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云主人
我覺得,橄欖菜是廣東人對中國菜的一大貢獻。自從第一瓶橄欖菜登上我家餐桌,這一美食就未從我家斷檔。全家五口人,除我之外天天將橄欖菜作為早晨佐稀飯的小菜之一。我會用筷尖挑一點,作為早、中、晚三餐任何一餐的佐餐小菜,就那么一點點,就足夠使舌尖“跳”一“跳”。有時吃到一個橄欖核,還會自嘲地哈哈一笑:“瞧,又中了個‘頭彩’。”
有天早上5點醒來,突然想起,如果橄欖菜和肉末組合,最簡單的可以炒什么?一時想不出,發(fā)一條短信向廣東朋友求助。不到1分鐘回復(fù)來了:“橄欖菜肉末可以炒飯,當然也可以炒四季豆呀!”這可是一道客家小炒呢!去菜場買了四季豆和肉末,回家后將四季豆摘好,洗凈,切成丁,焯水后備用;開油鍋,將肉末炒至八成熟,隨后下焯好的四季豆丁,最后下橄欖菜。因為欖菜既油且咸,故炒鍋里不必加過多的油,而且不加一點調(diào)料,包括鹽。此菜晚餐桌上最早“光盤”。
過了好久,我已差不多把這個菜產(chǎn)生的過程忘了。那天清理冰箱,發(fā)現(xiàn)“抽屜”里還有5枚鴨蛋,一下子想起一旁閑著的橄欖菜,遂將兩者請出。蛋液打松后,放入橄欖菜再打,然后下油鍋炒,為入味鴨蛋炒得略老些,起鍋后撒一把蔥花。其間可以不加任何調(diào)料。盛出后嘗一口,唔,不錯,蛋塊比較碎,不油,咸淡也正好。
35 食品與生活 2014-12
豬糕——豬頭肉新吃法
一位北方廚師老王酒后授我一個豬頭肉新吃法:冬日,將豬頭蒸后拆骨,并將頭肉撕下來一層層排列在小缸里,連肉湯也澆下去;墊一塊干凈紗布,上壓一塊干凈木板,木板上再一塊重物(石頭、鐵塊等);將小缸拿到院子里凍一夜,第二天早餐或午餐時,去掉石頭、木板和紗布,將凍好的豬頭肉取出,切成片,蘸醬或芥末吃。
聽到這里,我說:“咦,那不是和蘇州人、上海人愛吃的羊糕一樣嗎?”老王說:“羊糕我不愛吃。不過,老家家常的豬頭肉凍吃了忘不了。”
我也告訴他一個“混合雙打”的做法。那是1970代初,我在安徽農(nóng)村教書,春節(jié)回滬探親,父親帶我去一家老朋友家吃飯。能干的伯母做了一桌好菜,其中有羊肉和野鴨(同樣拆骨)燒酥凍在一起,然后切成片,蘸黃芥末吃。王廚說:“那不就是‘魚羊鮮’嗎?肯定好吃呀!”我想,“羊”是有了,“魚”在哪里?王廚笑道:“野鴨在天上飛,又在水里游,既是飛禽,又是水禽,不是可以看作是‘魚哥’、‘魚弟’嗎?”我恍然大悟。
李家伯伯的“梅干菜燒魚”
夏面館的女東家夏東輝將程十發(fā)、李伯榮分別稱為“程家伯伯”、“李家伯伯”。那天請李大師吃飯,也請我做陪客。吃到一半,她對我說:“李家伯伯的梅干菜燒魚你吃過嗎?”一面擠眉弄眼,瞄向坐在一旁的李伯榮大師。李大師說:“梅干菜不但可以燒肉,當然也可以燒魚啰?!彼娤男〗阋恢毙χ此酒饋碚f:“好,我去廚房間看看?!边^了一會,他又回到餐廳,說:“等一會兒就好了,因為要燜一燜?!?/p>
等到熱菜都上桌,服務(wù)生先問:“哪位要飯?”等幾碗飯盛出,一陣香味傳來,梅干菜燒鱖魚也上桌了。趕緊搛一塊魚,真香,真鮮。我忙問李大師:“這么好吃的梅干菜,特制的吧?”李大師不由得笑起來:“用不著特制呀。只要到超市里買好一點的梅干菜——就是清清爽爽,沒雜質(zhì)、垃圾就可以了。不過先要浸一浸,再蒸一蒸,就可以用來蒸魚了。其實燒菜,只要用合格的原料、調(diào)料就可以了。從正規(guī)渠道來的,用傳統(tǒng)方法,老老實實地燒菜,怎么會不好吃?”
李大師一番話引起我深思。從十幾歲“學(xué)生意”練童子功起,幾十年如一日,依傳統(tǒng)廚藝認認真真做菜,無一疏失,這才能叫大師。而時下一些非常年輕的自稱“大師”者,說句不恭的話,乳臭還未干呢。什么是傳統(tǒng)也搞不清,倒要奢談“創(chuàng)新”,或“Fusion”,或中菜西式擺盤,或?qū)⒍垢龀煽珊鹊摹胺肿恿侠怼保绱诉@般,肯定不是我們所要吃的。我所關(guān)注的是“廚者輕易不肯透露的秘笈”以及“食者等閑無法言傳的訣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