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立祥

來歙：生命步入讀秒時

◎ 劉立祥

來歙（？—35），字君叔，南陽新野（今河南新野南）人，東漢開國名將，為東漢王朝的開創(chuàng)立下了汗馬功勞。來歙遇刺步入“生命讀秒”之際的所作所為，令人擊節(jié)贊嘆。

威震隴蜀，遽然遇刺

來歙是漢光武帝劉秀特別信賴倚重的股肱重臣和得力戰(zhàn)將。更始三年（25），原為更始帝小吏的來歙前來投奔劉秀，“帝見歙，大歡，即解衣為衣之，拜為太中大夫”。是時，公孫述據(jù)蜀，自稱皇帝；隗囂負隴，擁兵自立，劉秀與關(guān)東各路割據(jù)勢力的拉鋸戰(zhàn)正打得難分難解，焦頭爛額，無暇西顧。劉秀向來歙征詢平西之策，來歙提出了“聯(lián)隴制蜀，西和東攻”的戰(zhàn)略方針，并且主動請纓，愿西行入隴，游說隗囂歸降，以期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

劉秀極為贊賞來歙關(guān)于天下大勢的分析和戰(zhàn)略方針的建議，來歙的主動請纓更是正中劉秀下懷，讓他看到了解除西顧之憂的契機和希望。隨后，來歙奉劉秀之命，兩番使隴，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遂使隗囂改旗易幟，俯首稱臣。

偏偏這個隗囂是個反復(fù)無常的家伙。他一面向劉秀俯首稱臣，并且把兒子隗恂送到洛陽做人質(zhì)；一面又暗中與公孫述勾結(jié)，心懷叵測。劉秀平定關(guān)東以后，得以騰出雙手全力解決隴蜀割據(jù)勢力，遂派來歙第三次使隴，勸說隗囂起兵，與漢軍合力圍剿盤踞蜀地的公孫述。隗囂心懷鬼胎，久久虛與委蛇，猶猶豫豫。

劉秀看透了隗囂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建武八年（32），劉秀當機立斷，派來歙揮師伐隴。來歙率兩千余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占了戰(zhàn)略要地略陽，將腳踏兩只船的隗囂打了個猝不及防。劉秀又親率大軍浩浩蕩蕩開進隴西，將隗囂兵將殺得四散奔逃。一年后，劉秀派來歙率征西大將軍馮異、建威大將軍耿弇、虎牙大將軍蓋延、揚武將軍馬成、武威將軍劉尚，秋風掃落葉般蕩平了隴地。

建武十一年（35），劉秀又派來歙與蓋延、馬成向公孫述發(fā)起了凌厲攻勢。漢軍聲勢浩大，所向披靡，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蜀地。在強大的漢軍面前，蜀軍不堪一擊。蜀中大懼。

正當漢軍乘勝推進之際，凱歌頻傳的攻擊旋律竟驟然間畫上了休止符——在一個風高月黑的深夜，公孫述派出的刺客“唰”地將一把利刃插進了來歙的胸腔。

來歙命懸一線！

生命倒計時，顯英雄本色

遽然步入生命倒計時讀秒期的來歙，出奇的清醒鎮(zhèn)定。他沒有立即拔出插在心頭的利刃——那會使他頃刻喪命。來歙緊鎖雙眉，咬緊牙關(guān)，緊緊捂著鮮血汩汩迸流的胸口，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快馬急召虎牙大將軍蓋延，托付軍務(wù)。

蓋延聞變，策馬飛馳，一口氣直奔中軍帳。見到眼前已成血人的來歙，不由悲從中來，“延見歙，因伏悲哀，不能仰視。歙叱延曰：‘虎牙何敢然！今使者中刺客，無以報國，故呼巨卿，欲相屬以軍事，而反效兒女子涕泣乎！刃雖在身，不能勒兵斬公邪！’”——來歙看到蓋延驚悚無措的狀態(tài)，厲聲呵斥道：“虎牙大將軍啊，在這樣的關(guān)鍵時刻，你竟敢這個樣子！我被刺客傷及要害，命懸一線，不能再報效國家了，所以才召你來接替我肩上的擔子，你反而像懦弱的小兒女那樣哭哭啼啼，你以為我此刻被利刃穿心，就不能傳令左右殺掉你嗎？”

蓋延遂強忍淚水，掙扎著站起來，接受來歙的臨終囑托，肩負起率軍滅蜀的重擔。

第二件：親書奏表給光武帝劉秀，述職薦賢。

來歙強忍劇痛向蓋延交代了軍務(wù)，接著吩咐左右拿來紙筆，聚集周身最后的一點力氣，向光武帝劉秀書寫奏表：“臣夜人定后，為何人所賊傷，中臣要害。臣不敢自惜，誠恨奉職不稱，以為朝廷羞。夫理國以得賢為本，太中大夫段襄，骨鯁可任，愿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終恐被罪，陛下哀憐，數(shù)賜教督?！睍T，擲筆于地，奮力抽出利刃，氣絕身亡。

來歙在奏表里講了這樣三層意思——

一是述職悔過。受命率軍蕩平蜀地，中途遽然被刺。不敢憐惜自己的生命，卻深深地為自己未能完成使命而惴惴不安。

二是舉薦賢能。歷朝歷代治國理政以任用賢能為本，在生命將盡之際，斗膽舉薦賢士段襄。段襄為人正直，才高德厚，堪當重任。

三是交待家事。兄弟品行不好，沒什么出息，深望皇帝哀憐，多多管教，以免他違法犯罪，為害國家。

光武帝劉秀攬表大驚，涕淚滂沱，下詔曰：“中郎將來歙，攻戰(zhàn)連年，平定羌、隴，憂國忘家，忠孝彰著。遭命遇害，嗚呼哀哉！”來歙的遺體運送到洛陽，劉秀身披喪服，嚎啕慟哭，親往吊唁送葬。

恪盡職守，千古榜樣

讀罷來歙的這則歷史故事，我們心中不由升起一個大大的“？”——究竟什么是恪盡職守？繼而，又升起一個大大的“！”——來歙步入“生命讀秒”時的所作所為不就是恪盡職守的千古標本么！

倘若來歙被刺之后，大呼一聲“速來捉賊”，然后安臥病榻，靜待施救，在眾人手忙腳亂的搶救之中走完生命的讀秒歷程，其舉動依然堪稱凄麗壯美，其人依然不失為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然而，來歙的一系列行為告訴我們，恪盡職守還有更高的境界，那就是在最后一滴熱血尚未流干之前，在生命讀秒的最后一聲“嘀嗒”尚未停擺之前，依然履職盡責，心無旁騖，朝著最高標準竭盡全力。

在遽然遇刺的瞬間，來歙意識到自己將不久于人世，作為三軍主將，他首先想到的是軍中不可一日無將，想到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選擇一個合適的將領(lǐng)立即承擔起自己肩負的職責，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于是，他急召蓋延交代軍務(wù)，保證了軍隊指揮中樞在戰(zhàn)時的穩(wěn)定高效和通暢。

作為深受劉秀寵愛的股肱之臣，他本可以利用人生謝幕的最后關(guān)頭，為家人謀求更多的利益，比如懇求為自己的兄弟姊妹嬌妻幼子加官進爵，敕封更高更多的名位金錢之類，然而，一只腳已經(jīng)踏入冥界的來歙，此刻心里想著的唯有“我以我血薦軒轅”！他唯一向劉秀舉薦的是非親非故的太中大夫段襄。

他唯一提到的親人是同胞兄弟來由，但不是請求劉秀關(guān)照這個兄弟，而是不無絕情地說，我這個兄弟一貫不怎么走正道，吊兒郎當，您千萬別慫恿他，免得這小子作惡為孽。

由此，我們不難理解范曄在《后漢書》中對來歙的由衷贊嘆：“款款君叔，斯言無玷。方獻三捷，永墜一劍。”也使我們不由想起“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的千古喟嘆！

無論我們身在什么工作崗位，都存在一個如何盡職盡責的問題：是拼盡全力、恪盡職守，還是敷衍了事、應(yīng)付塞責？是尸位素餐、瀆職廝混，還是濫用職權(quán)、徇私枉法？我們究竟何去何從？來歙遇刺步入“生命讀秒”之際的所作所為，無疑為我們上了生動的一課。

◎ 羅政之

十八大以來，中央出重拳打擊腐敗，力度不斷加大。在打嗡嗡亂飛的“蒼蠅”的同時，也打“老虎”?！袄匣ⅰ薄吧n蠅”雖然職務(wù)階層不同，社會影響力不同，但他們對國家和社會的危害都是巨大的。堅持“老虎”“蒼蠅”一起打，體現(xiàn)了我們黨對腐敗問題“零容忍”的態(tài)度，無論什么人，不管權(quán)力大小、職位高低，只要觸犯黨紀國法，都要嚴懲不貸。

回顧歷史，如何根除腐敗、懲治貪官，是歷代統(tǒng)治者日夜深思的問題。本期所選，從制度和事例的角度，審視了中國古代社會的貪腐現(xiàn)象及國家的反貪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