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 川
夢故人(外五首)
◆ 程 川
夢見一個不曾被我夢見的
陌生人,消瘦,樸素,同一個
時代,未曾走漏過一絲風(fēng)聲
愛她時正當(dāng)年少,青春已至
清明——佳節(jié)便又重逢
夢里,她一言不發(fā),而現(xiàn)實中
我們也未留下任何典故
很多次,我們僅僅只是擦肩而過
甚至擦肩的距離也一再枯萎
直到最后,我已不再為結(jié)疤的
傷痛,而怪罪于一場遲到的大雨
——她把祖國藏在了一張船票中
——而對于我來說,搬空
體內(nèi)的磚瓦才是正經(jīng)事
我曾多次來來往往,穿針
引線,為夢愛上夜晚,愛上
一分鐘前的你,如同那么多
閃爍其詞的星辰,每一顆
都在泥潭中掙扎,只是
夢里,依舊老死不相往來罷了
你死在了地獄,現(xiàn)在仍不敢
相信,還未出世就那么窩囊地
死去,手術(shù)刀至今還沾著你
滾燙的鮮血,如同姹紫嫣紅的
花朵??墒牵阏娴乃懒?/p>
還有什么比死更讓人悲哀的事
——還是那么的瘦小,所以
注定連死也是渺小的
只能借別人的眼淚偷偷地死
甚至還來不及睜眼看看這座繁華
卻又庸擾的世界
一個人就那么死得不明不白
——沒有學(xué)會愛,像一個正常人
擁有一份合法的七情六欲
以及幸福、偉大,和不幸的權(quán)利
甚至沒有一件像樣的外套
如你母親哭訴到的:
“才那么小,心里好難過
一條生命就這樣沒了”一連兩遍
你死了,然后,我也死了
起先,是木魚聲老了,卡在咽喉
沙啞,并被自己百煉成鋼
——保存著灰燼的緘默和孤傲
千年光陰,姑且稱作自己的菩薩
只需須臾,便可立地成佛
再遠一點,晨鐘緊貼山澗飛翔
難以篡改撞死南墻的命運
彈指間,樹倒猢猻散
僅剩隨風(fēng)飄搖的夢,像一劑創(chuàng)傷
拿病止痛,但苦于夜長夢多
那些無緣無故的白發(fā)紛紛下山
出門,冒著大雪去尋你
例如,新生兒視覺集中時間僅有5秒鐘,3個月時可以達到7~10分鐘,其顏色視覺在3月時基本功能接近成人。嬰兒能根據(jù)聽覺方向來進行視覺定性對聲像吻合的物體注視時間更長(聲音與口唇運動的一致)說明視聽協(xié)調(diào)能力已發(fā)展到一定水平。嬰幼兒在3~4月形狀知覺完整形狀,8~9月恒常性。深度知覺是由單眼視覺線索、雙眼視覺線索和動覺線索決定,空間、距離知覺均與經(jīng)驗有關(guān)。
秋風(fēng)斬斷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刻,安慰還能找到一個偏旁部首
就像一個和尚,無論如何
總要比一堆菩薩老的又狠又準(zhǔn)
你是我一個人的版圖,針尖對麥芒
愛居祖國偏安一隅
習(xí)慣于她的存在,就像習(xí)慣于
爭執(zhí)。我有我的領(lǐng)土,可以不完整
但必須一針見血
用疼痛的速度愛你,毫秒必爭
荒蕪是此時的膚色。晝夜交替中
我的愛劍走偏鋒:
念叨悲傷,愛你盛不滿眼淚的盆地
我有一望無際的原野
而愛喂肥了草原的野馬
——血液里,每條河流都在馳騁
只能將憂傷堵塞在洼地,淤積等待
成一座高山。愛你的模樣
如同堆雪球的孩童
偌大的世界,我惟有滿心的白雪
不管邊疆多么遼闊,我也能
拉大旗扯虎皮,一個人占山為王
像水滴游進大海,沙粒還原荒漠
似乎這世間的荒蕪都可用
黃昏一筆帶過——
再也沒有隔夜的山盟海誓
在一滴水中,慢慢漂白自己的痛
時至久遠,歲月已老馬失蹄
所有的薄都是那么的涼,不張揚
風(fēng)一吹、就散了
要么大面積潰敗,要么閉上眼
鎖住墻角那盞隨風(fēng)飄搖的枯油燈
非此即彼。接受蛛網(wǎng)、殘垣斷壁
秋天還在原地
風(fēng)卻走了一萬年,吹折了
莊稼地里碩壯的玉米桿;吹涼了
所有的薄,如蟬翼
即使落草為寇,我們也并無他求
無言以對。究竟是什么,使我對死
這個莫名的詞由衷產(chǎn)生恐懼
就像年少時渴望翱翔
待到成年后,卻又殫精竭慮地抑制
那些順流而下的眼淚
毫無章法,就那么白白地流淌
終有一日,目睹舊樹上結(jié)滿傷疤
這時,疼痛已經(jīng)老了
對往事說不的人也開始懼怕寒冷
略大于陽光抵達的速度
盡管,他會先于一顆子彈愛上死亡
愛上消亡的過程,耐得住寂寞
像一切從未發(fā)生過
短暫的回憶,來不及被春天喚醒
有時就會被嘴里欲蓋彌彰的煙霧
嗆得面目全非。也許吐出
這一生的馬腳后,他才能回歸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