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莉
(山西省音樂舞蹈典藝研究所,山西太原030001)
“不要消費痛苦,用舞蹈來說話”,這是現(xiàn)代舞的拓荒者金星在勵志舞蹈評論節(jié)目《中國好舞蹈》所言。一言蔽之,用舞蹈的語言“說話”。舞蹈是什么?聞一多先生《說舞》一文中,通過參加經(jīng)歷一場澳洲的原始舞蹈“科羅波利”后指出:“舞是生命情調最直接、最實質、最強烈、最尖銳、最單純而又最充足的表現(xiàn)”。[1]207舞蹈的目的是緊緊圍繞“生命”來展開:“以綜合性的形態(tài)動員生命”,“以律動性的本質表現(xiàn)生命”,“以實用性的意義強調生命”,“以社會性的功能保障生命”。[1]458它不是對形形色色的生活形態(tài)和林林總總的自然形態(tài)的表象模仿;也不是驚人的技巧展示和絢麗的姿態(tài)及優(yōu)美的造型;舞蹈更不是在華美燈光下的陪襯和能講述故事的手段及戲劇演繹的借助手法。雖然舞蹈可以與其它藝術相融合,強化其觀賞性。但是舞蹈有自己獨立的品格。它作為獨立的一門藝術,體現(xiàn)著個體的生命和獨特的魅力。它與生命的本能最貼近,最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好舞蹈”身殘志堅的舞者小龍有著自己對舞蹈的理解。姐姐說“小龍從小亂滾亂爬,他說是在跳舞,他告訴我最大的夢想是在舞臺上表演舞蹈”,小龍的舞蹈讓人看到他想用雙手支起自己的一片天空,從而得到生命的認可。郭富城評價“用生命在舞蹈”;金星說“超越了舞蹈表演,他告訴我們,舞蹈在一個人的生活當中是什么樣的位置,當面臨生活的災難和不幸,舞蹈會支撐著每一個人;舞蹈太偉大了,舞蹈面前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我們不是在消費苦難,是在感受生命的力量,感受生命的堅強。”海清說“跳舞讓你很快樂,這就夠了,它大于了舞蹈本身”。方俊評價“你是精神能量最大的舞者,舞蹈一個是肢體能量,一個是精神能量,你所帶來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這么大的能量,你能說它不是舞蹈?不管是爬著還是滾著,都可以跪在那里仰望星空,面帶微笑”。小龍用舞蹈去感受到他生命的存在和情感的流動,還有一顆想要飛舞的心。
“好舞蹈”學員張?zhí)鞁勺园住半m然我聽不見,但是我喜歡舞蹈,我在舞蹈中能找到快樂;我不喜歡別人叫我聾啞舞者,不希望別人因為同情而夸我跳得好,因為我是一名舞者”。聽不到音樂的她用心與節(jié)奏相呼應,準確地表達出舞蹈的節(jié)奏和韻律。在空靈的音樂中她真誠地、自由地抒發(fā)對舞蹈對生命的熱愛。在她的肢體語言里有她的那種感動。她是舞蹈的天才,對音樂的敏感度,不是用耳朵去聽,是用心去詮釋,她需要舞蹈,對她來說舞蹈不是一門技藝,更不是一種謀生的方法。舞蹈徹底是她與外界交流的工具,是她獨特的語言。
這種舞蹈的精神,讓失足舞者王進重新回到舞臺,用舞蹈來表達出對生命的懺悔,重拾生活的信心,鼓足面對生活的勇氣,更是喚醒觀者對生命的珍愛。
舞蹈是情感的觸摸,是愛的傳遞,是瞬間的擁有,或是永久的逝去。這種美源自我們內心純正的真實,以及未曾與人分享的感受。在舞蹈中追尋幸福真諦的臺灣舞者簡瑞萍,一個37歲對婚姻有著恐懼癥的女孩用舞蹈說出“我追求的幸福,我擁有的幸福就是這樣的”;舞者三羊用舞蹈去感知著愛他的母親;李德戈景在他的舞蹈中追思自己的至親——姥姥。舞蹈就是愛,舞蹈教會我們去愛。
鄧肯曾說過“舞蹈家必須是肉體與靈魂的結合,肉體動作必須發(fā)展為靈魂的自然語言”。這些來自院團的首席,對待舞蹈,他們有另一種態(tài)度,為生命而起舞;舞蹈就是自己,自己就是舞蹈,舞蹈本身就是全部。曾明:“中國好舞蹈的舞臺,沒有首席,沒有大腕,只想回歸自己”。一個心靈釋放的舞臺,用他最直接的方式——舞蹈來還原生命的本質。楊晶晶:“我想跳所有跳不到的舞,我想突破自己被禁錮了的東西。在舞蹈中尋找生命的突破,為自己起舞?!睂O富搏:“我來這個舞臺尋求改變。長時間的一種跳舞的狀態(tài)束縛了自己(心靈),忘記了身體本身有很多爆發(fā)的能量;想回歸跳出自己的舞蹈,從舞蹈出發(fā),尋求更多的可能”。每一個舞者是有味道,有色彩的。這個用靈魂跳舞的人,改變了周圍的呼吸,改變了舞臺的質感,沉浸在舞蹈帶來的意境中,心靈隨之起舞,放飛,生命的質感因此而升華。朱晗說“經(jīng)過十七年古典舞的訓練想解放自己,挖掘出自己的另一面,用舞蹈去認識自己,貼近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想表現(xiàn)出更接地氣的舞蹈,回歸生活,記住簡單的快樂,舞蹈就是存在于每個人的骨子里,一起來跳舞,這就是舞蹈的精神血脈”。
原始舞蹈“是一種劇烈的,緊張的,疲勞性的動”,它不體現(xiàn)任何事物,只體現(xiàn)生命的活力。舞蹈律動性的本質,有著生命脈搏所跳動的的呼吸。楊文昊帶來的機械舞,讓人感受到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跳動,身體的部位發(fā)揮到了極致,面對以往的成就,只是淡淡的一句“好不好舞蹈說了算”,道出了舞者對舞蹈的真誠態(tài)度。小小的身軀里有一個巨大的力量,分享舞蹈快樂的新疆9歲小男孩蘇來提說:“跳舞是我的命根子,能把整套舞跳出心里的感覺肯定很好,老師不用夸我”。肚皮舞鈴鼓的歡快,維族的節(jié)奏與踢踏的融合,流行舞蹈與民族舞蹈文化的碰撞,這種碰撞讓人熱血沸騰。民族力量與當代流行的激情同時迸發(fā)。
英國哲學家科林伍德認為:舞蹈不僅是一切藝術之母,而且是一切語言之母,舞蹈的這些最初特質能夠喚醒我們對民族血脈的原初記憶,因為那是一種源自生命的呼喚。
新疆選手古麗米娜完美地演繹了維族舞蹈的精華,青年舞蹈家黃豆豆當場不由贊嘆,“民族民間舞蹈起點看風格,更好的是看民族的文化和情感,你展現(xiàn)的是民族舞的最高境界,通過舞蹈,看到一個民族的圖騰”。蒙古舞者威利斯:“蒙古舞蹈瀟灑、飄逸、柔情、豪邁,在我們蒙古人骨子里”。在現(xiàn)場的斗舞,更是以他們的方式把兄弟情結和民族情感表現(xiàn)得細膩灑脫,很驕傲卻不張揚,很釋放又不賣弄。舞蹈就是你跳過一次,你的身體,你的生命,你的血液就記住了它。藏族舞者李本尖措,他的舞蹈充滿著神秘感和虔誠之心,因為真誠變得飽滿,與技法沒有關系。從肢體去傳授一種力量,通過舞蹈的形式與身體交流,與天地溝通。他的舞蹈不是作為一個舞蹈作品來表演,而是作為一種生活儀式來呈現(xiàn)。舞蹈過程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這種狀態(tài)、信仰是對原始精神的一種繼承和張揚。民間舞蹈傳承在這個民族的血液里,白瑪次仁說:“我太愛舞蹈了,舞蹈是我的信仰”。這是一個舞者對舞蹈的真誠和對民族情懷的堅守。
臺灣舞者樓中玉:“肚皮舞有一種神秘的美感,她不是穿著暴露,穿的少點,穿的露點就可以(跳)的。當我真正的接觸到肚皮舞文化的時候,它真的很難,肚皮舞主要用腹部肌肉的控制來傳達女性獨待的美,展現(xiàn)的是女性的健康和自信。肚皮舞不是搔首弄姿,扭腰作態(tài),肚皮舞很神秘,很有能量,是民族血液的召喚,不要用有色的眼光去看它”。樓中玉把肚皮舞的文化內涵傳遞給我們。
從生命的情感和身體的律動感受著生命的存在,當舞蹈回歸本體,思想和肢體才能一樣的豐滿,相融相合;展現(xiàn)舞蹈情感的張力和生命的偉力;詮釋生命的本真和美好。舞蹈重新喚醒我們生命的熱情,舞蹈重新激起生命的情調。舞蹈存在于時間,也存在于空間,存在于民族的血液和人類的記憶中。舞蹈是一種內涵豐富的文化。
[1]聞一多全集:第2卷[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
[2]朱狄.藝術的起源[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7.
[3]普列漢諾夫.論藝術[M].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