,結束意大利長期以來的分裂局面,但其實,意大利已經具備了產生新君主的條件,并沒有具體的講到,只是喊喊口號的方式進行表達,這就可以看出來馬基雅維利這本《君主論》是多么具有針對性和急迫性,想要得到美第奇家族的重用,很可惜,事實并非如此,直到馬基雅維利去世五年之后才被教皇萊芒七世贊助下得以出版。與其說這本書體現馬基雅維利內心陰謀,不如說是他為迎合美第奇家族專門締造的一本政治權術“秘笈”,從側面可以體現出馬基雅維利渴望統(tǒng)一意大利的程度之深,馬基雅維利這種“性惡論”(聯想荀子的性惡論)為邏輯起點的政治思想,以及將人際關系視為赤裸裸的物質利益的關系給予那個時代或者現代的世界格局都有很深刻的思考——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作者單位:中共上海市委黨??粕缃萄胁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