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勝
孤旅關東山
◎李國勝
做為孤獨的旅人,石頭是我的傾聽者。
多年來,慣于羈旅一人,甩開腳步,行者無疆。
又一次撲入了關東大山的懷抱。
而此刻的關東大山,揚起風耳,在諦聽我的吶喊,巨大的回音壁上,落滿我尋覓的顫音。
很久以前,旅行已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不喜歡都市的嘈切,不喜歡人流的喧囂。一個人單槍匹馬,輕裝簡從?;驕羡譂具?,或陡壁懸崖,或幽幽林海,或汩汩甘泉。大自然鍛造的每一個故事都能與我的心契為一體。孤旅便成為一種灑脫,成為一種外力與內心的交響,人與自然的共鳴。
走進關東山的厚重與博大,便靈魂出竅,以心相許,甚至,沒有再想離開的念頭。
深秋時節(jié),寒霜葉落。只身來到山中,澗旁一脈瘦水,清澈得令人目眩。山澗石縫中亦有水珠迸下,怦然有聲,彈琴拔絲一般,引人駐足諦聽。行不數步,一幽深巖洞,邊向里探索前進,邊向四周張望,洞內便顯出溫暖氣息。一番打探,洞長竟有十數米,借微弱的火光,觀四壁情景,感受著“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隔世之夢。簡直是一次完美的穿越之旅。
關東山的又一勝處,無疑是幽深的密林。但見崖溝跌宕、裂石牙突,而滿山高樹,虬枝紛繁,斑駁的陽光浮于樹梢,老林里依舊濃郁幽黑,早年間這里熊虎出沒,珍禽異獸應有盡有,好在前些年國家實行禁獵政策,當年情景有所復現,令人欣慰。
置身密林,令人常常發(fā)幽古之思。距今300年前,長白山以一座活火山的形態(tài)再一次噴發(fā)。我們可以用想象再現當時的情景,灼熱的巖漿奔突四溢,萬物瞬間焚燒如灰。長白山像一位暴烈的漢子,袒露胸襟向人們展示了自己的寬闊的胸懷。
一番毀滅性的發(fā)泄后,所有的生命蕩然無存。而對這個清冷的世界,大自然的法則就是再造生命。
只要有太陽,蕓蕓眾生就要朝拜。
不屈的、堅韌的生命,沖破重重的禁區(qū),總要張開笑臉。巖漿淚痕般地鋪滿大地,然而生命卻又不會為其所囿、所困。青面獠牙的巖石上,一粒鮮嫩的種子駐足在這里。不消幾日,便有溪水叮咚,如絲如縷,幾抹嫩綠次第排開。漸漸地,被風雨洇染的大山還原了綠的本色,關東山又一次鮮活生動起來。
至今,我們在長白山腹地似能看到成片的原始森林,尤以質地優(yōu)良,耐寒頑強的針葉林紅松為最。這些紅松,年長者至少于長白山噴發(fā)后生長,算來也有二三百年的歷史。它們是關東山的靈魂,甚至可以說是關東山的圖騰。
如此的關東山成了我之最愛,成了我向別人炫耀的資本。
想想吧,一人獨行山中,大山廣闊無垠,森聳峭拔有力,又值豐稔熟透的深秋。人們常說,無秋不成宴,大自然的饋贈歷來慷慨,殷實的果實任你享用。落日余暉中,關東山滿意地睡去了。
(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