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生來

（江蘇聯(lián)合職業(yè)技術學院無錫機電分院，江蘇無錫 214028）

傳統(tǒng)宗教節(jié)慶中運動的儀式過程解讀

馬生來

（江蘇聯(lián)合職業(yè)技術學院無錫機電分院，江蘇無錫 214028）

運用 “通過儀式”理論探究體育運動在宗教節(jié)慶中的脈絡變遷與意義。研究認為：宗教節(jié)慶中的體育運動是典型的通過儀式，其主體性功能的轉變正契合 “通過儀式”理論的分離 （前閾限）—過渡 （閾限）—整合 （后閾限）的三段式結構。在前閾限階段，原始的體育運動被賦予了濃厚的宗教色彩。閾限階段，運動創(chuàng)造出自身的符號性運動文化和類宗教的符碼。后閾限階段，運動的競技性、娛樂性、審美性及民俗性增強，社會價值日益凸顯，完成了宗教與運動整合的特有的價值超越。

體育運動；宗教；節(jié)慶；儀式理論

儀式一詞作為一個分析的專門詞語出現(xiàn)在19世紀。隨著學科的交叉研究，儀式一詞進入到社會研究的各個領域，體育便是其中之一。儀式的意義也越來越復雜，涂爾干、特納、范·杰內普等對儀式進行了不同層面的論述，國內學者彭兆榮、彭文斌就儀式理論也進行了梳理。雖然學者對儀式的表述還存在差異，但都認同儀式為一種社會行為。按照性質，儀式可以分為宗教儀式和社會儀式兩類。社會儀式中較常見的包括日常生活儀式、政治儀式和體育運動儀式；按照表現(xiàn)形式，可以分為過渡儀式、就職儀式、定期儀式，這三種儀式當中，過渡儀式又叫通過儀式，在研究中頗被關注［1］。

在眾多儀式研究的理論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范·杰內普，其最主要的貢獻是在人類復雜多變的儀式行為中理出了具有相同性質的禮儀，范·杰內普的儀式理論具有儀式分析的普適性。他認為所有的通過儀式都有標識性的3個階段：分離階段、過渡階段 （或稱 “閾限階段”）及整合階段，范·杰內普將此統(tǒng)稱為 “過渡禮儀 （通過禮儀）”。他認為，在前閾限階段，與所有的日常事務分離，后通過門檻 （閾限時期）進入神圣的中介狀態(tài)，最后再通過門檻回歸到日常的生活狀態(tài)，在分離、過渡、整合中不斷發(fā)展［2］?？梢姡ㄟ^儀式中最重要的是中介的過渡狀態(tài)，也即閾限階段。以運動員為例，競技體育中運動員的 “訓練—比賽—再訓練”的模式結構與儀式理論的 “分離 （前閾限）—過渡 （閾限）—整合 （后閾限）”的三段式結構相契合［3］。在前閾限時期，超常的艱苦訓練被賦予了某種神圣性，促成運動員神化的表現(xiàn)，是塑造成功運動員的必要條件；閾限時期，比賽創(chuàng)造了一個有別于世俗世界的 “神圣空間”，運動員得以在這個“公平、公正、公開”的理想世界里實現(xiàn)自我；后閾限時期，比賽分出了高下，運動員的社會角色發(fā)生變換，隨之開始反思與超越。運動員正是在儀式般 “訓練－比賽－再訓練”的輪回中歷練與成熟。體育運動在宗教節(jié)慶中由最初的原始游戲狀態(tài)，到閑暇運動類型與形態(tài)的豐富，進而進入到了宗教節(jié)慶的神圣儀式空間。在閾限階段，運動在神圣的空間中創(chuàng)造出類宗教的代碼，在整合階段，運動彰顯其強大的魅力與價值，宗教與體育運動的整合創(chuàng)造出宗教以外的價值。宗教節(jié)慶需要運動文化活動來保存，富有宗教神格化色彩的節(jié)慶活動落入人格化的運動世界當中。

1 宗教節(jié)慶中作為 “通過儀式”的體育運動

在人類學科的研究進程當中，范·杰內普將通過儀式解構為 “分離—過渡—整合”3個階段，維克多·特納以“前閾限—閾限—后閾限”與之相呼應［2］，以此來分析宗教節(jié)慶中體育運動的 “通過儀式”過程。在前閾限階段，運動的起源與身體活動有著密切的關系，而身體活動的發(fā)展則來自于原始生產力的發(fā)展，身體活動由生產勞動形態(tài)的改變而來，產生出不同的身體技能與活動形式，游戲的形式由此產生。后經(jīng)過宗教節(jié)慶中的崇拜儀式和競賽活動，創(chuàng)造出閑暇的概念，豐富了運動類型與形態(tài)，體育的發(fā)展逐漸出現(xiàn)階層性的關系與功能。在閾限階段，運動與宗教節(jié)慶各自處于人類社會中，創(chuàng)造出許多不同形式的競賽、表演與儀式；宗教節(jié)慶在歷史變遷過程中，漸以身體活動為主體，運動在神圣與世俗之間創(chuàng)造出類宗教的符碼，近代的運動社群透過符號創(chuàng)造了文化文本，促進了運動文化的傳播，富有宗教信仰的運動賽會與節(jié)慶活動也在世俗化之后，其競技性、娛樂性、審美性及民俗性的增強逐漸取代了傳統(tǒng)的巫術、宗教、祭祀及娛神等意義，遮蔽了原初的宗教。在整合的后閾限階段，運動在近代彰顯出巨大的魅力與價值，概括為教育價值、政治及經(jīng)濟價值。運動結合宗教節(jié)慶富涵特定的社會功能，彼此間擁有共享的意義體系與特殊的生活方式。

2 前閾限階段：體育運動原始形態(tài)的宗教化和競技的出現(xiàn)

2.1 體育運動原始形態(tài)的轉變：游戲的宗教化

自人類出現(xiàn)開始，就一直在學習與大自然共同生存，以求得生命的延續(xù)。狩獵、攀巖、射箭、跑、跳等最初的物質生產形式，便是體育運動的最初形態(tài)。文明的發(fā)展與勞動工具的發(fā)明，增加了體育運動的文化層次，豐富了原始體育活動的符號意義。運動一詞涵蓋了相當廣泛的意義，運動的內容包含游戲、自我奮斗和競技比賽等層面。就本質而言，是娛樂、奉獻與犧牲等精神。本文所指的運動是廣義的概念，并非只限定文明化及規(guī)則化的當代運動，也指具有游戲、競技比賽等身體性活動的概念，包含民俗體育活動、競技運動及休閑運動等。

在原始社會時期，人類有感于自然力量的強大，由此產生了敬天祈神的祭祀行為，原始的采集、狩獵均出現(xiàn)在自然的祭祀行為上［4］。隨著人類歷史文明的創(chuàng)造與祭祀手段的豐富，宗教儀式中又產生了舞蹈、歌謠等形式，以古代最具宗教色彩的古希臘為例，希臘人視舞蹈、音樂與詩歌為教育的重要元素，認為祭奠儀式中的舞蹈就是對神的一種崇拜，以此把舞蹈作為信仰傳承的身體儀式［5］。這種宗教儀式的身體游戲代表著與神的溝通，象征著神圣境界的到來，游戲也由自然勞動逐漸轉化為象征性的宗教游戲。懷金格在 《游戲之人》中指出，文明在游戲中的兩種形式，就是宗教性的表演與節(jié)日慶典的競賽活動，隨著宗教節(jié)日中游戲的不斷發(fā)展，身體技術也在宗教式的游戲中孕育而生［6］。

2.2 競技的出現(xiàn)：運動種類與形態(tài)的豐富

休閑是一種精神現(xiàn)象，是一種自身愉悅的狀態(tài)，宗教節(jié)慶祭祀中自為目的的行為，隱含著一種強烈的存在感與主體感，這便是休閑最初的形貌［4］。從原始狀態(tài)的游戲被賦予了神圣的宗教色彩，到富有特色的舞蹈等祭祀活動，人類宗教節(jié)慶活動中運動的種類與形態(tài)越來越豐富。以古瑪雅人為例，瑪雅人用天然橡膠制作成類似現(xiàn)在足球的物體，在專門的大球場上進行生死游戲，游戲的方法是只能用膝蓋來傳球，球不能落地，并將球踢進墻上的石圈里，而此游戲源自于瑪雅的宗教儀式，成為蹴球［7］。在希臘的祭祀運動盛會興起的初期，作為主要的競技項目只有單純的賽跑，而后發(fā)展為折返跑、摔跤、賽車、賽馬等祭祀活動，具有傳奇色彩的雅典娜節(jié)，節(jié)日期間舉行游行、火炬賽跑等傳統(tǒng)比賽，后又參照古老奧運會的模式，增加了單程賽跑、射箭、五項全能等運動形式。再如中國傳統(tǒng)的體育運動拔河，原為先民祭天的一種祭祀活動，以打探神意，用勝負來占卜豐欠的神圣活動，這是一種由宗教節(jié)慶的身體游戲演變而來的身體技術活動，后演化為如今著名的競技活動［7］。由此可見，運動與宗教節(jié)慶起源于閑暇的片刻，運動包含游戲與競技比賽的特質，宗教節(jié)慶則具有特定的信仰、神話與儀式，具有休閑的本質與概念；運動與宗教節(jié)慶不僅有豐富的宗教符號，隨著歷史的變遷，亦創(chuàng)造出愈來愈多的運動符碼，構建出文化的概念。

3 閾限階段：運動儀式與類宗教符碼的創(chuàng)造

3.1 運動儀式

在前閾限階段，宗教節(jié)慶豐富了運動種類和形態(tài)，表達了人類身體活動的信念與生活藝術的價值，為了適應人類的敬神信仰與娛樂價值，宗教節(jié)慶中也會采納一些民眾喜歡的形式或者穿插一些民間藝術來增添樂趣。奧運會的建立源自人類對運動的喜好，是一種現(xiàn)代世界的宗教，屬于運動自身的符號與儀式體系，經(jīng)過宗教的洗禮與科技的詮釋之后，運動的主體性也逐漸顯示出來，運動的內容與表演形式逐漸在人類的社會中發(fā)展，屬于運動自己的儀式也得到越來越多學者的研究。美國學者諾瓦克認為，運動和宗教一樣，深深地印在人們的心里，他是高度組織化發(fā)展的儀式［8］。運動與宗教節(jié)慶皆為表演的集體行動，并且包含信仰者社群，或者有些運動的儀式脫離了宗教的內涵，失去了傳統(tǒng)的宗教含義，但仍保留宗教的儀式，例如：古奧林匹克優(yōu)勝者仍可獲得橄欖桂冠、紫袍等獎勵儀式，且這一形式仍在很大程序上保存于現(xiàn)今的頒獎儀式中。運動儀式將宗教節(jié)慶與世俗化的運動相互聯(lián)系，建立起集體社群的概念，進而建構認同。

3.2 類宗教符碼的創(chuàng)造

表1 具有類宗教符碼的運動

現(xiàn)代化的科技革新使得社會結構發(fā)生改變，經(jīng)濟的發(fā)展使人們從事體育運動的時間愈加充裕，加上運動器材的日新月異，運動創(chuàng)造出了類宗教的符碼，見表1。

近代的運動社群透過符號創(chuàng)造了文化文本，促進了運動文化的傳播，造就了運動勢不可擋的風潮與狂熱。相對于運動在科技推波助瀾之下突破性的成長，宗教未發(fā)生鮮明的變化，對神明的禱告等傳統(tǒng)變得逐漸微弱。宗教對運動的控制也不復見，宗教組織反而需要運動的儀式來喚醒人們對宗教的記憶。例如：最初的籃球起源于美國基督青年教會，現(xiàn)代的基督教青年會也大力推行游泳、體能、戶外等各種游戲活動，傳播基督教的理念［9］。

4 后閾限階段：蛻變與超越

4.1 運動蛻變

縱觀西方與東方傳統(tǒng)的宗教節(jié)慶，從西班牙奔牛節(jié)、巴西嘉年華到中國端午節(jié)、內門宋江陣慶典等，運動都彰顯出巨大的魅力與價值，并在宗教節(jié)慶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例如，中國的端午節(jié)是個傳統(tǒng)節(jié)日，古人將船當作送走災難的工具，是一種宗教里面送災的儀式，既然是送災，當然是越快越好，龍舟競渡其實是驅魔辟邪的一種宗教行為［10］。每年端午節(jié)的龍舟競渡，全國各地的城鄉(xiāng)皆自行舉辦地方賽會，龍舟競渡發(fā)展至今已有相當程度的規(guī)模與組織，甚至在世界運動會中被列為重要的競技項目，完成了蛻變。富有宗教信仰的運動賽會與節(jié)慶活動也在世俗化之后，其競技性、娛樂性、審美性及民俗性的增強逐漸取代了傳統(tǒng)的巫術、宗教、祭祀及娛神等意義，遮蔽了原初的宗教意涵。

4.2 運動傳播價值的超越

在后閾限整合時期，許多運動的發(fā)展衍生出特定的社會功能，可以視為一種宗教或政治的儀式或制度之延伸，完成了宗教與運動整合的特有的價值超越，主要表現(xiàn)為經(jīng)濟價值、政治價值、教育價值。

4.2.1 經(jīng)濟價值

隨著科技的日新月異，運動在文明化的過程中產生了極大的經(jīng)濟利益，產生了生產與消費、供給與需求的經(jīng)濟功能，包含了職業(yè)體育的商業(yè)贊助、轉播權以及門票廣告的收入等等。宗教節(jié)慶中體育運動活動的舉辦吸引了大量的媒體報道以及數(shù)量可觀的觀眾，吸引了企業(yè)的贊助。近年來，體育運動與宗教節(jié)慶的結合，推動觀光旅游產業(yè)的發(fā)展案例并不少見，例如巴西里約的桑巴舞季、西班牙的奔牛節(jié)、泰國的潑水節(jié)等等。宗教節(jié)慶中的體育運動在媒體的推波助瀾下具有無限的經(jīng)濟潛力，吸引著無數(shù)的投資進入宗教節(jié)慶的運動市場。

4.2.2 政治價值

由于宗教與運動均具有使人們獲得信仰與認同的力量，統(tǒng)治階級于是利用運動與宗教獲得從屬階級的認同，建立其合法性的地位。運動與宗教具有社會控制與社會整合的作用，世界上很多國家與地區(qū)的政治常常利用運動與宗教來宣揚國威、提高地區(qū)的能見度、促進民族融合、提高人民的向心力與強化意識形態(tài)。馬克斯·韋伯認為組織是一種跨越時空的、穩(wěn)定的方式，是把人類的活動或他們所生產的物品協(xié)調在起的一種手段。在宗教節(jié)慶的體育運動中，參與者無論規(guī)模大小，都是一種集體行動，在這集體行動中既體現(xiàn)了國家正式組織的手段，還展現(xiàn)了非正式組織的智慧，更多地是體現(xiàn)了兩者的融合，從而達到社會控制的目的。

4.2.3 教育價值

運動與宗教的結合不僅具有運動的特質，而且具有宗教的象征意義，宗教節(jié)慶中的體育運動與表演，必須是經(jīng)過選擇而合乎教育的要求。宗教節(jié)慶中的體育運動除了通過運動的活力來祭祀神祖之外，還蘊含著豐富的倫理與道德觀念，借助身體運動來傳達道德規(guī)范與倫理教育的意義，使現(xiàn)代體育具備了教育的功能。運動與宗教結合成一種生命的體驗，蘊含深厚的教育價值。

5 結語

在人類文明的發(fā)展過程中，隨著經(jīng)濟、政治和媒體的介入，人類主體性的控制逐漸增強，宗教意識反而產生共化愈顯衰弱，在商業(yè)化的促銷之下，宗教節(jié)慶固然呈現(xiàn)出有別于以往的產業(yè)文化，帶來繁榮與經(jīng)濟價值，但在熱鬧之余是否了解運動、宗教與節(jié)慶文化本身所要傳達的意涵，應更值得世人關注。

［1］彭兆榮.人類學儀式的理論與實踐［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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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譚紅春.體育競賽的儀式過程分析［J］.體育學刊，2010，17（10）：3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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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傳方.“體育”在歷史進程中的社會地位與變遷——兼論體育概念的核心要素［J］.河北體育學院學報，2014，28（3）：3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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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李季芳.中國古代體育史簡編［M］.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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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朱亞林，肖自明，鄭光.體育與宗教［J］.體育文化導刊，2001（5）：20.

［10］陳久金.中國節(jié)慶及其起源［M］.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89.

Interpretation of the Ritual Process of Sports in Traditional Religious Festivals

MA Sheng-lai
（Wuxi Campus of Mechanics and Electrics，Jiangsu Union Technical Institute，Wuxi 214028，China）

This article applies the theory of“rite of passage”to explore the changes and significance of development path of sports in religious festivals.Studies suggest that：sports in religious festivals are typical rite of passage，the transition of its main functions fits perfectly into“the three-stage structure”in the theory of“rite of passage”，separation（before threshold）-transition（Threshold）-reintegration（after threshold）.At the bafore threshold stage，the original sport was given a strong religious overtone.At threshold stage，sports created a symbolic sport culture of its own，and quasi-religious codes.At the after threshold stage，the athletic，recreational，aesthetic and folk features of sports increased，and the social value has become increasingly prominent，and thus completed a unique value beyond religion and movement integration.

sports；religion；festivals；ritual theory

G80-05

A

1008-3596（2015）05-0090-03

2015-05-08

馬生來 （1982－），男，江蘇連云港人，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體育人文社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