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端剛
有限或者無限
走出自己,需要一種勇氣。
——題記
不知道哪位先生說的一句話:走出自己,需要一種勇氣。
每年四月的時候,內(nèi)心里總有個家伙在叫喊,——離開這里吧!自己就像一只春天里發(fā)情的流浪貓,變得蠢蠢欲動。這時候,就會想起那個叫1900的鋼琴師說的話,它成為內(nèi)心永遠的牽絆,永遠的痛楚:“看那些街道,成千上萬,你如何取舍,如何選擇出……一個女人,一棟房子,一塊屬于自己的土地,一種死法,充滿太多的變數(shù)無止無盡,你難道不怕崩潰?漫無邊際的空間,我在船上出生,世界不斷變遷,上千名乘客的世界,他們也有夢想,操縱在這艘船上,無限的琴鍵不能演奏……”
回想自己走過的歲月,很慚愧地說,經(jīng)常為自己的碌碌無為感到羞恥。每天生活在喧鬧的城市,穿越在樓房街道之間,漸漸迷失了生活的方向,時間久了,就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但是到底失去了什么,也說不清楚。每天混沌地活著,總覺得遺憾。我就出生在這座鋼鐵城市,在這里長大,成家,生兒育女,多數(shù)時間我的身體和思想,游蕩在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那些熟悉的街道陽光明媚,春夏秋冬,花開花謝,年復(fù)一年。包括一些存在或者即將消失的記憶,令人難以釋懷。戶口本上那個祖籍所在地,似乎只和我的父母有關(guān)。我的故鄉(xiāng)就在我的腳下和睡夢里,我一刻不曾離開,就談不上思念的味道了。有時候,真的很羨慕那些懷念故土朋友的美好記憶。
其實在大千世界中每個個體都是脆弱而渺小的,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就像樓下的那棵白楊一樣,守望四季。見證著每一個人的命運,幸與不幸,恩恩怨怨,生生死死。我能夠在繁擾的世界里,看自己的書,寫自己的字,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已經(jīng)萬分幸運了。所以我經(jīng)常說,感謝生活。
想起20多年前的一個夜晚,那時我剛參加工作,在一家大型鋼鐵企業(yè)做煤水工人。煤水工人就是給蒸汽火車上煤加水,不管風(fēng)吹日曬,還是大雨暴雪,都要在很短的時間加完幾噸或者幾十噸的煤和水,以保證鋼鐵生產(chǎn)的正常運轉(zhuǎn)。記得頭一天上夜班,勞累了很久的師傅和工友們都呼呼大睡了,我卻無法入眠,躺在角落里,看著滿天的星斗,悄悄地流下了熱淚,暗暗發(fā)誓有一天一定要離開這個“倒煤”的地方。然而,我卻在這里工作了十年。有時想歲月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它會折磨掉人生的許多理想和信念。特別是你眼看著一個活蹦亂跳的生命,離開你進入天堂的時候。他們的理想簡單而質(zhì)樸:老婆孩子熱炕頭。然而這樣的想法于他們卻難以實現(xiàn)。你就會為你所謂的崇高的想法,感到慌張無助。這時有個魔鬼就來觸痛你脆弱的神經(jīng):怎么活都是一輩子,何苦較真呢?慢慢我學(xué)會了抽煙,喝酒,用窮歡樂的方式來麻醉神經(jīng),求得心靈的片刻安靜。然而命運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東西,正當你努力背叛的時候,那些被拋棄的夢想,又在深夜時分敲打你心靈的窗戶……此刻回首那些歲月,其實沒有太多的感悟,我只是要感謝自己沒有沉淪下去,堅守住了自己的陣地。
我以前是一個沒有雄心壯志的家伙,甚至有些得過且過。我想告訴大家,我只是蕓蕓眾生一顆鮮活的生命,和你們一樣想過簡單樸實的日子。但是每個人內(nèi)心又都想與眾不同,不想茍且偷生地活一輩子。初中畢業(yè)時同學(xué)給我留言說,希望我將來成為像崔健一樣的歌手,同學(xué)們都知道我很迷戀這個唱搖滾的家伙。在煤水車間工作一段時間,我的一個初中同學(xué)約我一起參加了中文自考學(xué)習(xí),那時候文憑熱已經(jīng)開始了,我去學(xué)習(xí)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所謂的文憑,只是想打發(fā)無聊的業(yè)余時間。上學(xué)的時候我曾經(jīng)迷戀過詩歌,也偷偷地寫過一些現(xiàn)在看來令人臉紅的短句。后來上了自修才知道那些方塊的漢字里,蘊藏無法言說的秘密和快樂,但絕對沒有想到,將來要與文字打一輩子交道,成為一個能寫文字的人,這也許又要說所謂的命運了。
歲月雖然不堪回首,但是有時候需要你經(jīng)?;仡^看看,回頭看看自己走過的路,看看漸漸成長的花草樹木,看看滿天繁星,看看風(fēng)花雪月,我們的生命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原點,那些哀怨痛苦就會隨之消散,其實哪里才是人生盡頭,這也許是需要一生來化解的東西。我們都走在有限與無限的路上,那么,我們還是堅持自己的路走下去吧,難免還要經(jīng)歷風(fēng)雨苦痛,這又如何?回到《海上鋼琴師》那段經(jīng)典的對白吧:“盡頭,在哪里?請告訴我在哪里?……不是眼前的景物阻止我,而是沒看見的景物,綿延的城市看不到盡頭,沒有盡頭。困擾我的是盡頭在哪,世界的盡頭,鋼琴上有八十八個琴鍵,琴鍵有限,琴藝無限,琴鍵創(chuàng)造出的音樂無限……”
等待是一種幸福
文字的題目是一個朋友的,內(nèi)容我已經(jīng)忘記了。關(guān)于幸福是一個太大的話題,相信每個人在生活中會有各自不同的對于幸福的理解。
很久沒有寫這樣的文字了,在內(nèi)心里總有一種感覺,那些曾經(jīng)溫暖自己的文字,(我不知道給讀到它們的人帶來何種感受,所以不想。)距離自己越來越遙遠了。生命只是一種過程,這個簡單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是真正做到真是一件艱苦的事情。多年來,一直喜歡在一首音樂的背景下,寫這些留給自己的文字,像瘋子一樣喃喃自語,根本沒有考慮到其他人感受,只是想把自己想說的,寫下來,能代表什么?能留下什么?我真的不知道。面對那些漸漸消逝的歲月,夜深人靜的時候感到了惶恐,但是天明的時候,我又投入到那些簡單或者復(fù)雜的日子,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但是,說句實話我們真正對于時間、歲月、生命這些詞語感知感悟得太少了,無奈之中我們只有等待,等待那個叫“幸福”的東西來臨。我們對于生活中的任何事情還抱有一絲幻想,這成為我們繼續(xù)活著或者活下去的理由。生活中那些所謂色彩繽紛的誘惑,吸走了我們那顆以往堅定的靈魂,學(xué)會了敷衍趨勢,然后茍延殘喘地行走在每個熟悉或不熟悉的街道和樓房之間,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辦著言不由衷的事情,沒有了敬畏之心。內(nèi)心的善良和真誠都被時光逐漸消解,用老人的話說就是披著人皮說著鬼話。
佛家說:萬發(fā)緣生,皆系緣分!要我認為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其實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偶然的相遇的知己。年輕的時候覺得這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后來知道其實很難,于是對子期伯牙的故事產(chǎn)生了深深地懷疑,再后來就明白了生活其實常常和幼稚的我們開著玩笑,你越是等待什么,什么就會離你越遠;你越是執(zhí)著什么,就會被什么傷害得最深。越脆弱的東西,產(chǎn)生變數(shù)就越多,就像我們的生命一樣。我們擁有的,永遠也超越不了你曾經(jīng)付出的一切。也許我們真正懂得這樣的道理時,也就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所謂牽手來就來,空手去就去??匆姷模缌?消失的,記住了。驀然回首那些已經(jīng)漸去的日子,注定了我們彼此的一生,只為了擦肩而過眼光交會的剎那。endprint
很多人和事,要在你短暫的人生中經(jīng)歷。我更愿意原諒那些曾經(jīng)傷害過我的人,不是我有多深的造化,是覺得他們給我簡單的生命里,添加一抹另外或意想不到的色彩,使我更加不斷地警醒,怎樣更加悠然自得,隨心隨性地生活,去坦然真誠地面對。漸漸就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對于生活的理解和感知不一樣。如果你的心中有所感悟,那就讓它埋藏在心間,然后慢慢地開出一朵鮮花。如果沒有悟性,那就自己去體驗?zāi)切┮饬现獾氖斋@吧!我想起了在拉卜楞寺老僧人的一句話:“記住每個人的修行不相同,世界才色彩繽紛?!笔堑?,人生就是一場修行。那就讓我們從自己的內(nèi)心開始吧,相信有一天那朵來自心靈的花一定會悄然綻放……
想起了夏日,一個頭一次進藏的丫頭酒醉的時候問:馬哥,你說什么是幸福?我開玩笑說:喝醉了就是一種幸福。去過藏區(qū)的人都見過這樣的場景:一個匍匐,一叩首地向著布達拉宮朝拜的人群,他們?nèi)宄扇夯蛘擢氉砸蝗?,我們在吃驚地回首遙望的時候,或者拿著照片向朋友炫耀的時候,會不會想到朝拜在我們看來神秘不解,對于這些虔誠的藏民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因為我們不知道,當一個人真正伏下身軀貼近大地,才能深刻體會自己的卑微和渺小。然后,才能有大地一般深沉廣博的悲憫,才會明白什么是幸?!翘煳覜]有給那個丫頭講這些,我是怕她酒醉之后說出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在那片干凈的土地上褻瀆了一些屬于做人的根本的東西,我知道這些東西是褻瀆不得的。
其實一直想說的是,行走在時光里,尋找屬于自己的東西:善良、真誠、勇氣、責任、擔當,虔誠而執(zhí)著地生活,只有這樣才知道,虔誠與執(zhí)著在這個時代是多么的高尚,那種對于真實與純善的守護,是一種內(nèi)在無法摧毀的堅韌。無論我們是唯物還是唯心的,通往幸福的路途只有一條。那就讓我們一起等待幸福來臨的時刻吧,你們說呢?
一個人的戰(zhàn)爭
晚上在書架上翻出了這本長篇小說《一個人的戰(zhàn)爭》,把它作為這篇文章的題目。
忽然想起了不知道哪位先生說過的一句話:晾曬出你自己,也許這些對于你并不重要。
說句實在話,人有時候是難以看清楚自己,或者說沒有勇氣面對自己。我們?nèi)狈ξ膶W(xué)人物堂吉訶德的勇氣與精神,很多時候有些事情我們得過且過,成為了另一個文學(xué)人物阿Q。特別是當你到了一定年齡,(當然不是說你閱盡世事滄桑,得道成仙,這樣也就沒有所謂的苦思冥想的“煩惱”了。)對那些困擾你生命的某些東西,也就看得平淡了許多。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人。和其他人一樣按部就班,老婆孩子,父母兄弟。每天都在同一時間走在同一條道路,看著熟悉的街道和高樓大廈。讀書和看稿子累的時候,透過八樓的窗子,看著遠處的街道,熙攘的人群和來往的各種車輛發(fā)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晚有了感覺就寫一些文字,把那些瞬間的對生活的感悟記錄下來,陶醉在自己營造的人物和世界里,這點也許是我與其他人不太相同的地方。其余的我覺得都相同:我要了解這幾日的菜價和油價是否回落,超市里有些什么優(yōu)惠的商品,也要為每月的房貸精打細算。隔三岔五和一些熟悉或者將要熟悉的“狐朋狗友”,喝一兩次小酒,醉了之后也說一些自己都搞不明白的“狂話”。
年齡這個東西很奇怪,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怕被這個社會淘汰,年齡越大這種思想就越發(fā)急迫。我一直都說,我的這些只言片語只是證明:自己還是一個在寫字的家伙,其他真的什么都沒有。可能只是在自己的文字里收獲了片刻的寧靜或者感悟,就知足了。那些舊日的時光如冬日的暖陽,在我身心疲憊時給予我溫存。寫得流暢的時候我也和那些自己虛構(gòu)的人物同歡喜共悲傷。我感念這些時光,感謝這些文字,所以把它們記錄下來,能否在文字里把這些消逝的時光繪制成內(nèi)心的永恒,我真的不知道。也許這是需要我一生尋找的答案……
每個人都有著生存的欲望,這是本能,這個本能并沒有導(dǎo)致狹隘自私,而是與生俱來的局限性導(dǎo)致了狹隘自私。知道了這些,遇到那些捕風(fēng)捉影的事情,我們就會坦然面對,在不經(jīng)意間就會找準自己的節(jié)奏,演唱屬于你的旋律。這種旋律也許包含著痛楚、眼淚和鮮血,但是我們必須要心甘情愿地承受與擔當。
早幾年聽說過“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那時候沒覺得什么。人在很多時候是孤軍奮戰(zhàn)的,像是汪洋大海里一塊孤獨的礁石,要經(jīng)歷一場“一個人的戰(zhàn)爭”。你的行為和語言,不會被他人理解,甚至還有污言穢語,妒忌猜測,前所未有的危機擺在你的眼前,你遇到了老人所說的“坎兒”。但是當你經(jīng)歷之后,就會明白它也只是人生百態(tài)的一種,何嘗不也是一種收獲。經(jīng)歷的越多,你的心態(tài)也就會變得愈發(fā)平靜自然。
說了這么多,其實還是無法表達出一個清晰的自己,“一個人的戰(zhàn)爭”必然要繼續(xù)下去,堅守良心的陣地,也許戰(zhàn)爭非常慘烈,甚至永遠不知道結(jié)局如何。
當然有時間就讓我們暫時遠離戰(zhàn)場,去看看雪山、流水、草原、田野、村莊,融入到那些自然風(fēng)景中,呼吸那些清新的空氣,讓我們的心緒,不爭不搶,不浮不躁,真誠自然起來……冬去春來又一年,華年雖逝,卻抹不去那一縷骨子里的芬芳。我們漸漸明白不是所有的孤獨和寂寞都可以舞蹈,不是所有的往事與歲月都可以收藏。就讓我們尋著最初的一縷春色,安靜地寫字,平靜地做人……
與往事干杯
“窗外,枯樹們在冷風(fēng)里搖蕩,像一個個饑腸轆轆瘦骨嶙峋的乞丐伸展著枝杈朝向天空,仿佛向上天乞求一些溫暖??粗鼈?,我多么感激把我包裹在溫暖中的房間,在溫暖中我可以自由地呼吸、喝茶、寫字、思想……”
陳染在《與往事干杯》中如是說。
混沌的一天,醒來,已經(jīng)是夜晚,安靜,現(xiàn)實與夢想都很安靜。
夜浴,想洗盡睡夢中的疲勞。喜歡沐浴的時候,輕唱,隨著水聲。
噴頭下,我看到了夜的盡頭,生命繁鬧而孤獨,無法表達的隱情,刻骨的疼痛……但是很快,很多水和霧,就淹沒了將要流淌的淚水……
深深知道,在每一個歲尾,許多人,許多事,像一場消逝的雪,包裹著圓滿或者失意,包裹著深情和感動,包裹著痛苦或者歡樂,過去了,任我怎么叫喊,不會回頭,成為往昔……endprint
未變的是心境和堅守,變化的是漸漸染白的雙鬢。
聽見了雪地里銀鈴般的笑聲,咯吱踏雪的聲音,延綿不絕……
看見了風(fēng)景,但還未看清自己。那些隱匿在生命深處的溫情,在每個夜晚,從天空落下,在心靈的最柔軟的地方,展現(xiàn)一幅美麗而憂傷的畫,在將要過去的冬天,內(nèi)心澄明。
無論如何,隔著夜色的雪花,都會飄落在相知的窗口,靜靜地,最終抵達內(nèi)心,在一起默默擁抱,哭泣,融化,告別,穿越塵埃,重生……
一人,舉杯,與往事干杯。
有一天,當無法寫字的時候,心靈和眼神,會告訴我的孩子,我曾經(jīng)來過這個世界,曾經(jīng)認真地活過……
“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我要人們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誰……”
崔健這樣唱過。
美好或者溫暖
寫下題目時,其實并沒有準備要表達什么。像剛過去的這場雪,塵埃落定;像即將到來的新年,充滿期待。
雖然,已經(jīng)不再年輕。新年,已經(jīng)無所謂。
年齡越大,時光這東西,就在須臾之間了。愛和恨還會那么深嗎?
但還會在一陣風(fēng)起的瞬間里,失神;還會在午夜寫字的空隙里,流淚。
夜晚,依然看見,在窗前盛開的白色雪花。我知道,再過幾個小時,城市的角落,爆竹聲會接連響起。舞動的人群,年輕的面孔……
我想,在鋪滿了路的爆竹碎屑里,是否能找尋到自己青春的影蹤。
新年的煙花,一定會在城市的上空綻放,升騰。我的全部天空,還是一輪明月照耀下,雪跡未退的白色房頂。
人到中年,尷尬的年齡。必須俯首匍匐于世間,寬容前行。愛或者恨,學(xué)會平靜、遺忘。
偶爾用僵硬的思想,記下,輾轉(zhuǎn)于塵世的浮光掠影。
風(fēng)起,我在風(fēng)里動。翻落如葉,輕,如懷念。
而雪,落下,輕盈的舞蹈,欲言又止。白茫茫的天地,又像是一場夢幻。往事,從一場場夢幻中走來。
不想,再訴說沉重的語言和經(jīng)歷。它們滿載著失陷或者重建的城堡,只要傳說,就將成為歲月的笑話。
也不要,相信美麗的童話與故事。它們白雪般覆蓋著歲月與滄桑,一經(jīng)揭露,也立刻灰飛煙滅般的黯淡下去。
靜,心靈之門打開。
凡·高的另一只耳朵,聽見向日葵燃燒的聲音。
命運,是一個多可怕的東西。人來人往。
人間,是一個多美好的地方。陽光燦爛。
年的結(jié)尾處,我看見,一半潮濕,因為過去;一半勇氣,因為未來。
人與事,應(yīng)該終有一天,會慢慢在時空中淡忘,直到遺忘。
那不會忘記的是什么?真誠和感動。
相信,你張開翅膀,就會看到,升騰的焰火妖嬈,始,美好;終,溫暖。
少女
很多年前的一個夏天,午后。我初中剛畢業(yè),上高中是沒有指望了,暑假里無所事事,我游蕩在鋼鐵大街。陽光,刺眼,汗水浸濕了后背,感覺到汗珠在額頭,流淌。冷飲攤,太陽傘下,昏昏欲睡的老太太,哈喇子快流到胸口了。我被糟糕的心情折騰得要死。一個少女進入了視線,她穿連衣裙,紅色,球鞋,白色,修長的雙腿,小巧的胸脯,清澈的眼神,白皙的皮膚,如今找不到更合適的詞語來描繪,只記得那件連衣裙,同樣刺眼。她在我對面的候車廊下來回走動,步履輕細,悄無聲息,公交車來了,擋住了我視線,車過后,空蕩蕩,她消失在我的視野里。
沒看我一眼。
我記住了那一襲耀眼的紅。
生活中,真的有這樣的偶遇,彼此都沒有經(jīng)意,錯過,就再也沒有相逢。然后,她把我,這個世界,掏空了。
后來,我把這個細節(jié),寫進第一篇小說里,但是,我卻卑鄙地讓她,死在我的小說里了,現(xiàn)在想起,唏噓不已。
〔責任編輯 ? 楊 ? 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