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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散文四篇

2015-02-22 02:02王建
參花(下) 2015年2期
關鍵詞:女兒

王建作品小輯

王建散文四篇

王建,四川渠縣人,現居成都龍泉驛。上世紀八十年代末開始寫詩,九十年代參加《詩刊》刊院青年詩人研修班,隨后參加由《中國現代詩》和《詩探索》雜志在京舉辦的筆會。有作品六十首(章)發(fā)表于《南國詩報》《青年詩人》《青春詩歌》《中國國土資源報》《新詩文選》以及《參花》等報刊。認為詩歌是現實生活經由詩人心靈世界折射的光芒:它有溫度、有智性,香氣馥郁而又靈動可人。

鶴鳴女

那一年,七月五日,在丹鳳,一位鄉(xiāng)村教師的家里,終于傳來了你的初啼,黎明時分的最后一顆星子喲,都在微笑著聆聽那間瓦房里的歡聲笑語,驚羨得不愿離去……

咿呀學語。學叫“爸爸、媽媽……”、學誦“鵝鵝鵝,曲項向天歌……”;或者唱“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上太陽升……”;稚嫩的童聲,一如天籟。

穿向日葵花蒲公英花裙子的童年喲,在父親的學校和母親的田壟里慢慢地成長。

你這張黎明時分降臨的豎琴,就這樣讓父母的憐愛彈奏出韻味悠長的樂章!

一月分蘗,五月成熟的小麥,

七月?lián)P花,九月金黃的水稻,

小麥蚜蟲和稻飛虱如何防治,茶葉和水果如何栽培,

還有土壤的墑情,肥料的配比……

單位面積產量要超千斤口糧,雙手伸向土地要經濟效益!

那么多張嘴都在喊餓那么多個口袋都在喊空的

家鄉(xiāng)啊——四川啊——中國?。?/p>

三載苦讀,四季奮發(fā)!

當然,心海里,也有青春的風帆鼓蕩起一路波濤向前……

西嶺融化的雪水一路歡歌,到了你的跟前就叫清泉了。

泉水甘甜兮可潤喉,泉水清冽兮可照影。當你俯首垂發(fā)之時,鶴鳴山的那只白鶴就舒展羽翼,飛臨你的身邊……

這里也是你的故鄉(xiāng),風景如畫,秀色可餐;

這里就是你的工作平臺,黎民百姓,父老鄉(xiāng)親!

農家書屋的幾千冊書籍全都認識你;

“100工程”的農家女全都感激你;

那些山山嶺嶺、村村寨寨有你檢視的目光和傾注的心血,還有旅游開發(fā)、養(yǎng)老托老……

從一個農大學子一個弱女子的角色,

從一位妻子一位母親的角色迅速地

蛻變——轉型——升華,

你一次次地完成了燦爛的自我!

尋找112團

離開南充快24年了,雖說鐵路、公路交通極為方便快捷,果城與蓉城兩地相距也僅200公里,但與南充的再次相約,仍缺乏某種契機。

2013年9月15日,原112團炮兵營100炮連政治指導員陳光清上尉之子在南充市嘉陵區(qū)濱江路舉行新婚慶典,我應指導員之邀,于14日晚20:03先期抵達果城,并下榻于嘉陵大酒店。

當晚,我難以成眠:一方面,南充作為我的第二故鄉(xiāng),24年后的今天又一次投進她的懷抱,我興奮異常;另一方面 ,作別24年的老首長、老戰(zhàn)友就要從南充市和其他城市呼之欲出,把酒臨風的感人場面就要在15日的中午出現!

那么,睡不著就起床吧!6:50,來自樂山市井研縣的老戰(zhàn)友盧學勤、來自重慶市萬州區(qū)的老戰(zhàn)友胡曉斌相繼來敲619的門,我剛打開門,大家異口同聲:走,去112團駐地看看!

原112團就駐扎在南充市一帶。該團是一個老牌的紅軍團隊,歷經土地革命戰(zhàn)爭、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大西南剿匪、對越自衛(wèi)反擊作戰(zhàn)、對越防御作戰(zhàn),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堪稱威武之師、文明之師。

1986年11月6日,自重慶市合川縣應征入伍的我,有幸成為該團炮營100炮連的一名戰(zhàn)士。

那時,112團的營門正朝向南充到重慶的大馬路,緊握鋼槍的哨兵英姿勃發(fā)地挺立在門的兩側!走進營門,一條寬約5米、長約600米的水泥路橫貫西東,蔥綠、筆直的水杉挺立兩旁;112團所轄的各營、連的營房就緊鄰著這條路自西向東平行著排列開去,儼然等待檢閱的方隊:一道軍令傳來,眾將士隨即投身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

進入營門口再往里走50米,右側的連續(xù)三座營房就是我當時所在的100炮連。該連有來自四川、云南、貴州、湖南、湖北、河南、河北、安徽和陜西籍的105名官兵。我們修筑完儀馬公路,中央軍委一聲令下,我們隨即開赴南疆前線去履行一個軍人光榮而神圣的使命……而今,有的戰(zhàn)友已長眠南疆,有的戰(zhàn)友已身處領導崗位,而更多的則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龐大建設大軍中極為普通的一員,一如當年……

當我們驅車來到老部隊駐地時,記憶中的影像完全與現在的景象無法連接,以至于我們不得不下車逐一問詢五六十歲的老鄉(xiāng)。當問到第四個老鄉(xiāng)時,正巧她家就住在112團營門的右側,她的早已破損的老房子已與周邊的樓盤格格不入;但正好,我立即就從她房子的位置和形狀追憶到當年的景象:這個院子原先是南充市火花鄉(xiāng)的敬老院,當年那些五六十歲的老人看見我們列隊經過營門時總要向我們揮手致意,有的老人甚至還向我們快速行進的隊列敬軍禮……

我們面前的這位大嫂帶我們進到112團當年的駐扎地,但見偌大的園子荒草叢生,里面甚至還有老鄉(xiāng)正在揮鋤舞鐮,侍弄著紅薯、白菜。大嫂手指園子:這就是你們老部隊原先駐扎的地方……

我心潮翻滾,酸楚的淚流向外奔涌:我的112團呢?我的水杉呢?我的灰磚黑瓦的營房呢?我的團長政委營長教導員連長指導員排長呢?我的2900名戰(zhàn)友呢?你們都到哪兒去了?。∥覀儊砜茨銈儼?!你們?yōu)槭裁床怀鰜砜纯次覀儼。∥沂?12團炮營100炮連的二班長兼文書王建??!你們看看,還有九班長盧學勤、通訊員胡曉斌??!我們的100炮連呢,我們的100毫米口徑的迫擊炮呢,我們的那些沖鋒槍還有白紅相間的標桿呢?

胡曉斌早已看出了我的心緒,看清了我嘩嘩的淚光,上前勸慰道:老班長啊,我們112團在你和盧班長退伍后就改成武警部隊了,早已經搬出這里了……

“搬出這里了嗎?什么時候改的武警部隊呢?我們可是112團?。?zhàn)績驕人的甲種步兵團??!我們打敗仗了嗎?為什么要把我們112團改成武警?連番號都不留下?哎!”

胡曉斌問在一旁的大嫂,那支武警部隊現在哪里,大嫂說在離這里5公里的山窩窩里。大嫂語氣平緩,而我們戰(zhàn)友三人相視無語,淚雨滂沱著112團的舊址!

我們去看看吧——

于是,胡曉斌又驅車向右拐過火花街道沿木老方向駛去,一會就見山腳下有一排灰白相間的建筑,他把車剛剛停下,一個武警戰(zhàn)士就跑過來,“啪”地立正,一個軍禮就上來了:

“對不起,這里是部隊營門口,不許停放社會車輛!”

“你好,上等兵!我們是112團的參戰(zhàn)老兵,我們是來尋找112團下落的!”

“這里沒有112團,只有****部隊!”

“****部隊就是原先的112團!你不知道嗎?!”我們齊聲喊道。

……

我們在這里佇立了半小時,老連長打來了電話,要我們趕回嘉陵大酒店,與其他幾位戰(zhàn)友會合,一起去趕老指導員的兒子的新婚酒會,說112團的部分首長將很快趕到!

情緒一直處于低谷的我接罷電話,陰雨綿綿的心空逐漸轉晴,一路飛馳下山回轉,很快就與連長和其他幾位戰(zhàn)友會合,狂風一樣刮到了位于南充市嘉陵區(qū)的鋤禾文化酒樓!

席間,原112團副參謀長屈新田少校、112團炮營營長劉永田少校、教導員陳志剛少校、副營長龍培榮上尉,以及原100炮連連長趙光建上尉、一排長譚宏偉少尉、二排長王陽晨中尉還有100炮連未出戰(zhàn)時的楊春元指導員與來果城的全體老戰(zhàn)友一一相握,舉杯話當年……

我想,112團一定沒有撤編,至今仍然建制滿員:不信你聽,號角連營;不信你看,軍旗招展,那金戈鐵馬,一路煙塵向南,向南……

女兒

我的女兒出生的時候,正值初春三月,那時,和煦的風從嘉陵江緩緩上來,輕輕撫摸著窗外的梧桐樹上那些鵝黃的葉片。

1993年3月5日12:50,一聲稚嫩的啼哭向世界宣告27歲的我有女兒了!婦產科醫(yī)生把她包好,快步走出產房,笑吟吟地遞給我:祝賀你,這是你的女兒,抱好!

女兒的降臨,終結了我飄忽不定的內心。她帶給我的是夙夜的疲憊和欣喜。說來也是奇跡,誰相信剛出生的嬰兒能睜開眼睛?可是女兒就能:那時,她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大姑小姑、舅媽姨媽都圍過來,但女兒就不看他們啊,兩只眼睛就只盯著我,不哭也不鬧。

很快,女兒一歲了,我和她媽給她過生日(我快49歲了,還從來沒給自己過生日呢):弄兩桌好吃的,請兩邊的親戚來吃吃飯,逗她樂。

那天,在嬰兒車里活蹦亂跳的女兒,呀呀地唱著她自己才能懂的歌謠,我把她抱上桌,給她喂魚和菜,也教她喊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可是你看,又一個奇跡出現了:當我教她“爸爸”的時候,“爸”字剛出口,她一下子就連上了:爸爸……我哈哈大笑,把女兒舉過頭頂,這使得在場的人好生醋意,齊口說怪事,這小丫頭好像上輩子就認得她爸爸似的!

三歲了,該上幼兒園了。九月的重慶仍高燒不退,42度的高溫把嘉陵江兩岸烤出了隱隱的火苗!我和妻子牽著頭戴白底紅花布帽的女兒走在去幼兒園梧桐蔽日的路上,小丫頭不時掙脫我們的手蹦跳在前面,可是當走進幼兒園,看到阿姨親切地迎出來,她又跑過來一下子抱緊我的腿:爸爸,我不上幼兒園我不上幼兒園!“dd乖,你看幼兒園有那么多的哥哥姐姐好好玩咯,還有碰碰車、木馬馬、小豬豬玩具,阿姨要教我們dd唱歌呀跳舞呀……”我和她媽就這樣哄著她。

女兒生性好玩,如我,也像她媽。我們剛從重慶遷到成都那會,常常牽著她在新修的小區(qū)里散步,女兒就掙脫我們的手跑到草叢中追蝴蝶捉蜻蜓,跑去在建的房子邊捧沙子搬鵝卵石,并把自己認為好看的小石頭搬到家里,同時也帶到幼兒園去分享給小伙伴們。時至今日,她的書桌上仍保留著當年她帶回家的七八塊好看的石頭,這些石頭里都有隱隱的飛鳥、爬蟲和樹葉。

女兒五歲時,跟她奶奶很緊,我媽把她從幼兒園接回家,總愛帶上她到社區(qū)外面開墾的菜園子,有時也帶上她去集市買雞蛋,并教她挑選??膳畠嚎偸侨プ津唑押秃?,有時弄得我媽一只手扯草或者提蛋,另一只手還要幫她拿著噗噗欲飛的蜻蜓、蝴蝶。而這時,女兒總愛在奶奶前面蹦跳著唱誦幼兒園學會的兒歌或唐詩。

12歲不到,女兒就離開家到5公里外的成華區(qū)雙慶中學走讀初中:早上7點乘公交車上學,下午5點放學后又乘公交車回家。半期和期末考試后,我總是被女兒挽著去學校開家長會。那時,我站在教室外注視著認真地聽課的女兒,專注地盯著黑板的兩只眼睛;而當下課鈴聲響起,女兒快速地合上書,然后轉過臉朝教室外張望,當她的目光把我從眾多的家長中搜索出來,她立馬向我招手微笑,并趕緊跑出來,拉著我的手:爸爸快點走嘛,到我的位置上坐好,馬上要開家長會了,你拿本子和筆沒有啊……

2008年夏天,女兒中考一結束就帶上她12歲的表弟回到渠縣老家看爺爺。那時,從成都到渠縣要坐5小時火車,下車后還得換乘小中巴車顛簸20里的鄉(xiāng)間公路才能到達她爺爺家里。我想,15歲的女兒應該出出門了,尤其應該到老家,聽一聽鄉(xiāng)音、吹一吹鄉(xiāng)風、飲一飲老家的井水,去給祖宗叩叩頭燒燒香,并且必須要明白自己的爸爸爺爺拜謁祖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必須要明白,大樹之所以枝繁葉茂,離不開腳底下虬曲盤旋的根??!

女兒喜歡與比她稍大的同學玩,特別在幼兒園、小學階段。在孩子們中間,她都能處好關系,有時甚至叫上小伙伴到家里來。在小學三年級的一次作文中她這樣寫道:“我的爸爸很慈祥,他給我和小伙伴們炒花生、做酸菜魚吃,并且他總是先看著我們吃一陣飯,他才動筷子。我是他的女兒,好像我的小伙伴也是他的女兒!”不僅如此,她甚至還可以讓小伙伴們以她為中心,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她做什么,其他小伙伴就跟著做什么,這一點,到了大學,女兒這方面的天賦得以發(fā)揮,通過競選,當上了學生會一個部門的部長。

女兒遇事之沉穩(wěn)我都嘆為觀止:2011年高考后,她被這個那個同學先后約出去玩,什么雅安的碧峰峽呀,什么溫江的國色天香呀,什么重慶的朝天門呀,南充的嘉陵江呀,萬州的白帝城呀,我成天都在為她的高考結果擔心:因為那一年四川的文科一本省控線是533分,而她僅考了540分啊!志愿填了那么多:川大重大西南交大電子科大呀,甚至連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北國邊陲的延邊大學都填上啦。我早中晚都在收看川臺科教頻道的《高考360》節(jié)目,可是千帆望盡皆不是?。≈钡?011年7月18日7:25,當電子科技大學的文科錄取分數線537這三個數字伴隨著歡快的鋼琴曲醉了清晨的心空,我從沙發(fā)上一下子就跳起來,快步上去敲還在熟睡的女兒的門:dd,快起來看啊,你被電子科技大學錄取了,快點來看嘛!他半天才從門縫里扔出一句:我在睡覺???!但等到7月24日9:00,她又從成都的文軒書店撥通了我的電話:爸爸,你快去鎮(zhèn)上郵局給我把錄取通知書拿回來!女兒啊……

大學快四年了,我到電子科技大學去過三次,收到錄取通知書時,我是去看學校和周邊環(huán)境;第二次是幫她提行李報到注冊;第三次是去看軍訓中的她曬黑了沒有,問她是否吃得下軍訓的苦,并要她服從命令聽指揮,認真領會教官的每一個動作要領。軍訓完后,女兒匯報:軍訓的所有科目考試的平均分為98分,順利獲得了2個學分!哈哈,女兒沒有枉做軍人的后代!

女兒半個月從學?;丶乙淮?。每每此時,我都要親自下廚給她做一些好吃的。當飯菜端上桌,我們父女倆就相對著坐下來,我自斟一杯酒,看女兒吃飯的樣子,也回味1993年3月5日12:50時的情景……

唉,我老大了,也少于出門了;而我的女兒才剛剛長出翅膀,就要去天地間飛翔……

漁趣

是誰還在說,釣魚是為了消磨時間?用什么樣的方式消磨時間好,偏偏要頭頂烈日、遭風吹遭雨淋、呵著寒氣,手腳直哆嗦地站立在江河塘庫的邊岸,撐一小竿,睜兩大眼,身體僵直得像尊雕塑似的?。?/p>

所以,此言差矣!

君不見“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君不聞“寧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難道,這僅僅是為了消磨時間???

釣魚好玩 ,凡釣過魚的朋友都這么說。但要達到上述境界,能有幾人?而我可以說,我就算一個!

我從六歲開始垂釣,至今已近43年。

1972年初春起,在巴河北岸的油坊河邊,有一個小孩背著竹背篼,手握鐮刀,肩扛4米左右的斑竹竿從石崖下的老房子一路飛奔到河邊,然后急忙綁上麻繩或白線,用訂書釘彎成的魚鉤穿上蚯蚓、蜻蜓、蒼蠅,再在線上扎一小截剝了皮的白色高粱桿做漂子。只見那個小孩挽起褲腿,或者只穿尺長短褲,光腳佇立在河邊,兩只眼睛死死地盯緊漂子。一會兒,水面上的漂子眨了兩三下,緊接著猛一沉,這時小孩向后猛一揚竿,一條條背褐肚白或渾身泛黃的魚就在離岸一兩丈多遠的河坎上彈跳掙扎……等到午時或黃昏,小孩再把釣上的魚用一條草梗從鰓里穿過,掛上背篼的沿口,那小孩一邊往家趕,一邊在路邊蹲下來,呼呼地揮舞著鐮刀,十多二十分鐘就割滿了一背草,便跑回家向母親交差。

那個小孩就是我啊……

稍大一點,十來歲的樣子,我便開始在母親的授意下背幾個南瓜、絲瓜或藤藤菜到鎮(zhèn)上去賣,5分到1角錢一斤不等。賣完之后,除了給家里買包鹽和半斤左右豬肉以外,總要給自己留一點點錢買魚線和魚鉤。那時,鉤都不會綁,把線在鉤把子上纏兩三個疙瘩,掛上魚餌就拋入了巴河中。

巴河,這條自陜西漢中流入川東北的河流,一年中有半數時間都是清澈見底的。俗話說,水太清則無魚。但對于巴河而言,真是相去甚遠:你看,三月中旬,油菜花開的初春,那河水,簡直把兩岸的秀色盡皆攬入懷中。此時,來到院子邊漚肥的地方,挖一些體紅且鮮的蚯蚓帶到河邊,把它們一條條地穿在魚鉤上,反復拋竿二三小時,就能釣到黃辣丁、石斑條,黑尾子、一兩斤,這些魚,完全不把挺立在岸邊的我放在眼里,看見河底蠕動的紅蚯蚓還以為是我給它們送的好禮物呢!這些家伙大嘴一張,尾巴一擺,咬住鉤就往深水里竄。這時,浮在水面的一串雞羽漂往水下一悶,我一揚竿,竿梢隨即彎成射天狼的弓,一條鮮黃或者褐黃、張著大嘴、兩邊長有長長胡須(觸須)的黃辣丁或石斑條就被我甩在岸坡上,再蹦跳幾下,河沙被它們身上的粘液拌合,弄得沙非沙,魚非魚。等到五月,巴河的初汛緩緩游來,河水先是淹沒腳背,接著是小腿、爾后是膝蓋,于是,我且釣且退,專注于漂子向前走或是向下悶……

巴河的垂釣一般從三月開始,到了十一月就不能再用手竿了。此時,我便準備幾付20—30米的魚線纏在竹片上,再把鉛墜固定在距離魚鉤半尺的位置上,然后掛上煮成七八成熟的薯、芋或粗大的蚯蚓,把它拋到深水區(qū),再在河邊插上纖細而又彈力十足的竹簽,把魚線繞在上面,幾付魚線在河沿一字排開。此時我要做的就是兩耳不聞牛叫聲,雙眼只盯竹簽簽。如果竹簽猛一彎下,便迅速伸手捉住魚線,稍為用力,就可以把魚鉤住,這時的兩只手像是在打著音樂的節(jié)拍,把魚線往身前收攏,一條鯉魚、青魚或者巖鯉、翹口就被我捉住塞進了背篼,成了我們一家五口(那時,我父親在離家200公里外的重慶一家兵工廠上班)的缽中美味。

說到父親,不得不說我釣魚的興趣是他遺傳的結果或者說受到了他的感染。他21歲那年參軍到沈陽軍區(qū)39軍某部的一個機槍連做一名機槍射手,爾后當下士副班長。1964年,他所在的部隊被調防到福建前線,當時海峽兩岸已然劍拔弩張,只等毛主席一聲令下,他們就要打過臺灣海峽,從老蔣手中奪回臺灣,實現祖國江山一統(tǒng)!我父親這個機槍班的副班長,天天把槍擦拭得锃亮,可毛主席始終都沒下達開火沖鋒的命令,他反倒在福建的海邊把魚癮給“染”上了。于是,到他56歲退休前,都是冬三九夏三伏全然不顧,不是在老家的巴河,就是在重慶的庫、塘、溪。

家在渠縣三匯的時候,父親每年都要回家兩三次幫我媽割麥收谷。只要麥谷歸倉或是天氣不利于收割,他都要帶我到河邊過幾小時漁癮,有時我媽喊他不回,一生氣,就把他從重慶扛回家的一把魚竿宰成幾截,燒來煮飯炒菜;我爸自知理虧,也就不說什么,悶著頭喝自己的老白干。但一回到重慶的工廠,周末那簡直是瘋狂:三四點鐘便和三五個工友走二三十里路,趕到一片水域,拋下魚餌插好魚竿,天才麻麻亮。此情此景,我從部隊退伍回重慶的七八年里,我與父親互為漁友,志同道合,只看水面浮漂動,休管驕陽與北風……如此一來,一天的腿腳酸脹換得我們一家人圍著一張大圓桌,一邊吃魚吐刺,一邊探討起釣魚的得失:比如哪一竿應該中魚而沒能中到,比如今天這個塘魚吃餌的習慣動作,究竟是釣蚯蚓好呢還是釣包谷面或者紅苕更好,有時還要和父親爭得面紅耳赤,而這時,父親就那一句話:“我說你娃兒咯……”

1992年,我開始訂閱《中國釣魚》雜志,仔細研讀并付諸實踐。半年下來,我收獲漸多,有時釣回來的魚達三十斤之多。

到了成都,就沒有重慶那么多機會了:在重慶釣魚是和魚塘(庫)的承包戶進行小小的賭釣,反正他們認為幾十年的老水庫水深水冷沒什么魚,只不許你釣白鰱(有的塘庫也不允許釣草、鯉,只準釣鯽魚和烏魚)。因此,也有抹白沙的時候,這種時候一般都是里面的魚被人用電燒了,沒死的也都二暈二暈的在水面上打旋。但是,即便抹白沙吧,來回那一路的山清水秀,以及蹲在水邊那一口一口自由自在的空氣著實讓人愛得死去活來!成都這邊老板的商業(yè)意識強,反正你要釣就隨便釣,釣起來掛上稱鉤一稱,嘿嘿,收錢時比市價還高出許多!這樣老板笑呵呵,釣魚的人就沒趣了,時間一長,魚塘就再也不來人了。這下老板知道厲害了:把魚網起來運去市場,路上顛簸加缺氧網傷,上市后沒一會兒就翻白一半,虧慘!于是,老板蹲在塘庫邊左思右想,頭皮屑都摳了一地,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歡迎大家來釣魚,每人每天收娛樂費5元,也有收10元的,不要魚可以放回塘中,要就10元/斤或者12元,娛樂費照收。這樣一來,釣魚愛好者便又蜂擁而至,老板的魚塘人滿為患,如遇節(jié)假日天氣又好,耳朵都快擠掉進魚塘里去了,但要魚的少之又少,98%的人是來娛樂的,都是沖著休閑鍛煉,吃點鄉(xiāng)下農家菜啊,呼吸一口城里呼吸不到的清新的自由的空氣?。◆~老板可不管,娛樂就娛樂,反正一條魚不拿走你得掏錢給我喲!如果一天一口魚塘收入三五百元娛樂費,釣死十多二十斤魚在水面漂起,老板的額頭也不會皺一下……這下釣魚的和養(yǎng)魚的都找到了平衡點,于是,成都平原上此風刮得“昏天黑地”,我也就成了刮風者之一。

又是一年飛雪季,天寒地凍魚聚攏……

冬天垂釣,其樂融融。打開包,取出竿,套牢線,調好漂,找準底,撒上餌,鎖定窩。這時,慢慢地在釣魚臺坐定,小心翼翼地掛好釣餌,右手握住釣竿,很優(yōu)雅地將魚餌彈拋入水。重力作用下的魚餌和鉛墜把線繃直,拉漂入水,此時漂子穩(wěn)穩(wěn)地立在了水中央;稍頃,但見立在水面上的紅綠相間的一目漂重重地沒入水中,或者先前沒入水中的一目漂斜出水面,此時,手腕輕抖魚竿,一條白鯽或紅鯉掙扎幾個回合便被提到面前,濺起塘(庫)水嘩嘩作響。

歐陽修有詩云: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

而我要說:釣者之意不在魚,亦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漁(娛)也!喧囂之外,四季之中,獨撐一竿,釣自由、釣快樂、釣健康、釣長壽、釣詩意、釣哲理,雖有厚祿、高位而不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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