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林
(大連大學 人文學部,遼寧 大連 116622)
歷史上的武則天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文學作品中。唐人作品中的武則天形象比較符合歷史,相對比較客觀;宋元時期,人們的主觀傾向在武則天形象上表現(xiàn)得比較明顯;明清時期,受封建禮教的影響,敘事作品中的武則天形象總體上比較差,甚至出現(xiàn)了丑化的傾向。但也有少數(shù)作品,塑造了一個理想的女皇形象,她開設女科、任命女官、為女性翻案等,這是當時女性參與社會事務心態(tài)的表達。
明清時期女子在禮教的規(guī)范下從社會事務中退化出來,其活動范圍僅限于家庭。男性的社會理想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女性最值得稱道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相夫教子才是根本,只有“夫貴”才能“妻榮”。但女性參與社會的努力卻從來都沒有停止過。“由于女性的現(xiàn)實文化角色是與自然人相沖突的,父系文化不得不付出極大的精力,來維持對女性的文化高壓環(huán)境,一旦這種外在的文化環(huán)境松動,女性的文化面貌就隨之發(fā)生較大的變化。女性的自我意識覺醒的曲線往往是和父系文化盛衰的曲線相重合?!保?]從家庭走向社會的女子只有少數(shù)幾種:一種是妓女——一直活躍于社會上的女人;第二種是馳騁沙場、軍功卓著的女人,如婦好、花木蘭、冼夫人、浣花夫人、梁紅玉等;第三種是才女,如曹大家、班婕妤、蘇惠、李易安、朱淑真等。才女能夠獲得較好的社會名聲,但卻又令男性“望而生畏”。女子有才氣,就有了思想,有了思想,往往希望參與社會事務,這是男人們所懼怕的?!澳行詺v史學家和男性政治學研究者,極力將女性排斥在政治史和政治學之外,可以理解為兩個原因:一方面,男性學者將男性經(jīng)驗視為唯一標準和普遍經(jīng)驗,難免會以偏概全,女性經(jīng)驗和女性在政治中的作用被忽略就不足為奇了;另一方面,男性學者或多或少對女性介入政治領域的現(xiàn)象產(chǎn)生了恐懼,似乎感覺到了男性群體這一傳統(tǒng)文化賦予的權利被女性蠶食著,似乎覺得如果政治權力中心的性別秩序被打亂,將會危及到整個政治權力系統(tǒng)的安全。所以,他們對女性參與公共政治領域是如臨大敵,并且選擇在政治史和政治學文本中遺忘女性的存在,即使有些婦女被提及,也往往是作為一個‘婦女干政’的反面教材?!保?]武則天是中國歷史上唯一真正臨朝稱制的女皇帝,她建立了大周王朝,坐了數(shù)十年天下。在她當政時期,經(jīng)濟繁榮,社會全面發(fā)展。在女子執(zhí)政的歷史中,武則天無疑是最成功者?!剁R花緣》中的武則天是小說所塑造出的一個理想明君形象。
武則天雖貴為君主,但并非貪得無厭、狂妄自負。《鏡花緣》第五回當太平公主恭賀武則天會得到如古之“八元”、“八愷”等英才輔弼時,武則天非常謙虛道:“此雖上天垂象,但朕何德何能,豈敢妄冀巾幗中有八元,八愷之盛。倘得—二良才,共理朝綱,得備顧問,心愿也就足了?!保?]武則天希望巾幗之中也會出現(xiàn)棟梁之材,但并沒有過度奢望,沒有因為自己是君主就不可一世。
武則天比較理智,有容人之量。武則天具有安邦定國的能力及感召力,即使她的政敵,在某種程度上也不得不與她妥協(xié)。如在開設女科時,一大批政敵的女兒前來參加考試。如徐敬業(yè)的侄女徐麗蓉、駱賓王之女駱紅渠等都是與武則天是勢不兩立的仇人,但都積極赴考。另外,一些反對武則天的人仍在朝為官,如文隱擔任淮南節(jié)度使等。武則天能夠使對手為己所用,成功地駕馭這些反對者,顯示出非凡的領導能力。唐敖中了探花,有言官上本參奏唐敖曾經(jīng)與徐敬業(yè)、駱賓王等人結拜為異性兄弟,請旨降為庶人。武則天并沒有加罪于他,只是把他降為秀才。在封建社會,最大的罪名莫過于謀反,君主最忌諱這一點,唐敖的經(jīng)歷觸及到了最敏感的問題,定一個“謀反”的罪名輕而易舉,直接斬首或滿門抄斬都是有可能的,而武則天卻能夠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搞連坐,從輕處理,可見其氣度。
武則天明察秋毫,能體恤民意。如她發(fā)現(xiàn)當年科考中的一些弊端,便另設補考。因回避親戚關系而未參加考試的問題應該由考官提出,這里卻是武則天自己發(fā)現(xiàn)并主動提出的,反襯出武則天心思縝密,對有才能之人的重視。對有特殊情況應考人員的特殊關照,則是武則天平時行事作風的反映。女性執(zhí)政,惺惺相惜,自然會提拔有才能的女性。許多文學作品就虛構了這樣的理想國,為女子施展才華提供用武之地。
現(xiàn)實社會中女性沒有機會走向社會,這種意愿在文學作品中找到了實現(xiàn)的方式,即參加科舉考試。明代徐渭《女狀元》中的黃崇嘏、清代邱心如長篇彈詞《筆生花》中的姜德華、清代陳端生長篇彈詞《再生緣》中的孟麗君,她們都是喬裝改扮,進京赴考,高中狀元。這些女性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女扮男裝,借助隱藏身份來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如果想以女性的真面目建功立業(yè),只能寄希望于統(tǒng)治者承認女性的身份、地位及參與社會事務的正當性。能實現(xiàn)這個理想的最佳途徑就是武則天。
武則天很重視有才能的女性,但歷史上并沒有開設女科舉的記載?;蛟S武則天未嘗沒想過開設女科,可能囿于當時條件,沒有實現(xiàn),但這種設想?yún)s在文學作品中開花結果。最典型的作品要數(shù)《鏡花緣》。作者以武則天執(zhí)政時期為背景,描寫了百花仙子及眾花仙謫降人間、參加了武則天開設的女科并被欽點為百名才女的故事。眾女子在卞府花園中彈琴下棋、吟詩作賦、討論音韻、研究算法、卜卦猜謎,各顯其能。
武則天才思敏捷,下筆成文,本身就是一個才女。她與眾人飲酒賞雪時,酒后失言,命令百花齊放以助興,但時值殘冬,枯枝敗葉,不可能開花。武后為了給自己臺階下,只好應承太監(jiān)之言,下御旨催花,提筆題曰:“明朝游上苑,火速報春知?;氝B夜發(fā),不教北風吹?!边@是一首五言詩,短短20個字,寫出了目的、時間和要求,以詩為令,言簡意賅。這是武則天在酒醉難支的情況下一揮而就的,可見武則天文學修養(yǎng)之高。在武則天的影響下,吟詩作賦成為宮中休閑消遣常見的娛樂方式,如第三回武則天與太平公主、上官婉兒在暖閣飲酒,作詩賞雪。
武則天欣賞才女,抬舉才女。第四十回描述武后對蘇惠織錦回文《璇璣圖》愛不釋手,時常翻閱,并親自作序文一篇。為了表現(xiàn)女子的才華,她在眾才女參加科考之前還預設了一個男女才情較量的小舞臺。第六回開頭武后與群臣上苑賞花,武后為了賣弄上官婉兒的學問,讓婉兒與群臣一起賦詩,當日共作了50多首詩,婉兒得了50分賞賜;次日作了49首詩,婉兒得了48分的賞賜。朝廷重臣多數(shù)都是科舉出身,即使不是學富五車,也算是飽讀詩書,卻都敗在一個宮中女子手下,可見女性才華不亞于男性。武則天不僅自己欣賞婉兒的才華,并通過不同的方式讓她表現(xiàn)。武則天有意讓讓婉兒與朝廷文士一較高下,反應了當時女性欲與男性相比較、不服輸?shù)男睦怼?/p>
《鏡花緣》的立場是擁唐反周的,但小說家也忍不住肯定武則天的一些行為,如把武則天頒布的12條恩詔稱為“盛世曠點,自古罕有”。按照反對武則天的思路,她的結局應該很悲慘,但開女科這一行為只有在武則天時代才會成為可能,故小說的結尾給武則天留了后路,神龍政變,中宗得位,武則天病愈之后又下了一道懿旨,來年會再開女科,使天下才女為之轟動。作者讓她活著,是為再開女科創(chuàng)造條件。從正統(tǒng)觀念來講,李汝珍是希望武則天在政治上是失敗的,這樣才能歸天下于李氏;但從個人角度來看,李汝珍又希望武則天還能掌管天下事物,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給女子施展才華提供社會條件。這種相互矛盾的想法使李汝珍虛構出了武則天病愈下懿旨的情節(jié)。但小說本身又有局限性:李汝珍希望女性的才華能夠得到社會的承認,但僅限于此。中榜的才女只是受到旌表,得到的只是榮譽和虛銜,并沒有任命實際官職、參與社會事務。此類作品還有《洛城殿無雙艷?!罚鋭t天開科取士,并讓前50名才子和才女婚配,但沒有讓才女參與政治方面的描寫,只是幫助才女配才郎,把女子的人生又歸到婚姻當中去。此外,《綠牡丹》也有開女科的描寫。在傳統(tǒng)文化中,女性沒有政治地位和名分歸屬,這個遠離政治生活的群體比較容易變成純文化的載體。明清時期以女性為主角的部分小說,用小說中的女性指代男性、用女性的本真純潔與官僚政治相對應、借女性的身軀言說男性話語,使作者身份的焦慮得以化解。
歷史上的武則天對有才能的女性非常重視,曾任用女官。這為文學作品的演繹提供了思路。
武則天對人才的任用,不看門第,不問出身,不拘一格,唯才是舉,有很多人才是破格錄用。她所任用的女官最有名的是被后人稱為“巾幗首相”的上官婉兒。上官婉兒是上官儀的孫女,上官儀及其兒子因得罪武則天被誅,婉兒恰在這時出生。因她的母親鄭氏是太常少卿鄭休遠的姐姐,母女倆免死,沒入掖庭。上官婉兒自幼才思敏捷,文采出眾,14歲時,名聲傳到武則天耳中。武則天召見她,現(xiàn)場命題,婉兒文不加點,當場立成。武則天大悅,下令免其奴婢身份,掌管宮中詔命。上官婉兒與武則天有殺父之仇,但二人一個敢用,一個肯為,也算是惺惺相惜了。女人想做官,在別的時代幾乎不可能,所以這種理想都寄托在武則天的身上。武則天任命女官入民間巡訪的故事有一系列作品,包括《載花船》、《魚籃記》、《萬花臺》及碗碗腔《女巡按》等。
尹若蘭是《魚籃記》中塑造的一個女官形象。宮人尹若蘭美貌有才,武則天讓她女扮男裝,總管天下兵馬錢糧鹽鐵屯漕水利諸事,同時兼訪隱逸遺賢。秦婉娘因父母誤聽媒妁之言,錯嫁年逾七旬的老翁鄔隗。他與鄰居少年才士聞人杰目交心許,有一惡少調(diào)戲婉娘不成,心生怨恨,偽作婉娘之書招聞人杰至家,并糾集民眾捉奸送官。恰逢尹若蘭巡至此地,見兩人男才女貌,便把婉娘判給聞人杰,并捐俸銀給鄔隗另娶。若蘭至建康,在魚籃庵看到了于楚所題之詩,若蘭愛其才遂聘于楚入幕。于楚喜歡若蘭才色,但并不知道她是女子。后來兩人相悅,若蘭訴以實情,在觀音大士前許訂終身。故事中,武則天任命尹若蘭為女官,尹若蘭為官清正、主持正義,為小女子婉娘伸冤,并促成郎才女貌的婚姻。實際上,尹若蘭與武則天的形象已合為一體,成為為女子澄清冤情的清官化身及為女子沖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樊籬的靠山的化身。這部作品的結局是中宗繼承大統(tǒng),武則天出家為尼,是一部否定武則天的作品,但卻不由自主地在故事中出現(xiàn)褒揚武則天的傾向,是作者矛盾心理的體現(xiàn):既想表達當時女性的心態(tài)、愿望、理想,又要使這一切符合封建禮教。 《萬花臺》改自《魚籃記》,改聞人杰為聞人悅,改秦婉娘為秦和姐,改尹若蘭為尹婉兒。作品中,尹婉兒也被武則天任命為女官。
碗碗腔《女巡按》又名《萬福蓮》、 《謝瑤環(huán)》,清嘉慶年間 (1796-1820)李芳桂編,敘唐武則天時謝瑤環(huán)奉命巡視天下的故事。這部作品承接《載花船》、《魚籃記》、《萬花臺》,故事框架相似,只是細節(jié)上有所變化,故事主題從撥亂反正轉移到才子佳人終成眷屬上來。①這幾部作品都是以武則天任命女性為官的故事,把封印給她們,讓她們代批奏折等。把一些天下大事交給女人去做,是需要勇氣和魄力的。武則天對女人為官充滿信心,對她們的能力無絲毫懷疑。對于尹若蘭來講,能夠有這樣的機會是很榮幸的;對于天下女子來講,這是很令人羨慕的。女子為官,受到君王的重用,是很多有志女子的夢想。這個主題在后代經(jīng)久不衰。
封建社會,女性一直處于男權體系中,是弱者。在男、女兩性的博弈中,女主執(zhí)政,相對于男性君主而言,必然會對女性給予額外關注。于是,人們把為女性洗刷冤情的理想寄托到武則天的身上。
清代佚名的章回小說《忠孝勇烈奇女傳》又名《木蘭奇女傳》、《忠孝勇烈木蘭傳》,一共四卷三十二回。此書以花木蘭故事為原型,但把木蘭從南北朝搬到了唐朝,花木蘭改名為朱木蘭。木蘭女扮男裝從軍12載,屢立戰(zhàn)功,因戰(zhàn)功顯赫而被封為將軍。木蘭凱旋還朝,不受封賞,解甲歸田。唐太宗數(shù)次征召她入朝,木蘭皆不受。太宗聽信讒言,欲加害木蘭。朱木蘭被迫剜胸掏心,以明心跡。唐太宗聞之悔之不及,封朱木蘭為貞烈公主,題其坊曰“忠孝勇烈”。武則天掌權以后,加封木蘭朱氏之后,又賜號昭烈,賜金書和對聯(lián):“人夸烈女心如石,我愛將軍勇過男?!保?]歷史上的唐太宗雄才大略、英明睿智,但小說中的唐太宗卻不再是一個明君,而是戰(zhàn)時思良將、戰(zhàn)后殺功臣的昏君。他聽信小人讒言,一手制造了朱木蘭的冤案。故事中張昌宗多次向唐太宗進讒言,唐太宗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實際上張昌宗是武則天的寵臣,與唐太宗并不是同時期的人。小說把朱木蘭的故事安排在唐太宗時代,故意丑化唐太宗,以與武則天形成強烈對比。
小說構成的三要素是人物、情節(jié)和環(huán)境。同一題材故事的重寫一般會繼承這些主要因素,而在其他無關緊要之處進行再創(chuàng)造。而《木蘭奇女傳》則偷換了人物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這一重要因素,把木蘭故事改換朝代:花木蘭故事產(chǎn)生于南北朝時期,武則天當政發(fā)生在唐朝。文學作品中如果把兩個時代的內(nèi)容改編在一個朝代,一般來講應該以主人公生活的時代為背景。從題目可以看出,主人公應該是木蘭,此故事背景應該寫成南北朝,但這里卻改成唐朝,這個“環(huán)境”完全是為了突出主人公形象而設計的,如此安排,目的是為了寄希望于武則天給忠臣翻案。小說的潛臺詞是,武則天當政,會對女性格外關注。
在男權社會中,由于男性的貶低同時也包括女性的自我認同,剝奪或削弱了女性的能力,使她們沒有信心和力量去抵制這些迎面而來的打擊。女性是弱者這一定義在現(xiàn)實中不斷被證明,這種貶低女性的意識也在這種重復循環(huán)中不斷加深。在這種話語體系中,武則天這樣的“強者”形象必然被扭轉?!拔鋭t天之所以成為官方文化著意‘妖魔化’的對象,原因在于她以女性的身份登上了皇帝的寶座,這是對男權文化體系的公然挑戰(zhàn),必然會受到扼殺。武則天形象的嬗變是菲勒斯中心主義在文本中的體現(xiàn),是典型的男權話語模式?!保?]歷朝歷代,女性為沖破這種話語模式所做的努力一直沒有停止過。小說中這些女子參加科舉考試、金榜高中、出將入相,是對男權話語體系的公然挑戰(zhàn),是當時女性心態(tài)的反映。但她們所做的這一切幾乎都得偽裝成男人,采取女扮男裝的辦法;她們功成名就之后,不得不相夫教子,回歸家庭,回到封建統(tǒng)治秩序中來。女性為突破男權樊籬所做的努力在殘酷的現(xiàn)實面前屢屢碰壁,使她們最后不得不低頭,回歸到男性所設定的角色。
注釋:
①《謝瑤環(huán)》,1961年田漢根據(jù)碗碗腔《女巡按》改編的京劇,中國京劇院杜近芳首演。演武則天執(zhí)政時,謝瑤環(huán)任尚儀院司籍女官。當時江南豪強兼并土地現(xiàn)象嚴重,失去土地的農(nóng)民在太湖聚義謀反。武三思、來俊臣力主剿滅,謝瑤環(huán)主安撫。武則天認為謝瑤環(huán)見識勝于男子,故命謝瑤環(huán)為右臺御史,賜名謝仲舉,巡按江南。武三思的兒子武宏和來俊臣的弟弟蔡少炳,因強搶民女與袁行健發(fā)生爭執(zhí),雙方鬧到衙門謝瑤環(huán)堂上。謝瑤環(huán)斬了蔡少炳,杖責武宏。謝瑤環(huán)后與袁行健喜結連理。武宏懷恨在心,使其父武三思誣告謝瑤環(huán)謀反,并假傳圣旨審謝瑤環(huán)。龍象乾向則天辯白,當武則天趕到時,謝瑤環(huán)已被酷刑折磨致死。武則天怒殺奸臣,追封謝瑤環(huán)為定國侯。碗碗腔《女巡按》中,武則天是竊弄神器的反面形象,而在田漢的《謝瑤環(huán)》中,加入了兼并土地現(xiàn)象嚴重的時代內(nèi)容,結局一反傳統(tǒng),采用了西方戲劇推崇的悲劇寫法,武則天是反對士族勢力、反對豪強兼并的正面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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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汝珍.鏡花緣 (下)[M].張友鶴,校注.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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