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科比和麥迪這一對“傳說中的好友”一直在一起訓練,關于麥迪要在NBA復出的消息一度傳出,而也有人透露科比表示自己“不想像麥迪一樣”,關于這兩個人的話題又一次被擺在了公眾面前。麥迪和科比,并不是經(jīng)常被比較的話題人物,因為從榮譽上來看,根本沒有可比性。這兩位高中生之間存在的比較,本應該是天才間的純技術性對照,可在十多年職業(yè)生涯過后,“命運卻成了將兩人聯(lián)系在一起的關鍵詞。前方是絕路,希望在轉(zhuǎn)角。這句話本是一句大聲之詞,可它并沒有普遍適應性,對于有些人來說,應該是“希望在前方,轉(zhuǎn)角是絕路”。小小的轉(zhuǎn)折足夠毀掉天才,同樣也能造就傳奇。
拐點一 保守和激進
1996年的夏日雨后,費城馬里昂中學體育館。馬里昂中學正在與勁敵蒙特基督學院進行一場友誼賽,在球場上激戰(zhàn)的高中生們都不知道,此刻的看臺上,有兩位大人物正在關注他們的一舉一動。
“杰里,那個孩子就是科比,防守他的是蒙特基督學院的主力后衛(wèi),他也是科比的好朋友!”湖人經(jīng)理韋斯特順著埃迪·瓊斯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瘦高的男孩正在試圖突破對手的防守,他就是科比·布萊思特。對手很強,科比第一次突破沒有成功,球險些被斷掉,但他依然沒有退縮,用一組漂亮的胯下運球擺脫了對手的防守,成功得分。這場比賽科比得到了38分和12個籃板,他的那個蒙特基督學院的好朋友也得到35分,但勝利者是科比,他在比賽的最后5秒鐘,底線突破成功,用一個漂亮的反手上籃使比分定格在98比96。
比賽結(jié)束,韋斯特站起身來,輕聲問道:“埃迪,我可以和科比談談嗎?”“當然可以,我沒有說錯吧,他是個天才”瓊斯興奮地說?!耙苍S吧,盡管他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東西,對了,防守科比的那個孩子叫什么?”韋斯特的聲音依然很輕?!拔椅也惶煜に?,好像是叫特雷西·麥克格雷迪!”
這是兩個天才第一次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的較量,我們并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認識,并成為朋友的,但我明白——這兩個同為高中生、年齡僅差一歲的年輕人之間,有一種特殊的默契:朋友、跑車、音樂、生活、籃球,一切種種使他們自然而然地成了哥們??票仍鴰湹先プ约郝迳即壖抑心莻€擁有標準籃球場的豪宅后院,什么也不說,兩人用決斗的方式戰(zhàn)斗了一夜。燈光下,只有他們兩個人,赤裸著上身做一場男人間的戰(zhàn)斗,在連續(xù)麈戰(zhàn)4個小時后,科比在麥迪頭上完成了一個漂亮的后仰跳投,而麥迪把手中的籃球狠狠砸向地面,盯著科比:再來。
而這種熱血場面,也只是兩人NBA生涯的預言罷了。
在這之后,二人先后進入聯(lián)盟(科比1996麥迪1997),一些潛在的東西在無形之中影響了他們職業(yè)生涯走向,只不過在當時看來并不那么明顯。
科比—直是個孤傲的人,他的偏執(zhí)似乎已經(jīng)達到了一種癲狂的狀態(tài)。從高中開始,科比就一直是球場上的王者,進入NBA后,他依舊延續(xù)了桀驁不馴的態(tài)度和不可理喻的自信,即便周圍到處充斥著自私、不合群的指責,他也頑固地不想改變。而麥迪則不同,即便在多倫多時陷入孤獨,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作為一個菜鳥應該怎么做才能更好地融入球隊。在那個極寒之地,麥迪隱藏自己的進攻天賦,壓抑自己的攻擊欲望,化身為防守悍將和協(xié)防高手,只為了爭取更多的出場時間。對于一名想要在聯(lián)盟大紅大紫的高中生來說,“立足”才是最基本的出發(fā)點?,F(xiàn)在看來,麥迪的態(tài)度其實比永遠難以真正融入更衣室的科比明智得多,從這一刻開始,兩個人的命運就已經(jīng)開始分岔。
獲勝者:麥迪
點評:作為一名年輕球員來說,低調(diào)地表現(xiàn),爭取先打上比賽永遠都不是什么壞事。在這個凸顯個性的聯(lián)盟中,大多數(shù)偏執(zhí)狂都以悲劇收場,而科比則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拐點二 成也隊友敗也隊友
有些事是注定沒有辦法改變的。2000-2002年湖人三連冠,科比在僅僅加盟湖人三個賽季之后,便迅速迎來了自己職業(yè)生涯的第一個高峰。三年對于后衛(wèi)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年限,很多偉大的后衛(wèi)都是在三年之后拿到了職業(yè)生涯的榮譽,科比就是一個這樣的幸運兒,在經(jīng)歷了1999年“后喬丹”時代的第一個冰點之后,NBA似乎看到了科比身上的價值,他們把科比包裝成為籃球而生的救市英雄、NBA的代言人,但這一切在2003年遭遇了風暴?!苞椏な录弊尶票鹊穆曂艿搅饲八从械拇驌簦瑠W尼爾緊接著離開,更讓人懷疑是科比從中作梗。
可能是人性中的陰暗面作祟,當湖人風風火火拿下三連冠的時候,所有人都把科比和奧尼爾打造成其利斷金的兄弟。雖然在“湖人王朝”中,奧尼爾的作用確實大于科比,但人們卻把“OK”組合當做一個整體看待。可當科比變成孤家寡人之后,“抱奧尼爾大腿”的說法如火山爆發(fā)般噴涌而出。
這是科比職業(yè)生涯的一大劫數(shù),即便現(xiàn)在,這還是質(zhì)疑者們攻擊他的把柄之一。而湖人隊在2009和2010年拿下兩連冠時,超強的人員配置也讓科比的領袖形象丟了分。沒錯,科比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在他的職業(yè)生涯中,強大的隊友幫助他上升到一個別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但還是因為這些隊友,讓科比向更高的地位發(fā)起沖擊時少了一些個人主義的英雄色彩。
麥迪的命運和科比可謂南轅北轍,在1997年的選秀大會上第9順位被多倫多猛龍隊選中后,麥迪在異鄉(xiāng)的土地上感到彷徨,他的NBA處子秀在邁阿密上演,但是在短短6分鐘的上場時間里,麥迪只是撿到了一個防守籃板。整個新秀賽季,麥迪并沒有獲得多少表現(xiàn)機會——出戰(zhàn)64場比賽,17次首發(fā),賽季場均拿到7分、4.2個籃板和1.5次助攻。那個時期猛龍的核心一直是卡特,這也是在1998-99縮水賽季中麥迪只缺席了一場比賽,卻只以先發(fā)身份出場兩次的原因。
在新秀合同的最后一年,麥迪開始受到了猛龍隊的重視,但球隊還是將他定位為卡特的副手。對于他來說,卡特羽翼下的空間似乎顯得狹隘了點,但當時的麥迪其實并沒有當老大的野心,他只是希望猛龍可以給他一份配得上自己表現(xiàn)的合同而已。
不幸的是猛龍老板并不這么想,而魔術則看準了時機先下手為強,2000年夏天,在猛龍感到無比郁悶的麥迪決心離開這個傷心地,轉(zhuǎn)投奧蘭多??瓷先?,這次他將擁有不錯的隊友——淡定的格蘭特·希爾,但希爾受腳踝的傷勢使他無法以100%的狀態(tài)比賽,在這樣特殊的機緣下,麥迪的小宇宙幾乎是在一夜之間爆發(fā)的,而且升空的速度遠遠超過了科比,兩屆聯(lián)盟得分王,單場62分……這些是當時的縮影,但不是全部。
我們知道除了希爾,麥迪的身邊甚至沒有一名拿得出手的隊友,他沒有科比那么幸運。但從另一個角度看,這樣的情況反而像催化劑一樣加速了麥迪的成長,你很難想如果繼續(xù)在猛龍打球,或者是希爾健康的話,麥迪會變成什么樣,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的爆發(fā)至少會推遲幾年。
獲勝者:麥迪
點評:麥迪總是抱怨自己身邊沒有像奧尼爾那樣強大的伙伴,還曾經(jīng)說如果和科比互換位置,他也能拿三個冠軍。歷史不能假設的,但有一點麥迪必須承認,身邊缺少幫手的局面是使他一夜成名的重要因素之一。
拐點三 科比的逆襲
麥迪在休斯敦登上球隊大巴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討論同一件事,他很狐疑,勉強睜開自己惺忪的睡眼,然后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他告訴自己那“絕不可能”,直到他回到酒店打開電視,他才知道那是真的——科比在那一晚得到了81分,麥迪有些泄氣,那—天是2006年1月22日。這和他創(chuàng)造35秒13分的奇跡相隔不到半年。麥迪知道,自己引以為豪的62分很快成了科比81分的墊腳石,麥迪還清楚地記得他拿下62分的當晚,在洛杉磯郁悶無比的科比向他發(fā)去了祝賀短信。但世事難料,這次祝賀的人變成了自己。
在魔術的幾年,麥迪對科比產(chǎn)生了一點心理優(yōu)勢——就算科比獲得三個冠軍,但自己在得分方面卻牢牢壓制住了對方。麥迪更愿意把這種得分上的優(yōu)勢上升成個人能力上的優(yōu)勢。當然這么想也無可厚非,當麥迪正在享受與火箭的蜜月期之時,科比逆襲的序幕也正在緩緩拉開。
麥迪獲得兩個得分王的時期無疑是他的巔峰時期,除了尷尬的季后賽成績,麥迪在常規(guī)賽上的表現(xiàn)完全可以和歷史上任何一名偉大的后衛(wèi)相提并論,當麥迪準備在季后賽上大展拳腳的時候,科比的爆發(fā)明顯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甚至讓麥迪之前建立起來的心理優(yōu)勢也消耗殆盡。
科比瘋了,在2005-06和2006-07兩個賽季,他的常規(guī)賽場均得分分別是35.4分和31.6分,都以較大的優(yōu)勢當選得分王。在這兩個賽季,科比得到過81分,并且連續(xù)四場比賽拿下50+,這種得分的爆發(fā)力可能是NBA歷史上最恐怖的。而更重要的是,科比此時的處境和麥迪當年在魔術時期如出一轍,在身邊缺少幫手的情況下,他必須更加生猛。
這是科比下的挑戰(zhàn)書,他認為既然沒有希望奪冠,那么自己就要成為聯(lián)盟最好的那個人。他真的做到了,在最瘋狂的那幾個賽季,科比“聯(lián)盟第一人”的稱謂被普遍認可,就算這個所謂的“第一人”單純是建立在個人能力上的。而這對于麥迪來說,無疑是個不小的打擊,在麥迪獲得兩個得分王時期,他也僅僅是作為聯(lián)盟個人能力最出色的球員“之一”。從巔峰期的表現(xiàn)來看,麥迪不但輸了,而且是一場完敗。
獲勝者:科比
點評:科比真正意義上的巔峰期相比于麥迪來說稍稍有些晚,但卻恰到好處。
拐點四 惱人的傷病
麥迪是新世紀第一個十年間最具天賦的球員之一——如果不是詹姆斯的出現(xiàn),我們甚至可以把“之一”去掉;同時,他也是遭受傷病侵襲最為嚴重的超級球星之一,大傷小傷,虛虛實實,斷斷續(xù)續(xù);麥迪更是十年間經(jīng)歷意外傷痛最多的球員——沒有“之一”。
梳理一下上述的幾條線索,我們更容易辨別出一個真實的麥迪。是的,他的確是被傷病毀掉的脆弱天才,但由于其自身的原因,麥迪注定要被傷病毀掉。因為在對待傷病的問題上,他像在比賽中一樣隨性。當然我們可以列出麥迪長長的傷病列表,其中許多傷病對于一名外線球員來講都是致命的,但麥迪真的準備好對付傷病了嗎?答案明顯是否定的。
與科比相比,麥迪的性格里永遠缺少一種堅毅。你可能還對麥迪在火箭后期的“詐傷”記憶猶新吧!當時火箭隊主教練阿德爾曼認為,麥迪的傷并沒有他自己說的那樣嚴重。“他(麥迪)幾乎什么都沒法做。”阿德爾曼說,“但我并不覺得這次受傷會嚴重到讓他無法出場比賽。我們的隊醫(yī)也對我說,通過X光檢查,麥蒂的腳踝沒有什么問題,可是他卻指著受傷的地方告訴我,有多么疼。球迷都等到失去了耐性,但麥迪并沒有因此而做比什么努力,結(jié)果我們都知道,競技狀態(tài)的大幅縮水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反觀科比,無論是受傷次數(shù)和程度都不在麥迪之下,與麥迪受傷之后競技狀態(tài)便迅速下滑相比,科比的表現(xiàn)從未因為傷病而縮水,或者說在傷病之后科比能一直保持在一個較高的水準之上,所以你可以想象到這樣的場景,科比在受傷之后依舊在訓練房揮汗如雨,而麥迪則是大口啃著漢堡。
當一個公認的籃球天才,在后天遭受重重考驗和頻頻拖累時,科比給出的答卷是永不放棄,而麥迪的答案則是“隨他去吧”!
獲勝者:科比
點評:如果麥迪在對待傷病的問題上擁有科比一半的堅毅和決心,那他現(xiàn)在肯定不會如此狼狽。
最終勝者科比
也許這個結(jié)果大家早已經(jīng)猜到了,而我想說,大家其實并不關心科比為什么會變得這么好,而是關心麥迪為什么會變得這么差?;蛟S老羅的一句話最為深刻:只有偏執(zhí)狂才能成功。麥迪從來都不是偏執(zhí)狂,成長的經(jīng)歷和性格決定了他并不是那種時時處處都要分個勝負的人,比起球場,他更重視家人,朋友,他甚至會在比賽打到一半突然回家看老婆生孩子。雖然“天煞孤星”這個詞實在過于悲催,可是對于重視家庭的麥迪更趨于理性與現(xiàn)實,他不會像科比那樣不顧一切地訓練和比賽?!靶愿駴Q定命運”這句話在科比與麥迪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詮釋。一個生命里只有籃球、對勝利有著近乎病態(tài)的渴望,想憑借自己的力量擊敗任何人;而另一個則顯得不那么善于與命運作戰(zhàn),或者說總是被命運捉弄著。現(xiàn)如今的比賽場地并不是從前科比家的后院,那些只屬于麥迪和科比青蔥歲月的洛杉磯夏日午后也早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赡苣氵€對這些比賽記憶猶新:2010年11月17日,當麥迪首次身披活塞球農(nóng)對陣湖人的科比時麥迪3分,科比33分;2004年3月15日,科比VS麥迪,38分對37分;2002年12月15日,21分對21分;2002年11月27日,38分對38分;2002年1月30日,23分對22分。
這是那種你在比賽結(jié)束后特別希望看到類似“查理退伍后回到懷俄明老家,他和凱西結(jié)婚并育有三子,89歲時在自己的農(nóng)場里平靜地離世”那種字幕的故事,因為你太關心人物往后的命運??上?,你看不到這樣的字幕。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們后面的故事會怎樣——雖然麥迪已經(jīng)明確表示自己不會在NBA復出,但他不會就此放棄籃球。
就這樣,曾經(jīng)屬于“天才”的兩個版本,現(xiàn)在變成了對“命運”的不同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