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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化與蕭統(tǒng)獨撰《文選》論

2015-03-21 02:02孫浩宇
長春師范大學學報 2015年7期
關鍵詞:蕭統(tǒng)選本文選

孫浩宇

(長春師范大學學報編輯部,吉林長春130032)

《文選》是我國現(xiàn)存第一部文章總集,被指為文章淵藪、考證資糧。蕭該創(chuàng)“文選學”,李白擬《文選》賦、杜甫講“熟精文選理”,自古及今人們對《文選》的學習、研究不絕如縷。作為為數(shù)不多的唐前經典,《文選》對中國文化的貢獻實無可替代。這也引發(fā)了后世研究者對《文選》編纂話題的興趣:如此經典可是由昭明太子一人所撰?當時東宮有書三萬卷,別集、總集紛紜;蕭統(tǒng)職為監(jiān)撫,又享年不永;加之中國歷來有掛名編書的習慣,恰好蕭統(tǒng)周圍又多文學之士,于是便產生了東宮學士、劉孝綽編纂等別說。因編纂情景史料闕如,諸說都無法作“必然性”判斷,即使揆情度理,其結論也不具備顛覆性。究其實,蕭統(tǒng)撰《文選》有其可行性與必然性。本文藉前《文選》時代“既成經典”的現(xiàn)實條件、蕭統(tǒng)編纂所具備的主客觀因素等證據(jù)試以辨清:《梁書·蕭統(tǒng)傳》、《隋書·經籍志》所言蕭統(tǒng)撰《文選》是不刊之論,無需另作揣測。

一、經典化與選本的作用

何謂“經典”?最初“經”、“典”單獨使用,均有書籍典冊之義?!墩f文解字》講:“典,五帝之書也,從冊在丌上,尊閣之也。”[1]270“典”指上古時五帝圣人之書,具有神圣性與權威性?!段男牡颀垺ぷ诮洝分v:“三極彝訓,其書言經。經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鴻論。”[2]21“經”指經過檢驗、不可更易的世間常訓。到崇儒的漢代,“經”專指儒家著作,其涵義被明確或說縮小了?!敖浀洹币辉~最早見于《漢書·孫寶傳》:“周公上圣,召公大賢。尚猶有不相說,著于經典,兩不相損?!盵3]2434即是權威、準則義。魏晉時,“經典”的涵義從專指儒家擴展到文學創(chuàng)作。迄今,所謂經典指權威、有代表性、可作為標準的作品(集或著作)。“后進英髦,咸資準的”[4]卷首4,如《文選》。

“經典”是怎么形成的?這是個文學作品經典化的問題。童慶炳從理論上講了文學經典建構的六要素[5]72。吳承學、張新科等具體談到古代文學經典的形成,如:

古代文學經典的形成條件,包括一定時期的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狀況,典范作家的創(chuàng)作實踐,后起作家的宗奉模仿,批評家與批評專著的推崇或者詆毀,某一時期社會風氣、審美心理的變化和流行,經典作品本身的素質,甚至偶然的運氣與機緣等等。這些條件之間的組合、變化促成了經典的形成。[6]14

就漢魏六朝時期而言,由于文學家的選擇與接受、文論家的理論總結與揚棄、文選家的層層篩選與淘汰、史學家的收錄與保存、政治家的欣賞與排斥等因素,使許多無消費價值和審美價值的漢賦作品逐漸冷落,而那些被人們公認的有創(chuàng)新、有價值的作品得以廣泛流傳,并成為經典。[7]118

參上,形成文學經典的因素除作品本身的質量以外,可歸結有傳播、研究、使用三個層面的原因。史書的“因史傳文”及選本的去取屬于傳播層面;評論家及政治家的評價、總結,包括作序、作注屬于研究層面;作家的模仿創(chuàng)新、一般讀者的學習、引用屬于使用層面。在作品經典化的過程中,上述三層因素有相互作用。其中像《文選》這樣的優(yōu)秀選本有承前啟后的重要作用。

選本對經典化的作用有二:其一,選本是一種批評史。選本本身是一種批評方式,包含著選家的價值觀、文學觀。其二,選本是一種文學史。文學史并不是寫文學作品剛問世時的狀況,而是寫這些作品已經經典化了的狀況。文學史是經典化了的文學的歷史,文學史也推動文學作品的經典化。選本歷代皆有,正像文學史的累積寫作,體現(xiàn)著經典作家作品隨時代觀念變遷的狀況?;诖?,一部選本自然包括兩類作品:一類是在進入選本之前已經經典化(或曾經典化)的作品,可稱為“既成經典”。一類是“待成經典”,這屬于選家意志,是選家看好的潛力股,至于能否成為經典(或一度成為經典),尚期來日,如蕭統(tǒng)對陶淵明,郭茂倩對《春江花月夜》。對多數(shù)選本而言,其選篇都以“既成經典”為主。

因選者的特殊、擇選精、誕生早等原因,《文選》對作品經典化的形成有著遠超過其后諸選本的推動力及強化與放大作用,亦可謂首因效應。

二、《文選》選擇“既成經典”的條件——以前《文選》時代賦文類經典化的考察為例

“文選學”研究有兩個特點:一是在時間著眼點上多關注隋唐之后;二是對文本的研究與對注釋文本的研究缺乏相互結合的視角。《文選》編纂研究恰需要對前《文選》時代作品經典化的關注;同時要做到文本與注釋文本的結合,一方面以相互的注釋文本考證作品經典化的狀況,一方面以文本內容考察編纂者的思想意圖。以往研究也有觸及相關問題者,如清人余蕭客,今人駱鴻凱、曹道衡等,其中曹道衡《文選對魏晉以來文學傳統(tǒng)的繼承和發(fā)展》[8]48與王立群《文選成書研究》[9]167-201中立意、征引頗多啟發(fā),但對原始資料的梳理尚不夠系統(tǒng)全面,繼承多于創(chuàng)新,經典化的視角及其與《文選》編纂問題的結合都未明確。前《文選》時代作品的經典化有因史傳文(包括史傳述及)、擬作、評論、注釋注引(包括引用)、“改編”及傳誦等幾種因素,這是《文選》選擇“既成經典”的現(xiàn)實條件,下面以賦文類為例試論之。

其一因史傳文是早期文學經典賴以流傳的重要方式。據(jù)駱鴻凱統(tǒng)計,《文選》選篇載于正史者123篇[10]336。按《文選》賦文類的錄入:賈誼《鵩鳥賦》,司馬相如《子虛賦》《上林賦》載于《史記》;揚雄《甘泉賦》《羽獵賦》《長楊賦》載于《漢書》;班固《幽通賦》、張衡《思玄賦》載于《后漢書》。四人被稱為“漢賦四大家”跟史書的肯定不無關系,后世圖籍日廣,“因史傳文”遂成奢侈,不再流行。

其二擬作反映出對文學經典的學習與接受。因擬作而成全經典,是中國文學各文體發(fā)展的共通規(guī)律。《文選》詩最后一類徑題名為“雜擬”,其他有些文類、次文類也可看作分組的擬作。賦家的擬作意識則更自覺。《漢書·揚雄傳》講:

“先是時,蜀有司馬相如,作賦甚弘麗溫雅,雄心壯之,每作賦,常擬之以為式?!盵3]2608

(揚雄)實好古而樂道,其意欲求文章成名于后世,以為經莫大于《易》,故作《太玄》;傳莫大于《論語》,作《法言》;史篇莫善于《倉頡》,作《訓纂》;箴莫善于《虞箴》,作《州箴》;賦莫深于《離騷》,反而廣之;辭莫麗于相如,作四賦:皆斟酌其本,相與放依而馳騁云?!盵3]2659

揚雄作賦無不是以司馬相如為“本”,“放依馳騁”而成。更其甚者,揚雄其他著作也無不由“五經”等模擬而來。漢賦的模擬與儒家所倡導的敏而好求、述而不作似有精神的相通之處。除此,還有一組有代表性的擬作是“京都賦”?!逗鬂h書·張衡傳》講:“衡乃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左思《三都賦序》說:“余沃思摹《二京》西賦《三都》”。[4]174“紀行賦”等類也帶有強烈的擬作色彩,這種擬作示范影響深遠,后世有一時的同題競作,有歷代的同名同類賦作等。其他如后世的樂府創(chuàng)作,詩詞的贈答唱和也都有擬作味道。

其三歷代評論推動了經典作家作品的形成。關于賦的討論,《文選》之前主要有《典論·論文》《文章流別集》《文賦》《宋書·謝靈運傳論》《文章緣起》《文心雕龍》等,此外還有史籍、筆記像《世說新語》中的零星討論。諸多評價反映了作家作品經典化的過程?;矢χk《三都賦序》講:

其中高者,至如相如《上林》,揚雄《甘泉》,班固《兩都》,張衡《二京》,馬融《廣成》,王生《靈光》。初極宏侈之辭,終以約簡之制,煥乎有文,蔚爾鱗集,皆近代辭賦之偉也。[4]2039

這說明諸賦當時已為經典,于是到《文選》自然收入。劉勰略早于蕭統(tǒng),二人在賦認識上頗多相似。劉勰講:

觀夫荀結隱語,事數(shù)自環(huán),宋發(fā)夸談,實始淫麗。枚乘《菟園》,舉要以會新;相如《上林》,繁類以成艷;賈誼《鵩鳥》,致辨于情理;子淵《洞簫》,窮變于聲貌;孟堅《兩都》,明絢以雅贍;張衡《二京》,迅發(fā)以宏富;子云《甘泉》,構深瑋之風;延壽《靈光》,含飛動之勢:凡此十家,并辭賦之英杰也。及仲宣靡密,發(fā)篇必遒;偉長博通,時逢壯采;太沖安仁,策勛于鴻規(guī);士衡子安,底績于流制,景純綺巧,縟理有馀;彥伯梗概,情韻不匱:亦魏、晉之賦首也。[2]135

《文選》選篇與此略有異同,說明到齊梁時兩者所涉諸賦均是“既成經典”,評論家、選家的評價及選擇也以體現(xiàn)時代共性為主。

至于史籍中散金碎玉的評價對賦的經典化也不無作用。如《南齊書·陸厥傳》載《與沈約書》:

“長門、上林,殆非一家之賦;洛神、池雁,便成二體之作?!薄?沈)約答:“以洛神比陳思他賦,有似異手之作?!盵11]611-612

陸厥與沈約對司馬相如、曹植賦作風格的判斷顯然行家里手,同聲相應。再如《世說新語·文學》:

孫興公云:“《三都》、《二京》,五經鼓吹。"劉孝標注:"言此五賦是經典之羽翼?!盵12]144

孫綽自是一代作手,其評價《三都賦》《二京賦》與儒家精神的契合性,可謂鞭辟入里。以上二例可見當時文學家、批評家對經典賦作的關注,蕭統(tǒng)撰《文選》時自不能視而不見。

其四注釋注引、"改編"及傳誦等反映出經典生成過程中學習、使用、研究、傳播等相互作用的狀況。對賦的注釋與賦的生成相伴,這是學習、傳播的需要,因賦兼才學,賦乃學問家之作,缺少注釋殊難讀懂。左思《三都賦》由中書著作郎張載注《魏都賦》,中書郎劉逵注《吳都賦》《蜀都賦》。還有像薛綜注《二京賦》、皇甫謐注《南都賦》、司馬彪、郭璞注《子虛賦》《上林賦》、張載注《魯靈光殿賦》等對賦的經典化都有推波助瀾的作用。注引則如北魏酈道元的《水經注》,其信手拈來足見對后來入選《文選》諸賦的熟稔,可見勿論南北,經典都是相同的。李善注保留了大量相互舊注,值得研究。注釋注引是一種認同,一種評價,對作品的理解、傳播、經典化很重要。

所謂改編,正如莫言的小說由張藝謀改變成電影,通過不同藝術形式的轉換以經典促進經典。比如顧愷之畫《洛神賦圖》,可知《洛神賦》當時已名滿海內,且顧對之頗喜愛。顧還畫了《女史箴圖》,《女史箴》被作為唯一的“箴文類”輯入《文選》,不知是否與蕭統(tǒng)看到《女史箴圖》有關,于是想玉成文畫并傳的美事。還有戴安道畫《南都賦》[12]386,太樂令鄭義泰按孫綽《游天臺山賦》造“天臺山伎”[11]133的故事,都是經典的傳奇。

至于司馬相如、揚雄的賦作歷代都是傳誦的經典;左思《三都賦》十年而成,洛陽紙貴,其傳誦盛況可以想見。《三國志·蜀志》記載,劉琰“車服飲食,號為侈靡,侍婢數(shù)十,皆能為聲樂,又悉教誦讀《魯靈光殿賦》?!盵13]262這段頗有趣味的反面教材,體現(xiàn)出時人對經典的癡迷。

當然,選本對《文選》的生成也不無作用,《隋書·經籍志》著錄大量總集、選本,雖然今多亡佚,無法作具體系統(tǒng)的比對,但從李善注可見《文選》選篇與《文章流別集》《翰林論》《集林》等存在交集;從文體設置、文學思想、諸集亡佚情況等方面進行考量,《文選》對謝靈運《賦集》、梁武帝《歷代賦》等總集的借鑒也有據(jù)可征,當然還有蕭統(tǒng)自己編纂的《詩苑英華》《文章英華》等。

三、蕭統(tǒng)獨撰《文選》的可行性——編纂過程、工作量考察

以往用經典化視角觀照《文選》編纂問題的不多,但研究者也注意到《文選》對此前集子、選本的借鑒。如傅剛寫道:

筆者在《文選的編者及編纂年代考論》中曾經分析過,由于《文選》事實上編撰時間很短,它應該是在蕭統(tǒng)早期編著的《正序》和《古今詩苑英華》、《文章英華》等基礎上進行的,《正序》是古今典誥文言,大概是一些應用性文章,《古今詩苑英華》及《文章英華》則是各體詩選,這對于《文選》詩、文兩部分編纂,應是十分便利的借鑒?!盵14]82

上述可見出蕭統(tǒng)的編纂基礎,其撰《文選》借鑒了他本人之前的一些集子。尤為可貴的是,傅剛認為蕭統(tǒng)撰《文選》是個短暫又便利的過程,在細碎化、繁瑣化、神圣化的《文選》編纂研究中,這個判斷很難得。《文選》因選擇了“既成經典”所以簡便易行,那《文選》的編纂又是怎樣的過程呢?

按編纂的邏輯應是這樣三個步驟:首先明確一個個作家作品并形成目錄,然后選擇鈔錄的善本,最后鈔錄定編。此中對質量水平起關鍵作用的是第一步,編定目錄是一個既短暫又漫長的過程。短暫是形成一個目錄并不難,漫長則是指前期的閱讀積累,要形成一個高水平的目錄需要長期準備方可渠成。古人編書也尤其看重這個目錄的編定,甚至有以目錄為總集者。胡大雷曾講:

或稱《文選》錄自別集,或稱《文選》據(jù)前賢總集再選編,這些意見都是不錯的。但還應該有其他途徑。如依據(jù)《文章志》的載錄,……雖然《文章志》一類書是不載錄作品的,但人們可以其載錄的作品名來載作品全文,這也是總集編纂的一種方法?!盵15]85

上述《文章志》就是這種目錄式的文章總集,這也是古人編纂總集、選本的核心程序,《文選》自不例外。對蕭統(tǒng)這樣耽于讀書、思考、推敲、??钡摹皩<摇倍?,編“《文選》之目”豈是難事。

接著我們探討《文選》編纂的工作量,這與《文選》編纂時間并非是完全一致的問題。編纂《文選》到底是多么巨大的工程?是否如傅剛所言時間很短?首先以其時一個編書實例為參證,據(jù)《南史·何思澄傳》,高祖敕徐勉等六人編《華林遍略》700卷,八年乃成。[16]464以此進度推算,蕭統(tǒng)專力撰《文選》30卷的時間在25個月左右。再一參照,按《隋書·經籍志》載,摯虞《文章流別集》60卷;李充《翰林論》54卷;謝靈運《賦集》92卷等等。相較之下,諸人資源及便利條件都未必優(yōu)于蕭統(tǒng),而規(guī)模更大。再檢之,別集所著錄超過30卷者也有近20人,其中《沈約集》101卷令人瞠目。而蕭梁皇室的個人著述也頗為豐富:《梁武帝集》32卷;《梁簡文帝集》85卷;《梁元帝集》52卷;《昭明太子集》也有20卷[17]721??梢?,作為編著——30卷的《文選》工程絕難稱之浩大。

最后補證一個古人鈔書的實例。還是《華林遍略》,據(jù)《北史·祖瑩傳》載,其子祖珽事文襄,某日“州客至,請賣《華林遍略》,文襄多集書人,一日一夜寫畢,退其本曰:不須也。”[18]1150700卷之書24小時內抄竟,可見鈔書更非難事。以上諸般考量可為我們辨清蕭統(tǒng)獨撰《文選》提供參證。

四、蕭統(tǒng)獨撰《文選》的必然性——蕭統(tǒng)學養(yǎng)、編纂意識考察

前《文選》時代有“既成經典”,甚至蕭統(tǒng)自己也有多種選本,且《文選》規(guī)模實不算大,編纂過程也不復雜,但以上諸般都只說明蕭統(tǒng)撰《文選》的可行性,蕭統(tǒng)能否撰出《文選》關鍵還在于他本人的學養(yǎng)儲備及編纂意識。

首先,蕭統(tǒng)雖貴為皇太子,又盡職做監(jiān)撫,但其仁德、和平、安靜的性格卻有遺世獨立之風。按《梁書·蕭統(tǒng)傳》講:

(蕭統(tǒng))“性愛山水,于玄圃穿筑,更立亭館,與朝士名素者游其中。嘗泛舟后池,番禺侯軌盛稱‘此中宜奏女樂’。太子不答,詠左思《招隱詩》曰:‘何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顟M而止。出宮二十余年,不畜聲樂。”[19]48

如此氣度,讓人仰止,此或得益于飽讀詩書、熟精三教的緣故。安靜從容,以讀書為樂事,確是蕭統(tǒng)與眾不同的一種境界。如《文選序》講:

譬陶匏異器,并為入耳之娛。黼黻不同,俱為悅目之玩。[4]卷首2

在《答晉安王書》中蕭統(tǒng)又講自己“居多暇日,殽核墳史,漁獵詞林,上下數(shù)千年間無人,致足樂也?!薄办o然終日,披古為事,況觀六籍,雜玩文史。”[20]215如此安靜讀書,廣泛涉獵,以為玩樂,實為天下第一等好事。

其次,蕭統(tǒng)有良好的讀書習慣與學養(yǎng)儲備?!读簳な捊y(tǒng)傳》載:

(蕭統(tǒng))“引納才學之士,賞愛無倦。恒自討論篇籍,或與學士商榷古今,閑則繼以文章著述,率以為常。于時東宮有書幾三萬卷,名才并集,文學之盛,晉、宋以來未之有也?!盵19]48

《文選序》講:

余監(jiān)撫馀閑,居多暇日。歷觀文囿,泛覽辭林,未嘗不心游目想,移晷忘倦。[4]卷首2

可見蕭統(tǒng)有良好的讀書習慣,“恒自討論篇籍,或與學士商榷古今,閑則繼以文章著述,率以為常。”可謂研究性閱讀,注重討論、思考,并輔以著述?!靶挠文肯?,移晷忘倦?!笨芍^體驗式閱讀,注重品鑒玩味。《文選》選篇既尚美文又重實用價值,正是這種閱讀習慣的結晶。

愛好讀書、善于讀書成就了蕭統(tǒng)深厚的學養(yǎng)。蕭綱《昭明太子集序》、劉孝綽《昭明太子集序》、王筠《昭明太子哀冊文》均有佐證。蕭綱稱蕭統(tǒng):

研精博學,手不釋卷,含芳腴于襟抱,揚華綺于心極,韋編三絕,豈直爻象,起先五鼓,非直甲夜,而欹案無休,書幌密倦,此十二德也?!钑伪?,遠紀齊攸,一見自書,聞之闞澤,事唯列國,義止通人,未有降貴紆尊,躬刊手掇,高明斯辨,己亥無違,有識□(原文缺)風,長正魚魯,此十四德也。[21]卷首3

劉孝綽講:

(蕭統(tǒng))地居上嗣,實副元首?;实郾姽皫r廊,委咸庶績,時非從守,事或監(jiān)撫。雖一日二日,攝覽萬機,猶臨書幌而不休,對欹案而忘怠。況復延納侍講,討論經紀……量核然否,剖析同異。察言抗論,窮理盡微。[21]卷首5

博學、刻苦,在政務之余書卷不輟,這太子的形象讓人感動。更需注意的是蕭統(tǒng)做???、考辨時的親為與認真,這都是蕭統(tǒng)能撰并愿撰《文選》的證據(jù)。

再次,蕭統(tǒng)有選擇“既成經典”的讀書與編纂意識。《文選序》講:

自姬、漢以來,眇焉悠邈,時更七代,數(shù)逾千祀。詞人才子,則名溢於縹囊。飛文染翰,則卷盈乎緗帙。自非略其蕪穢,集其清英,蓋欲兼功太半,難矣!”[4]卷首2

蕭統(tǒng)撰《文選》的目的是給人們閱讀提供方便。因切身感到無論作為閱讀者還是編纂者直面經典都能事半功倍,所以蕭統(tǒng)強調要“略其蕪穢,集其清英”,這“清英”顯然不能出此一人一時之裁奪,那自然就是“既成經典”。這種思想成為后世總集編纂的準則。到《隋書·經籍志》更將這種“既成經典”意識追溯到摯虞的《文章流別集》:

總集者,以建安之后,辭賦轉繁,眾家之集,日以滋廣。晉代摯虞,苦覽者之勞倦,于是采擿孔翠,芟剪繁蕪,自詩賦下,各為條貫,合而編之,謂為《流別》。是后文集總鈔,作者繼軌,屬辭之士,以為覃奧,而取則焉。[17]726

無論是蕭統(tǒng)的“略其蕪穢,集其清英”還是《隋志》的“采擿孔翠,芟剪繁蕪”都是力求編纂“既成經典”的一種表達,隨著文學作品“日以滋廣”,此準則也成為編纂者一種自覺的追求與責任。

復次,蕭統(tǒng)撰《文選》實為厚積薄發(fā)、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情。在談到個人創(chuàng)作及《詩苑英華》的編纂時,蕭統(tǒng)講“吾少好斯文,迄茲無倦。譚經之暇,斷務之余……與其飽食終日,寧游思于文林?!薄巴暌蛳?,搜采英華,上下數(shù)十年間?!盵20]216對于蕭統(tǒng),涵泳文章,“搜采英華”是數(shù)十年間一以貫之的習慣,這個過程實際是蕭統(tǒng)獨撰《詩苑英華》及《文選》的有力證據(jù),可惜常為人所忽略。古往今來讀書人多著述、纂鈔者,顧炎武有《日知錄》,曾國藩有《十八家詩鈔》,蕭統(tǒng)讀書、博采有長期積累,其獨撰《文選》又何不可。關于《文選》編纂者的討論,目前學界比較認同以蕭統(tǒng)為中心、有多人參與的折衷說法。力之先生則倡獨撰說,也多有論證,本文算是從經典化角度的一點再思考,權作補證。

總之,對《文選》編纂的判斷不必復雜化,不必揣度細枝末節(jié),不必糾結所謂選篇去取的瑕瑜,更不必懷疑《梁書》《隋書》《南史》所載的蕭統(tǒng)撰《文選》的史實。需知,尊重歷史才是最穩(wěn)妥的選擇。蕭統(tǒng)撰《文選》,正像他撰《正序》《文章英華》一樣,也像千百年來其他人編書一樣,在編纂環(huán)節(jié)搞索隱、下功夫實無必要。畢竟《文選》的優(yōu)秀更在其內容本身。今天我們講禮敬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對古代典籍的學習更要端正:《文選》就是一部文集,是蕭統(tǒng)經過閱讀積累、認真編纂的一部文集。蕭統(tǒng)是文學家、選家、批評家、政治家,其撰《文選》,有“立德、立功、立言”的人生追求在,有太子的儒家文化主旨在,有優(yōu)秀的讀書人的旨趣與文學觀在,這些凝在一起大致促成了《文選》流傳千古、卓為第一部總集的原因。推而言之,蕭統(tǒng)撰《文選》,集成之功固偉大,但因多是“既成經典”,則其中的累積智慧,包括梁前歷代批評家、選家、普通讀書人的智慧也不能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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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李延壽.北史[M].北京:中華書局,1999.

[19]姚思廉.梁書[M].北京:中華書局,1997.

[20]嚴可均.全梁文[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9.

[21]蕭統(tǒng).昭明太子集[M].上海:中華書局,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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