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娟
摘 要:在中國,東北小品和南方小品廣受人民喜愛,本文主要從文體學角度對以趙本山為代表的東北小品和以嚴順開為代表的南方小品這兩種文體進行對比研究,找出它們在詞法、句法、社會文化特點等方面的異同點。從而讓人們從新的角度更深刻地認識到二者的異同。 關鍵詞:東北小品;南方小品;詞匯;句子;二人轉(zhuǎn);滑稽劇0 引言 小品是當今我國重要的藝術形式之一,它最初是戲劇學院的學生進行表演訓練的戲劇小段,逐步成為一門集表演、相聲、音樂、舞蹈等諸多藝術交織的一門藝術形式。按地域我國小品可分為三類,以趙本山等為代表的起源于二人轉(zhuǎn)的東北小品,以馮鞏等為代表的京津地區(qū)相聲小品,和以嚴順開等為代表的起源于滑稽劇的南方小品。文體學的任務在于觀察和描述文體的語言特點,即它們各自的形式特點、語用特點、對話特點及社會文化特點等。小品作為每年春晚上重要的語言類節(jié)目,廣受大家歡迎。對二者進行文體學對比研究有助于人們更好地了解它們的異同。 1 實例分析 1.1 詞匯特征和句法特征的對比分析 1.1.1 詞匯特征的對比分析 (1)以趙本山為代表的東北小品的詞匯特征。提到詞匯,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東北小品中的方言詞匯。有些方音土調(diào)本身就具備了一種不協(xié)調(diào)因素,給早已習慣了普通話語音的觀眾帶來全新的審美感受。趙本山:我能把正的忽悠斜了,能把蔫的忽悠謔了,能把尖人忽悠囁了,能把小兩口過得挺好,我給他忽悠分別了。今天賣拐,一雙好腿我能給他忽悠瘸了!(趙本山,高秀敏,范偉:《賣拐》) 用“謔”“囁”這樣的詞來形容人,也非常具有東北特色。鮮明地把東北“大忽悠”的騙人能耐夸張的表現(xiàn)出來。趙本山小品中使用很多東北特色的方言詞語,如“玩意兒”“咋地”“拔涼拔涼地”“恁”等等,使觀眾在熟悉的普通話之外可以感受一下方言的新鮮。趙本山小品臺詞中妙用飛白的例子也比比皆是。飛白是把詞語故意讀錯或?qū)戝e,或故意曲解詞語的本意,以達到趣味的效果。包括語義飛白和語音飛白,即分別對詞語的詞義和讀音進行誤解和誤讀。宋丹丹:“陪你說說話,陪你聊聊天,陪你嘮嘮嗑?!壁w本山:“哎呀,媽呀,三陪啊!”(趙本山,宋丹丹:《鐘點工》)宋丹丹:“這不是一條一般的腿,這是一條奧運火炬手的左腿?!壁w本山:“火腿吧。”(趙本山,宋丹丹,催永元:《火炬手》)將陪說話、陪聊天、陪嘮嗑理解為“三陪”,屬于語義飛白,故意曲解詞語的本意,令人捧腹。 (2)以嚴順開為代表的南方小品的詞匯特征。方言詞匯雖說是東北小品的一道風景,但選送到春晚的南方小品少之又少,最大原因應歸結(jié)于南方的方言問題。普通話是人們共同的交際工具,而北方話是普通話的基礎方言,更接近普通話。南方方言則因為難懂,很難走向全國。正因為此,嚴順開作為南方小品的當家人,他的作品基本都是用普通話表現(xiàn)出來的,但這也并未降低其受歡迎度。上?;鼊∫恢蔽礇_進春晚,很多人認為是方言問題,對此,嚴順開并不認同,他認為只要演員不只是依賴方言來搞笑,而是加強表演,上央視春晚“這個事情不是難突破的”,[1]由此看出,嚴順開更注重表演。嚴順開小品用詞很簡單,樸素,沒有兒化音,詞匯上不太注重華麗的修飾。往往給觀眾的感覺就是用一連串樸實無華的簡單的詞講完一個故事或者完成一段對話,語言雖樸實,卻令人深思。例如,孫子:爸!爸!我受不了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职郑涸趺戳藘鹤樱繉O子:哎呀,爺爺他,爺爺他。爸爸:爺爺怎么了?孫子:爺爺他又要給我講故事了!爸爸:兒子,聽故事多好??!孫子:好什么呀!爺爺講的故事,我都能背出來了!孫子,過來過來過來,爺爺給你講一個糧票的故事??!爸爸:呵呵。(嚴順開,洪劍濤,小叮當《講故事》)類似的例子比比皆是,用非常簡單語言將故事娓娓道來。 1.1.2 句法特征 (1)以趙本山為代表的東北小品的句法特征。趙本山的小品中出現(xiàn)長句時,這個長句多是歇后語,排比句,或者帶著濃重東北口音的順口溜等。各種修辭手法在東北喜劇小品中的綜合使用,已大大超越了單純修辭的狹窄意義。例如,趙本山:大家好!九八九八不得了,糧食大豐收,洪水被趕跑。百姓安居樂業(yè),齊夸黨的領導。尤其人民軍隊,更是天下難找。國外比較亂套,成天鉤心斗角。今天內(nèi)閣下臺,明天首相被炒。鬧完金融危機,又要彈劾領導??v觀世界風云,風景這邊更好!多謝!(趙本山,宋丹丹,崔永元《昨天 今天 明天》)這段臺詞運用了押韻,排比等修辭,正體現(xiàn)了東北小品的特色。 (2)以嚴順開為代表的南方小品的句法特征。嚴順開小品作為南方小品的代表,也會兼用長短句,以短句居多,小品中也會使用一些修辭,如雙關,反諷等。但多數(shù)情況下,臺詞中的句子沒有太多的修飾,堅持用樸素的語言將故事娓娓道來,卻不失教育意義。例如,嚴順開:哎呀,別看我坐輪椅啊,我沒病啊,真的,我身體好著呢,我不吹牛啊,我要是蹦起來的話,姚明到我這。(用手比劃比劃自己腰),吹個小牛,我坐輪椅啊是為裝病,我那三個孩子啊,好長時間沒回家看我了,今天又什么日子啊,他們肯定又忘了,我給他們打個電話說我病了,病得很嚴重,嚇唬嚇唬他們,否則不知道我老爸的厲害,行了,我得裝病啊,裝得像點,讓他們一見到我這樣就哭,哭吧哭吧哭吧哭吧哭吧,哈哈,來了來了。(嚴順開,林永健、劉小梅、劉桂娟《假話真情》)從上例可以看出,成段的臺詞也沒有使用語言技巧加以修飾,卻將情節(jié)敘述得很完整。 1.2 社會文化特征的對比(百度東北小品與二人轉(zhuǎn)文化) 語言作為人類密不可分的一部分,表達出了文化現(xiàn)實。同理,不同地域的小品語言一定依托于當?shù)匚幕Q生的。趙本山小品處處凸顯東北底層人民生活場景和二人轉(zhuǎn)文化。出身于滑稽劇的演員嚴順開塑造出的標志性的倒霉小人物形象也反映了南方人民的文化,其中不乏滑稽劇表演的影子。 1.2.1 趙本山小品的社會文化特征 (1)東北鄉(xiāng)土文化。歷史上各個民族游牧、漁獵和農(nóng)耕生活的自給自足,形成了東北人強烈的鄉(xiāng)土情結(jié)。生活方式以及思維方式的鄉(xiāng)土化,追求“三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理想。[2]很多趙本山小品發(fā)生的環(huán)境都是東北人民生活的真實環(huán)境,如在《拜年》中,趙本山和范偉坐在炕上喝酒的場景。因為東北以農(nóng)耕、漁獵為主要生產(chǎn)手段;社會關系以家庭為核心,逐步向外輻射,形成了以家族、宗族為紐帶的社會網(wǎng)絡,具有注重血緣關系的社會心理。喜歡把周圍的人都以親屬稱謂來稱呼,這也是鄉(xiāng)土文化的一種表現(xiàn)。在《賣拐》《賣車》《拜年》等小品中出現(xiàn)“大兄弟”“大妹子”“老姑父”等的稱呼正體現(xiàn)了這種東北獨有的文化。 (2)二人轉(zhuǎn)文化。東北二人轉(zhuǎn)被國務院公布為第一批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二人轉(zhuǎn)是東北民間文化最鮮亮的品牌,集說學逗唱于一體。趙本山作為東北二人轉(zhuǎn)的領軍人物之一,將二人轉(zhuǎn)帶出東北,帶到了全國,如在小品《昨天 今天 明天》中,趙本山和宋丹丹甚至跳起了二人轉(zhuǎn)舞蹈。趙本山從二人轉(zhuǎn)中繼承了一份重要的遺產(chǎn),這便是“說口”,能根據(jù)現(xiàn)代觀眾的審美情趣,用現(xiàn)代詞語及鄉(xiāng)村俚語創(chuàng)造出嶄新的說口風格,十分上口,創(chuàng)造出意想不到的喜劇效應,如“就興你們年輕人連蹦帶跳,又摟又抱,我們老年人就只能干靠”。[3] 1.2.2 嚴順開小品的社會文化特征 滑稽戲是中國劇壇的奇葩。[4]出身于滑稽劇的演員嚴順開所創(chuàng)作的小品雖然數(shù)量不多,但他是南方小品的“鼻祖”,1983年春晚的《阿Q的獨白》以其“笑果不錯”的表演給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的作品深受以上海為首的滑稽劇的影響,同時體現(xiàn)了南方人的多思,聰慧和細膩的性格,凸顯情節(jié)性和教育性。 (1)倒霉小人物形象表達南方現(xiàn)代都市文化。嚴順開的多部小品成功地塑造出了一個倒霉小人物的形象,雖然他登上春晚的多部著名作品沒有用南方方言,但他的形象總是與海派相連,體現(xiàn)了上海的現(xiàn)代都市中陌生人之間的契約精神和現(xiàn)代家庭中女性主導的地域文化。以《我在馬路邊》和《張三其人》為例,嚴順開在其中就塑造了典型的倒霉小人物形象,這些小人物通常本性善良,但優(yōu)柔寡斷,膽小怕事,本著契約精神,卻又常常陷入“說不清楚”的尷尬境地。從這類“小人物”身上,可以看到嚴順開的老本行上海滑稽劇影子。再如小品《糊涂的愛》,嚴順開扮演缺少男子漢氣概的“圍裙丈夫”,體現(xiàn)了南方很多現(xiàn)代家庭中女性主導的地域文化。 (2)情節(jié)性和教育性。嚴順開的小品取材于大眾生活,反映了各種社會普遍現(xiàn)象,很多作品注重情節(jié)性和完整性。他曾經(jīng)講過,“作為喜劇演員,如果僅以逗人取笑為能事,就是馬戲團的小丑,‘小丑還有真功夫,連‘小丑不如”。因此他的多部小品從主題到語言無不體現(xiàn)出教育性,弘揚了感恩,拾金不昧等精神。嚴順開說,“我愛觀眾的笑,我更愛觀眾在笑的同時能沾上一點眼淚”。[5]他總是力求自己的小品能讓觀眾在忍俊不禁中感受到心靈的某種啟迪。例如,《糊涂的愛》以樸素的方式演繹出了夫妻之間平凡的愛,給了觀眾一個啟示,即,夫妻之間無論事業(yè),地位如何,唯有互相尊重才能相伴終老。如小品《老師》,一個學生想讓老師幫忙,而老師讓學生到兒童醫(yī)院等著見老師的老師,學一學他的老師是如何踏踏實實做人的。如小品《講故事》弘揚了孝順的道德理念。再如小品《假話真情》反映了現(xiàn)代社會年輕人忙于工作而忽略空巢老人的現(xiàn)象。 2 小結(jié) 總之,二者界限分明卻又不乏共同之處。作為小品,它們都短小精悍,雅俗共賞,幽默風趣等。很多地方體現(xiàn)出了“土”和“俗”的特征。而從美學意義上看,這里所謂“滑稽”“可笑”“土”“俗”皆屬于“丑”的范疇。[6]美學意義上的“丑”往往通過從審美角度而產(chǎn)生的“笑”來表現(xiàn)出來,從而將美學意義上的“丑”轉(zhuǎn)化為“美”。二者某種程度上也都與主旋律掛鉤。同時,東北方言和氣勢磅礴的長句成為東北小品的特色,而用樸實無華的詞句將小故事娓娓道來卻又凸顯教育性的南方小品也獨具風格。了解它們的異同對于我們更好地欣賞小品及其文化內(nèi)涵具有重要意義。參考文獻:[1] 馬信芳.嚴順開:笑予觀眾五十年[J].上海采風月刊,2013(3):2628.[2] 劉茵.從東北方言看東北文化[J].群文天地,2012(5):4042.[3] 田子馥.東北二人轉(zhuǎn)審美描述[M].吉林:吉林文史出版社,2007:229234.[4] 胡德才.滑稽戲的歷史回顧與反思[J].戲劇藝術,2005(1):95102.[5] 趙青.嚴順開口述:我喜歡觀眾帶點辛酸的笑[J].大眾電影,2009(14).[6] 韓斌生.丑為笑根?人為戲核——關于張宇清滑稽劇作的美學思考[J].藝術百家,1995(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