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鑫源
經(jīng)典物理學(xué)是從否定亞里士多德的時空觀開始的。當(dāng)時曾有過一場激烈的爭論。贊成哥白尼學(xué)說的人主張地球在運動,維護亞里士多德—托勒密體系的人則主張地靜說。地靜派有一條反對地動說的強硬理由:如果地球是在高速地運動,為什么在地面上的人一點也感覺不出來呢?這的確是一個不能回避的問題。
1632年,伽利略出版了他的名著《關(guān)于托勒密和哥白尼兩大世界體系的對話》。書中那位地動派的“薩爾維阿蒂”對上述問題給了一個徹底的回答。他說:“把你和一些朋友關(guān)在一條大船甲板下的主艙里,讓你們帶著幾只蒼蠅、蝴蝶和其他小飛蟲,艙內(nèi)放一只大水碗,其中有幾條魚。然后,掛上一個水瓶,讓水一滴一滴地滴到下面的一個寬口罐里。船停著不動時,你留神觀察,小蟲都以等速向艙內(nèi)各方向飛行,魚向各個方向隨便游動,水滴滴進下面的罐中,你把任何東西扔給你的朋友時,只要距離相等,向這一方向不必比另一方向用更多的力。你雙腳齊跳,無論向哪個方向跳過的距離都相等。當(dāng)你仔細(xì)地觀察這些事情之后,再使船以任何速度前進,只要勻速,也不忽左忽右地擺動,你將發(fā)現(xiàn),所有上述現(xiàn)象絲毫沒有變化。你也無法從其中任何一個現(xiàn)象來確定,船是在運動還是停著不動。即使船運動得相當(dāng)快,在跳躍時,你也將和以前一樣,在船板上跳過相同的距離,你跳向船尾也不會比跳向船頭來得遠(yuǎn)。雖然你跳到空中時,腳下的船板向著你跳的相反方向移動。你把不論什么東西扔給你的同伴時,不論他是在船頭還是在船尾,只要你站在他對面,你也并不需要用更多的力。水滴將像先前一樣,滴進下面的罐子,一滴也不會滴向船尾。雖然水滴在空中時,船已行駛了許多距離。魚在水中游向水碗前部所用的力并不比游向水碗后部來得大,它們一樣悠閑地游向放在水碗邊緣任何地方的食餌。最后,蝴蝶和蒼蠅繼續(xù)隨便地到處飛行,它們也決不會向船尾集中,并不因為它們可能長時間留在空中,而脫離開船的運動,或為趕上船的運動而顯出累的樣子?!?/p>
薩爾維阿蒂的大船道出了一條極為重要的真理:觀察船中發(fā)生的任何一種現(xiàn)象,你都無法判斷船究竟是在運動還是在停著不動的。現(xiàn)在稱這個論斷為伽利略相對性原理。
用現(xiàn)代的語言來說,薩爾維阿蒂的大船就是一種慣性參考系。就是說,以不同的速度勻速運動著而又不忽左忽右擺動的船都是慣性參考系。在一個慣性系中能看到的種種現(xiàn)象,在另一個慣性參考系中必定也能無任何差別地看到。亦即,所有慣性參考系都是平權(quán)的、等價的。我們不可能判斷哪個慣性參考系是處于絕對靜止?fàn)顟B(tài),哪一個又是處于絕對運動狀態(tài)。
伽利略相對性原理不僅從根本上否定了地靜派對地動說的非難,而且也否定了絕對空間觀念(至少在慣性運動范圍內(nèi))。所以,在從經(jīng)典力學(xué)到相對論的過渡中,許多經(jīng)典力學(xué)的觀念都要加以改變,唯獨伽利略相對性原理不僅不須要加以任何修正,而且成了狹義相對論的兩條基本原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