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
兒子荷包前幾天受了點小傷。
放學路上遇到幾個同班同學,走到一塊空地就打鬧著玩起來。我找個地方坐下的工夫,荷包就頭破血流痛哭流涕地跑來了,后面跟著一個惶惶然的小孩,荷包叫:“他把我的頭砸破了!”
血把白襯衫都染紅了,還在往脖子上淌。
看了一下,傷口在后腦勺上,不大。醫(yī)院走幾分鐘路就到,又是條小路打不到車,我就拿塊紙巾摁著,拽著荷包走。那小孩的媽媽也慌了,跟上來問:“要不要我跟著?”我很生氣:“你自己看著辦!”她就慌里慌張地騎著電動車帶著孩子跟上來了。我走了一會兒看血已經不流了,放下心來,對她說:“你先去醫(yī)院,辦張卡,掛個外科急診的號?!彼挖s緊先騎走了。
荷包兩只手因為摸了頭,也都是血,看起來很驚人。兩邊的路人紛紛駐足看他,他哭著問:“我這是要死了嗎?”我說:“怎么會?!边^了一會兒又問:“我會不會死?”我感到他是很嚴肅地問這個問題的,就也很嚴肅地告訴他:“不會。你要是情況很嚴重媽媽一定很緊張,但你看媽媽現(xiàn)在一點兒都不緊張?!彼豢蘖耍@才想起來說:“李睿睿不是故意的,他是隨便投的石頭,不小心投到我腦袋上的。”
到了醫(yī)院,大夫看了說,可縫可不縫,縫的話長得快長得好。我決定不要縫,因為打麻藥好疼??!慢慢長就是了。簡單消了毒,按上一塊紗布,戴上了一個固定紗布的小頭罩,看起來竟然萌得很。接著打破傷風疫苗,需要皮試,觀察半個小時。大夫建議我們去輸液室,我不想去,都是感冒咳嗽的,怕傳染。這時候人家媽媽說話了:“有單間嗎?”護士沒好氣:“我們這里是醫(yī)院不是酒店?!?/p>
不管怎么樣,反正我領到人家媽媽的好意了,是特別愧疚抱歉不知道怎么表達的意思吧。
于是帶著兩個孩子在大廳里等。荷包已經精神起來,興奮地說:“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和同學一起在醫(yī)院里做過作業(yè)呢!”然后他們就很認真地趴在座位上做起作業(yè)來,完成了一個人生第一次。
半個小時后,皮試沒通過。這個醫(yī)院沒有不用打皮試的破傷風疫苗,只好打114,一個個醫(yī)院問。問好了哪家醫(yī)院有疫苗,準備出發(fā)的時候,人家爸爸來了,連連道歉,又作勢要打自家孩子。我看他也不像是真舍得打的樣子,就沒正經勸,趕忙帶著荷包換醫(yī)院。李睿睿不停地跟著我哀求:“我也要去,阿姨!我也要去!我從來沒有跟同學一起去過大醫(yī)院!”
我說:“我們又不是去游樂場?!?/p>
“我要去啊!阿姨,求求你了!”
荷包也來求情:“求求你啊媽媽,讓他去吧!雖然他砸破了我的頭,可他永遠是我的好朋友?!?/p>
好吧。于是一起去了醫(yī)院,小孩子們又完成了一個人生第一次。打屁股針時荷包不允許好朋友看,好朋友扒著門縫偷看了個夠。之后每次換藥,這位好朋友都歡天喜地地跟著一起去,去了之后還要趁換藥的工夫在旁邊仔細審查傷口。這是對自己的作品特別滿意的意思嗎?荷包也很樂于被參觀,并且說:“我自己也很希望看一下?!?/p>
對了,這期間我還被荷包老師抓住批評了一頓:你家孩子頭破了還那么精神,上課的時候老說話!
各種點頭哈腰不提。
話說荷包戴了幾天小頭罩,終于可以摘下來了,不過還是不能洗頭。頭發(fā)被壓得扁扁的,軟趴趴躺在頭上,不過一天的工夫,就又毛茸茸地站起來了!大人如果一周不洗頭不定又臭又丑成什么樣了,可是荷包既不臭也不丑,香噴噴的(僅限媽媽的鼻子)。
還不分泌青春期油脂的小孩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