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摘要：《推銷員之死》是米勒最著名的劇本，它不僅反映了在一個家庭內(nèi)部的殘酷斗爭，而且也反映了一個更大的關(guān)于美國民族的價值觀念。這部戲劇揭示出對美國夢盲目信仰的代價并且包含了一些其它重要的主題：無邊的幻想，懦弱的行為和成功的內(nèi)涵。

關(guān)鍵詞：《推銷員之死》 美國民族價值觀 美國夢

一.《推銷員之死》揭示“美國夢”

亞瑟·米勒于1915年10月17日出生于紐約市。當他在密歇根大學(xué)上學(xué)期間，便開始了戲劇創(chuàng)作。1949年，米勒完成《推銷員之死》，并贏得了普利策獎，這也使米勒在美國名聲大噪。米勒花了一個半月時間寫出的《推銷員之死》，被譽為‘美國夢不再的代表作。許多評論家形容《推銷員之死》是第一個偉大的美國悲劇。“在藝術(shù)手段上，悲劇根源的充分挖掘，使原本平淡無奇的故事產(chǎn)生了驚人的悲劇藝術(shù)效果;在悲劇的審美價值上，生活悲劇與戲劇悲劇關(guān)系的分析及其觀眾對悲劇審美效應(yīng)的反映，使原本是普通百姓的故事包含了現(xiàn)代社會悲劇的基本特征?！盵1]亞里斯多德認為，悲劇是對于一個嚴肅、完整、有一定長度的行動的摹仿;借引起憐憫和恐懼來使這種情感得到陶冶。[2]

《推銷員之死》是米勒最著名的劇本，它不僅反映了一個家庭內(nèi)部的殘酷斗爭，而且也描寫了一個更大的關(guān)于美國民族的價值觀念的問題。這部戲劇揭示出對美國夢盲目信仰的代價。米勒指控美國在推銷建立在資本主義式的物質(zhì)主義基礎(chǔ)上以培育戰(zhàn)后經(jīng)濟的虛假神話。物質(zhì)主義掩蓋了建國先輩們最初勾畫的真正的美國夢所具有的個人價值和道德標準。在這部戲劇中第一個重要的主題就是“美國夢”的衰敗。

美國夢“是美國文化社會中一種特有的文化現(xiàn)象，也是理解美國文化的一個重要因素。關(guān)于‘美國夢的內(nèi)涵，可以分為廣義和狹義兩個方面來理解。從廣義的方面講，‘美國夢指的是作為‘民主、自由、平等的國家理想;從狹義的方面來講，它指的是每個人都有可能通過自我奮斗而獲得成功的夢想。”[3]“美國夢”建立在“獨立宣言”基礎(chǔ)之上：“我們相信人生來具有這些不可剝奪的生存、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4]這個“夢”在美國由一個真誠和堅定的信念構(gòu)成，對于所有的人來說，不論出身或者富有，一切事情都是可能的;如果你足夠努力，你將會實現(xiàn)所有的事。然而，米勒認為，人們最終被誤導(dǎo)，而他的《推銷員之死》在逐漸地揭露摧毀整個神話。這就意味著“美國夢”從一個可能的現(xiàn)實變成了一個夢。米勒大多數(shù)的戲劇都是直接或間接有關(guān)于“美國夢”的，因為最終這個夢沒有像許多人希望的那樣實現(xiàn)。努力工作，誠實和有雄心壯志是實現(xiàn)美國夢的方法，它將追夢者引領(lǐng)到成功、財富以及最終的權(quán)力面前。但是這個大家擁有的美國夢，卻刺激著貪婪，自私，虛榮和彼此之間的競爭。

《推銷員之死》論述了錯誤的希望和夢想。這并不一定是“美國夢”本身的內(nèi)容，因為所有的人不論國籍，都有同樣的希望和夢想。人類都有夢想，夢想對于人類的生存很重要，這是基本因素和必然的事實。讀者看來，很明顯，威利的最終夢想是成為一個像本一樣成功的推銷員。不幸的是，威利的夢想大部分都是幻想，而且他無法面對這個事實。在戲劇的結(jié)尾，比爾很可能接受了他的父親威利在做 “錯誤的夢”的事實，并且讀者也同意這最終導(dǎo)致了威利的失敗。

威利·洛曼沉迷于美國夢。資本主義，利潤動機和競爭的本能使威利在人格上有一個弱點。這一弱點是生意上的壓力造成的。威利想通過成為一個成功的推銷員來證明自己，但他失敗了，他自己的生活毀了他。其實他真正的失敗是他的家庭生活和婚姻生活，這是真正的“美國夢”的衰退。

二.懦弱性格投射出的成功幻象

威利處于資本主義世界最底層。他一無所有并且一無所成，沒有絲毫的成就感。于是，他發(fā)展一個謬論：如果一個人非常受人喜歡并且有很強大的個人魅力，那么所有成功的大門就會自動為他打開。威利圍繞著這個夢想構(gòu)建著他的生活。然而，對于威利來說，靠這些理想生活需要更多的謊言，而這些幻想占據(jù)了威利現(xiàn)實中的思想。他謊稱自己在生活的鄉(xiāng)鎮(zhèn)是多么的受歡迎，他對于新英格蘭來說是多么重要。有時甚至相信自己的謊言。威利興高采烈地告訴他的家人自己掙了錢，但實際上并沒有那么多。

威利將這個受人歡迎的觀念全都灌輸給了他的兒子，以至于當比夫數(shù)學(xué)不及格的時候，他去波士頓找威利。他認為既然威利是如此受歡迎，他就能夠說服數(shù)學(xué)老師修改成績。正是在這期間，他看見他的父親和一個女人在賓館的房間里。威利的渴望討人喜歡的欲望使他在波士頓有了外遇。事實上，工作了一天承受顧客大大小小的拒絕后，和女人上床能提升他的自信。因此這件事更多的是一種自我驅(qū)動，而非強烈的私通欲望。

比夫不能接受他父親與人私通，從此以后，他把父親看作一個騙子。威利的生活開始從比夫的身上退去，除了自己的幻想和對過去的美好回憶，他一無所有。威利的生活越來越多的被他的夢想填充，而且所有這些夢想都指向他和比夫關(guān)系破裂之前。威利的一生被他的有關(guān)個人魅力和受人歡迎的想法支配著。他從來沒有質(zhì)疑這些價值觀，也沒有意識到他生活在一個幻想和夢想的世界。他試圖使他的孩子也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但他無法維持這種假象，比夫在波士頓事件之后就不愿意這樣生活了。

被威利奉為成功圭臬的虛幻成功學(xué)反過來揭露了威利的懦弱性格。威利·洛曼是一個性格復(fù)雜的人，他混淆了幻想與現(xiàn)實。在某種程度上，在這部戲劇中，威利有雙重人格。我們看到，當下的威利是一個生活在60年代無精打采的人;而從閃回中我們看到了威利的年輕和自信。從威利的觀點來看，他的自殺是一種愛的表現(xiàn)。他認為他的自殺能令比夫更成功。威利認為比夫志向遠大，為了證明給兒子看，威利打算留給兒子二萬美元的保險金。這里存在一個問題，就是這場自殺是否能定性為事故尚不確定。如果保險公司認為這是自殺，比夫?qū)⒛貌坏藉X。威利·洛曼認為他的自殺是一個勇敢的行為。他覺得他選擇了最難的方式離開。威利以為他是唯一的一個敢于如此嘗試的人。在戲劇的最后，他混淆在幻想與現(xiàn)實之間，十分困惑。他認為他將會去叢林中拿到鉆石，但事實是，他為了得到保險賠償自殺了。用阿瑟·米勒自己的話來說，“威利……是在尋找他的自我，尋找自己的不朽的靈魂。對于他這種執(zhí)著的追求，不理解的人說他是個古怪的人，然而很多推銷員對此是很理解的，他們比文藝評論界那些沒有多少生活壓力的人對這一點理解得更深刻?！盵5]endprint

從家庭的角度來看，威利的自殺很令人困惑。對于為什么威利自殺，家中的每個成員都有不同的想法。琳達想知道為什么沒有人來參加葬禮。這表明，琳達一直信任著威利，相信威利告訴她的所有的虛假的夢想。琳達有理由相信威利自殺是因為抵押貸款。但諷刺的是威利自殺后房款付清了，家里沒有任何負擔(dān)了;比夫漸漸意識到威利的夢是錯的。比夫堅持要去西部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而不是留在他厭惡的紐約出人頭地;哈比認為父親是個偉大的人，他想通過自身證明威利沒有白死，他想要通過做商店的經(jīng)理來維護威利的夢。這樣看來，哈比即將成為另一個威利。

威利的自殺也是為了逃避恥辱。他無法繼續(xù)生活在謊言編織的生活中，他不能面對現(xiàn)實。當人們和他講話，他只聽他想聽到的。他很容易心不在焉，心煩氣躁。在失去工作后，他覺得自己很失敗，不想再活下去了。他賴以生存的支撐是他的“受人歡迎”理論。他認為，如果誰是受歡迎的，誰就是成功的。但最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受人歡迎。羞恥感和不受歡迎的事實一起殺死了威利·洛曼。威利的自殺是懦夫的行為。自從他被解雇了，他覺得他沒有活下去的理由。這樣看來，成功和金錢是威利唯一關(guān)心的事情。當他沒有了這些東西，他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得二萬美元。威利沒有過多的考慮他的家人在他自殺后會怎樣。他只想到了可能得到的保險賠償，用自殺來逃避而不是試圖解決自己的問題。

三.成功的真諦

在《推銷員之死》中還有一個細微的主題不能忽視，就是成功的內(nèi)涵是什么?！懊桌粘尸F(xiàn)威利的生存困境，批判商業(yè)社會中扭曲的價值觀，‘騙人的夢，以及不擇手段謀利的‘叢林法則?！盵6]許多人認為成功是賺很多錢。他們說，錢就是幸福。然而，這未必是真的。換句話說，成功的定義就是得到了我們渴望的東西。此外，它還代表了幸福，自豪和如何堅定自我。雖然真正的成功源于內(nèi)心，但是實現(xiàn)它需要下定決心艱苦的努力。《推銷員之死》中的人物，成功的有戴夫·辛格曼，本還有伯納德。

以戴夫·辛格曼先生為例。戴夫是一個成功的人。在帕克之屋工作，他是一個八十四歲的推銷員。做銷售時，他所要做的就是“拿起他的電話，打給買家，從不離開他的房間，他就養(yǎng)家糊口了……”這句話描述了他是一個成功的推銷員，在八十四歲的時候還能夠做成很多的買賣。雖然他沒有從中變得富有，但是他卻樂在其中。由于他的生活很成功，所以他很受人崇敬。“這個推銷員死了，穿著綠色天鵝絨拖鞋……”這個例子表明，直到最后他都是成功的。在世時他過著成功推銷員的生活，離世時，他也以成功推銷員的方式死去，仍穿著綠色天鵝絨拖鞋，這在某種程度上象征著他的成功還伴隨著他。

這些角色通過努力工作贏得了他們的成功。由于努力工作和付出，通常的獎賞就是金錢。但是在某些情況下，成功也可以是一個幸福的回報。雖然成功往往與金錢，地位，階級和名譽密切相關(guān)，但是人們不應(yīng)該忘記，成功也和培育了思想、動機和決定的人的內(nèi)心有關(guān)。

《推銷員之死》這部戲劇展示了現(xiàn)代個人在多重生存困境中，對可望不可及的自由生存和理想人性的無盡的苦苦追求;對現(xiàn)代人所理解的人的生存的真正的真實性的無盡的苦苦追求。在這本書出現(xiàn)后的半個世紀，《推銷員之死》仍是一個很有影響力的戲劇。其關(guān)于美國基本的價值觀念和美國夢在今天看來似乎有點平淡無奇，但它在當時那個年代還是非常激進的。

參考文獻

[1]程海燕.阿瑟·米勒的社會悲劇觀——《推銷員之死》的悲劇根源[J].戲劇文學(xué)，2009（8）：68-71.

[2]亞里斯多德.《詩學(xué)》[M].羅年生譯.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2.

[3]尹露.從《推銷員之死》看阿瑟·米勒對“美國夢”的闡釋[J].新鄉(xiāng)學(xué)院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9，（4）：112-114.

[4]張耘.阿瑟·米勒與《推銷員之死》[J].外國文學(xué)，1994（6）：85-92.

[5]羅伯特·科恩.費春放譯.《戲劇》[M].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6.

[6]王嫻.眾人眼中的威利之死——《推銷員之死》威利·洛曼悲劇命運的解讀[J].大眾文藝，2011（16）：119-120.

本文系2011年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xué)研究青年基金項目《被篡改的文學(xué)——電影中的英國文學(xué)史》（11YJC752037）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介紹：楊霞，河南大學(xué)大學(xué)外語教學(xué)部講師）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