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梓每天騎著三輪車,載著上百斤重的水泥、砂石、水和補路工具,沿街檢修路面,看到有坑洼不平的路面便停下來修補平整。這樣一干就是25年,直到80歲。而最近兩年里,人們再也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這兩年時間,先是老伴王秀美腦梗入院,他負責照顧。之后他的身體也不好,一直感覺胃部疼痛。2014年9月16日經遼寧省沈陽軍區(qū)總醫(yī)院診斷,為胃癌晚期。
老人家30平方米的小屋,幾乎家徒四壁,但“筑路為民”、“助人為樂”、“舍己救人”、等錦旗掛滿墻。他是低保戶,有兩兒一女,大兒子60多歲還是租房住,在建筑工地上打工摔壞了腰;二兒子家至今還欠債;女兒患重病在治療。家里為老伴的病已經花了不少錢。
平時,張作梓每天會給老伴喂牛奶,吃饅頭和炒菜。老人自己吃的是苞米面糊糊和白菜、咸菜,沒有肉。
2012年8月老伴住院期間,沈陽市東陵區(qū)中心醫(yī)院附近是他補的最后一段路。他說,老伴在那里住了14天醫(yī)院,每天上午,他看護老伴打吊瓶,下午老伴入睡后,他就回家取回一輛小三輪車,車上有篩沙子用的篩子,和水泥用的膠皮盆,還有鏟子、錘子、鐵鍬、水泥袋子和水桶。他將醫(yī)院周邊的大小坑都用水泥填上、修平。他說:“上醫(yī)院的患者,如果走夜路、開車碰到,就不好了?!?/p>
再后來,直到老伴已經離不開人護理了,他才放棄了補了25年的馬路。如今他自己也倒下了,也許永遠不會補路了,一想到這里,他就很難受。“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我真的絕望了,我干了一輩子好事兒,現在干不動了……”
張作梓是低保戶,刨除老伴每月幾百元的藥費以及生活費,根本不夠花銷。但就是這樣,他每月也要省下二三十元買水泥。
老人的腿有靜脈曲張,手指一按一個印兒。后期擔心路面滑,補路的時候不得不帶上一根拐杖。“我不想給國家添麻煩,我能干活就干點兒活兒,干不了了,我撿點兒破爛兒賣也能換倆錢兒。”他說。
自己這么困難為啥還要自費補路呢?說到這兒,老人哭了,說:“我是從舊社會過來的,從心窩里覺得咱新社會好,尤其是這些年更好。我要報答國家報答社會?!?/p>
他說,他生于山東安丘,8歲那年眼看著16歲的三叔被日本鬼子抓去當勞工,被狼狗活活咬死,之后他被過繼給三嬸當養(yǎng)子。三嬸從小就要求他樂于助人,多做善事?!拔业男拍罹褪且稽c一點回報社會。”
1987年張作梓全家遷到沈陽,在附近承包了塊菜地,他說:“當時去菜地的路都是土路,不好走,菜也運不出去,我是為了我的菜能運出去開始修路。但沒想到路修好了,大家都夸我,我心里熱乎乎的,從那以后,只要見到路不平,我就修?!?/p>
夏季早晨4時,張作梓趁著交通高峰期來臨之前上路,遇到有坑的地方,他就停下來,一點一點地修補。為了怕來往車輛壓壞了他剛補好的地方,他就坐下來看著,等水泥干了再離開。后來他發(fā)明了快速修補法,就是在水泥里加鹽,這樣,水泥可以在抹平后很短的時間內凝固。
他與老伴結婚64年。老伴2008年患上腦血栓,后發(fā)展到小腦萎縮。擔心老伴記不住路了,找不到家,張作梓就帶著老伴一起補路。
他干活的時候,老伴就坐在三輪車上。“她左眼患有白內障,看不見路,耳朵戴著助聽器,把她放在身邊,我心就踏實了。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碧鞖夂玫臅r候,老伴就下地給他撿兩塊碎磚頭,這讓他高興老半天。
張作梓說,老伴跟他都是從山東來沈陽的,老伴最能了解他。“老伴支持我補路。以前,我早上出門老伴給我?guī)善繘霭组_水,還有烙的煎餅?!薄八眢w好時,我倆一塊補路。我鋸木頭她幫我扶著;我干活,她幫我遞工具?!?/p>
張作梓說:“我修路啥也不圖,就想再為社會盡最后一點力氣,因為現在我干不動別的了?!?/p>
(摘自《遼沈晚報》 " 本文作者:王志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