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厲飛
化解土地糾紛記
文/厲飛
下鄉(xiāng)前,我作過不少準備,包括向曾經(jīng)采訪過的村黨支部書記請教如何應(yīng)對可能遇到的問題,也包括仔仔細細地看一遍《馬向陽下鄉(xiāng)記》。在劇中,劉世榮占了丁秋香兩壟地,由此引發(fā)的糾紛在一段時間內(nèi)成為馬向陽最頭疼的事。雖然也來自農(nóng)村,但對于兩壟地為何讓丁秋香具有了與劉世榮抗?fàn)幍挠職夂蜎Q心,一直沒有深切的理解,直到我親歷了一場土地糾紛。
呂文元(右)和張恩波處理土地糾紛
4月,安子溝村春暖花開,萬物復(fù)蘇,農(nóng)民開始大規(guī)模耕種土地。而冬歇時暫時擱置的土地糾紛問題,也隨之開始浮出水面。
10日,我在村部值班,村黨支部副書記呂文元和村會計張恩波也在。下午一點半,張會計接到村黨支部書記盧玉來電話:“我現(xiàn)在在鄉(xiāng)里處理事回不去,有這么個情況,就是榛子溝村民組的邱玉文反映盧景全占了他家一壟地,得盡快給處理一下子,不然兩家都沒法種地。”接完電話,張會計把情況與呂副書記說了一下,兩人決定立刻就去處理這事。
“厲書記,你下地不?”呂副書記問我。
“當(dāng)然下了,這是村里的工作嘛!”我回答說。
“那太好了,到時候正好幫我們出出主意?!?/p>
“呂書記可別這么說,這是我向你們學(xué)習(xí)的機會?!?/p>
聽了這話,呂副書記和張會計都笑了。出門前,張會計從柜子里取出了量地專用的50米長的線繩,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馬向陽下鄉(xiāng)記》里梁會計用的卷尺。
從村部到邱玉文的地塊,有十幾分鐘的路程。中間,要跨越一條幾米深的溝。往下走的溝面立陡,呂副書記借著慣性,一溜小跑跑到溝底,又順勢跑到了另一側(cè)的溝上面;我也想效仿,但考慮到前幾天左腳踝輕微扭傷,不由得猶豫起來。張會計見狀,就帶我找了一個緩一些的坡面下了溝,又慢慢爬了上去。
邱玉文已經(jīng)在地里等候。見到我們,他情緒有些激動:“去年就占我一壟地,我合計都種上了,就那樣吧。今年,可得把事解決了?!痹瓉?,他認為盧景全這塊地是三口人的,但壟數(shù)和他家四口人的一樣,無疑是占了他家的地。
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事要處理好,得雙方當(dāng)事人都在場。呂副書記給盧景全打了電話,他說正在山里放羊,可以讓他父親盧和出面,對于村里的處理意見,他都會接受。問他這塊地是幾口人的,盧景全肯定地說:“四口人的?!?/p>
我們把盧和請了過來?!熬叭@塊地是四口人的,我家那塊承包地才是三口人的?!北R和指著不遠處的一塊地說道。
“誰說的?盧景全這塊地是三口人的,另外一口人的地在別處補的,不是嗎?”邱玉文有些激動,說話聲音大了一些。盧和聽了,有些不快:“你要這么說,那這事沒法辦了,村里看著處理吧。”說完,轉(zhuǎn)身就走。我趕緊跟上幾步說好話,呂副書記更是直接喊道:“表爺,你別走啊,你走了,村里咋處理這事啊!”聽了這話,已經(jīng)走出十多米的盧和停住了腳步,但就在那里看著,不愿再前行一步。倒是后來趕過來的他的老伴趙鳳英,徑直走到我們近前,看我們怎么處理這事。
“咱們不能做糊涂廟的糊涂神,要徹底解決這事,就得把盧景全這塊地到底是幾口人的搞清楚?!睆垥嬚f道。我們決定量一下地的尺寸。也是巧了,邱玉文和盧景全的地共寬5.6米,不論盧景全的地按三口人或四口人算,都能整除,還真有占地的可能性。但怎樣才能確定這個事,并讓雙方都信服呢?
“和他兩家相鄰的地,有沒有他們一致認為沒問題的?量一下,算出一壟地多寬就好辦了?!蔽以囍崃诉@樣一個建議,呂副書記和張會計聽了眉頭一展。和盧景全的地相鄰的是張志忠的地,邱玉文和盧和都認定,這塊地是四口人的。我們用尺一量,他家地寬2.8米?!澳銉杉业牡貙?.6米,那就是八口人的地,你家是四口人的地,那盧景全家也是四口人的地,所以,他并沒占你的地。你尋思尋思,是不是這么個理兒?”聽張會計一說,邱玉文摸著頭想了想,咧嘴笑了。趙鳳英是抽煙的,邱玉文拿出一支煙遞過去,趙鳳英笑著接了。而此時,盧和也臉色緩和,走了過來。一看這陣勢,我們?nèi)齻€人也頓時輕松了。
回去的路上,說起這一壟地的重要性,呂副書記和張會計都說:“農(nóng)民的收益就靠土地,能不看得重嗎?”此時,我一下子理解了丁秋香:一壟地都這么要緊,何況她被占的是兩壟地呢?
(作者系遼寧黨刊集團駐建昌縣王寶營子鄉(xiāng)安子溝村第一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