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菊
我26歲那年,住在鄉(xiāng)下的母親總希望我能盡早找個對象。那時,住在我隔壁的是個姓王的小學老師。王老師為人平和,有求必應,只是其貌不揚。
周末,同學周強約我去公園見面,母親那天正好在我那兒小住。稍一尋思,我敲響了王老師家的門,想把鑰匙留給他。王老師爽快地答應了。我道聲謝,走向公園,快到公園門口時,我突然聽到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時至今日,每每想起那次車禍,我都會心生感激。請別以為我撞壞了腦子,當時,我只受了點擦傷,扭了腳踝,情況并不嚴重。在醫(yī)院,隔著病房的門板,我聽到周強急切地詢問:“護士,她傷得重不重?”護士不緊不慢地說:“應該沒大礙?!?/p>
也許是“應該”這個詞惹惱了周強。他大聲反駁:“什么叫應該?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請給我準確的答復!”聽得出,護士怔了一下,接著解釋說:“病人目前的各項體征都很穩(wěn)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早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xù)?!?/p>
“如果如果,又是模棱兩可的說詞。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沒有如果!”聽到周強有板有眼地教訓小護士,我忍俊不禁,招呼他進來。而就在他闖進病房的那刻,一束嬌艷的紅玫瑰瞬間映入我的眼簾。
我接到手中,深嗅一下,醉人的清香沁入肺腑。原來,周強捧著紅玫瑰準時去了公園,左等右等,沒等到我的人影,卻聽到門口發(fā)生車禍的消息。他預感不妙,便風風火火趕了過來。我剛要說聲“謝謝”,病房門又被推開,王老師也滿頭大汗地到了。
三個月后,我結(jié)婚了。新郎不是周強,而是王老師。那夜,王老師問完我的傷情,又看了一眼那束紅玫瑰,便放下手里的保溫盒,輕聲說:“你媽媽已經(jīng)睡了。你安心養(yǎng)病,我會幫你照看她的”之后,他就匆匆離開了。
如果只有這句話,還不足以讓我作出嫁給他的決定——在出門前,我沒有吃晚飯。挨到半夜,我感覺到有些餓,而王老師留下的保溫盒里,裝的正是我最愛吃的紅棗粥。
沒錯,是濃濃粥香戰(zhàn)勝了玫瑰花香。
一轉(zhuǎn)眼,十年過去了,我和王老師一同經(jīng)營著面積不大卻暖意融融的小家,生兒育女,贍養(yǎng)老人。這樸實的煙火氣息,才是生活中最尋常也最溫馨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