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楊剛
在沉默開始流淌的上午,堰溝里的雪水,把陽光像種子一樣,播在民歌的正面、反面。田邊,地角,他們和她們,忙碌著。全部的色彩,同汗水一起醒轉(zhuǎn)過來,與茶味的懶散,桑葚酒的微熏,保持和諧。
被稱為晌午的陽光,在一把鋤頭形成豐收的過程中,他看見所有鮮活的事物:青菜、小蔥、蒜、蘿卜苗……是那群舞蹈的蜜蜂,用花粉,飼養(yǎng)村落。
半夢半醒的燕子,自由自在,穿行于雨點和晶瑩之間,一段想念,或者關(guān)懷,足以讓勞動的疲倦,在身體里甜蜜無聲。果樹,果樹,開花著他的心跳和她的臉紅。
陽光撒落一地,金黃的花瓣。
女人們,把香,美容成呼吸,體溫。
以春天的名義,誘惑男人的愛吧,誘惑,就像喜鵲學(xué)會了初飛的暗示。當(dāng)女人們把所有被陽光摩娑過、日漸變薄的衣衫,放進——
春暖花開。
男人們,隱隱察覺到:手心中,鋤把磨出的那對水泡,試圖跟隨毛毛蟲——
破繭。成蝶。
一輩子陪妖精生活
翻過許多座高山,再趟過大渡河,就來到了安靖壩,一個住滿了妖精的小村落。那些妖精,非常善良,并且,著迷于美。
歌聲,在描繪雪,素潔的容顔。
白云遇上白云,在藍天的背景里,綰起六月的涼爽;讓其中的一朵涼爽,落于山溪精致的踝,柔和的光線,把黑色的蝌蚪,串成奇妙的腳鏈。
妖精走來。
風(fēng)鈴,開始,響。
潮濕和恍惚的草色,停于腰際;蛐蛐的跳躍,飄上劉海;右邊的臉,是一抹淡淡的霞,左邊呢,吹動一片落花風(fēng),讓鳥的飛翔,溶于霧。
一輩子,都不準(zhǔn)說離開。
一輩子,都同水稻、黃豆、茄子和南瓜,蹲在一起,看炊煙,如何在藍天里,把夕陽勾畫成妖精,火焰的
——唇事。
同妖精為伴,一輩子就這樣過,多好!所有的孤獨,不幸,悔恨,統(tǒng)統(tǒng)放置于香氣的濃郁處,把名字喚做蝴蝶、蜻蜓、蜜蜂。挑水,澆地,施肥,采摘,勞動就同美麗一起開花。當(dāng)然,是素面朝天,還是時尚繁華,一切姻緣于:星星,從果樹上,掉進了酒,做茶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