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 原
當心降落在南苑機場
◎ 劉 原
前些天,我在北京南苑機場過安檢,機場工作人員看看我的身份證,忽然冷峻地盯著我問 :“你額頭上的痣去哪了?”我囁嚅 著 說 :“ 一 年 前 割掉 了,麻衣相法里說這顆痣不好?!彼傻乜戳税胩?,終于放我過關。
南苑機場也許是國內(nèi)最嚴格的機場之一,因為我還看到了一條橫幅,大意是嚴禁在行李里藏匿打火機,一旦發(fā)現(xiàn)將取消乘機資格,同時扭送公安機關。我想起自己的行囊里只裝有賓館的火柴,忽然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我做事還算是個細心的人,譬如我的專欄錯字率低于國標,又譬如我上夜班時碰到某些稿件會連標點都要校對,因為我知道有時錯一個字都會掉飯碗。但在生活里,我畏懼甚至厭憎太過認真的人。有回我去遷戶口,街道辦的女辦事員用審訊般的眼神仔細地看我的材料,給我挑毛病。當我滿頭大汗地補齊材料時,她馬上就會指出另外一個材料也需要重新辦理,然后眼光里充滿了耍猴的成功感,微笑著看我的反應。我只能把這種“較真”理解為手持公章者普遍心懷的一種變態(tài)的職業(yè)樂趣。
細心是成功他媽,這可以找到許多例證。加加林之所以成為人類首個太空人,其中有一個重要細節(jié):在二十多個候選宇航員中,唯有他進入飛船時把鞋子脫了,穿襪子進艙,這令主設計師科羅廖夫深受感動。
只是,人人若都一絲不茍,這世界也枯燥和無趣得緊。某夜我看《非誠勿擾》,說韓國飛中國的航班上總是坐滿各種鼻青臉腫像個大豬頭的人——她們都是剛做完整容歸來的愛國婦女,入關時怕是要被拒之門外,因為跟身份證差異實在太大。上帝保佑她們不要降落在南苑機場。
(摘自《溫州日報》 圖/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