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德
上海市文史研究館館員汪葆楫(1908—2005)先生別名叔用,江蘇蘇州人,畢業(yè)于東吳大學法律系。他人生中有一段為“全國各界抗日救國聯(lián)合會”(簡稱救國會)“七君子”案的沙千里擔任辯護律師的傳奇經歷。我曾采訪過汪老,請他回憶為沙千里辯護的往事。正是我與汪老這段因緣,我以后對有關“七君子”的題材比較留意,先后編發(fā)了多篇文章。其中馮英子先生的《我與王造時先生的交往》(2001年第6期)一文,是專為紀念老友王造時逝世三十周年而寫,他在文末感慨地說“這許多年來,中國知識分子中受迫害最嚴重的,莫過于王先生了。因為王先生到后來失去了所有的子女”。
去年7月,吳昌碩“再傳弟子”董芷林先生的畫展在上海朵云軒藝術館揭幕。朵云軒集團張曉敏先生向我介紹董芷林時,說董先生是“七君子”之一王造時的女婿。我當時好生納悶,心想王造時的兩個女兒早已故去,哪里還有女婿?我與董先生在南通紀念王個簃先生活動中認識,已近十年了,只知道他是吳昌碩入室弟子王個簃的學生,從沒聽說他與王造時有親戚關系。后來我了解了董先生在特殊年代里結緣王造時親屬的那段經歷,也促使我與編輯部的同仁策劃了本期有關王造時的專題文章。
不久前,為了編輯董先生的文章,我與剛調來編輯部的楊之立編輯同去拜訪董先生。董先生為寫好這篇文章,多方收集資料,花了不少心血,那天他還特意約請妻兄孫克仁先生一起與我們回憶王造時的晚年生活和身后事。孫先生是位造詣精深的民樂史研究專家,他對王造時在建國后的遭遇,特別是在“文革”中受到精神和肉體的非人折磨至今尚難理解。他曾向我們連串發(fā)問:“‘文革中那些無情迫害王造時先生的造反派,怎么現(xiàn)在會沒有人去追究他們的責任?”是啊,誰去追究責任?誰又來承擔責任?我無言以答。
那天交談中,最令王造時親屬感到遺憾的是,由復旦大學歷史系章清教授等花了近十年時間收集、整理、校勘并編輯的《王造時文集》(五卷本)迄今束之高閣,難以出版。據(jù)董先生介紹,2001年,復旦為了迎接百年校慶,計劃為百位復旦知名前輩學者每位編輯出版一本書,王造時是其中一位,但后因經費問題王造時的書無法如期出版。2003年適有北京一位文化企業(yè)家韓先生因對“七君子”敬佩有加,想進一步了解王造時先生的情況,主動找上門來。當他得知出書因缺錢擱淺的事,立即表示,出有關王先生書的所有經費由其提供。為此他邀約章清教授一起研究,商量決定王造時的書非但要出,而且要出全,要把王造時一生的所有文獻資料都設法找出來,編輯出版一套文集。其間孫克仁、孫克修兄弟和妹妹等把保存的所有王造時的資料翻檢出來,悉心協(xié)助復旦歷史系做好編輯工作。2005年,經編者廣為搜羅,精心編輯,文集成稿,分五卷,計四百多萬字。
《王造時文集》凝聚了著名愛國民主人士王造時先生的畢生的心血和智慧,不僅僅是王氏親屬的寶貴財富,也可以說是中華民族近代史上不可多得的文化遺產。我和關心王造時的讀者朋友一樣,也真切期待“文集”能早日面世。
(2014年4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