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
摘 要:隨著我國經(jīng)濟的發(fā)展,人民群眾的生活日漸富裕,人們越來越看重自己的人身安全以及財產和物品的所有權利和用益權利,住宅因而成為更加私密的個體安全保護屏障,人們也更習慣將自己的財產或財產權利憑證放在自己的住宅內。而個人住宅較為私密,區(qū)別于人員往來較多的公共場所,戶內人員少,且安全防范較差。如果的公民在私密地點的人身及財物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例如在住處遭受暴力侵害,常常是不能引起更多人的覺察,從而得到最及時有效的救援的。長此以往,公民在社會生活中的工作、生活安全感就會大大降低,這種不穩(wěn)定性就極容易像瘟疫一樣以自我實現(xiàn)的方式向整個社會體系惡性傳播,從而產生巨大恐慌,導致整個社會安全和信任體系的崩潰。將“入戶搶劫”作為加重情節(jié),規(guī)定較高的量刑幅度,就正是基于保護個體、家庭以致整個社會的穩(wěn)定性和安全性,以罪、責、刑相適應,實現(xiàn)刑罰與社會危害性、人身危險性相適應的刑法原則。
關鍵詞:入戶搶劫;認定;理解
1 對入戶搶劫的司法解釋與基本理解
在2005年最高人民法院公布的《關于審理搶劫、搶奪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中,對“入戶搶劫”等11個問題給予了指導性意見。其中,在關于“入戶搶劫”的認定中提出應當注意三個問題:一是“戶”的范圍,二是“入戶”目的的非法性,三是暴力或者暴力脅迫行為必須發(fā)生在戶內。其中,在第二個問題中,《意見》認為,“入戶”必須以實施搶劫等犯罪行為為目的,即使搶劫行為發(fā)生在戶內,但卻是在戶內的臨時起意,與“入戶”的目的性并不一致,則不屬于“入戶搶劫”。由此說明,“入戶搶劫”并不等同于“在戶搶劫”,二者在行為人的行為動機與“戶”的狀態(tài)上存在差別:“入戶搶劫”存在“入戶”目的的非法性;而“在戶搶劫”的“入戶”則可能是合法性的。國內部分學者對“入戶搶劫”與“在戶搶劫”的區(qū)別存在異議,認為“入戶搶劫”和“在戶內搶劫”在本質上、危害程度上、立法本意上等方面并無區(qū)別。本文認為,“入戶搶劫”與“在戶搶劫”在“入戶”的狀態(tài)和詞義邏輯上還是存在明顯區(qū)別的:首先,“入戶搶劫”必然是“在戶內搶劫”,而“在戶內搶劫”未必就是“入戶搶劫”;其次,“在戶內搶劫”的“戶”只是搶劫行為的環(huán)境條件,從刑法“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出發(fā),“入戶搶劫”的“入戶”具有比簡單的“戶內搶劫”更惡劣的社會影響,因此在《意見》中將“入戶搶劫”特別加以強調,并在刑法第263條中,將“入戶搶劫”作為加重情節(jié)予以量度。
2 對“入戶搶劫”中“戶”的基本語義與司法解釋
“戶”在漢字中具有多個解釋。例如在《新華字典》中,“戶”被解釋為:①一扇門;②人家;③戶口。在日常刑法理論和實踐中,還存在一個“室”與“戶”的含義相近,并常有“入室搶劫”的表述。雖然“戶”與“室”含義相近,都意指一個相對封閉、獨立的房間或空間。但兩者的內涵與外延卻有明顯的差別:“室”可以是“戶”的組成部分,例如多居室住宅的某一個房間;“室”也可以是“戶”之外的其他公共空間或場所,例如國家機關、企事業(yè)單位、人民團體等單位的營業(yè)室、財務室或其他性質的工作室等?!皯簟备鼜娬{空間的獨立性和生活的私密性,其中的人與“戶”之間通常存在更為緊密的所有權或長期的、相對獨立的使用權關系;而“室”中的人則與“室”的關系則相對寬松和不確定性。在刑法第263條中,分別將“入戶搶劫”與搶劫銀行或其他金融機構單列,也體現(xiàn)出“入戶”與進入金融機構的“室”中的搶劫區(qū)別開來。
因此,最高人民法院在《“雙搶”意見》中對于“入戶搶劫”的“戶”及“戶”的范圍等作出了詳細界定:第一, “戶”是指住所,具有兩個特征,一是為供他人家庭生活的功能特征;二是與外界相對隔離的場所特征?!丁半p搶”意見》強調:一般情況下,集體宿舍、旅店賓館、臨時搭建工棚等不應認定為“戶”,但在特定情況下,如果確實具有上述兩個特征的,也可以認定為“戶”。①
3 學界對認定“戶”的擴展觀點
除最高人民法院在上文的界定之外,對于“入戶搶劫”中“戶”的界定,刑法學界還存在以下三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戶”作為公民的私人住宅,具有長期性和固定性,能長期的充當公民起居或者棲息的固定場所。此外,除通常意義中的私人住宅以外,漁船在被充當漁民的家以供漁民居住、帳篷充當牧民居住場所、充當居住條件的窯洞等都應該被納入“戶”的范疇。甚至包括賓館房間、固定值班人員的宿舍等,只要具有了與私人住宅相同的實際的日常生活起居和心理慰藉功能都應該屬于“戶”。第二種觀點則更強調“戶”的封閉性。認為“戶”是指能滿足公民生產、生活功能的封閉性場所。與第一個觀點不同的是,此觀點認為“戶”不僅包括私人空間,包括國家機關、社會、人民團體、企業(yè)單位等以來辦公、生產、生活的公共或者公眾場所,只要滿足了供人們生活、學習、工作和封閉性,就也屬于“戶”的范圍。第三種觀點融合了前兩種觀點,強調了進出“戶”中的人的特定性。認為“戶”是具有特定權限的人在其中生活、工作的場所。既包括私人住宅,其中還包括住宅中的院落、充當漁民生活場所意義上的“家”的漁船,也包括公共和公眾場所,如機關、團體、企事業(yè)等單位的辦公室及院落等附屬區(qū)域,以及旅客在旅館居住的房間。上述三種觀點種所界定的“戶”,由于側重的角度不同,因此在“戶”的適用內涵和外延也各有不同,其標準在具體的司法實踐中很難得以把握。
4 可以被認定為“戶”的特殊情形
情況一:以家充當賣淫活動的,其賣淫活動時,房間也應認定為“戶”。因為賣淫活動本身與一般自然人生活并無本質區(qū)別,住所依然擔當了日常生活場所的功能,且場所相對隔離。
情況二:對于集體宿舍應當區(qū)別對待:一類是充當了集體使用、或者集體占有的集體宿舍。如學生宿舍等用于集中住宿的集體宿舍,不能認定為“戶”;一類是性質歸集體所有,但其使用或者占有卻是個人或者家庭,例如已經(jīng)分配給個人或家庭長期固定使用的集體宿舍。應當被認定為“戶”。因為這兩類集體宿舍雖然可能都充當了一定程度的日常生活功能,滿足了特定條件下“戶”的功能特征,但是在與外界的相對隔離方面,卻因為其使用或者占有的“個體”和“集體”的差別而有所區(qū)別,而無論集體宿舍的具體所有權歸屬。
情況三:被長期租住的酒店或者旅店客房。事實上,這類場所已經(jīng)類似于租賃房,具有實際的家居功能和心理寄托,應該被認定為“戶”。但此類客房也應在租住同時予以標注,以便與普通客房區(qū)分,否則該客房視為游客暫時停留、休息的場所,不具有“戶”的功能,只能按一般搶劫罪論處。
情況四:旅行途中的房車。由于房車已經(jīng)具備了提供家庭生活的功能特征,以及明顯的外觀標識,因此具有了與外界相對隔離的空間,雖然只是短暫的旅行途中,位置也并不固定,但是具有明顯的“家”的特征,因此也應該被認定為“戶”。
情況五:對于只有獨自一人的學生宿舍或者以家庭為單位居住的職工宿舍等也應該認定為“戶”的范圍。因為獨自一人的學生宿舍或者以家庭為單位居住的職工宿舍具有了相對封閉的空間,且具有在該空間中生活、學習、工作、娛樂的功能特征。
以上5種情況,本文覺得確實具有日常生活的功能和維系居住安寧,滿足了“戶”的本質特征,應當在司法實踐中納入法律意義的“戶”。
5 本文總結
司法實踐中,對“入戶搶劫”中的“戶”的具體認定產生爭議的特殊情形還有很多,很多案情發(fā)生場所都不具備“戶”的典型特征——或者具備了“戶”的場所特征卻沒有發(fā)揮實際的功能特征,或者具備了“戶”的實際功能特征卻不是常識意義中的“戶”。
本文以為,只要堅持了“戶”三個方面的本質理解,就能較為靈活的處理各種復雜的認定問題:一是只要是進行日常生活所占據(jù)的相對隔離的場所就是戶,無論其結構、形式如何,不僅包括普通建筑物,特定的供人居住的山洞、地窖等也可以是戶;二是“戶”必須是日常生活使用的場所,所以要求有一定的日常生活設備,通常來說,生產場所不屬于“戶”;三是“戶”可以是特定時段的。有些場所具有多個功能特征,在不同的時段擔負不同的功能,當該場所在固定時段完全充當生活場所功能是,則可以被認為是“戶”。本文認為這三個方面的本質理解是化解“入戶搶劫”中“戶”的復雜情況的有效鑰匙,也許表述過于簡單,或者理論不夠嚴謹,希望能夠拋磚引玉,得到各位同行、學者的批評指正。
注釋:
①2005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搶劫、搶奪刑事案件使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