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曉

(成都學院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四川 成都 610106)

重新標記在漢語外源詞中的表征

彭曉

(成都學院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四川 成都 610106)

重新標記是異質(zhì)成分融入漢語時的一種自行調(diào)校，它消解了外源性成分的異質(zhì)性，實現(xiàn)了源語與目標語的互協(xié)，表征為顯性和隱形兩種。重新標記的根源在于目標語對源語的遷移作用，而引發(fā)遷移的深層動因是語素化與類推。在語素化與類推的合力共謀下，外源詞的非理性逐漸被消解，并通過重新標記轉(zhuǎn)化為目標語系統(tǒng)中的理性結(jié)構(gòu)。

重新標記;調(diào)校;互協(xié);動因

近年來，語言接觸的研究在國內(nèi)外成為研究熱點，在學者們的共同努力下，建立起較為縝密的理論體系，取得了大量實證性的研究成果。目前的研究現(xiàn)狀大致是:國外學者比較專注于多語種的接觸研究，極少涉及漢語;國內(nèi)的研究者主要著眼于少數(shù)民族語言的接觸研究或漢語的歷時接觸研究，對當代漢語中的共時接觸演變討論得不多。

在改革開放歷經(jīng)三十余載，中外交流日益頻繁的時代背景下，研究漢、外語言接觸及其對當代漢語產(chǎn)生的影響具有一定的現(xiàn)實意義。本文以語言接觸理論為框架，探討當代漢語中正在發(fā)生的一系列接觸性演變，將語言接觸的具體過程與由接觸所誘發(fā)的語言變體結(jié)合起來進行討論。這種嘗試不僅有助于檢驗接觸理論的嚴密性、普適性，進一步完善其理論框架，同時，還能為共時語言研究提供一種新的研究思路:從語言外部探尋語言演變的動因。

一 重新標記概述

在語言接觸過程中，源語與目標語通過一系列操作實現(xiàn)互協(xié)。其中，較為核心的一種機制是重新標記。

(一)重新標記的界定

Claire Lefebvre指出，“重新標記是一個心理操作過程:給一種特定語言——第一語言(L1)——的一個詞條(lexical entry)指派一個新的標記，這個新標記取自另一種語言——第二語言(L2)?！备_切的表述是:“假定一個詞條，如1a所示，給這個詞條指派一個新的音系表征，這個音系表征取自另一種語言，如1b所示，最后，移除原來的音系表征，產(chǎn)生1c。”［1］190－191

圖1 重新標記圖示［1］

(二)重新標記的類型

按標記性的顯、隱狀態(tài)，重新標記分為顯性重新標記與隱性重新標記兩種。

1．顯性重新標記

依程度的強、弱可將顯性重新標記劃分為以下兩級:

(1)弱勢重新標記

弱勢重新標記大致相當于一些文獻中所說的“副標記”(paralabelling)或“副詞匯整合”(paralexification)。據(jù)Mous所述，“副詞匯整合”就是給一個詞條添加一個詞形式(word form)。這個增添的形式與所討論的詞條現(xiàn)有的詞形式相似。也就是說:兩個詞形式共享意義、隱喻延伸(metaphorical extension)以及形態(tài)特征(morphological property)?！雹?/p>

據(jù)此，弱勢重新標記可概述為:某一詞條具有兩個音系特征，一個取自源語，一個取自目標語，但卻只有一組語義和句法特征。如圖2所示:

簡而言之，弱勢重新標記就是僅在音系特征方面進行了重新指派，語義和句法特征則仍保持不變。

圖2 副詞匯整合圖示［1］

(2)強勢重新標記

強勢重新標記是指某一詞條具有兩個音系特征，一個取自源語，一個取自目標語，同時，還具有兩組語義特征，而句法特征則保持不變。②如圖3所示:

圖3 強勢重新標記圖示

至此，顯性重新標記及其相關表征如表1所示。

表1 顯性重新標記及其表征

2．隱性重新標記

隱性重新標記就是通過給一個詞條指派一個新的音系特征，使之實現(xiàn)源語與目標語語義特征的重合。例如，漢語中的音譯兼意譯詞就是這樣:利用漢字形符的表意性特征，刻意挑選一些有利于表達源語語義的漢字字符，通過這種比較隱蔽的方式，實現(xiàn)了重新標記。

從表面上看，隱性重新標記與弱勢重新標記很相似，都僅僅重新指派了音系特征。然而，進一步觀察可以發(fā)現(xiàn)，隱性重新標記的最大特點在于，雖然其語義特征并未被重新指派，但由于人為的原因，故意指派一些有助于源語與目標語語義特征重合的音系特征，從而造成源語與目標語音系特征相異、語義特征一致的奇特格局。此類重新標記可稱為隱性重新標記，如圖4所示:

圖4 隱性重新標記圖示

二 重新標記在外源詞中的表征

漢語在引進外源詞時總是或隱或顯地對其進行了重新標記，通過這種方式有效地消解了外源性成分的異質(zhì)性，實現(xiàn)源語與目標語的互協(xié)。重新標記實際上就是從標記狀態(tài)(異質(zhì)成分)向無標記狀態(tài)(漢化后的異質(zhì)成分)的回歸。

(一)顯性表征

1．弱勢重新標記類

漢語借入的純音譯詞及外源性全字母詞均屬于弱勢重新標記。漢語對這兩類外源詞僅在音系特征方面進行了重新標記。

純音譯詞和外源性全字母詞分別以漢字和字母為載體，通過音譯的方式借入漢語，源詞的語音形式受目標語的遷移被重新標記，從而導致該詞條具有兩個音系特征:一個取自源語，一個取自目標語。造成音系特征被重新標記的原因概有兩類:一類是由缺省所致，另一類是適應使然。

(1)缺省型

缺省型是由于源語與目標語在音系特征上的不對稱性，造成缺省對立，進而導致重新標記的出現(xiàn)，包括以下兩個次類:

①音段音位缺省。由于源語中的某些音素是目標語語音系統(tǒng)所不具備的，目標語只能以相近的音素去對譯源語音素。例如，“英語中的舌尖前濁閃音［r］，漢語中沒有，就只能用舌尖前濁邊音［l］來對譯。如英語‘radar、racon、rebecca、rifle’等詞就譯作‘雷達、雷康、雷別卡、來復(槍)’等。”［2］101

②超音段音位缺省。由于漢語是有聲調(diào)的語言，因此，不論是以漢字還是以字母為載體的純音譯詞借入漢語后均被增添了聲調(diào)。如“沙發(fā)”讀作陰平，“霓虹”讀作陽平，“克隆”是先去聲后陽平，“撲克”是先陰平后去聲。又如，“E讀作‘yī’，J讀作‘jiè’，C讀作‘xī’或‘sèi’，U讀作‘yóu’。E－mail讀作‘yīmèir’。”［3］

(2)適應型

適應型是為了適應目標語語音系統(tǒng)，對源語的音系特征進行了改變。

例如，“waltz”音譯為漢語時，改變了原詞音節(jié)中的大部分音素:“音節(jié)結(jié)尾的舌尖前清擦音也改成了舌尖前不送氣清塞擦音，至于原詞中的舌面后半低圓唇長元音(單元音)則干脆改成了復元音?！保?］101又如，全外源性字母詞借入漢語后，其讀音受漢語語音的影響均出現(xiàn)了變化:“DOS”讀作“刀斯”、“APEC”讀作“哀佩克”、“U盤”讀作“優(yōu)盤”，等等。

2.強勢重新標記類

強勢重新標記與弱勢重新標記的根本區(qū)別在于其不僅對音系特征，還對語義特征進行了重新指派，從而使源語的語義在目標語系統(tǒng)中具有可釋性，意義更加顯豁。

早期，漢語在引進外源詞時，常把代表某類意義的偏旁加在字上，便于人們了解該詞的所指范圍，這實際上就是一種重新標記。例如翻譯化學元素時給原有漢字加上“金”字旁，如鎵、鉈、鉍、鈮、銣等;或者加個“氣”旁，如氬、氪、氡、氟、氖等。此外，向熹指出，“秦漢以來，漢語還常常在單音節(jié)詞素前面加一個‘胡’字構(gòu)成復音詞以表示外來的事物或人的稱謂”［4］，例如:

胡餅、胡服、胡瓶、胡床、胡鼓、胡瓜、胡茄、胡椒、胡麻、胡琴

胡言、胡語、胡書、胡人、胡兒、胡雛、胡賈、胡姬、胡客、胡奴、胡僧

上述兩類通過添加偏旁或義類標記，對外源詞的語義特征進行重新指派的現(xiàn)象就屬于強勢重新標記。另外，漢語中的半音譯半意譯詞、音譯加注詞也屬于此類。一方面，它們的音系特征由于受漢語語音系統(tǒng)的遷移而被重新指派;另一方面，漢語通過意譯、加注等翻譯策略，對它們的語義進行了暗示，使其語義特征在目標語中具有可釋性，構(gòu)詞理據(jù)由非理性向有理性轉(zhuǎn)化，實現(xiàn)了語義特征的重新指派。例如，半音譯半意譯詞:蹦極跳(bungee－jumping)、丁克家庭(DINK family)、基尼系數(shù)(gini coefficient)、因特網(wǎng)(internet)”中的意譯成分“跳”“家庭”“系數(shù)”“網(wǎng)”，以及音譯加注詞:卡丁車(karting)、比薩餅(pizza)、卡車(car)、可蘭經(jīng)(Koran)、拉力賽(rally)、來福槍(rifle)、啤酒(beer)、桑拿浴(Sauna)、雙年展(biennial)、雪茄煙(cigar)等中追加的類標，均是通過重新標記的方式使其語義特征在目標語系統(tǒng)中具有可分析性，意義更加顯豁。

外源性混合字母詞③也屬于強勢重新標記。它本身又包括如下幾個小類:(1)部分借入字母，部分采取音譯，如 IP卡(integrated circuit card);(2)部分借入字母，部分采取意譯，如IP電話(internet protocol phone);(3)全形借入字母后再添加漢字類標。這一類中又隱含了兩個次類:①添加的類標與前面字母的縮寫意義重復，如 ATM機(automated teller machine)、SPF值(sun protection factor)等;②添加的類標起到了補足義位的作用，如SNG車(satellite news gathering)、SOHO族(small office home office)等。

上述外源性混合字母詞通過追加漢字類標的方式進行重新標記后，令原先對于漢語使用者來說不可解、非理性的詞語具有了可分析性與理性，有效地消解了外源詞的異質(zhì)性，使其詞義在目標語系統(tǒng)中更為顯豁。

(二)隱性表征

漢語中的音譯兼意譯詞即隱性重新標記，如休克(shock)、繃帶(bandage)、芒果(mango)、維他命(vitamin)、可口可樂(Coca Cola)、脫口秀(talk show)、紐約客(New Yorker)等。目標語在對源語的音系進行重新指派的同時，刻意選用一些有助于表達源語語義的漢字字符作為外在表征，巧妙地實現(xiàn)了源語與目標語語義特征的重合，使原本具有任意性、非理性特征的音譯詞富有理據(jù)性，形成隱性的重新標記。

三 重新標記的動因

幾類重新標記現(xiàn)象中，弱勢重新標記僅對源詞的音系特征進行了重新指派，而強勢、隱性重新標記還涉及語義特征的重新指派。在語言的接觸過程中，音系的重新標記是十分自然的現(xiàn)象，而語義特征的重新標記則不那么普遍。重新標記是外源詞借入漢語時所顯現(xiàn)的外在表征，其根源在于目標語對源語的遷移作用，而引發(fā)遷移的深層動因是語素化與類推。

(一)語素化現(xiàn)象

魯川指出，漢語的特點是“語位④的頑強表意性”。［5］這一特性很容易導致語素化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如音譯詞的音節(jié)語素化⑤［6］、外源性字母詞的音素語素化⑥［7］348。

語素化現(xiàn)象產(chǎn)生的根源在于不同語言中語符與所指的疏密關系存在差異?！皾h語的結(jié)構(gòu)突出語義，語言社團的潛意識里反對把字作為一種純粹表音的符號來使用。”［8］此外，“從字符所能表示的語言結(jié)構(gòu)的層次來看，西方拼音文字的獨立符號(即字母)所記錄的是音素;漢字的獨立符號(即單個漢字)所記錄的是語素或音節(jié)?！保?］這種對漢語一字一音一義的習慣性認知心理，容易誘發(fā)語素化現(xiàn)象的產(chǎn)生。

從歷時的角度看，由漢字的表意性引發(fā)的語素化現(xiàn)象并不罕見?！皾h字有表意作用。通常出現(xiàn)在詞語中的各個漢字，都是詞素性的，帶有特定的意義，一個詞語的意義可以從組成它的漢字來考察，甚至多音節(jié)的單純詞中的每一個字也可以作單獨釋義。在古代的辭書中，一些只用于連綿詞的字常常被單獨地加以解釋?！保?0］77這一歷時語言現(xiàn)象為語素化的存在提供了旁證。

語素化選擇提取成分時，一方面是非理性(任意性)的，被選成分的獨立表意作用被忽視，其作用是對應于原形的;另一方面，語素化后與別的成分加合的新詞，往往內(nèi)部又具有可分析性，呈現(xiàn)出理性的傾向。以半音譯半意譯詞“丁克家庭”、音譯加注詞“卡丁車”、外源性混合字母詞“ATM機”，音譯兼意譯詞“芒果”為例，在“丁克、卡丁、ATM、芒”的音節(jié)(素)語素化與其加合的意譯成分“家庭、果”或追加的類標“車、機”的合力作用下，整個外源詞具有了可分析性和理性。

(二)類推變化

如果說語素化為重新標記的實施提供了可操作的可能，那么類推變化為重新標記的最終實現(xiàn)提供了參考模型?！邦惐缺仨氂幸粋€模型和對它的有規(guī)則的模仿?！保?1］226外源詞的重新標記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漢語詞匯系統(tǒng)中各種聚合關系的影響。

1．構(gòu)詞模式的影響

回顧漢語詞匯史不難發(fā)現(xiàn)，漢語詞匯由單音向復音轉(zhuǎn)化的過程中，許多原來獨立使用的單音詞通過復指、添加類名等手段構(gòu)成了復音詞，表達相同的意義。例如:

松——松樹 木、樹——樹木

鯉——鯉魚 烏、鴉——烏鴉

畜——畜牲、畜類

系統(tǒng)的影響可能導致類推一致。對比發(fā)現(xiàn)，外源詞的構(gòu)詞模式與漢語詞匯雙音化過程中所采取的一些策略十分一致，主要有兩種:(1)同義復指型外源詞，如:SPF值、ATM機、T恤衫等; (2)添加類名型外源詞，如:來福槍、芭蕾舞、霓虹燈、道林紙、卡丁車、SNG車、SOHO族等。

2．優(yōu)勢語義模式的影響

據(jù)董秀芳所述，漢語名詞性復合詞的優(yōu)勢語義模式為:提示特征+事物類。［12］132通過比對發(fā)現(xiàn)，外源詞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與此基本吻合。其中，音譯成分或外源性字母充當提示特征，居后的漢字則充當事物類。這表明漢語優(yōu)勢語義模式影響了外源詞的標記類型。如基尼系數(shù)、芭蕾舞、卡丁車、IC卡、IP卡、SOHO族等詞中的基尼、芭蕾、卡丁、IC、IP、SOHO為提示特征，而系數(shù)、舞、車、卡、電話、族則為事物類。

外源性成分通過仿效已有形式，使自己帶有規(guī)則性和可釋性，在重新標記的作用下，有了可分析的特點，顯示出組合特征，實現(xiàn)了非理性向理性的轉(zhuǎn)變。這說明理性與非理性是可以相互轉(zhuǎn)化的。俞理明在討論縮略詞時曾說過下面一段話，用來概述外源詞的重新標記也同樣有效:“有些非理性的縮略，在運用過程中受約定性的制約，通過類化的力量，向有理方向發(fā)展。成類的變化，使本無理據(jù)可言的縮略形式形成了某些定式，產(chǎn)生了新的音義結(jié)合關系，一些內(nèi)部本來不可分析的縮略詞，在這種新的形義結(jié)合關系定式的支持下，有了可分析性?！保?0］68這段論述與本節(jié)所舉的例證不謀而合，都印證了理性很大程度上是受類推的影響。

此外，俞理明還指出，“人們還可能利用非理性造成的縮略成分，通過漢語詞語結(jié)構(gòu)的有理關系，類推決定新的縮略詞的代表形式，甚至通過這種關系直接創(chuàng)造新詞。理性的認識不斷影響非理的縮略，雖然它不能改變縮略的非理基礎，卻能通過重新認識和重新分析，不斷地強化縮略的有理傾向，覆蓋了縮略的非理性。”［10］68當非理性結(jié)構(gòu)被重新分析為理性時，確能以此模型為基礎類推新詞。這一點在混合字母詞中體現(xiàn)得最為明顯。⑦例如，受外源性混合字母詞的影響，類推產(chǎn)生了漢源性混合字母詞⑧。

綜上，在語素化與類推的合力共謀下，外源詞的非理性逐漸被消解，并通過重新標記，轉(zhuǎn)化為目標語系統(tǒng)中的理性結(jié)構(gòu)。其中，一些能產(chǎn)性強的構(gòu)詞模型還能在目標語中衍生新詞。

結(jié)語

外源詞進入漢語后所產(chǎn)生的重新標記現(xiàn)象實際上反映了異質(zhì)成分融入漢語后的一種自行調(diào)校。這與Zuckermann提出的FEN(Folk－Etymological Nativization本土化理據(jù)論)相吻合。據(jù)方欣欣所述，“folk etymology”最早是德國語言學家G．Stern在其所著《意義與意義的變化》(Meaning change ofmeaning)中闡述的一種語言現(xiàn)象，即人們遇到發(fā)音陌生或難理解的借詞時，往往用某個自己熟悉的、發(fā)音或形態(tài)相似、意義相關的詞去取代，經(jīng)過長期使用，這種取代詞便逐漸成了一個新詞，一個更像本族語言的詞，這種語言現(xiàn)象叫作“理據(jù)”化。［13］68外源詞的重新標記現(xiàn)象，正是通過覆蓋源詞的非理性，強化其在目標語系統(tǒng)中的有理傾向，實現(xiàn)了外源性成分的理據(jù)本土化。

語言接觸的過程中，目標語在吸納外源性成分時，進行重新標記的初衷是消解其異質(zhì)性，使其更適應本族語系統(tǒng)。因此，從目標語系統(tǒng)看來，重新標記正是為了實現(xiàn)對語言無標記狀態(tài)的回歸，是一種趨同演化。

注釋:

① 參見MousMarteen:Language intertwining Paper read at the Amsterdam Creole workshop:Creole Genesis and Language Contact一書。轉(zhuǎn)引自Claire Lefebvre:《重新標記:語言接觸中的一個主要過程》，載于《語言學譯林》第一輯，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11年版。

② 由于句法的穩(wěn)定性較強，加之漢語與英語在語言類型上的差異較大，句法特征的重新標記不顯豁。

③ 外源性混合字母詞是指在吸收外來概念時，對全部或部分字母不加翻譯直接借入，其后，則通過音譯、意譯、加注等方式用漢字將詞義補足，從而形成半字母半漢字的外在表征。

④ 魯川認為，漢語的基本單位是“語位”，由“聲位”(phonoteme)、“形位”(graphoteme)和“意位”(semoteme)組成。

⑤ 音節(jié)語素化指一些本來不表義的音節(jié)變成了表義的語素。

⑥ 音素語素化指外來詞中的某些音素通過縮略、語音漢化改造，或者直接抽取原詞中的某一個音素(往往是首字母或代表性字母)來代表原詞，以表示原詞的整體意義或引申意義。

⑦ 由于漢語基本是以漢字為載體的，因此，在非常規(guī)載體的字母詞中，這種表現(xiàn)特別突出。

⑧ “Q版”“E時代”“A字裙”“T型臺”這類混合字母詞屬于漢源性混合字母詞，因為它們沒有對應的外源形式，僅出現(xiàn)在漢語中，是漢語利用字母縮寫形式或字母的表形性自創(chuàng)的混合字母詞。

［1］［加］Claire Lefebvre．重新標記:語言接觸中的一個主要過程［C］//語言學譯林:第一輯．北京: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11．

［2］曹煒．現(xiàn)代漢語詞匯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

［3］俞品，祝吉芳．原形借詞:現(xiàn)代漢語吸收外來語的新發(fā)展［J］．中國語文，2003(6)．

［4］向熹．簡明漢語史［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

［5］魯川．漢語的“語位”［J］．語言教學與研究，2002(4)．

［6］張斌．新編現(xiàn)代漢語［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2．

［7］楊文全，彭曉．語素化的基本路徑及其相關問題［M］//詞匯學理論與應用:五．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

［8］徐通鏘．基礎語言學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

［9］蘇寶榮．本質(zhì)的同一性與特質(zhì)的差異性:談漢語詞匯學研究民族特征的發(fā)掘與利用［J］．語言研究，2004 (1)．

［10］俞理明．漢語縮略研究［M］．成都:巴蜀書社，2005．

［11］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

［12］董秀芳．漢語的詞庫與詞法［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

［13］方欣欣．語言接觸三段兩合論［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

〔責任編輯:李 青〕

Relabeling and its Representation in Loanword of M odern Chinese

PENG Xiao
(Department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Chengdu University，Chengdu 610106，Sichuan，China)

In the framework of language contact，this paper discussed relabeling and its representation in loanword ofModern Chinese．It could be inferred from the research that themotivation behind relabeling are morpheme change and analogy．Actually，relabeling isa kind ofalign when foreign components are borrowed into Chinese．Through the process of relabeling，the heterochthonous feature of source language has been dispelled，and its non-rationality has been replaced with rational structure in the target language system．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arget language，relabeling reflected regression of unmarkedness of human language．

relabelling;align;harmonize;motivation

H136.5

A

1671－5365(2015)02－0086－07

2014－11－17

四川外國語言文學研究中心2014年度項目“雙語文本接觸對當代漢語詞匯的影響”(SCWY14－04)

彭曉(1982－)，女，四川成都人，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漢語詞匯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