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福全

六七年了，我還能清晰地記得那個教授的模樣：黑臉蛋，尖下巴，瘦臉夾，絡腮胡，尖鼻子上戴著一副高度的近視眼鏡。至于他的身高，估計在一米六左右，我跟他站在一起，差不多比他高出了一個頭來，我的身高也就一米七五而已。據(jù)我的目測，他的體重，最多只有四十公斤吧。就是那個我一想起我的女朋友趙曉瓶就想罵娘的教授，像根干柴棍的教授，讓我痛心疾首，一蹶不振。

老實說，對于那個教授，我第一次在我女朋友趙曉瓶的辦公室看到他的照片時就對他沒什么好感。話又說回來，這狗日的教授，在我第一次親眼看見他時，經(jīng)我偷偷的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一番之后，特別是看到他那雙躲在一副黑邊眼鏡背后泛著青光的眼睛，那目光看上去充滿了無窮的智慧，但那智慧卻閃動著邪惡的光斑。于是，我潛意識地作出判斷，這家伙應該是一個有點真才實學的人?？墒?，這狗日的教授，無非是被他那雙迷亂的眼睛出賣了，把他隱藏在骨子里的本性暴露了出來。我得出的結論是：這家伙，一定是個不聲不響默不作聲的卻能興風作浪翻云覆雨的色鬼，如若不然，那起碼也是一個善于利用美色的家伙。

這個教授，就是當年我的女朋友趙曉瓶的老板。我的女朋友趙曉瓶總是在我面前親昵地把這個教授稱為“老大”。老實說，我對我女朋友對她的老板的這種稱呼極為反感，這種稱呼讓我很不自在，而且只要我這心里想起這事就會鬼火綠。他是我女朋友的“老大”，那我是我女朋友的老幾呢？難道我倒成了老二了不成？他媽的，簡直是……

1

我當時的女朋友，趙曉瓶，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圓圓的臉蛋白如雪，白里透紅，清爽靚麗。我第一次拿錢給她用，她就拿去買了一套短裙穿給我看，平時感覺有點微胖的身材，穿上裙子我才發(fā)現(xiàn)那其實叫飽滿，胸前雙峰挺立，突兀有致，給人以無窮的想象空間。這樣一個女孩，可以想見我是多么的喜歡她。

趙曉瓶有一個一般人不太注意的特點，就是跟我一樣，也戴著一副近視眼鏡。為什么說她跟我一樣戴著一副近視眼鏡就是一大特點呢？因為像她這樣漂亮而且性感，讓人想入非非的女生，一不小心就會給人以淺薄的感覺，而戴著一副近視眼鏡剛好可以彌補這一可能暴露出來的薄弱環(huán)節(jié)。眼鏡，那是知識和學問的象征。這人一旦戴副眼鏡，即使不能達到擁有知識和學問的表面效果，那就退而求其次吧，戴副眼鏡起碼可以給人以熱愛學習或者喜歡讀書的表象吧！那么好的身體條件，再配上那么一副近視眼鏡，這人的層次就上去了。就像我，一個帥哥，一個英俊瀟灑的男人，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成為“小白臉”的嫌疑，因此，還是我鼻梁骨上的這副近視眼鏡救了我的場。如此一來，我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有知識有文化的男人了。古人說，腹有詩書氣自華。但是，不到一定境界，這種氣質是顯露不出來的。不到一定境界的人，也看不出這種氣質來。

我跟趙曉瓶正式開始談戀愛的時候，她還在師專讀書。而我呢，已經(jīng)在鄉(xiāng)政府做了一名小小的公務員。

趙曉瓶在成為我的女朋友之前，我們雖然在一個學校讀書，也僅僅是認識而已，最多就是碰著的時候打個招呼，并沒有深入的交往過。

我?guī)煂．厴I(yè)考上公務員后，有次我們在縣城相遇——她從學?；乜h城來參加自考，我也從鄉(xiāng)下到縣城參加自考，我們居然坐在了一間考室里。考完試，我們就聊起考試的事情，聊著聊著就要到她家住的小區(qū)樓下了。事后我想，當時趙曉瓶可能只是順便喊我去她家坐坐的，但我分明感覺到了她那自然而然的誠意，就真的跟著她去了，還在她家吃了飯。

考完試后，趙曉瓶回到學校沒幾天，就給我打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趙曉瓶說：“喂，木頭，知道你那天到我家去，走后我爸爸怎么問我嗎？”

我說：“可不知道呢，都問你些什么了？”

趙曉瓶說：“哼，哼，不告訴你。”

我說：“說嘛，美女。”

趙曉瓶說：“不說，哼，就是不說?！?/p>

我說：“實在不說，那，那就算了?！?/p>

趙曉瓶說：“說你木頭，還真是個木頭，難怪我媽都那么說你？”

我說：“你媽，你媽是不是……”

趙曉瓶說：“別臭美了，哼，真是個木頭。”我心里想，趙曉瓶怎么突然想起問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這些問題跟我有關系嗎？

我說：“美女，我老實跟你說，在你家呆著我很不自在，手腳都找不著放處，真是一個不爭氣的鄉(xiāng)巴佬?！?/p>

趙曉瓶有點生氣的樣子，在電話中沉默了一會兒，說：“鄉(xiāng)巴佬，哼，鄉(xiāng)巴佬，哼，哼，你，你什么意思嘛，哼！”說完，趙曉瓶“砰”的一聲掛了電話。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遭遇了一個跟我其實沒啥關系的女孩一次莫名其妙的訓斥，還跟我氣沖沖地掛了電話。我愣在電話機旁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晚上，我躺在床上，因為沒啥可想的，書也看不進去，覺得自己很無聊很孤單。我想起白天趙曉瓶給我打的那個電話，還有她在電話中問我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我細細地想，努力地想，想著想著就想到趙曉瓶身上去了，就想到她那豐滿、性感的身材，就想到她那挺拔的胸脯。

我這個年齡了，說不想這些，那一定是假話。

趙曉瓶為啥問那些問題呢？這個問題，開始困擾我了。因為，我跟她，說白了，就是那么一點關系，也就是陰差陽錯地到她家去吃了一頓飯而已，用得著這樣興師動眾嗎？再說，她爸爸媽媽怎樣說我，關我屁事。再說，我確實就是一個正宗的鄉(xiāng)巴佬。但是，有個問題是，趙曉瓶對這個些事情好像很認真很在乎的樣子，不然，她也用不著氣沖沖地把電話跟我掛了，連起碼的“再見”都不說一聲，好像真的很生氣。

從此以后，我開始在有意無意間想起趙曉瓶。有時我覺得趙曉瓶就像一個幽靈，一直潛伏在我孤獨的周圍，忽隱忽現(xiàn)，弄得我心慌意亂。

沒辦法了，幾個星期過去了，我再也沒有接到過趙曉瓶打來的電話。看來，還得我主動一點，給她打個電話，至少要把有些事情的原委弄個清楚，不然，那就是一個誤會，我犯不著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去莫名其妙地得罪一個女生，還是一個漂亮的女生。

我太寂寞了。有時，書本其實無法真正解除我內心的寂寞，書中的顏如玉其實是不可觸摸的，是虛幻的，根本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那天晚上，估計她們下晚自習了。我撥響了趙曉瓶宿舍的電話。開始，她還做出一副不想理我的樣子，好像幾個星期以前的氣還沒有完全消散，還有些余怒找不著地方發(fā)泄出去。我接連說了無數(shù)個“對不起”，再加上無數(shù)個“美女”，才慢慢把她氣憤的情緒消散開去。

走上社會后，在經(jīng)歷了殘酷的現(xiàn)實一連串的打擊和慘敗后，我終于認識到：對于女人，不管是已婚的還是未婚的，一個男人都不要去吝惜那些溢美之詞，反正自己也沒啥損失，要盡量不惜一起代價把天底下最好的贊美之詞和頌揚之詞都用在她們身上，管它符不符合實際。這樣的話，再鐵石心腸的女人，也經(jīng)不起糖衣炮彈的狂轟亂炸，弄得她們心花怒放之后，自己的日子也就好過了。雖然如此，我還是覺得我醒悟得太晚了?，F(xiàn)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可以交往的美女，雖說目前還沒有往其它方向發(fā)展的跡象，但多認得一個女孩總是一件好事。

“木頭，你知道那次我爸爸怎么問我嗎？”

“你說嘛，美女?！?/p>

“我爸爸問你給是我男朋友，問你是干什么的？”

“不會吧，你爸爸真的那么問呀？”

“不信就算了?！?/p>

“那你咋回答他的?！?/p>

“我說不是，我說我還沒談戀愛呢，不過，我估計他們看到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的，因為我感覺我的臉分明一下子就升溫了，肯定是我的臉出賣了我?！?/p>

“呵呵，不會吧，人家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慌??！”

“去你的，看我捶你。”

“那你媽對我印象好不好？”

“我媽嘛，她說你這個小伙子人還長得不錯，還說我們都大學要畢業(yè)了，談戀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用不著藏著掖著的。”

“呵呵，就這些？”

“你還想要什么，難道這還不夠嗎？”

“那你呢？”我感覺到了趙曉瓶跟我談這個問題的弦外之音了，我心里有說不出的激動和美意。聽趙曉瓶的意思，就是說她爸爸媽媽都認為我這小伙子不錯，好像對他們的女兒找的這個男朋友是認可的，盡管，那只是一個誤會。

“我……我……我什么？”

“就是你對我的感覺嘛！”

“老實說，我對你沒啥感覺，硬要說感覺的話，那——就——是，你——是——一個——白——癡，嘻嘻，白——癡，木——頭?！?/p>

“我……”

“你，你，你個屁喲，白癡，木頭，哼，哼，哼?！?/p>

顯然，從這時起，我們可以說就算是開始戀愛了。

后來，趙曉瓶告訴我，她對我的了解和認識，完全來源于一些有關我的民間傳說。這些傳說，也是她在不經(jīng)意間聽到的，再加上后來那次不經(jīng)意間請我去她家吃飯，還有她父母的誤會，之后，她說她對我不可能再無動于衷了。關于那些傳說，比如，我考公務員時，筆試面試都是我報考的那個崗位的第一名，而且成績遠遠高于第二名。比如，我在學校時一直在研讀《資治通鑒》，讀了很多年了，對這部宏偉的巨著了然于心，那可需要一定的耐心和毅力才能辦到的事情。比如，我在師專讀書三年，居然沒有談過戀愛，可見我的心底是多么的純潔。還有，趙曉瓶說她有次偶然在市報副刊上讀到我寫的一篇有關青春的散文，寫得高瞻遠矚，激情澎湃，斗志昂揚……種種跡象表明，我這個人應該是一個有點才華的人，一個還有點遠大理想的人，一個將來肯定會有所作為的人。趙曉瓶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覺得是不是太夸張了點。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我的某些形跡給外界造成了這種認識上的誤會。但是有一點，我覺得趙曉瓶因為這些而對我產(chǎn)生好感，并且向我主動示好，說明她這人還有點心智，看得遠，因為把自己的未來押在一支“潛力股”上，這不但需要獨到的眼光，而且還要有敢于冒險的膽識和氣魄。這些，都讓我有一種發(fā)自內心的感動和感慨。

2

有些時候，我一個人呆在鄉(xiāng)政府大院內的宿舍里，想起我跟趙曉瓶之間的戀愛關系，讓我自己也琢磨不透，或許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緣分吧！也可以說，這就是天意吧！我甚至很自豪地認為，像我這樣的一個男人，本來就應該有這樣一位女朋友的。好像，趙曉瓶本來就應該成為我的女朋友，而且將來還注定成為我的老婆。

我想，趙曉瓶確實是喜歡我的。不然，那年元旦，她不會瞞著她的父母和同學，一個人悄悄的從學校坐著班車長途奔襲200公里來我所在的地方看我。據(jù)說，趙曉瓶為了籌備這次行動，一個人跑去大市場批發(fā)方便面，晚自習后提著方便面和水壺，在女生宿舍樓里一層樓一層樓的叫賣，整整干了一個月的時間，才籌足往來的車費和給我買一件T恤的錢。

后來我們談起這件事，趙曉瓶跟我說：“木頭，你知道嗎，我這樣做，并不是我沒有錢，要是我真的沒有錢，給你打個電話，你不就屁顛屁顛的給我匯錢來了，是不？我呀，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感受一下什么叫愛情，看看它究竟有多大的魅力?！?/p>

趙曉瓶對我說：“木頭，老實跟你說，我這樣做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你知道嗎，每次我爸爸開著他們單位的車來學?？次?，同學們就知道我的家境是很不錯的，像我這種家庭的獨生女，怎么可能去干賣方便面這檔子事呢？”聽到這些之后，我感動得差點就淚流滿面了。

趙曉瓶來了，鄉(xiāng)政府的人知道后都很羨慕我，說我找了一個既漂亮又賢惠的女朋友，看上去跟我很般配，有夫妻相，不知我這木頭是哪輩子修來的艷福。他們所說的夫妻相，可能是我和趙曉瓶都戴著一副近視眼鏡的緣故吧！至于賢惠，估計是因為趙曉瓶來的那幾天，天天都給我洗臭衣服洗臭襪子之類的，還把我的被子床單一股腦的全部搜出來洗了個遍，儼然一個家庭主婦賢妻良母的樣子。

那幾天晚上，她就跟我一起睡在我的床上，任我抱她親她摸她，弄得我熱血沸騰心急火燎欲火焚燒，但只能點到為止。

我很沮喪。

二十多歲的年齡，那血液和激情可是江河浩蕩，激浪千尺，排山倒海，怎么控制得住呢！

那天晚上，趙曉瓶坐起身來，含情脈脈地望著我，說：“木頭，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和感受，其實我跟你是一樣的，但是，我確實不能同意我們現(xiàn)在就這樣，我還是一個學生，我不能這樣做，你再耐心的等半年，等我畢業(yè)了我就給你，木頭，好不好？”說完，趙曉瓶就躺下了，把被子拉來蓋到她的身上。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趙曉瓶的臉上濕潤潤的，拉開燈一看，原來是趙曉瓶眼里滾出的露珠，那露珠從她紅潤的臉頰上滾落到白皙的脖頸上。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欲火開始迅速地熄滅，然后，我從趙曉瓶的身上下來，仰躺著靜靜地望著天花板。趙曉瓶側起身子，把飽滿的胸脯緊貼在我的胸脯上，緊緊地抱住我的臂膀?！澳?，其實，我也很想，你摸摸，你看，我早就潮濕了?！壁w曉瓶拉著我的手，順著她乳房慢慢地滑向下面，其實，我早就感覺到她的潮濕了。“但是，我們現(xiàn)在不能，我的木，我遲早都是你的，這是上天的安排，但是，你得有點耐心，就像你研讀《資治通鑒》一樣的耐心，等我畢業(yè)，嗯，木，聽見沒有，到時候什么都是你的了，好嗎？”趙曉瓶吐著蘭香，低下頭咬了一下我的耳朵，親了一下我的嘴唇。此時的趙曉瓶，披著散亂的頭發(fā)，雙目含情，柔情似水，風情萬種，簡直要把我的骨頭融化了。

趙曉瓶走的時候，我給她錢作車費，她死活不肯要。趙曉瓶說：“如果我要你的錢，就失去了我這次來看你的意義，如果你實在很想我的時候，就來學?？纯次野?！”她接著又說：“但是，千萬不要影響你的工作，你要好好的干，將來我還要靠你養(yǎng)活呢！”

這以后，趙曉瓶更加讓我魂不守舍魂牽夢掛神魂顛倒了，我不僅僅愛上了她的美麗、她的柔情、她的氣息，對她那潔白無瑕獨具質感的身體，還有她那堅挺飽滿的乳房，特別是那片潮濕肥美的夢幻之地，有時讓我在夢里潰敗得一敗涂地。她對我毫不保留的給予和不可侵犯的抗拒，于我而言更是充滿了難以抵抗的誘惑，讓我迷戀得一塌糊涂。

我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給趙曉瓶打個電話，而且都是在估計她們宿舍要熄燈的時候打過去的，這個時候差不多她已經(jīng)上床了。慢慢的，我們就習慣于這種把電話機抱進被窩里的，通過電話談情說愛。

3

趙曉瓶放寒假回家，我從鄉(xiāng)下去縣城找她。我訂好旅館，打電話約她出來，然后我們就在旅館里親熱，每次我都是在欲火焚燒中趕緊剎車，氣急敗壞地敗下陣來，然后再接受她含情脈脈的撫慰。有時，我真的很恨她，恨她如此這般地折磨我，但是，最終還是理智占據(jù)了上風。老實說，在我的內心深處，我確實很愛趙曉瓶了，愛她對我的給予和拒絕，所以，我有點害怕失去她。

不知道我們在旅館約會的事情怎么就被趙曉瓶的爸媽知道了，這讓她的媽媽很生氣，因為我到了縣城居然不愿意去他們家。

有天下午，在趙曉瓶家，吃過飯后，大家一起坐在客廳里看電視，趙曉瓶的媽媽當著我和趙曉瓶的面，直截了當?shù)卣f：“我說小木，你跟我家曉瓶談戀愛，我們也沒反對，要談就好好的談，既然談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從鄉(xiāng)下來縣城，就把我們這里當成你的家，我們這里有空房間，還去住什么旅館，你那點工資花不完嗎，有必要那樣浪費嗎？…‘就是嘛，你們都是成年人了，談戀愛就正大光明的事，你們年輕人，將來還要做很多事情，以后來縣城，不管曉瓶在不在家，你就直接來我們家住就行了，吃飯就在這里吃，不要去浪費那些沒必要花費的錢?！壁w曉瓶的爸爸也這樣說。趙曉瓶在一旁假裝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拿著遙控板翻來覆去地換頻道，還不時地朝著她的父母偷偷地吐舌頭，向我擠眉弄眼地做鬼臉。

這樣的父母，簡直讓我無話可說。他們早把我當成自己人了，而我自己呢，還把自己當成外人。

我和趙曉瓶剛走出門，趙曉瓶就拉著我的手說：“你這個木頭，平時我跟你說你還不信，被訓了吧，自找苦吃?！?/p>

我問趙曉瓶：“你是不是把我們談戀愛的事都跟你爸媽說了，咋不先跟我通個氣呢？”

“你以為他們是白癡啊，還跟你通氣，還好意思說！”趙曉瓶說著，就嚕著嘴把我的手甩開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跟我說一聲我也好有個思想準備嘛！”

“哦，原來你還沒有做好準備，我還說咋的，你老是不想去我家住，原來就想這樣偷偷摸摸地跟我在一起??！”趙曉瓶做出一副很委屈很生氣的樣子。

“當然不是啦，我的美女，我是想找個時間好好地跟你爸媽談談的，這下弄得我不好下臺了?！?/p>

“我跟你說，我爸媽今天說的話你倒是聽見沒有的，聽見了的話，今晚你就跟我從旅館搬出來，住到我家去，從今以后，我再也不到旅館去見你了?！?/p>

“老實說，住你家我肯定是不自在的。”

“看來，我爸媽的話你是當耳邊風了，你好大的膽子，現(xiàn)在就敢不聽老人家的話了，要住旅館你自己住去，我說話算數(shù)，不要自己把自己當外人。”

看來，趙曉瓶這次是認真的。

看來，趙曉瓶的父母也是認真的，并且對我也是認真的。

看來，我倒好像不認真了。這怎么可能呢？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p>

晚些時候，趙曉瓶提著我那簡單的行李，領著我進了她的家。

趙曉瓶的爸媽見我們一起回來了，她媽媽就指著客廳旁的一間臥室，說：“小木就住那間吧，曉瓶你收拾一下。”

趙曉瓶的爸爸媽媽就去洗臉洗腳準備休息了。我們坐在客廳里看電視。趙曉瓶的爸媽進臥室的時候，跟趙曉瓶說：“你們也早點休息，看電視不要太晚了?！?/p>

等趙曉瓶爸媽的臥室關燈后，趙曉瓶把我領進臥室，對我說：“今后，你就住這里，我就住在隔壁，你看，這里有一個窗子，安裝了鋼筋，但只隔著一層布窗簾，我們睡在床上可以說話?！?/p>

從那以后，不管趙曉瓶在沒在家，我進城就真地住到趙曉瓶家去了。

我和趙曉瓶第一次做愛，當然不是在她的家里。老實說，我確實沒有那么大的膽量，肯定不敢在她家里胡作非為，除非她的爸媽不在家。但是，我好像等不及尋找這樣的機會了。

4

就在趙曉瓶畢業(yè)回家的第二天，我就跟鄉(xiāng)上的領導請了假，心急火燎地跑進了縣城，剛到縣城就馬不停蹄找一家旅館開了一個房間，然后立馬往趙曉瓶家里打電話。

“你又去住賓館了？”

“我暫時住一下，你快來?！?/p>

“不是說了以后就住我家的嗎？”

“我在這里開個房間休息一下，晚上去你家住?！?/p>

“那你先休息吧，下午五點鐘來吃飯?！?/p>

“你快來嘛，幾個月沒見你了，我……”

“你這是……”

“快來，我等你?！?/p>

“哦……嗯……好吧！”

然后，我去沖了個冷水澡，等待趙曉瓶的到來。

打開門把趙曉瓶讓進來后，我就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隨即把小鎖搗上，把門反鎖了?？吹贸觯@個時刻我蓄謀已久，所以迫不及待。

趙曉瓶穿著我給她錢買的那套短裙，愣愣地望著我，好像明白了我的企圖。我二話沒說就摟抱著她一陣瘋狂的親吻，然后滾倒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糾纏在一起。正當我摸索著尋路前進的時候，趙曉瓶在我的身體下面突然用雙手捧著我的臉，問我：“我問你，木頭，你必須跟我說心里話，你真的愛我嗎？你會娶我做你的老婆嗎？”

我使勁地點點頭。

“要是我考不上公務員或者考不上事業(yè)單位，就是說，如果我將來沒有正式的工作，你也愿意娶我嗎？”

我不假思索地使勁的點頭。

“你確定你確實想好了嗎？”

我想我撐不住了。趙曉瓶的手怕也撐不住了。我就干脆下來，就等她把問題問完后再慢慢的來吧！

趙曉瓶側起身依靠在我身上，抬起頭拿眼睛盯著我?！澳绢^，你可要想好，這可是我的第一次，我發(fā)誓我的第一次一定要給我最愛的人，而且要給愿意一輩子對我好的人，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蔽乙沧⒁曋疑砩系内w曉瓶，她是那樣美麗，那樣迷人，簡直是有種興風作浪氣吞山河的無窮魔力。

“我早就想好了，你就是上帝饋贈給我的天使，從跟你戀愛的那一天起，我就注定要為你守護一生，不管將來要面對什么樣的困境，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勇往直前，把我所有的愛，全都給你?！?/p>

“木，你來吧！”趙曉瓶閉上眼睛，松開搭在我胸前的手，仰躺在我的身邊。

“瓶，知道嗎，我真的很愛很愛很愛你，我一定會娶你做我的老婆?！蔽以谮w曉瓶的身上，注視著她的眼睛說。

“木，我也真的很愛很愛很愛你，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對的，因為我的愛，是一種瘋狂的冒險?！?/p>

“也許，這是上天的安排，我們就按照上天的旨意行事吧！”

“木，我愛你，來吧，從現(xiàn)在起，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了，要是你將來背叛了我，哼哼，你就等著瞧吧！”

我分明看到，趙曉瓶的眼里閃動著淚光。我不知道，趙曉瓶看到我潮濕的眼簾沒有？我們都緊緊地抱住對方，恨不得融入到對方的身體里去，化作一個整體，永不分離。

5

因為鄉(xiāng)上黨委和政府的兩位主要領導關系有點緊張，工作上各自為陣，私底下搞政治斗爭，使整個鄉(xiāng)政府院壩內充滿了陰謀和暗算的氣息。我作為黨政綜合辦公室主任，兩個領導對我的年輕和才氣都比較器重，都希望我能成為他們的得力助手。不管是黨委或者政府的文件材料，特別是上級領導視察工作的匯報材料和向上級黨委政府報送的重要材料，都是出自我的筆下。盡管，兩位領導都沒有明確要我站隊的意思，但是，我夾在他們中間，左右都不好做人。我喜歡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的做人，喜歡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做事，對于那些鉤心斗角明爭暗斗居心叵測的陰謀詭計不感興趣。在這樣的工作環(huán)境里，我只想小心謹慎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懶得像有些人那樣去花費心思兩邊周旋。

上班時間，我堅守工作崗位，下班時間，我基本上不去串門瞎議論，除了每天堅持鍛煉身體之外，就是蜷縮在自己的宿舍里讀書，這確實不能讓我最大限度地發(fā)揮我的潛能。按照正常的規(guī)則，我作為綜合辦主任，而且那么年輕，工作能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一旦有提拔干部的機會，那我肯定是作為優(yōu)先對象考慮的。但是，經(jīng)兩位主要領導這樣一鬧，而且矛盾斗爭越演越烈，弄得街頭巷尾都議論紛紛，連縣上大大小小的領導都知道了。這種混亂的局面，對年輕干部的成長是很不利的，肯定要影響到年輕人的政治前途。毫無疑問，這種局面也大大地打擊了我的工作積極性。孫中山先生曾經(jīng)說過，年輕人要立志做大事，不要立志做大官。但是，在我看來，以當下的處境來說，如果你呆在政府機關里，如果做不了官，就只有一輩子做那些無聊的雞毛蒜皮的小事、瑣事，永遠都沒有做大事的機會。

顯然，我目前的這種處境讓我沒法全心身地投入工作，只要是周末，如果沒有領導安排我加班，我就跑去縣城跟趙曉瓶約會了。

通常情況是，我每次一早到縣城，都要先在旅館開一個房間，然后打電話叫趙曉瓶來賓館，親熱完了，就相擁著躺在床上，談一些未來的人生計劃，編織一下我們共同的夢想。然后，趙曉瓶先回家去，我在床上睡一個覺，恢復一下元氣，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去趙曉瓶家，也就是差不多吃晚飯的時候了。這種時候，趙曉瓶的爸媽總是以為我剛從鄉(xiāng)下來，還忙著給我端茶倒水的呢！

老實說，趙曉瓶的父母對我確實很好，真的很好。我估計趙曉瓶的爸爸私底下可能對我做過一些調查和了解，包括我的工作，我的出身，我的才能，還有我這個人的品行。我感覺得到，趙曉瓶的爸爸對我是滿意的，而且很賞識我這個準女婿，還對我寄予一定的希望和厚愛。對于我當下的處境，他還從側面對我做過一些指導，還很含蓄地為我的人生做過一些長遠的規(guī)劃。趙曉瓶的母親，沒有她父親想得那么遠那么多，她想的都是一些跟現(xiàn)實生活密切相關的問題，對我也是關懷備至。他們只有趙曉瓶這么一個女兒，將來除了他們的女兒，我就是他們最親的人了，不對我好還去對誰好呢。

趙曉瓶的父母一致認為，趙曉瓶最好還是去考個公務員為好，或者考個事業(yè)單位也行，爭取找一個穩(wěn)定的工作。我也同意他們的觀點，就積極動員趙曉瓶去參加考試，還為她購買各種復習資料，主動出錢讓她去參加各種考前培訓。

本來，趙曉瓶開始是不想考公務員的，她覺得做點生意還自由一些。再說，現(xiàn)在這公務員也很難考，一個師專畢業(yè)的?？粕鷪罂嫉膷徫灰埠苡邢?，自考本科也還有大部分科目沒考完。不過，在我們反復動員之后，她還是決定先考幾次來看看。

6

趙曉瓶考了兩年的公務員和事業(yè)單位，結果什么都沒考上，最好的名次是她報考哪個崗位的第三名。

在這兩年里，我也稀里糊涂地當上了副鄉(xiāng)長，也算是仕途上的一大進步。

趙曉瓶沒得耐性了，不想再考了，準備徹底放棄一切考試，做點別的事情。

我也覺得考不考都無所謂，只要人勤勞，有闖勁，做人踏實，做點小生意可能還比領那點可憐的財政工資好些。兩個人感情好，能夠互相關心，互相體貼，同甘共苦，有沒有穩(wěn)定的工作倒是次要的，現(xiàn)在這社會，還會餓死人不成。

我甚至想跟趙曉瓶結婚了，組建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小家庭。

于是，我們私底下就開始謀劃做點什么好。

沒想到，我們的想法居然不謀而合——我們都想到了開書店。

趙曉瓶說，其實她的理想就是開一個屬于自己的書店，賣一些好書，倡導一種高品質的文化生活，這樣既可以賺錢，還可以自己讀書，而且，開書店還是一種比較高雅的生意，不像百貨店、服裝店、飯店那樣俗氣，書店本身就有一種文化氣質。她還說她已經(jīng)對縣城的環(huán)境做過考察，目前真正有品位的書店還沒有，新華書店里的書，除了中小學的教輔書之外，都是一些正襟危坐的老書舊書，真正的好書沒幾本，其它幾家私營小書店，做的也大多是中小學生的教輔生意，其它的就是一些通俗讀物，甚至是低俗讀物，亂七八糟的，一點品位都沒有。

我曾經(jīng)也有一個夢想，就是開一個屬于自己的書店，將一些經(jīng)典書籍推介給大家閱讀，尤其在這物欲橫行世風日下物質至上拜金主義享樂主義盛行的時代，提倡一種高雅的閱讀習慣，提升現(xiàn)代人的生活品質是很有意義的一件事情。

魯迅先生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同懷視之?！备螞r，我遇到的還是一個紅顏知己。我和趙曉瓶不但是身體上的知己，彼此都知道對方的需要，懂得怎樣讓對方獲得快樂，而且，更是精神上的知己，彼此都知道對方的精神需求。我的這種感情上的體驗，對我和趙曉瓶的愛情，或者說對于我對趙曉瓶的愛，簡直就是一個飛躍式的升華。我在心里暗暗發(fā)誓，將來無論生活有多苦，日子有多艱難，我一定要娶趙曉瓶做我的老婆，好好的愛她，疼她，一定要把小兩口的日子過好。

當我們把開書店的事跟趙曉瓶的父母說了之后，他們也表示自己做點事情也是可以的，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究其原因，一來，趙曉瓶沒有做生意的經(jīng)驗，弄不好會弄得血本無歸，一敗涂地；二來，我們目前沒有墊底資金，全靠貸款的話，我那點可憐的工資還了貸款連我自己都養(yǎng)不活，要是家里有個什么緊急事情需要花錢的話，就抓天無路了。他們說，做生意這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風險大，租門面、進貨、上稅、養(yǎng)門面都需要錢，賺不了錢就虧本，我們現(xiàn)在還沒那資本去折騰。他們的意見是，趙曉瓶剛從學校出來，人還年輕，還是繼續(xù)備考為好，再考兩三年，實在考不上了，再做打算。有個穩(wěn)定的工作，就有了穩(wěn)定的經(jīng)濟收入，也就有了基本的生活保障，管它晴天雨天，也不必為一日三餐焦頭爛額了，工資雖然不多，但那是細水長流，過小日子是沒問題的。趙曉瓶的爸爸還對我說，要好好地干好自己的工作，把握好自己的發(fā)展機會，不能因為這樣那樣的家庭瑣事影響工作。

趙曉瓶的父母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我們的想法，當然有我們的道理，但是，我們對將來要面對的困難估計不足，對我們所要做的事情太理想化了。當然，想做點事，肯定不是那么輕松的，困難也肯定是有的，問題是我們是否有面對困難的應對能力。這些，我們就沒有做周全的考慮。由此可見，盡管我們對未來充滿向往，對我們的事業(yè)雄心勃勃，但我們的想法確實還顯得有點幼稚。

我私底下也去做過市場調查，現(xiàn)在這圖書生意大多是找學生的教輔資料的錢，其他書籍買的人很少很少，我們所想那些高品質的閱讀，在我們這地方還沒有那種人文環(huán)境。再說，現(xiàn)在的人一天都想著賺錢的事，買房子買車子等等之類的一大堆現(xiàn)實和理想需要他們拼命地去掙錢來實現(xiàn)，苦錢苦累了打打麻將斗斗地主玩玩婚外情，就是很消遣的日子了?，F(xiàn)在網(wǎng)絡基本上普及到家庭了，上網(wǎng)方便了，玩游戲、看八卦、網(wǎng)絡聊天就讓現(xiàn)在的人忙不過來了，哪還有心思花費錢財去買書來花費精力去讀！現(xiàn)在讀書，確實也讀不出什么具體的實惠來，誰還愿意去花那冤枉錢。

7

生意做不成，試也不想考，趙曉瓶決定先出去看看再說。我想結婚的事，趙曉瓶說等等再說，不必急在一時，反正現(xiàn)在結婚跟不結婚也是差不多的。

九月份，趙曉瓶決定要去省城打工，我到縣城去送她。

老實說，我舍不得趙曉瓶離開，離我那么遠，至于她想干什么，我倒覺得無所謂，只要不跟別的男人跑了就行。但是，她說她確實不想考了，想出去看看，或許可以掙點錢，考察一下圖書市場，為我們將來開書店的做些準備工作。

趙曉瓶對我說：“木頭，我是要好好的做點事情的，但是這事得靠我自己去做，你，主要是干好你的工作，發(fā)揮好你的才能，爭取更大的發(fā)展空間，才能發(fā)揮你肚子里那些學問，你放心，我不會拖你的后腿，我做我的事情，你干你的工作，要是哪天我混不走了，你的工資就是我們的生活低保?！?/p>

“我舍不得你離開，那么遠，我想你了咋辦？”

“男子漢，要有點出息，我去了要回來的嘛，你這木頭！”

“外面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迷亂?！?/p>

“你這是什么意思？”

“混不走了，回來我養(yǎng)你?！?/p>

“我一個大活人，才不要你養(yǎng)呢！”

“我有吃的，就不會餓著你?！?/p>

“我知道，木頭，別說得那么悲壯好不好？”

“我是表個態(tài)，做你的堅強后盾嘛！”

“我知道，木頭，我這次去，是我?guī)煂５拿佬g老師幫我找的工作，她姐夫是省城理工大學的教授，帶著他的幾個研究生開了一家軟件開發(fā)公司，我去幫他們做一些文案，正好可以去學習一下電腦?！?

“嗯?！?/p>

“有空的時候，我就去圖書批發(fā)市場調查一下情況，看看行情?！?/p>

“嗯。”

“木頭，我知道打工肯定不是長遠的，我那美術老師也是希望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在她姐夫的公司里學點東西，開開眼界，我會認真學習的?！?/p>

“我擔心……”

“你擔心個屁喲，你擔心我跟別人跑了？擔心我去傍大款了？擔心我在都市中迷失方向了？你對我也太沒有信心了，木頭?！?/p>

“混不走了，就趕緊回來，沒路費我給你寄來?！?/p>

“是啦，不至于混到那種地步吧，好歹也是個大學生呢！”

“那是，那是，我是說萬一……”

“木頭?！?/p>

那晚，我們躺在各自的床上，透過那個貼著布窗簾的窗子，談一些有關趙曉瓶去春城打工的事情。談著，談著，夜就深了。

趙曉瓶明天就要走了，我很舍不得她走，我愿意她什么都不做，我養(yǎng)著她，只要她在我身邊，或者不要離我那么遠。我離不開她，我離不開她的身體，離不開她的溫情，離不開她的氣息。我對她的身體是那樣的迷戀，讓我愛不釋手，魂不守舍。我想，我對趙曉瓶的愛，還不僅僅是這些，不會那么具體，只是，更深層次的我卻說不出來。

“木頭？”

“嗯?！?/p>

“你睡著了嗎？”

“沒有呢！”

“我的小腹有點痛，可能是又要來那個了?！?/p>

以前，我常常跟趙曉瓶說我學過點穴療法，會穴位按摩。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經(jīng)常玩這種游戲。在床上，我給趙曉瓶按摩，從脖頸背后的風池穴開始，然后，沿著乳腺穴，到丹田，最后就到了會陰。趙曉瓶很享受我的這種按摩，因為這個過程作為我們做愛的前奏和鋪墊，有著可以觸摸的內在愉悅和人文情懷。

當然，以前我確實照著書本膚淺地研究過點穴療法，對不同穴位和不同癥狀的手法做過一些嘗試，至于有沒有具體的效果我就不得而知了。趙曉瓶喜歡我給她按摩，當然不是為了治病，而是為了調情吧！

趙曉瓶這么晚了還想我給她按摩，怎么行，我們這是在她家里呢！趙曉瓶可能真的腹痛了，因為我知道她痛經(jīng)，每次來潮的那幾天，她都會感到疼痛。

“隔著窗子呢！”

“嗯?！?/p>

“要不，你過來。”

“不行，我老爸老媽就在你旁邊。”

“那咋整呢？”

“你過我這邊來吧！”

“開門關門的，會弄出響聲的?！?/p>

“嗯。”

“要不，你自己按摩吧，我教你怎么按。”

“木頭，我就要你給我按摩嘛！”

“嗯，那我過來了，你先把門打開。”

“等等，我跟你說，我假裝起來上廁所，我開門的時候，你就隨即打開你那邊的門，你在客廳等我，我從廁所出來回臥室的時候，你就跟著我一起進來了，他們就不會懷疑了?！?/p>

要是被趙曉瓶的爸爸媽媽知道了，抓個正著，那就完了。我們竟敢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同床共枕，那還了得！還有，這種放肆的做法，對趙曉瓶的父母也太不尊重了。

“木頭，聽到?jīng)]有?！?/p>

“嗯?！卑?，沒辦法，誰叫趙曉瓶明天就要離開我了呢！

趙曉瓶說，她的腹部真的有點痛，肯定是要來潮了。我就先給她按摩丹田穴，然后按摩會陰穴。輕輕的揉，輕輕的按，輕輕的拿捏。

沒按摩多久，趙曉瓶就翻身壓在我身上，說：“木頭，我離不開你，我不想離開你，我想我去不了多久就會跑回來的?！?/p>

“嗯，出去看看也好?！?/p>

“我去了，我痛的時候就沒人給我按摩了，你是知道的，每個月我都要痛那么幾天的?！?/p>

“我教你怎么按摩，以后痛的時候你就自己給自己按摩?！蔽野掩w曉瓶的手放在她的丹田穴上，然后我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滑動著手掌教她怎么揉怎樣按。

就這樣，我們在趙曉瓶的臥室第一次做了愛。當然，趙曉瓶沒有像以往一樣哼哼喲喲的大聲歡叫，只有異常輕微的淺唱低吟，都是蓋在被子里的。

8

要過年了，趙曉瓶打電話來說她不打算回來過年了，公司臘月二十九才放假，正月初五就要上班。

我說可以跟老總請幾天假嘛！

趙曉瓶說：“我才來不多久，又沒得多高的文化，我們公司的員工都是研究生和本科生，我們老大收留我，發(fā)工資給我，還給我配了手機，我都很難為情了，不好意思跟老大開口請假呢！”

“過年有錢用嗎？”

“沒有，要不你給我寄點來吧？”

“要多少？”

“我都跟我們老大借了好些錢了，寄一千把塊錢來吧！”

“嗯，好吧，不要老是跟老板借錢?！?/p>

“哎，沒辦法啊，這省城不好混，不好找工作不說，隨便買套衣服都是五六百塊錢，這還是便宜的了！”

自從趙曉瓶去春城后，我?guī)缀趺刻煲o她打一次電話，有時打得她都煩我了。沒辦法，我太想她了，我一個人在鄉(xiāng)上呆著很寂寞，除了拼命的工作，我就用看書來打發(fā)寂寞的時光，除此之外，就只想給趙曉瓶打電話了。四個月下來，我的電話費竟然打出了三千多，我這個副鄉(xiāng)長的私人座機又不能報銷。除了打電話，我還給她寫信，這樣既可以換一種方式表達情感和感受，寄信的成本也沒打電話的成本高。老實說，再這樣打下去，我都要支撐不住了，我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千多元，連抽煙都不得不降級了。我算了算，我差不多有半年時間沒有給農村的老父老母送錢回家去了。

我問趙曉瓶：“你不想我嗎？”

“想??！”

“那還是回來吧！”

“回來花錢呢，時間也緊，車票都買不著了。”

“那我來春城陪你過年吧！”

“嗯，這個主意……好，只是我這兒條件有點艱苦喲！”

“說什么話?！?

“嗯，你來吧，但是，要多帶點錢來?！?/p>

我們分開都好幾個月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如膠似漆，如魚得水。這一分開，電話情思怎么滿足得了我們之間的情感需要。我經(jīng)常在夢中夢到她，在夢中我們瘋狂地做愛，但是做著做著我就醒了。有時，我會在夢中看到趙曉瓶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這時我會從夢中驚醒。醒來后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做夢，才稍稍放寬了心，但還心有余悸。我想就夢中的事情問一下趙曉瓶，但我又不知從何說起，這簡直是自取其辱的事情。我想，可能是我想她想得發(fā)瘋了，在夢中就胡思亂想了。

老實說，我二十多歲了，出過最遠的門就是我讀師專的城市，連省城都沒去過。我想趁這個機會，也好到省城去逛逛，看看精彩紛呈的大城市。再說，二十多年了，我就沒有一個人在外面過個年，肯定也是另外一番滋味。

我問趙曉瓶：“是希望我來呢，還是希望我寄錢來？”

趙曉瓶說：“我當然是希望你來了，希望你帶著錢來，哼哼，木頭?！?/p>

我說：“如果這兩者只能選擇一個呢？”

趙曉瓶頓了頓，說：“你考我啊，那我選擇要錢?！?/p>

“真的嗎？”我做出很吃驚并且很氣憤的樣子。

“你這木頭，當然不是啦，我當然希望你來了，白癡，木頭?！?/p>

下篇 欲

9

趙曉瓶住在教授家一樓那間堆雜物的車房里，一間八九個平米的車房，安放一張一米五的床之后，余下的空間剛好可以過一個人。

我剛到春城的那天，趙曉瓶沒有直接叫我到她住的地方去，而是安排我住在離她上班的寫字樓不遠的一個賓館里。她說下午他們公司要搞活動，叫我到了先打的去賓館住下，等她吃完飯回來。

等趙曉瓶回到賓館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過了，我都舒舒服服地睡醒一覺了。趙曉瓶面帶紅暈，吐著酒氣問我吃飯沒有？我睡醒了就一直在賓館等她，怕出去了她回來找不著我，當然沒吃飯了。還有一個原因，我這人在城市里的方向感很不好，我怕我一個人出去后找不著回來的路。

趙曉瓶帶我到樓下的小館子吃了飯，然后買了兩瓶可口可樂?；氐劫e館，趙曉瓶說這幾天就到處吃飯喝酒，實在有點累了，想好好地洗個熱水澡。趙曉瓶問我洗沒有，沒洗的話就我先去洗，我洗了她再洗。我剛到的時候，因為在車上困了一天一夜，到賓館后倒頭就睡著了，醒來也沒想起洗澡的事。聽趙曉瓶這么一說，我才覺得自己真是做得有點不地道，居然還沒洗澡。

我就叫她先洗。

趙曉瓶洗澡的時候，我把賓館里的燈光調暗了許多，很朦朧的那種感覺，把電視的聲音調小一些，讓房間顯得安靜一些。

趙曉瓶洗好澡出來，漱了口，披著濕發(fā)，圍著圍巾，身上散發(fā)出沐浴液的香味，實在是太誘人了。短短幾個月，好像分別了十年八年的我，實在有些按耐不住自己了。

“木頭，還傻愣著干啥，快去洗呀，把一身的柴油味洗掉，臭烘烘的?！壁w曉瓶邊用電吹風吹著頭發(fā)邊對我說。

人家說，小別勝新婚。我到春城的第一個夜晚，淤積在心中的思念和激情，像泄洪的閘門突然爆破，洪水滔滔，奔涌而來，驚濤駭浪，排山倒海。趙曉瓶還是那樣，呻吟的聲音節(jié)奏感很好，充滿無窮的召喚力。我這才發(fā)現(xiàn)趙曉瓶簡直就是一個天才，從她嘴里發(fā)出的聲音就是召喚英雄豪杰馳騁沙場赴湯蹈火沖鋒陷陣的集結號。

10

第二天，已經(jīng)是臘月二十八了，趙曉瓶一早把我?guī)У剿∷薜牡胤?，拿了一把鑰匙給我，教我怎樣自己做飯吃。還帶著我在周邊去轉了一圈，把廁所、取水的位置指給我看。然后，帶我出去買了一張打公共電話的IC卡，將我?guī)У诫x她住的地方最近的電話機旁，叫我有什么事就到這里來打電話給她。

趙曉瓶走的時候跟我說，她們公司今天下午要吃團年飯，晚上要搞聯(lián)歡活動，如果很晚了她就不來這里了，反正晚上她也不在這里住。

我說：“最好還是回來吧，跑別處去住很麻煩的?！?/p>

趙曉瓶說：“我回來住這里，要是我們老大知道我們住在一起的，我覺得對不起我們老大?！?/p>

“怎么會這樣呢，你們老板不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嗎？”

“當然曉得，反正就是覺得不好，我不能跟你住在一起，我不能讓我們的老大知道我跟你是住在一起的?！?/p>

“嗯……哦……去吧，少喝點酒！”我突然有點語無倫次了。

我不太聽得懂趙曉瓶的話，也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都什么年代了，我作為趙曉瓶的男朋友，大老遠的來，和自己的女朋友住在一起，這難道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嗎？但是，我又想，也許趙曉瓶說的也有她的道理，只是這道理我不太明白，也不太清楚，更不怎么具體。

“喝酒是難免的，都是些老總啊局長啊處長啊之類的，不喝不行?！?/p>

“盡量少喝點吧，喝多了對身體不好?！?/p>

“知道了，我走了，有事打我手機，別亂跑?！?/p>

“嗯?！?/p>

以前，我知道趙曉瓶是從來不喝酒的，甚至對喝酒的人還很反感。這才幾個月時間，她就把酒學會了?？磥?，學東西，還是要到社會上才學得快。

趙曉瓶這一走，我就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有點不是滋味。我本來以為，那么久沒見了，又要過年了，正好可以舒舒服服地跟自己心愛的女友浪漫幾天，以前還沒有這樣單獨的長時間呆在一起過?？煽催@形勢，趙曉瓶一天還真忙，要過年了，吃團年飯，公司拜年，搞聯(lián)歡晚會，弄得我那么遠的來，晚上卻一個人獨守空房，孤枕難眠，真是有點不厚道。

中午，趙曉瓶回來了一趟，給我拿了兩包煙回來。趙曉瓶說這煙是她陪他們老大出差，特意給我收藏的，是“大中華”和“小熊貓”，還問我這煙好不好抽，喜不喜歡？我說這煙當然好了，我平時都抽不起這種煙的。

趙曉瓶躺在床上，我也躺在床上，覺得有點無聊，又找不著什么好說的，于是，我們就只有做愛了。

趙曉瓶走了之后，不一會兒我就睡著了。

等我醒來，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