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婷方

新機器時代中，愈來愈不需要單調沉悶的重復業(yè)務，要走出辦公室、離開純粹的資訊、文書處理，去從事創(chuàng)造性、互動性的工作，更要學會“電腦和機器辦不到的事”，并且跟機器合作。

當機器快速取代人力、人腦，到底該如何應對？由天下文化出版的《第二次機器時代》一書中，提出精辟觀點與值得人類深思的方向。

《遠見》雜志撰文描繪了這樣一幅場景：搭著無人自動駕駛車馳騁在高速公路上，車子隨時偵測附近所有物體，旅程平穩(wěn)的讓人覺得有點無趣；在車上用平板點開《福布斯》網站，想看看英特爾的最新財報新聞，那是機器運算，自動寫出來的。這些過往只會出現(xiàn)在科幻電影中的情節(jié)，已快要一一成真！

當機器快速取代人力、人腦，麻省理工學院兩位教授艾瑞克·布林優(yōu)夫森（Erik Brynjolfsson）與安德魯·麥克費（Andrew McAfee），綜觀科技變化、時事，加上個人體驗、及深厚的經濟學理論，寫成《第二次機器時代》一書。300多頁文章中，兩位作者感性提出許多深刻思索，也提出精辟觀點，讓個人、企業(yè)、政府都能有所反省。這本書一出版就登上《紐約時報》、亞馬遜暢銷書排行榜，更被管理大師湯姆·彼得斯 （Tom Peters）評為今年必讀的財經書。

機器大軍與更少的工作

在新時代中，到底大家面對什么巨大沖擊？作者首先點出殘酷事實：這是一個贏者通吃的時代，一般與中低勞工的處境堪慮。

以美國為例，1979年以來，勞工收入的中位數(shù)并沒增加，1999年后更實質下滑。最近情況更嚴重，2012年以后，美國所得總額更有一半以上來自收入最高10%，這是經濟大蕭條以來，前所未見。更值得注意的是，非技術性勞工的薪水持續(xù)下滑，是全球共通的現(xiàn)象。

一個小故事，就能說明現(xiàn)況。有一天，這兩位MIT教授，親眼看到一個生意人對著手機，開心地大聲嚷嚷：“現(xiàn)在不用報稅員幫忙報稅了，直接改用TurboTax軟件，只要花49美元，報稅更快了，又正確！”他們因此發(fā)現(xiàn)，從新產品、新服務中賺到錢的，是少數(shù)人。只需要少數(shù)工程師，就能創(chuàng)造像是TurboTax這類軟件。這家公司CEO年薪400萬美元，創(chuàng)辦人億萬富翁；但眾多的報稅員卻可能因此失業(yè)，或薪資停滯。

他們再舉最簡單易懂的例子：人們在1838年，對著繁忙的巴黎街道，拍下第一張照片，到現(xiàn)在已經拍了超過3.5萬億張相片。目前每2分鐘增加的相片，就比整個19世紀拍攝的相片還多，每年更有700億張相片上傳Facebook 。

當大家更加頻繁的用影像記錄生活，但靠生產相紙，各種照相用化學材料的數(shù)十萬勞工，卻必須另謀生計了。例如曾雇用近15萬人的柯達公司，宣布破產；員工僅15人、剛成立不到一年半的濾鏡照相軟件Instagram，卻以高達10億美元賣給Facebook。這些事實可看出在新機器時代，可以用“更少的工作，創(chuàng)造更大的財富。”

人類優(yōu)勢在哪

一個創(chuàng)造話題的地圖軟件公司Waze，也是新機器時代獲利的代表。他們開發(fā)的軟件把每臺有下載Waze程式的智慧型手機，都變成感測器，不斷傳送手機位置及行車速度等資訊到服務器。隨著用戶愈來愈多，愈能完整掌握每個地區(qū)車流實況，Waze就像變身超級機器人助理般，能即時提供最新的交通路況、建議最佳行車路線?？恐@創(chuàng)新，Waze被Google以10億美元納入麾下。

此刻，愈來愈多聰明靈活的機器，正取代廉價勞工，同時各種服務型機器人也快速制造出來了。令人振奮的例子是以色列OrCam公司開發(fā)出的機器系統(tǒng)，能幫助視障者看見世界。使用者在眼鏡上安裝小型攝影機及揚聲器，如果用手指著告示板、食品包裝標簽或新聞內容，電腦馬上可以分析攝影機傳送的影像，讀出內容。

當機器變得愈來愈強，甚至具有一定程度思考能力，到底誰能得利，成為最終的贏家，誰又將被淘汰？兩位作者觀察，不管是企業(yè)主管，學生、教師、組織領導人、官員，大家都問相同問題，“未來哪些技巧和能力仍然具有重要價值？”“孩子還在學校念書，到底如何為未來做準備？”

根據(jù)統(tǒng)計，例行性工作，如收銀員、出納、郵件收發(fā)員、機器操作員、泥水匠等工作日益減少，而且下滑速度愈來愈快。從1980年代，這類工作減少了5.6%，2000年以后的十余年，減少幅度更達11%；相反的，如金融分析師、美發(fā)、廚師等工作不減反增。

作者因此下結論，新機器時代中，愈來愈不需要單調沉悶的重復業(yè)務，要走出辦公室、離開純粹的資訊、文書處理，去從事創(chuàng)造性、互動性的工作，更要學會“電腦和機器辦不到的事”，并且跟機器合作。想像一下，利用程式語言，人們或許可以訓練機器寫出一行行符合韻文語法的句子，但卻沒看過真正懂得創(chuàng)作詩詞的電腦，這也好比在一個房間里，許多猴子在鍵盤上敲打，也不可能產生莎士比亞的劇作。

電腦學不會的事，有些共同點，就是和產生新構想、新概念相關。面對機器威脅時，人類的比較優(yōu)勢在于“構思”能力、跳脫框架的思惟。例如，科學家提出新假設，新聞記者嗅出值得報道的題材，廚師在菜單中加入新菜色，這種狀況下，電腦只能發(fā)揮支援而非主導角色。

教育先改頭換面

作者批評，不幸的是，大部分的教育環(huán)境不強調構思發(fā)想、及復雜的溝通技巧等機器不會的能力。反而將教學重心放在“死背”和“讀寫算”。社會學家用評估大學生批判思考、解決問題以及分析推理能力的美國大學學力測驗（CLA），追蹤2300名大學生表現(xiàn)，結果令人警惕。

CLA的題目都是申論題，還有“實作任務”單元，會給學生一連串背景資料，要求考生發(fā)展觀點及建議。沒想到，高達45%學生，受了2年大學教育后，CLA成績并沒有改變，甚至有36%學生念完4年大學，成績也沒起色。顯見目前的教育并不能提升學子們獨立思考的能力，更恐怕難以因應機器取代人類的危機。

如何改造教育，應對機器時代威脅？第一，要改變教學方法。觀察幾位具有創(chuàng)業(yè)精神的企業(yè)家，如Google共同創(chuàng)辦人佩吉（Larry Page）與布林（Sergey Brin）、亞馬遜創(chuàng)辦人貝佐斯（Jeff Bezos）、維基百科創(chuàng)辦人威爾斯（Jimmy Wales ），都接受強調自主學習的蒙特梭利教育，享受動手實作及結構松散的校園生活，從中學習傾聽自己的好奇心。佩吉就曾回憶，自主學習的訓練，產生巨大能量，“教我們不要只知道循規(guī)蹈矩，要懂得自我激勵，保持懷疑態(tài)度，跟別人用不同方法做事?！?/p>

第二，要運用科技，改變學習方式。例如，善用線上教育資源，用最低的成本復制最好的教師、最好的教材，就能發(fā)揮驚人效益。像是參與開發(fā)Google無人駕駛車的頂尖學者史倫，不只在斯坦福大學課堂教授人工智慧課程；這門熱門課也在網上免費開放選修。結果有超過16萬名學生登記，其中數(shù)萬名完成所有指定作業(yè)，更有超過400人表現(xiàn)超過斯坦福最優(yōu)秀的學生。

第三，要重新啟動創(chuàng)業(yè)引擎。作者主張，當自動化漸漸把舊工作、舊技能淘汰時，就必須發(fā)明新的工作、創(chuàng)造新產業(yè)。他們發(fā)現(xiàn)，創(chuàng)新不會在既有公司發(fā)生，后起之秀反而比較可能創(chuàng)新。更有人針對美國新創(chuàng)公司和成立一年以上的既有公司進行研究，既有公司是工作殺手，平均每年流失大約100萬份工作，反之新創(chuàng)公司，每年平均創(chuàng)造300萬份工作。

第二次機器時代中，作者試圖點醒迷思，價值最高的永遠是“人力資本”，因為當例行性工作紛紛自動化，對創(chuàng)造力要求日趨殷切，培養(yǎng)好人才就愈來愈重要。如同知名哲學家胡巴德（Elbert Hubbard）名言，“一部機器可以完成50個普通人的工作，但沒有任何機器做得到一個人類奇才所做的事?！?/p>

對企業(yè)而言，網羅最優(yōu)秀人才，也變成秘密武器，就算是一點點微小差異，都能為公司帶來巨大報酬。對個人而言，這樣的無邊界市場，更創(chuàng)造了前所未有的機遇。就以網絡達人珍娜為例，幾年前自制影片《怎樣讓別人以為你是正妹》，一周內就有530萬觀看次數(shù)。如今珍娜的自制影片，紅遍全世界，吸引超過十億人觀看，因此賺進數(shù)百萬美元。

即便你辦公室簡陋，員工少的可憐，只要有創(chuàng)新、有創(chuàng)意，就不用怕工作被機器搶走，更能透過科技、網路自然而然成為跨國企業(yè)。與其害怕機器人搶走你的飯碗，不如思考如何創(chuàng)造新機會！

（作者為《遠見》撰稿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