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文亮
翻開那本厚重的歷史,聆聽兩宋王朝的金戈鐵馬,硝煙久久在我的耳畔回蕩。疾風(fēng)驟雨,那個被馬蹄與車印踏得支離破碎的宋王朝,是誰的身影在牽動我的目光。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迷戀上了你的詞。每每品讀你的詞,都禁不住想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是否有著飄雪般的儀容和落葉般的惆悵?不然你如何將愁苦寫在詞中,又越千年的時光,如夢般撥動我們的心弦。
伴著晨曦,越過流年,我走進(jìn)了你……
命運前期的你,出生在一個書香環(huán)繞,生活富裕的官宦世家。古韻留存,注定了你的不同凡響。十八歲,你情竇初開,嫁給你一生中最鐘愛的男子。同擁有金石書畫鑒賞愛好的你們,我仿佛遙見,夕陽西下,盡是你們身顯家和之美的背影,耳邊不時傳來那朗誦交談的笑聲。也許人生就是一出歡喜一出悲戚的戲吧,趙明誠因罷官而帶來顛沛流離,最后他驀然地含恨辭世,當(dāng)這種境遇牽扯上了你之后,故而就這樣造就了你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秋色連著荒煙,西風(fēng)吹入屋檐,庭院的落花垂下,就好像你一樣,可憐沒有誰來珍惜。但是,即使歷經(jīng)這些翻天覆地的變遷:夫離、國亡、家恨……你也依舊倚欄憑桿,獨對斜陽,用“尋尋覓覓、冷冷清清”的目光凝視人生。一聲雁鳴,舊樹灑落點點黃花,你卻將內(nèi)心的掙扎與愁苦付諸一篇篇墨汁點點、如血如淚的詩詞中去。
那種別樹一幟的宋詞,綽約而不流于柔靡,含蓄而具雋永,清新自然得宛如粉雕玉琢藝術(shù)品般華美。 “神”“愁”“形”“瘦”的特征開創(chuàng)了你不拘于時的道路,真可謂別是一家。就和你的人一樣有著“只有情懷,不似舊家時”的放蕩不羈。音律與典雅相結(jié)合,在歌頌?zāi)惆凉遣磺?,不遜須眉的颯爽英氣,如一盞名花,挺立枝頭盡情綻放,溢出你特有的清香。
微風(fēng)輕輕扣著門扉,冷月一半缺,夜夜無眠。拉近了一段長長的距離,沉沉的是把酒戴月那蕭瑟的背影,三三兩兩慵懶的菊花獨立于卷簾西風(fēng)的窗下。隨手的清斟酌酒,萬千的心思,又合在你的一曲琴音中了。許是琴聲太過婉約,你桌旁的小令竟忘了請人辭對。酒香四溢,飄出的是你無言的心事。燈火搖曳,你周旁的蠟燭又曾添了么?也許你從不曾看透綠肥紅瘦的凋零,一葉飄落便已知暮色將近,紅杏出墻的黯然春意,亦在你悠悠簫聲中化為了無聲,那載不動一種相思兩處愁的蚱蜢舟,也許至今還擱淺在靡麗朝代的蓮花藕處。
大概,你所給予的堅強,全部都付給落寞的愁緒了吧。
何為孤獨?因為傷情所以堅毅,因為不拘于時所以徒留倔強,那種對項羽“生當(dāng)作人杰,死亦為鬼雄”的滿腔渴望不正是你對精神的獨到理解嗎?命運多舛,你灑落的點點愁,早已在泛舟的湖上蕩起點點漣漪。
千帆退盡,終不過人比黃花瘦。
成眠的夜太漫長,你教會人們“寂寞尊前席上,惟愁海角天涯”的沉寂,引領(lǐng)我們走過“挼盡梅花無好意,贏得滿衣清淚”的青澀,體會“繡面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親香腮”的風(fēng)情,最后踏上“病起蕭蕭兩鬢華,臥看殘月上窗紗”的伶仃無奈……種種情感,皆是你自成一家的獨特姿態(tài)。
葛藤盤繞著圍墻,遠(yuǎn)處的藤蘿青翠泛黃,我徜徉在長長的石階上,邁著緩緩的步調(diào)輕輕地?fù)u晃,靜靜地觀看燕子啄小窗的枝頭散落出的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