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湘岳+譚鑫
一位老者,一副墨鏡,一人一琴唱起長沙彈詞,臺下觀眾掌聲如雷。在如今的長沙或許很難看到這樣的場景。這位老者是著名長沙彈詞藝術(shù)家彭延坤,現(xiàn)已79歲高齡。
長沙彈詞曲韻悠長,最早可追溯至清朝,因用長沙方言演唱,也被稱作“長沙道情”。2007年,長沙彈詞入圍全國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彭延坤是其代表性傳承人。
彭延坤是“老長沙”忘不了的旋律?!罢救缜嗨傻未洌朴駱渑R風。胸如心花開放,情在眼底傳神。不論生旦凈末,刻畫栩栩如生。道破炎涼冷暖,說透書里人情?!闭f的就是彭延坤表演長沙彈詞時的迷人風范。
彭延坤把一生寄托在發(fā)揚長沙彈詞及其傳承事業(yè)中,不顧病痛折磨,正在等待下一個成熟傳承人出現(xiàn)。
“勤學苦練,一定能把彈詞唱好”
彭延坤因年幼時一次誤用眼藥水導致雙目永久性失明。9歲時,中國抗日戰(zhàn)爭勝利,全國上下沉浸在勝利喜悅中,隨后便迎來長沙茶館文化的鼎盛時期。解放后,整個長沙城有四五十個說唱藝人,20多個茶樓設(shè)場,觥籌交錯,曲韻縈繞,每家茶樓平均每天客流量近200人。
彭延坤的父親彭紫欽開了一家名為“日要書場”的茶館,每天兩場,都是雇著名藝人唐云芳、舒三和等表演。彭延坤幾乎每天都坐在臺下聽,漸漸對長沙彈詞產(chǎn)生了興趣。
眼盲,彭延坤學琴比一般人困難,但他刻苦,整天琴不離手,同一個小樂段都要練習到信手拈來為止。6歲時他就能夠登臺唱上一兩曲。
熱心人向有名氣的彈詞藝人舒三和介紹:“你看臺下那個孩子叫彭延坤,是書場老板的小兒子,很聰明,收他做徒弟吧!”
“他沒文化,又是個盲人,就是我不要錢,他也學不出來。”舒三和回答。
“聽完我覺得很氣憤,既然你看不起我,那我就自己去努力吧。”彭延坤回憶起當時的不甘心,更記得父親的慈祥寬慰:“沒關(guān)系,你要努力,勤學苦練,一定能把彈詞唱好!”
彭延坤的技藝在不斷練習中日漸純熟。21歲那年,彭延坤加入長沙市曲藝隊,恰好成了舒三和的同事。省電臺請舒三和灌錄唱片,因為需要錄制新曲,他請來湘劇和花鼓戲音樂工作者幫忙創(chuàng)作。
別人見彭延坤練曲勤奮,問他怎么不去參加。彭延坤反問:“我覺得好笑,我們唱了那么多彈詞,怎么會連一個伴奏都寫不出?”
這話傳到舒三和那里,他找來這個“大放厥詞”的年輕人,要彭延坤去寫曲子:“你要多少時間?”
“別人一星期,我也一星期?!迸硌永せ卮鸬酶纱囗懥?。
這是一個挑戰(zhàn)。彭延坤不識簡譜,只會唱舊的工尺譜。他自己編譜子,唱一句編一句,寫出伴奏旋律?!伴L沙彈詞的詞十分考究,既要貼近生活講究趣味,每一句唱詞也要求合轍押韻,朗朗上口。”彭延坤說。
時間緊,他幾乎不眠不休,整天在盲文板上扎字,不斷發(fā)出“擦擦擦”像小雞啄米一樣的聲音。“睡眠不夠精神不好,打瞌睡了,我就打盆水放在腳邊,點一炷香往指間一夾,香一燙手就醒,醒了就繼續(xù)寫?!迸硌永ふf。
一周后,彭延坤拿著自制樂譜交稿。舒三和招呼大家都過來聽。一曲唱罷,沒人說話。
直到一兩分鐘后,藝人“評審”群中才爆發(fā)掌聲,大伙嘖嘖稱贊。舒三和也大為驚喜。此后他常常對其他藝人說:“不得不佩服彭延坤,長沙有句老話,‘帶著飯碗進牢門,我看長沙彈詞這碗‘牢飯就該他吃?!?/p>
“長沙茶館數(shù)不清,不如彭爹喊兩聲”
“老長沙”都愛聽彭延坤唱彈詞,人群中流傳一句話:“長沙茶館數(shù)不清,不如彭爹喊兩聲?!?/p>
一提到彭延坤,市民王定峰腦海呈現(xiàn)這樣的畫面:一副墨鏡,一把月琴,圓潤而厚重的唱腔即興評唱,彭延坤把圣賢經(jīng)典、市井俗事、名篇小說和革命故事娓娓道來。
從上個世紀開始,聽長沙彈詞是許多普通長沙市民最大的業(yè)余愛好。
2002年,彭延坤受邀到長沙市火宮殿演出。彭延坤在火宮殿連續(xù)演出3個多月。舞臺上,主持人介紹他的絕活:現(xiàn)場問答,用長沙彈詞即興回答觀眾的任意3個問題。
茶客們興趣大開,提出五花八門的問題:“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本·拉登現(xiàn)在是生還是死?他在什么地方?”無論茶客提出多么刁難的問題,彭延坤即刻就能用彈詞唱出答案,合轍押韻,幽默生動。
臺下掌聲雷動。藝人們都說,這是“最看功力”,也是“最接地氣”的表演。
彭延坤的彈詞表演是公認的“靈活有趣”,其中最讓人佩服的是一首《妹妹歌》。彭延坤掌握很多方言,每唱到了一個地方,他就用當?shù)胤窖猿霎數(shù)亍懊妹谩钡囊伙A一笑,觀眾們都說“親切極了,真好聽”!
長沙市曲藝家協(xié)會常務(wù)副主席胡其美這樣描繪彭延坤的技藝:“時而急風驟雨落玉盤,時而漫舞輕歌楊柳春風,九板八腔十三轍,運用自如功顯奇。詼諧的道白生妙趣,厚重的唱腔滿座驚,高亢時令人振奮,低吟時讓人淚濕衣襟?!?/p>
很多人都想不到,長沙彈詞曾經(jīng)迎接過流行歌曲的“挑戰(zhàn)”。在湖南衛(wèi)視一檔節(jié)目上,彭延坤和臺灣歌手張帝“過招”,四輪比賽,雙方用各自擅長的藝術(shù)表演形式即興回答4個問題。不少人為彭延坤捏把汗,但三招過后,張帝敗下陣來,他揮手暫停比賽:“我甘拜下風?!?/p>
火宮殿表演后期,彭延坤因用嗓過多引起發(fā)炎導致聲音喑啞,無奈暫停演出。停演當晚,一位老教授特意找到他:“怎么不唱了?哪怕你在臺上唱兩句我都滿足呀!”老教授住河西,真心喜歡彭延坤的表演,他每天都要乘公交車,橫跨湘江到火宮殿聽彭延坤唱長沙彈詞。彭延坤不上臺,他很是失落。
彭延坤是一代長沙人的共同記憶。“嘭的嘭,彭延坤先生,您還認識我嗎?我小時候背著書包跟在您后面看您今晚在哪里唱彈詞咧!”只要彭延坤出門,總有些“熟人”能夠認出他來。
歲月只改容顏,歌聲和笑容卻依舊熟悉。
2010年,彭延坤受邀參加當年法國巴黎中國曲藝節(jié),在容納近千人的音樂廳里,彭延坤一人一琴唱起《紅樓夢》中一折《悼瀟湘》(又名《寶玉哭靈》),摘得銀獎。
“寶玉哭靈”的情節(jié)在《紅樓夢》文本原著中找不到,是后世彈詞藝人根據(jù)原著故事情節(jié)創(chuàng)造的。臺上,彭延坤唱到賈寶玉得知林黛玉死訊時,眉頭緊鎖,嘴角向下,滿臉悲傷。悲傷至深處,彭延坤聲聲“妹妹”似為林黛玉招魂,音調(diào)低沉,如泣如訴。
在巴黎演出現(xiàn)場,彭延坤是比賽中年紀最大、表演時間最長的藝術(shù)家。連續(xù)22分鐘原汁原味的長沙彈詞演唱征服了觀眾,現(xiàn)場觀眾配合字幕靜靜欣賞。表演結(jié)束時,全場觀眾起立拼命鼓掌。彭延坤從舞臺側(cè)幕走下,路過觀眾席,眼前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再次起立致以掌聲。
“莫讓彈詞空白頭”
上世紀末,長沙彈詞逐漸衰落。
眼見身邊長沙彈詞藝人越來越少,少有新人愿意沉下心來學習,彭延坤有些心急,擔心往后長沙彈詞沒人承傳延續(xù),擔心這門藝術(shù)傳不到后世。他總說:“莫讓彈詞空白頭。”
2005年,湖南省政府撥款保護長沙彈詞,希望彈詞藝人能夠進棚錄音,保存第一手資料。彭延坤時任長沙市曲藝協(xié)會主席,他高興極了,馬上組織藝人開會商討。
會上,大部分人對這次長沙彈詞的大整理工作不抱樂觀態(tài)度。
彭延坤沒放棄,繼續(xù)聯(lián)系老藝人試演。
事實上,彭延坤的妻子譚玉清早在20世紀90年代就開始有意識地整理錄音資料。一次,她聽說有朋友家里有一些彈詞錄音帶,硬拽著彭延坤登門詢問。走進朋友的家,譚玉清滿是心疼:“那些磁帶被隨便丟在冰箱頂上,有些有紙盒包裝,有些沒有,拿下來看全是灰塵?!?/p>
譚玉清把這些磁帶都拿回家,一盒盒清理干凈,拿到太陽下曬一曬。
老前輩舒三和唱了一輩子,留存的只有一本磁帶《魯智深拳打鎮(zhèn)關(guān)西》。彭延坤也說,如果不是前十幾年譚玉清收集整理,這些能當教材的音頻材料就都沒了。
申遺工作還在繼續(xù)。2006年,彭延坤和譚玉清準備好所有錄音材料,長沙市文聯(lián)副主席劉忠宏負責整理申報長沙彈詞,在他的鼎力支持下,兩人進棚錄音。為了節(jié)省經(jīng)費,兩人還特意找了便宜的私人錄音室錄音。
小小錄音室里,71歲的彭延坤懷抱月琴在話筒旁一曲曲錄制。負責字幕輸入的工作人員不懂長沙話,譚玉清只能全程在旁指導,看著唱詞一字一句出現(xiàn)在屏幕上。
為了完成申報材料,彭延坤和譚玉清不知熬了多少夜。最辛苦的一次,他們連續(xù)三天三夜都泡在錄音室里:彭延坤反復錄,要最好的效果。譚玉清來回校對字幕信息“千萬不能出錯”。為了節(jié)約時間,他們不回家睡覺,就連正常的早晚梳洗都不能保證。累了,就在身后的小沙發(fā)上躺一下,體力恢復再繼續(xù)。
彭延坤說:“我們抱著一定要申遺成功的決心。”終于,第四天上午,13張光盤及時趕制出來。兩人相互攙扶,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
2009年,長沙彈詞被正式列入全國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
彭延坤說,申遺成功并不是終點。由于精力、財力有限,彭延坤整理和創(chuàng)新的長沙彈詞音樂的九板八腔、十八套曲方言十三轍和現(xiàn)場編唱的公式等也都亟待進一步挖掘、整理。
“長沙彈詞的將來掌握在你們手里”
“傳統(tǒng)曲藝光有保護搶救還不夠,還得傳承發(fā)揚。”彭延坤說,盡管長沙彈詞已經(jīng)申遺成功,但長沙彈詞真正的生命力是在藝人們的一場場表演和人們的口口相傳中得以延續(xù)。
擔任長沙曲藝家協(xié)會主席以來,彭延坤一直為傳統(tǒng)的曲藝后繼無人感到擔憂。2006年10月,市曲協(xié)舉行筆會,一些老藝術(shù)家談起長沙彈詞等曲藝節(jié)目不像以前那么紅火了,大家都覺得,讓曲藝走進校園也許是件好事,決定在高校舉辦校園曲藝之星大賽。
校園曲藝之星大賽是全國首創(chuàng),大賽的舉辦也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彭延坤已是古稀之齡,在市文聯(lián)的支持下,他和曲協(xié)主席團以及理事會部分人員跑遍長沙高校,和有關(guān)工作人員溝通,組織校園曲藝大賽初選。
彭延坤常常一走進教室,就聽到學生的掌聲和歡呼聲。有的高校還邀請他擔任客座教授。“看到傳統(tǒng)曲藝在校園里這么受歡迎,再累我也愿意?!迸硌永ぜ拥卣f。
為了讓更多人感受長沙彈詞的魅力,彭延坤在長沙商貿(mào)旅游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開設(shè)長沙彈詞課,免費教學生們唱彈詞。校園曲藝大賽舉辦,彭延坤在這些學生當中挑選12名女生組成“女子十二樂坊”參賽并順利進入決賽。
臺上風姿綽約,臺下步履艱難。
唱長沙彈詞要用長沙話,可12名女生只有一個長沙本地人。要在短時間內(nèi)學會一首方言彈詞,每個人都信心不足:“太困難了?!?/p>
彭延坤一句句教,教到發(fā)音準確為止。他拿來錄音機,唱一句,錄一句,反復給學生對比不同,克服缺點。自始至終,彭延坤都堅持親自教唱,一教就是一個半天,光是一段簡單的“山在西來水在東,山水流來到處通,山水也有相逢會,人生何處不相逢”就練了一個星期。
汗水換回曲藝大賽上的艷驚四座,人們都在議論,長沙彈詞居然能在年輕人中展現(xiàn)蓬勃的生命力。
大賽準備工作前后歷時兩個月,相聲小品、常德絲弦、長沙彈詞、相聲在校園里紛紛亮相。省會的曲藝藝術(shù)家們手把手帶學生走進這片傳統(tǒng)文化的廣闊天地。大賽得到了湖南農(nóng)業(yè)大學、中南大學、湖南師范大學、國防科技大學等11所高校的大力支持,70個節(jié)目經(jīng)過兩輪選拔進入決賽。
“曲苑小天地,人間大舞臺,絲弦小調(diào)迎賓客,相聲小品樂開懷……湖湘輩有人才出,芙蓉曲韻百花盛開?!蔽枧_上,12個漂亮女生亦唱亦跳,以一曲原創(chuàng)《芙蓉曲韻》 奪得一等獎。
彭延坤說:“曲藝要振興,文化知識是關(guān)鍵。這么多大學生積極參與進來,我看到了曲藝的大好前景。”進入決賽的選手中,學歷最高的是一名國防科技大學的研究生。不少藝術(shù)家看到曲藝受大學生的歡迎,勁頭十足。彭延坤對此很滿意:“曲藝大賽要接著辦,還要讓我們這些校園曲藝之星走向全省、乃至全國?!?/p>
有了第一次成功,彭延坤更加賣力。擔任長沙市曲協(xié)主席期間,他組織“曲藝進校園”活動,讓更多民間藝人走進校園,表演經(jīng)典曲目,講自己的人生故事,講民間藝術(shù)的特殊魅力。
現(xiàn)在“芙蓉韻校園曲藝大賽”和“芙蓉韻”長沙市元旦晚會都舉辦到第四屆,發(fā)現(xiàn)和培養(yǎng)了一批相聲、小品等優(yōu)秀曲藝人才。
“她就是我的眼睛,我的靈魂伴侶”
在彭延坤的努力下,更多人知道了長沙彈詞,但彭延坤的身體卻“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
2011年,彭延坤被診斷為急性心腎衰竭。身體狀態(tài)每況愈下,他反而開始加快步伐,“每天都在想辦法解決長沙彈詞的傳承困境”。
譚玉清一時間陷入了“兩難”之中。一方面,她擔心彭延坤的身體;另一方面,她為彭延坤擔起長沙彈詞傳承責任感到自豪?!拔抑荒芎煤么谒纳磉?,盡我最大的能力去照顧好他?!弊T玉清說。
2012年4月22日晚,天津音樂學院學生吳純請彭延坤修改研究長沙彈詞的畢業(yè)論文。當晚彭延坤已經(jīng)感到身體不適,但是學生已經(jīng)約好了。他對有些擔心的譚玉清說:“我堅持一下,弄完馬上去休息。”
彭延坤在躺椅上坐好,讓學生坐在左邊,自己側(cè)著耳朵聽論文內(nèi)容。聽到不對的地方馬上喊停,出言糾正,并且詳細講解。
譚玉清站在一旁著急又心疼:“我了解他,這件事情他不做完、不做好是不會放棄的。”
沒想到,第二天彭延坤就被送進醫(yī)院。當天下午,彭延坤的心跳每分鐘只有38下,情況緊急。醫(yī)生給彭延坤動手術(shù),安裝心臟起搏器。
病房外,一張病危通知單送到譚玉清手里,彭延坤徘徊在生死邊緣。
彭延坤先后10多次住院,家里積蓄早已花光。為了給老伴治病,譚玉清賣掉老房子,賣房所得的30萬元盡數(shù)用于彭延坤治病。
譚玉清陪床,除去一些必要的事務(wù),她一刻也沒離開過醫(yī)院,一直沒有抱怨。夫妻倆也因長沙彈詞結(jié)緣?!拔姨貏e喜歡彭延坤唱彈詞,唱得真好,特別韻味?!弊T玉清說,20年前,她和彭延坤都是再婚,結(jié)婚時彭延坤的生活里只有彈詞,一貧如洗。但譚玉清說:“我就是愿意和他一起生活,照顧他?!?/p>
彭延坤住院4個多月,譚玉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甚至兩度病倒。一次因為焦急過度、勞累導致心臟出現(xiàn)問題,一次因為在病房照顧導致交叉感染,引發(fā)肺炎。盡管這樣,譚玉清還是寸步不離彭延坤,生病住院也要和他同一個病房。
面對彭延坤,她不多言自己的辛苦,總是這樣自我安慰:“我不能倒下,要是我倒下了,誰來照顧彭老?”
譚玉清相信,彭延坤會好起來。她給病床上的彭延坤讀報,講彈詞學生的動態(tài),放過去錄下的彈詞曲子……病房里儀表聲滴滴答答,一分一秒都是彭延坤和譚玉清夫妻攜手的見證。
得知彭延坤的病情,省委常委、長沙市委書記易煉紅十分重視,作出批示。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張湘濤召集相關(guān)部門負責人商討關(guān)心救助彭延坤的辦法,籌集經(jīng)費12萬元,報銷醫(yī)藥費數(shù)萬元,并提供20萬元整理出版《長沙彈詞優(yōu)秀作品集》。
“今年我身體不好,萬一有人要來學彈詞怎么辦?”彭延坤還要譚玉清學好彈詞,如果有人要學,可以代他示范。彭延坤的要求很嚴格,每一句都要用傳統(tǒng)唱法,容不得一點差錯。譚玉清也很耐心,盡管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身體不舒服,也要抱著月琴坐在彭延坤身旁學。
夫妻倆要一起把長沙彈詞延續(xù)下去。
有人問,譚玉清之于彭延坤是什么?彭延坤輕輕一笑:“她就是我的眼睛,我的靈魂伴侶?!?/p>
衡陽漁鼓藝人王智敏是彭延坤的徒孫,他告訴筆者:“老藝人藝德高尚,除了個人對藝術(shù)的熱愛和追求,還逃不過一個‘情字,這是民間藝術(shù)的生命線?!?/p>
彭延坤的一生追求最真摯的感情,對觀眾,對彈詞,對家人。
現(xiàn)在,彭延坤在家休養(yǎng),心態(tài)樂觀:“等我好了,一定要再繼續(xù)唱彈詞給大家聽,教更多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