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邸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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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黨章視域下的黨員權利及其保障
——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

□ 邸乘光

黨員是黨的主體，居于主體地位，享有民主權利。黨章是黨的根本大法和最高行為規(guī)范。黨員權利及其保障既要通過黨章來確立，也要依靠黨章來保障，因而必然會在黨章中得以體現(xiàn)?；仡櫤涂疾禳h的歷次代表大會制定、修改和通過的黨章(包括黨章修正案)關于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的規(guī)定，可以使我們從總體上了解和把握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的歷史演進。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中共先后召開第八、九、十、十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了了4部黨章。通過對這一時期中共歷部黨章的考察，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國共產(chǎn)黨在擴大和保障黨員民主權利方面，既有過新的探索和推進，也遭遇了嚴重的挫折和倒退，從總體上說，走過的是一段從積極探索、形成體系，到遭到破壞、喪失殆盡，再到開始反思、引起重視的曲折歷程。

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 黨章 黨員民主權利 黨員權利保障 歷史考察

黨員作為黨的主體，自然居于主體地位，而居于主體地位的根據(jù)和標志，就是享有一定的民主權利。黨員的民主權利通常是以黨章或其他黨內法規(guī)形式予以確認并加以保障的。能否合理賦予并切實保障黨員的民主權利，對黨的自身建設及其事業(yè)發(fā)展影響極大。在這方面，我們黨走過了一條曲折發(fā)展的道路。回顧和考察其演進歷程，總結和汲取其經(jīng)驗教訓，對進一步擴大和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發(fā)展黨內民主，增強黨的活力，協(xié)同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yè)，具有重要意義。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中國共產(chǎn)黨成為一個在全國范圍內執(zhí)政的黨；我們國家也進入了“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當然，這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歷史分期，而只是借指從新中國成立到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前這一歷史階段)。在這一歷史階段，中國共產(chǎn)黨分別于1956年、1969年、1973年和1977年召開了第八、九、十和十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每次全國代表大會都對黨章進行了修改。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首先集中體現(xiàn)在黨的章程的具體規(guī)定上。從這四次全國代表大會的黨章來看，中共在擴大和保障黨員民主權利方面，既有過新的探索和推進，也遭遇了嚴重的挫折和倒退，走過的是一段從積極探索、形成體系，到遭到破壞、喪失殆盡，再到開始反思、引起重視的曲折歷程。

一、中共八大黨章中的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

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chǎn)黨作為執(zhí)政黨，在保護和擴大黨員民主權利方面進行了一些新的探索，其成果在中共八大上得到了充分展示，這既體現(xiàn)在我們黨對保護和擴大黨員民主權利的認識上，更體現(xiàn)在八大修改和通過的《中國共產(chǎn)黨章程》有關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的具體規(guī)定中。

1956年9月15日至27日，中國共產(chǎn)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舉行。鄧小平作了《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大會通過了修改后的《中國共產(chǎn)黨章程》(以下簡稱“八大黨章”)。這既是中共成為執(zhí)政黨后制定的第一部黨章，也是中共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制定的第一部黨章。

從1945年4月召開的中共七大到1956年9月中共八大召開，已經(jīng)過去了11年多的時間。在這期間，無論是我們的國家還是中國共產(chǎn)黨都已經(jīng)歷了巨大的變化。這也正是中共八大修改黨章的重要根據(jù)。正如鄧小平在《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中所指出的那樣：中共“八大黨章”同“七大黨章”比較起來，雖然“并沒有根本原則上的不同，但是，在具體內容上卻有了很多的改變，其中包含一些帶有原則性的改變”。[1](P213)這種改變體現(xiàn)在黨章的很多方面，包括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方面。對此，鄧小平明確指出：“黨在努力提高黨員標準的時候，還必須注意保護和擴大黨員的民主權利。黨章草案在黨員權利方面，也增加了一些主要的新的內容?！盵1](P248)

中國共產(chǎn)黨是執(zhí)政黨。執(zhí)政黨的黨內民主與國家民主有著不可分割的內在聯(lián)系。中共八大深刻認識到發(fā)展民主的極端重要性，并且明確提出“黨必須為國家民主生活的更加發(fā)展和民主制度的更加完善而斗爭”。[2](P271)為了健全黨的和國家的民主生活，“八大黨章”在“總綱”部分，在總結我們黨組織生活經(jīng)驗的基礎上，對黨的民主集中制作了比較充分的規(guī)定。強調指出：“中國共產(chǎn)黨的組織原則是民主集中制。這就是在民主基礎上的集中和在集中指導下的民主。黨必須采取有效的辦法發(fā)揚黨內民主，鼓勵一切黨員、黨的基層組織和地方組織的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加強上下級之間的生動活潑的聯(lián)系?！凑拯h的民主集中制，任何黨的組織都必須嚴格遵守集體領導和個人負責相結合的原則，任何黨員和黨的組織都必須受到黨的自上而下的和自下而上的監(jiān)督?！薄拌b于黨在國家和社會生活中的領導地位，黨更加需要向黨的一切組織和黨員提出嚴格的要求，更加需要展開批評和自我批評，特別是鼓勵和支持黨內的自下而上的批評和人民群眾對黨的批評，禁止壓制批評的行為?！盵2](PP272-273)這里雖然不是關于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的具體規(guī)定，但其中卻包含著黨員的多項民主權利(如鼓勵一切黨員的“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以及“監(jiān)督”權和“批評”權等)及其保障(如“禁止壓制批評的行為”等)。這些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在黨章“條文”部分得到了充分的體現(xiàn)。

首先，“八大黨章”堅持了“七大黨章”的既定做法，繼續(xù)設專條明確規(guī)定黨員的權利，并且將黨員權利由“七大黨章”規(guī)定的四條進一步擴大到七條?！鞍舜簏h章”在第一章“黨員”之第三條明確規(guī)定：“黨員有下列權利：(一)在黨的會議上或者在黨的報刊上參加關于黨的政策的理論和實際問題的自由的、切實的討論；(二)對于黨的工作提出建議；在工作中充分發(fā)揮創(chuàng)造性；(三)黨內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四)在黨的會議上批評黨的任何組織和任何工作人員；(五)在黨組織對自己作出處分或者鑒定性的決議的時候，要求親自參加；(六)對于黨的決議如果有不同意的地方，除了無條件地執(zhí)行以外，可以保留和向黨的領導機關提出自己的意見；(七)向黨的任何一級組織直到中央委員會提出聲明、申訴和控訴?！盵2](P275)為了保障黨員的這些權利，該條同時規(guī)定：“黨員和黨組織的負責人如果不尊重黨員的這些權利，應當給予批評和教育；如果侵害黨員的這些權利，就是違反黨的紀律，應當給予紀律處分?！盵2](P276)鄧小平在《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中指出：“這是對于黨員權利的有力的保障?！盵1](P248)

“八大黨章”除在第一章“黨員”之第三條專門規(guī)定了“黨員權利”外，至少還有4章18條涉及到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的問題。在此，我們也分章逐條列出并略加評點。

(一)在第一章“黨員”中

第四條規(guī)定：“申請入黨的人必須個別地履行入黨手續(xù)?！薄敖邮拯h員必須經(jīng)過黨的支部。申請入黨的人，必須有正式黨員二人介紹，經(jīng)過支部大會的通過和上一級黨的委員會的批準，并且經(jīng)過一年的預備期，才能轉為正式黨員?！盵2](P276)此條涉及黨員在支部大會討論接收新黨員時的參與權、知情權和表決權，同時也涉及黨員介紹他人入黨的權利。

第七條規(guī)定：“預備黨員的義務同正式黨員一樣。預備黨員的權利，除了沒有選舉權、被選舉權和表決權以外，也同正式黨員一樣?！盵2](P276)鑒于“預備”的含義比“候補”更為確切，中共八大在黨章修改過程中接受了一位黨外人士的建議，用“預備黨員”代替沿用已久的“候補黨員”。此條僅涉及預備黨員的權利?！鞍舜簏h章”關于“預備黨員”權利的規(guī)定與“七大黨章”關于“候補黨員”權利的規(guī)定完全相同。

第八條規(guī)定：“預備黨員預備期滿，黨的支部必須按時討論他能否轉為正式黨員。預備黨員轉為正式黨員，必須經(jīng)過支部大會的通過……”[2](P276)此條涉及黨員在支部大會討論預備黨員轉為正式黨員時的參與權、知情權和表決權。根據(jù)該條的相關規(guī)定，黨員的該項“表決權”涉及是否同意轉為正式黨員或延長預備期或取消預備黨員資格等具體內容。

第十條規(guī)定：“黨員由一個組織轉移到另一個組織，就成為后一個組織的黨員。”[2](P277)此條僅涉及黨員組織關系轉移權?！捌叽簏h章”也有類似規(guī)定：“黨員及候補黨員由這一個組織轉移到另一個組織的工作地區(qū)時，即作為后一個組織的黨員或候補黨員。”[3](P538)“八大黨章”雖未具體到“黨員和預備黨員”，但根據(jù)第七條的規(guī)定可知，預備黨員也應該具有這種轉移權。

第十一條規(guī)定：“黨員有退黨的自由。黨員請求退黨，應當由支部大會通過除名……”[2](P277)該條不僅涉及黨員的退黨自由權，而且涉及請求退黨者所在支部其他黨員的相關權利(包括參與權、知情權和表決權等)?！捌叽簏h章”的相關規(guī)定是：“黨員及候補黨員請求脫黨者，須向黨的支部正式申請，由支部大會通過除名……”[3](P538)兩者比較，一是對“退黨”與“脫黨”作為區(qū)分；二是明確規(guī)定了“退黨的自由”。

第十二條規(guī)定：“黨員沒有正當理由，六個月不參加黨的生活，或者不交納黨費的，就被認為自行脫黨。支部大會應當對于這樣的黨員通過除名……”[2](P277)“七大黨章”也有類似的規(guī)定。兩者的主要區(qū)別：一是取消了“不進行黨所分配的工作”的內容；二是增加了“沒有正當理由”的條件限制，這樣也就更周全、更合情合理了。

第十三條規(guī)定：“黨員違反黨的紀律，各級黨的組織可以按照具體情況，分別給以警告、嚴重警告、撤消黨內職務、留黨察看、開除黨籍的處分?！薄包h員在留黨察看期間的權利和義務，同預備黨員一樣。黨員經(jīng)過留黨察看，如果事實證明他已經(jīng)改正了錯誤，應當恢復他的黨員的權利，他在留黨察看期間的黨齡仍然保留；如果被認為不夠黨員條件，應當開除他的黨籍。”[2](P277)此條規(guī)定的內容雖然是對黨員違反黨的紀律的處分，但其中也從兩個方面涉及到黨員民主權利問題。一方面是涉及黨員在作為“各級黨的組織”之一級的最基層的黨組織——黨支部——在處分違反黨的紀律的黨員時的權利；另一方面是涉及黨員在留黨察看期間的權利。

第十四條規(guī)定：“對于黨員的紀律處分，必須經(jīng)過他們所屬的支部大會的決定，并且經(jīng)過上級黨的監(jiān)察委員會或者上級黨的委員會的批準?！盵2](P277)該條既涉及黨員民主權利，同時也涉及黨員民主權利的保障。其中關于“必須經(jīng)過他們所屬的支部大會的決定”的規(guī)定，涉及被處分黨員所在支部其他黨員在形成支部大會決定過程中的民主權利；“經(jīng)過上級黨的監(jiān)察委員會或者上級黨的委員會的批準”的規(guī)定，既體現(xiàn)了對黨員權利的尊重和處分黨員時的慎重，同時也具有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的意義。

第十七條規(guī)定：“各級黨的組織決定和批準開除黨員的黨籍，應當保持高度的慎重，認真調查和研究有關的事實材料，仔細聽取本人的申訴?！盵2](P278)該條更是充分體現(xiàn)了在對黨員作出黨內最高處分——開除黨籍時的高度的慎重，既涉及參與支部大會作出開除黨員黨籍決定的其他黨員的民主權利，更涉及被處分黨員的民主權利，包括其申訴權，這樣規(guī)定本身就是為了保障黨員的民主權利。這是在中共七大及以前的歷部黨章中所沒有的。

第十八條規(guī)定：“黨的組織討論和決定對于一個黨員的處分，除了特殊情形以外，應當通知受處分的本人到會，進行辯護。在通過處分的決議以后，應當把處分的理由通知受處分的本人。黨員受處分以后如果不服，可以要求復議，并且可以向上級黨的委員會、黨的監(jiān)察委員會直到中央委員會申訴。各級黨的組織對于任何黨員的申訴書，必須負責處理或者迅速轉遞，不許扣壓。”[2](P278)這也是中共七大及以前的歷部黨章中所沒有的。該條涉及黨員特別是被處分黨員的知情權、辯護權、請求(復議)權、申訴權等。作出這樣的規(guī)定，從根本上說就是為更好地保障黨員的民主權利。對此，鄧小平在《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中還專門作了一段說明：“在黨組織對黨員作出處分或者鑒定性的決議的時候，黨員有權要求親自參加。這樣，可以使得黨組織有機會聽到黨員本人的陳述，避免根據(jù)一種不確實的或者不全面的反映來作出決定。這種辦法，在黨內一般是采用的，但是，也有一部分黨組織沒有這樣作，這些黨組織常常毫無理由地在對黨員作出處分的決定以后才通知黨員。當然，在某些特殊情形下面，黨組織作決定的時候，不可能讓黨員親自參加，但是，這應該看作一種例外。而且就是這樣，黨員仍然有權在事先提出親自參加的要求，并且在事后，如果他不同意黨組織的決定，仍然有權提出自己的申訴?！盵1](P248)

(二)在第二章“黨的組織機構和組織制度”中

第十九條規(guī)定：“黨是按照民主集中制組織起來的。”民主集中制的“基本條件”包括“黨的各級領導機關都由選舉產(chǎn)生”；“黨的各級領導機關必須經(jīng)常聽取下級組織和黨員群眾的意見……”[2](PP278-279)等等。前項主要涉及到黨員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后項則主要涉及黨員意見表達權(如果所表達的是批評性意見，則又含有批評權)。

第二十一條規(guī)定：在基層單位(工廠、礦山、其他企業(yè)、農村中的鄉(xiāng)、民族鄉(xiāng)、鎮(zhèn)和農業(yè)生產(chǎn)合作社、機關、學校、街道、人民解放軍中的連隊和其他基層單位)，黨的最高領導機關“是基層代表大會或者黨員大會”。[2](P280)根據(jù)該條規(guī)定，在以“黨員大會”為最高領導機關的黨的基層組織運行中，必然涉及黨員的多項民主權利及其保障。

第二十二條規(guī)定：“黨的選舉必須能夠充分表現(xiàn)選舉人的意志。黨的組織和選舉人所提出的候選人名單，應當經(jīng)過選舉人的討論?！薄斑x舉采用無記名投票的方式，并且必須切實保障選舉人有批評、不選和調換每一個候選人的權利?！盵2](P280)此條不僅直接涉及黨員的選舉權與被選舉權，而且還涉及批評權(批評候選人)、調換權(調換候選人)及對黨員選舉權與被選舉權的保障。該條還明確規(guī)定：“黨的基層組織的選舉，在不可能采用投票方式的時候，可以采用舉手表決的方式；在這種情形下，應當采取按照候選人名單逐個表決的辦法，禁止采取全名單一次表決的辦法?！盵2](P280)毫無疑問，這也是為了更好、更有效地保障黨員的選舉權。

第二十三條規(guī)定：“黨的選舉單位對于被選舉到黨的代表大會和黨的委員會的成員，有權在他的任期內加以撤換。”[2](P280)該條規(guī)定明確地賦予了黨員(選舉者)對被選舉者(黨的代表大會和黨的委員會的成員)的撤換權。這種撤換權實際上既是一種監(jiān)督權，也是選舉權的必要的延伸、拓展和補充。如果沒有這種延伸、拓展和補充，黨員的選舉權就是殘缺的、不完整的和沒有保障的。

(三)在第十章“黨的基層組織”中

第四十八條規(guī)定：“凡是黨員超過一百人的基層組織，經(jīng)過上一級委員會的決定，都可以舉行代表大會或者黨員大會，選舉基層黨委員會。在基層黨委員會下面，按照生產(chǎn)、工作和住區(qū)單位設立若干個總支部或者支部。在總支部下面，可以設立若干個支部?？傊Р坑牲h員大會或者代表大會選舉總支部委員會。支部由黨員大會選舉支部委員會?！薄胺彩屈h員超過五十人的基層組織，經(jīng)過上一級委員會的決定，都可以舉行黨員大會或者代表大會，選舉總支部委員會?！薄胺彩屈h員不足五十人的基層組織，經(jīng)過上一級委員會的決定，可以舉行黨員大會，選舉支部委員會，并且有權作出接收和處分黨員的決議。”[2](P280)該條雖然是關于“黨的基層組織的組織形式”的規(guī)定，但也涉及到多項黨員民主權利，其中包括選舉權(選舉支部委員會，或總支部委員會、基層黨委員會等)和被選舉權，以及基層黨務方面知情權、參與權、表決權等。

第四十九條規(guī)定：“基層組織的代表大會或者黨員大會，聽取和審查基層黨委員會、總支部委員、支部委員會的報告，討論和決定本單位的工作問題，選舉基層黨委員會、總支部委員會、支部委員會，選舉出席上級代表大會的代表?！薄包h員不滿十人的支部，只選舉支部書記一人，或者書記副書記各一人……”“黨的小組選舉組長一人，必要的時候可以加選副組長一人?！盵2](PP287-288)該條也涉及到黨員多方面的民主權利。就連關于總支部黨員大會和支部黨員大會的開會頻次(前者“每年至少召開兩次”，后者“每三個月至少召開一次”)的規(guī)定，都是為了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的實現(xiàn)。因為基層黨組織的正?；顒邮屈h員民主權利實現(xiàn)的基本途徑和渠道，如果黨的基層組織長期不活動，黨員的民主權利及其實現(xiàn)也就變成一句空話了。

第五十條規(guī)定：黨的“基層組織的一般任務”包括：“接收黨員，征收黨費，審查和鑒定黨員，對黨員執(zhí)行黨的紀律”；“組織黨員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學習黨的經(jīng)驗和政策，提高黨員的思想水平和政治水平”；“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揭露和消除工作中的缺點和錯誤，同一切違法亂紀、貪污浪費和官僚主義的現(xiàn)象進行斗爭”[2](P288)等等。支部履行自己的職責、落實這些具體任務，自然是以黨員履行義務和行使權利作為基礎的，其中必然涉及到黨員的多項權利，包括參與權、知情權、介紹他人入黨權、意見表達權(包括批評權)、監(jiān)督權、表決權和受教育權等。

(四)在第十章“黨的監(jiān)察機關”中

第五十三條規(guī)定：“黨的中央和地方監(jiān)察委員會的任務是：經(jīng)常檢查和處理黨員違反黨的章程、黨的紀律、共產(chǎn)主義道德和國家法律、法令的案件；決定和取消對于黨員的處分；受理黨員的控訴和申訴。”[2](P289)該條規(guī)定直接涉及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關于中央及地方監(jiān)察委員會的任務與職權，“七大黨章”的規(guī)定較為簡單，即“決定或取消對黨員的處分，受理黨員的控訴”。[3](P547)“八大黨章”又賦予了黨的中央和地方監(jiān)察委員會經(jīng)常檢查和處理黨員違反黨的章程、黨的紀律等案件和受理黨員的申訴等任務，其中受理黨員的申訴，直接關系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經(jīng)常檢查和處理黨員違反黨的章程、黨的紀律等案件，客觀上也涉及到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因為違反黨的章程、黨的紀律等案件，也應該包括“侵害黨員的權利”的案件。

通過上述考察我們清楚地看到，“八大黨章”作為中國共產(chǎn)黨在成為執(zhí)政黨以后、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制定的第一部黨章，不僅是在認真總結建黨35年的歷史經(jīng)驗、特別是黨的七大以來11年基本經(jīng)驗的基礎上制定的，尤其是在認真總結建國以來7年的執(zhí)政黨建設新鮮經(jīng)驗的基礎上制定的，是一部較好地反映了我們黨的實際情況、較好地體現(xiàn)了執(zhí)政黨建設規(guī)律的黨章。反映在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方面，“八大黨章”不僅進一步擴大和拓展了黨員的基本民主權利，而且強化了對黨員民主權利的保障。正如鄧小平在《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中所指出的那樣：“把在工作中充分發(fā)揮創(chuàng)造性，作為黨員的一項權利規(guī)定下來，是有原則意義的。”規(guī)定“黨員對于黨的決議如果有不同意的地方，除了無條件地執(zhí)行以外，有權保留自己的意見，并且有權向黨的領導機關提出自己的意見。……這對于黨不但沒有害處，而且可以有某種益處?！薄皩τ邳h員在黨的會議上或者在黨的報刊上參加關于黨的政策的理論和實際問題的自由的、切實的討論的權利，對于黨員在黨的會議上批評黨的任何組織和任何工作人員的權利，對于黨員向黨的任何一級組織直到中央委員會提出聲明、申訴和控訴的權利，都比原有的條文規(guī)定得更為完滿了?！碧貏e是規(guī)定“侵害黨員的權利，就是違反黨的紀律，應當給予紀律處分。這是對于黨員權利的有力的保障?！盵1](PP248-249)所有這些表明，在我們黨探索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的歷史演進中，“八大黨章”是一座重要的里程碑。

二、中共九大黨章中的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

“八大黨章”在擴大和保障黨員民主權利方面比“七大黨章”有了較大的進步和發(fā)展，充分體現(xiàn)了中共在成為執(zhí)政黨后對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的重視，而且注意從制度上加以規(guī)定和完善。但是，由于社會主義建設在中國是前無古人的偉大事業(yè)，執(zhí)政黨的建設同樣沒有現(xiàn)成的經(jīng)驗可資借鑒。所以，在后來遇到一些未曾料到的復雜情況時，中共八大所確立的正確路線，包括“八大黨章”在擴大和保障黨員民主權利方面取得的重要成果，都未能在實踐中很好地堅持下去。特別是在后來日益嚴重的“左”的錯誤思想指導下，不僅黨所領導的社會主義事業(yè)遭到了嚴重挫折，就連黨員的民主權利也受到嚴重踐踏。這在中共九大所制定的黨章中也留下了深深的印跡。

1969年4月1日至24日，中國共產(chǎn)黨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舉行。這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間(而且是在“文化大革命”的高潮中)召開的一次黨的全國代表大會。這次大會是以“無產(chǎn)階級專政下繼續(xù)革命的理論”為指導的，在思想上、政治上、組織上的指導方針都是錯誤的。反映在大會通過的《中國共產(chǎn)黨章程》(以下簡稱“九大黨章”)上，就對“八大黨章”作了錯誤修改?！熬糯簏h章”僅6章(包括“總綱”一章)12條，很多應由黨章規(guī)定的內容沒有了，而一些不應由黨章規(guī)定的內容卻有了(比如明確規(guī)定林彪為毛澤東的“親密戰(zhàn)友和接班人”)，所以根本就不像黨章。具體到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方面，“九大黨章”整體刪除了“八大黨章”關于黨員權利的專條規(guī)定。正因為如此，有學者認為“九大黨章”把黨員權利取消了。[4]其實，從嚴格的意義上，這樣說并不確切，至少是不夠嚴謹。我個人認為，從“九大黨章”來看，確實是將“八大黨章”中專門規(guī)定黨員權利(7項)的那一條取消了，但我們并不能簡單地由此得出“九大黨章”取消了黨員權利的結論。這是因為，“九大黨章”雖然取消了黨員的一些民主權利，但在其他條文中，也還是隱含著黨員的一些民主權利的。為了說明這一點，我們不妨也對“九大黨章”的有關條文略加考察和辨析。

首先，第二章“黨員”之第二條規(guī)定：“申請入黨的人，必須個別履行入黨手續(xù)，有黨員二人介紹……經(jīng)支部審查，廣泛聽取黨內外群眾的意見，由支部大會通過……”[5](P208)此條涉及黨員的多項權利，包括(黨員介紹人)介紹他人入黨的權利，就申請入黨的人向支部反映個人意見的權利，以及在支部大會討論接收新黨員時的參與權、知情權和表決權等。

其次，第二章“黨員”之第四條規(guī)定：“黨員違反黨的紀律，由黨的各級組織……按照具體情況，分別給以警告、嚴重警告、撤消黨內職務、留黨察看、開除黨籍的處分?！秉h員“在留黨察看期間，沒有表決權、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包h員要求退黨，由支部大會通過除名……”[5](P208)此條也涉及黨員的多項權利，包括在支部大會討論處分違紀黨員和黨員退黨時的參與權、知情權和表決權，以及要求退黨的權利，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關于黨員“在留黨察看期間，沒有表決權、選舉權和被選舉權”的規(guī)定，除隱含著前已提到的“表決權”外，還隱含著“選舉權和被選舉權”。

第三，第三章“黨的組織原則”之第五條規(guī)定：“黨的各級領導機關由民主協(xié)商、選舉產(chǎn)生?！薄包h的各級領導機關要定期向代表大會或黨員大會報告工作，經(jīng)常聽取黨內外群眾的意見，接受監(jiān)督。黨員有權向黨的組織和各級領導人提出批評和建議。黨員對于黨組織的決議、指示，如果有不同的意見，允許保留，并有權越級直至向中央和中央主席報告?！盵5](P209)此條同樣涉及黨員的多項權利，包括在基層黨組織選舉中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聽取基層黨組織領導機關報告工作時的知情權，對基層黨組織領導機關和領導人反映意見和進行監(jiān)督的權利，向黨的組織和各級領導人提出批評和建議的權利，以及對于黨組織的決議、指示有不同意見時的保留意見權和越級報告權等。

第四，第六章“黨的基層組織”之第十一條規(guī)定：“黨的基層組織，每年改選一次?！盵5](P210)黨的基層組織改選，自然也就涉及黨員在其中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

第五，第六章“黨的基層組織”之第十二條規(guī)定：黨的基層組織要“開展黨內積極的思想斗爭”，要“發(fā)展新黨員，執(zhí)行黨的紀律，經(jīng)常整頓黨的組織，吐故納新”[5](P211)等。此條則涉及黨員在日常工作和黨內生活中的批評權，以及在發(fā)展新黨員、執(zhí)行黨的紀律和整頓黨的組織中的參與權、知情權和表決權等。

通過考察和辨析，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九大黨章”雖然在一些條文中隱含了(有的地方是明確規(guī)定了)黨員的一些民主權利，但從總體上來說，在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方面，與“八大黨章”相比較，“九大黨章”確實是大大地倒退了，確實是取消了黨員的一些民主權利，而且使本來就很弱、很虛的黨員民主權利保障機制進一步弱化和虛化。這不僅嚴重影響了黨內民主生活，而且嚴重地影響了廣大黨員的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從而對黨內民主的發(fā)展、對黨所領導的社會主義事業(yè)，都帶來了極大的損害。

三、中共十大黨章中的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

1973年8月24日至28日，中國共產(chǎn)黨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舉行。大會通過了修改后的《中國共產(chǎn)黨章程》(以下簡稱“十大黨章”)。由于中共十大也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間召開的，因而也繼續(xù)了九大的“左”的錯誤?！靶薷狞h章的報告”和“十大黨章”完全肯定九大的“政治路線”、“組織路線”和“九大黨章”?！笆簏h章”在內容和結構上沿襲了“九大黨章”，還是6章(包括“總綱”一章)12條，只是作了個別的改動。在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方面，“十大黨章”仍未恢復黨員民主權利專條；至于涉及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方面的內容，其具體情況如下：

首先，第二章“黨員”之第二條關于吸收新黨員程序的規(guī)定，與“九大黨章”的規(guī)定完全相同；第四條關于處分違紀黨員和處理黨員退黨等的規(guī)定，與“九大黨章”的規(guī)定基本相同；其中所涉及的黨員民主權利沒有任何變化。

其次，第三章“黨的組織原則”之第五條關于民主集中制有關原則的規(guī)定，與“九大黨章”的規(guī)定基本相同，其中所涉及的黨員民主權利沒有任何變化；與此同時，“十大黨章”在該條中、在“黨員對于黨組織的決議、指示，如果有不同的意見，允許保留，并有權越級直至向中央和中央主席報告”之后，增加了“決不允許壓制批評、打擊報復”[5](P215)的內容，從理論上講，這對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無疑是具有積極意義的。

再次，第六章“黨的基層組織”之第十一條規(guī)定：“黨的支部、總支部每年改選一次，基層委員會每兩年改選一次?！盵5](P216)這與“九大黨章”的相關規(guī)定雖不完全相同(對黨的基層組織作了具體區(qū)分)，但其中所涉及的黨員民主權利并沒有任何變化。第十二條關于黨的基層組織的主要任務的規(guī)定與“九大黨章”的規(guī)定基本相同，其中所涉及的黨員民主權利也沒有任何變化。

通過考察和辨析，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方面，“十大黨章”基本照搬了“九大黨章”，其唯一的可提之處就是在保障黨員民主權利方面強調了“決不允許壓制批評、打擊報復”。

四、中共十一大黨章中的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

1977年8月12日至18日，中國共產(chǎn)黨第十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舉行。葉劍英作《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大會通過了經(jīng)過修改的《中國共產(chǎn)黨章程》(以下簡稱“十一大黨章”)?！笆淮簏h章”共5章(“總綱”沒有再列為一章)19條，結構與“十大黨章”類似，但內容作了較多修改。由于歷史條件的限制和華國鋒錯誤的影響，“十一大黨章”沒有能夠糾正“十大黨章”中左的錯誤，繼續(xù)沿用了“文化大革命”的錯誤理論、政策和口號，總體上反映了當時黨的工作在徘徊中前進的局面。具體到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方面，“十一大黨章”較之于“十大黨章”還是有較大變化的。這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方面，在“總綱”部分增加了關于民主集中制的闡述，強調了發(fā)揚黨內民主的重要性。葉劍英在《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中指出：“我們黨是按照民主集中制組織起來的。我們黨的民主集中制，是在民主基礎上的集中和在集中指導下的民主?！娜藥汀钜廑`踏我們黨的組織原則，大搞反黨宗派活動和分裂活動。他們既破壞民主，也破壞集中。他們專橫跋扈，稱王稱霸，對有不同意見的人亂扣帽子，亂打棍子，嚴重地摧殘黨內民主?！盵5](P242)因此，要在全黨認真進行民主集中制的教育，把民主集中制健全起來。他還引述毛澤東關于積極性與民主化關系的論述來說明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發(fā)揚黨內民主、健全民主集中制的極端重要性：“處在偉大斗爭面前的中國共產(chǎn)黨，要求整個黨的領導機關，全黨的黨員和干部，高度地發(fā)揮其積極性，才能取得勝利。所謂發(fā)揮積極性，必須具體地表現(xiàn)在領導機關、干部和黨員的創(chuàng)造能力，負責精神，工作的活躍，敢于和善于提出問題、發(fā)表意見、批評缺點，以及對于領導機關和領導干部從愛護觀點出發(fā)的監(jiān)督作用。沒有這些，所謂積極性就是空的。而這些積極性的發(fā)揮，有賴于黨內生活的民主化。黨內缺乏民主生活，發(fā)揮積極性的目的就不能達到。”只要我們充分地發(fā)揚了民主，就能把黨內、黨外廣大群眾的積極性調動起來。因此，“我們必須充分認識發(fā)揚民主的重要性。任何破壞黨的民主生活，侵害黨員民主權利的行為，都是違反民主集中制的，是黨的紀律所不允許的?！盵5](PP242-243)正是基于這樣的認識，“十一大黨章”在“總綱”部分明確提出：“全黨要堅持民主集中制的組織原則，實行在民主基礎上的集中和在集中指導下的民主。要充分發(fā)揚黨內民主，發(fā)揮全體黨員和黨的各級組織的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5](P227)

另一方面，在“條文”部分做了一些修改，增加了有關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的重要內容。從總體上看，“十一大黨章”雖然仍未恢復“八大黨章”關于黨員權利的專條規(guī)定，但涉及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的內容較之于“十大黨章”確實有所增加，由“十大黨章”的5條增加到了10條。其具體情況如下：

(一)在第一章“黨員”中

第三條是關于吸收新黨員程序的規(guī)定。其內容與“十大黨章”的規(guī)定基本相同，唯一的修改就是恢復了“八大黨章”所規(guī)定的“預備期”制度。其中所涉及的黨員民主權利沒有變化。

第四條是基于恢復黨員“預備期”制度而新增加的內容。其中規(guī)定：“預備黨員轉為正式黨員、或延長預備期、或取消預備黨員資格，均需經(jīng)支部大會通過和上級黨委批準?！薄邦A備黨員沒有正式黨員享有的表決權、選舉權和被選舉權?！盵5](P229)前款涉及黨員在支部大會討論預備黨員轉為正式黨員時的參與權、知情權和表決權(包括是否同意轉為正式黨員、或延長預備期、或取消預備黨員資格)；后款涉及預備黨員的民主權利，其權利與“八大黨章”的規(guī)定相同，表明預備黨員除沒有表決權、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外，其他權利與正式黨員相同。

第五條是關于黨內紀律處分的原則規(guī)定。其內容與“十大黨章”的相關規(guī)定基本相同，其中所涉及的黨員民主權利沒有變化。但是就具體內容而言，與“十大黨章”的相關規(guī)定相比還有些許變化的。一是增加了黨的組織對黨員違反黨的紀律“要進行教育”的原則要求；二是明確了“黨員經(jīng)過留黨察看，改正了錯誤的，應當恢復他的這些權利”[5](P229)(指表決權、選舉權和被選舉權)。這里之所以說是“明確了”，是因為在“黨員留黨察看最長不超過兩年。在留黨察看期間，沒有表決權、選舉權和被選舉權”的規(guī)定，已經(jīng)隱含著受到留黨察看的黨員在留黨察看期間確有悔改表現(xiàn)的，期滿后將經(jīng)過支部大會決定并報上級黨委批準恢復其黨員權利的內容?！鞍舜簏h章”也有類似的規(guī)定。

第六條是關于黨內紀律處分程序的規(guī)定。其內容是：“對黨員的紀律處分，必須經(jīng)過支部大會決定，報上級黨委批準?！薄包h的組織對黨員作出處分決定時，除特殊情況外，應當通知受處分的本人到會。受處分的黨員，對處分決定有不同意見，可以要求復議，并有權向上級黨委直至中央委員會申訴。”[5](PP229-230)“九大黨章”和“十大黨章”都沒有這方面的規(guī)定。這一條實際上是部分地恢復了“八大黨章”的相關規(guī)定。就其具體內容而言，既涉及黨員參與支部大會討論決定處分違紀黨員時多項民主權利，同時更涉及被處分黨員的民主權利及其保障。

第七條是關于黨員退黨的規(guī)定。其內容與“十大黨章”的相關規(guī)定基本相同，但也有所修改，其中比較重要的一點是明確了勸退黨員的程序，即規(guī)定：“勸退黨員必須經(jīng)支部大會決定，并報上級黨委批準?！盵5](P230)其中所涉及的黨員民主權利沒有變化。

(二)在第二章“黨的組織制度”中

第九條是關于黨的各級領導機關產(chǎn)生的原則要求和程序辦法的規(guī)定。該條在保留“十大黨章”基本內容的前提下又具體明確了兩點：一是將“黨的各級領導機關”具體明確為“黨的各級代表大會和各級委員會”；二是將“選舉產(chǎn)生”具體明確為“由無記名投票選舉產(chǎn)生”。[5](P230)就其修改的具體內容而言，沒有涉及黨員民主權利的變化。

第十二條是從組織制度的角度對黨的各級組織特別是領導機關(黨的各級委員會)及領導人與黨員之間關系的規(guī)定。該條是在“十大黨章”第三章“黨的組織原則”之第五條第四款的基礎上修改而成的，其完整內容是：“黨的各級委員會要定期向代表大會或黨員大會報告工作，經(jīng)常聽取黨內外群眾的意見，接受監(jiān)督。”“黨員有權對黨的各級組織和各級領導工作人員提出批評和建議，并有權越級直至向中央委員會和中央委員會主席提出申訴。決不允許任何人壓制批評和打擊報復。壓制批評和打擊報復的人，應當受到查究和處分?！薄包h員對于黨組織的決議、指示，如有不同的意見，允許保留，并有權在黨的會議上提出討論，有權越級直至向中央委員會和中央委員會主席報告，但在行動上必須堅決執(zhí)行?！盵5](P231)同“十大黨章”的相關規(guī)定相比較，一是將“黨的各級領導機關”進一步明確為“黨的各級委員會”；二是明確規(guī)定黨員“有權越級直至向中央委員會和中央委員會主席提出申訴”；三是在重申決不允許壓制批評和打擊報復的同時，進一步提出了對壓制批評和打擊報復者應該這么辦——“應當受到查究和處分”；四是明確賦予了黨員在對黨組織的決議、指示有不同意見時“允許保留”(不同意見)的同時有“在黨的會議上提出討論”的權利以及越級直至向中央委員會和中央委員會主席報告的權利。這表明，“十一大黨章”不僅擴大了黨員民主權利，而且也在一定程度上強化了對黨員民主權利的保障。

第十三條是關于黨的各級紀律檢查委員會的規(guī)定。其中規(guī)定各級紀律檢查委員會“在同級黨委的領導下，加強對黨員的紀律教育，負責檢查黨員和黨員干部執(zhí)行紀律的情況，同各種違反黨的紀律的行為作斗爭?！盵5](P231)該條系“十一大黨章”新增加的。其中“同各種違反黨的紀律的行為作斗爭”，應該包括同各種侵犯黨員民主權利的違反黨紀行為作斗爭，因而具有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的作用。

(三)在第五章“黨的基層組織”中

第十八條是關于黨的基層組織設立和選舉的規(guī)定。其內容同“十大黨章”的相關規(guī)定相比有兩點變化：一是將黨的支部、總支部和基層委員會的改選修改為黨的支部委員會、總支部委員會和基層委員會的選舉；二是將黨的總支部每年改選一次修改為黨的總支部委員會每兩年選舉一次。就其所涉及的黨員民主權利而言，沒有實質性變化。

第十九條是關于黨的基層組織的基本任務的規(guī)定。該條直接涉及黨員民主權利的有(五)、(六)兩項，其中第(五)項是新增加的，具體內容為：“發(fā)揚黨內民主，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揭露和消除工作中的缺點和錯誤，同違法亂紀、貪污浪費、官僚主義以及其他一切不良傾向作斗爭?！盵5](P233)

通過上述考察和梳理，我們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黨的十一大雖然是在“兩年徘徊”期間召開的，“十一大黨章”雖然沒有能夠糾正“十大黨章”中左的錯誤，但是，就其在黨員民主權利及其保障方面來看，其變化、進步之大，還是應該充分肯定的。正如葉劍英在《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中所指出的那樣，“十一大黨章”明確規(guī)定，“黨員有權對黨的各級組織和各級領導工作人員提出批評和建議，并有權越級直至向中央委員會和中央委員會主席提出申訴；黨員對于黨組織的決議、指示，如有不同的意見，允許保留，并有權在黨的會議上提出討論，有權越級直至向中央委員會和中央委員會主席報告。決不允許任何人壓制批評和打擊報復。壓制批評和打擊報復的人，應當受到查究和處分。這些規(guī)定，正是為了保障黨員的民主權利……”[5](P243)這方面的變化和進步，來自于我們黨對“四人幫”瘋狂踐踏黨員民主權利、破壞黨內民主生活所造成危害的深刻反思，來自于我們黨對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發(fā)揚黨內民主極端重要性的深刻認識，并為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及以后恢復和發(fā)展黨內民主、進一步擴大和保障黨員民主權利奠定了重要基礎。

[1]鄧小平文選(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2]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9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

[3]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央檔案館.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22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

[4]周福振.通過黨章考察黨員權利的演變與黨內民主建設的科學化[J].求實，2014(10).

[5]中國革命博物館.中國共產(chǎn)黨黨章匯編[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責任編輯：杜洪梅)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項目《健全黨員民主權利保障制度研究》(13BDJ037)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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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3(2015)05-0039-09

作者：邸乘光，安徽省社會科學院學術委員會委員、馬克思主義研究所研究員，安徽大學馬克思主義研究院學術委員會委員，全國黨的建設研究會特邀研究員，安徽省有突出貢獻中青年專家，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主要研究方向：黨的建設與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郵編：23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