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小艾曾經(jīng)告訴巧云，要帶她去看海。

巧云撲閃著大眼睛問小艾，海有多大，有水庫那么大嗎？

小艾看著巧云的眼，覺得巧云真是有點傻得可愛。小艾說，海大了去了，水庫里的水，頂多算海里的一滴淚。

巧云很是驚訝，那海得有多大。巧云同時又感到，小艾很了不起，小艾是見過海的。小艾去過青島，在青島打了半年的工。巧云多想跟著小艾去青島看海啊，那里有藍(lán)藍(lán)的天，藍(lán)藍(lán)的水。十八歲的巧云，從此有了一個夢，一個藍(lán)色的夢。

小艾看著巧云的羊群，像天上的白云一樣，一朵一朵向天邊散開。那些羊邊啃著青草邊向山溝奔去。小艾真想變成一只羊，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巧云的羊，讓巧云每天趕著在山溝里跑。小艾躺在地上，對身邊的巧云說，你看，巧云，那朵云彩多像一只山羊。巧云也躺著，巧云說，不像，一點都不像，俺的羊哪有那么大。小艾說，我說的是比喻，比喻你懂嗎。巧云不說話了，她閉上眼睛，想象著她心中的大海。

風(fēng)輕輕地吹著，多么安靜的時刻。小艾側(cè)過身，看著巧云。巧云是那種長得很耐看的女孩，圓圓的臉蛋，嘴唇有些翹，身材不胖不瘦。但巧云發(fā)育得好，胸脯已經(jīng)頂了出來，把花格子襯衫頂?shù)镁o緊的。小艾看著看著，心就跳起來。小艾覺得巧云越來越成熟了，小艾甚至覺得，巧云比城市里的女孩還要好看。小艾是個比較老實的男孩，他在青島半年的時間，也沒有被那些打工的人給帶壞。干活的時候，他們嘴里總是說些葷段子。甚至有人晚上約小艾出去玩。小艾明白，他們是出去干什么的，小艾從不摻和。有人說小艾傻，小艾就單獨出去，去海邊走走。

小艾看著巧云的時候，心里就燥起來，他甚至能聽見巧云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巧云的胸脯很挺，伴著她的呼吸起伏著。小艾呼出的氣息是熱的，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搭在巧云的肩膀上。巧云笑了，沒有睜眼。小艾心里咚的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巧云說，俺看到海了，咱們的海。巧云說這些的時候，臉上是幸福的。

咱們的海！

這句話多么遼闊啊。小艾心里一陣激動，手就越過巧云的身體，攬住了她。

巧云有些生氣了，別碰俺。

小艾的胳膊碰到巧云的胸脯了，有些軟，還有些硬。巧云沒有動彈，半睜著眼，臉就有了些紅。小艾心跳起來，手拿到一半的時候，就按在巧云的乳房上。小艾感覺到，巧云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小艾的手越來越不老實了，解了巧云的扣子，把手伸進(jìn)巧云的胸兜。小艾摩挲了兩下，巧云就把小艾的手拿出來。

小艾說，你怎么了？

巧云紅著臉瞅著小艾，你喜歡不喜歡俺。

小艾說，喜歡，俺都想娶你當(dāng)老婆呢。

巧云臉更紅了，那你得帶俺去看海。

小艾說行。

小艾說完又去拉巧云。小艾這次沒有摸她，小艾和巧云親嘴了。巧云閉上了眼，臉紅得像天邊的火燒云。小艾感覺到，巧云身上的熱把他融化了。

巧云的羊從山溝里走出來，像白云一樣聚到巧云和小艾身邊。巧云臉上的潮紅還沒有完全褪去，小艾發(fā)現(xiàn)，此時的巧云是最美麗的。小艾同時又看見，巧云的眼里流出了淚水。小艾很驚訝。巧云問小艾，你喜歡俺不？

小艾說喜歡，不是喜歡，是愛。

巧云說，那你娶俺吧。

小艾的臉忽然陰下來，不行。

巧云的眼淚刷得流出來，你欺負(fù)俺。

小艾著急了，不是的，不是俺不想，只是、只是——

巧云一跺腳，是什么，你說呀。

小艾有些膽怯，俺，俺得叫你姑呢。

巧云說，俺不管，你親了俺，俺就是你的人了。

小艾說，這是什么邏輯。小艾想了半天，忽然說，你真的想跟俺。

巧云說，誰跟你說著玩的，當(dāng)然了。

小艾神秘地說，我領(lǐng)著你跑吧，咱們私奔。

巧云看了看羊群，然后看了看即將落下的夕陽，沒有理會小艾，趕著羊回家了。小艾站在那里，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巧云怎么一下子不理他了。

一連幾天，小艾都沒有去找巧云。小艾躺在自己的新房里，房子還沒有裝修，他家的錢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了，爹說過，等小艾找著媳婦再裝修。小艾躺在床上，看著屋頂上新嶄嶄的木梁，新嶄嶄的蘆葦扎的頂，和著新泥巴的泥土味。小艾幾乎陶醉了，小艾想，如果巧云要跟了他，那該多好呀。小艾美滋滋地睡著了，他夢見巧云了，巧云躺在草地上，他正要靠近她的時候，被巧云鞣了一鞭子。小艾醒來，發(fā)現(xiàn)巧云正揪著自己的耳朵。小艾掙脫了巧云的手，揉著耳朵說，你要干什么。

巧云翹著嘴說，你為什么不去找俺。

小艾說，我不得閑。

巧云問，你干什么哩。

小艾說，你看不見嗎，俺正準(zhǔn)備裝修房子。小艾想了一下，接著說，俺爹說了，等裝修好了，就給俺說親結(jié)婚。

巧云的臉忽然就拉下來，嘴里嘀咕著什么。

小艾坐在床上，看著巧云不高興的樣子，心里美極了。

巧云嘀咕著嘀咕著就出了聲，哪個不長眼的看上你。

小艾搖晃了巧云一下，你吃醋了。

巧云背對著小艾，俺才不呢。巧云說著說著眼淚就流出來。

小艾慌了，小艾沒有想到巧云會哭。小艾說，我給你開玩笑的，沒有這事。

巧云不信，巧云擦了一下眼，說你騙人。

小艾說，真的，沒有那回事。

巧云看了一下小艾，說，俺走了。

小艾拉了她一把，你走什么。

巧云說，俺得放羊去，要不也得去割草。

小艾遲疑了，那你晚上來找我。

巧云紅了臉，俺怕有人看見。

小艾說，你現(xiàn)在怎么不怕。

巧云說，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再說俺是路過這兒。

小艾說，你走吧，你去放你的羊，俺關(guān)門睡覺了。

巧云生氣了，臨走說了一句，懶死了，誰跟著你誰倒霉了。endprint

小艾和巧云同居了。開始的時候，巧云說她害怕。

小艾問，你怕什么？

巧云紅著臉說，俺怕俺爹知道了，會揍俺。

小艾看著巧云，不怕，如果他知道了，我就帶你走。

巧云聽了，一臉的幸福，然后就摟緊了小艾。

小艾每天晚上都送巧云回家，巧云和小艾約會也越來越晚。起初，巧云爹并沒有注意，后來漸漸感覺出什么。巧云有天半夜才回家，她躡手躡腳地進(jìn)了門，發(fā)現(xiàn)爹正站在院子里，巧云嚇了一跳，心里咚咚跳著。

爹問巧云，你天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巧云說沒什么，不就找秀娟玩的嗎。

爹說，你說謊，我今晚上秀娟家找的，她說一直沒見著你，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巧云一想，俺在他們家玩的。

爹說，他們家是誰家，你當(dāng)俺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小艾家？

巧云看瞞不住了，說，俺，俺找他說事呢。

巧云爹還是松了口氣，覺得小艾得喊巧云姑，不會有什么事。巧云爹說，以后少出去，別老找小艾，你都多大了？

巧云點點頭，沒敢吱聲就縮著肩膀溜回自己的屋，關(guān)上門，巧云摸著自己的臉，臉上的燒還沒有完全褪去。

巧云和小艾的約會變得更神秘了，一般一個星期兩三回，而且每次時間都很短。小艾覺得，這樣對巧云好些，也安全。時間不長，巧云覺出了事情。巧云的身體有了變化，先是按時來的例假不來了，再個越來越能吃。終于有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嘔吐起來，最早的嘔吐她沒當(dāng)什么。

巧云娘發(fā)現(xiàn)了什么，問巧云，你怎么了？

巧云說，沒事，可能吃東西多了。

娘是過來人，看見巧云這些天吃什么都香甜，而且愛吃水果。巧云娘盯著巧云開始想事了，巧云看見娘老往自己身上瞅，就低下頭。巧云娘注意到巧云這些日子神出鬼沒的，有時很晚才回來，巧云娘明白了，肯定是和誰好上了。

娘說，作孽呀作孽，你老實說，你干了什么事。

爹愣了，放下碗問，怎么了？

娘氣急敗壞地說，你問巧云。娘重復(fù)著，作孽呀，咱這是作孽呀，你怎么不要臉的。

巧云爹聽出了，你，你，抬手要打巧云。

巧云哭了。

爹一巴掌打在桌子上，你是和誰？

巧云不敢說，但巧云更怕爹的巴掌，巧云最后把小艾說出來。

爹氣極，你怎么跟他，你怎么能跟他？

巧云爹去找小艾爹理論的時候，小艾已經(jīng)躲了起來。巧云爹進(jìn)門就氣勢洶洶地說，小艾呢，小艾個狗日的上哪去了？

小艾爹聽了，臉上有些掛不住，大叔，你怎么這樣罵人，小艾礙你什么事了？

巧云爹說，你先別叫了，礙我什么事？你去問問小艾。小艾呢？

小艾爹被巧云爹整了兩句，心里陡升了一股火，向屋里喊，小艾娘，小艾死哪去了？那聲音和那火氣就傳遞給了小艾娘。

小艾娘剛邁出門檻，就把小艾爹的火氣消了，大叔你找他干什么？先進(jìn)屋來。

巧云爹站在院子里像一頭犟驢，你趕緊把他狗日的找來，俺要問問他干的缺德事。

小艾爹娘看見巧云爹真是氣壞了，小艾娘有些打怵，俺去找找。

小艾娘抹了圍裙就出了門。

小艾爹說，大叔你先進(jìn)屋。

巧云爹說，我進(jìn)個屁，你先把他給我找來。

小艾爹說，大叔，你有什么事你得先讓俺知道。

你不知道？你兒子天天給俺丫頭一塊，你還不知道？巧云爹指著小艾爹，你給我裝吧。

小艾爹好像明白了什么，咋的，他把巧云咋了？

巧云爹聽了，心里更火了?？戳丝丛鹤?，撿起一根木棍，照著臺面上一盆牡丹打去，那花盆立即摔碎，花也折斷了。

小艾爹心疼了一下，大叔，你到底要怎樣？

你別喊我叔，我得喊你哥了。巧云爹氣得把棍子扔了，我去找他，我把你兒子找著，腿給他敲斷。巧云爹出了門，發(fā)現(xiàn)門口有很多看閑景的人。

小艾娘帶來的消息，讓小艾爹氣得不行。小艾娘去了巧云家，巧云正在家聽娘訓(xùn)斥。小艾娘不像巧云爹火氣那么大，但也沒有好氣。小艾娘在路上走著的時候，心里就考慮小艾和巧云是不是住在一塊了。巧云娘把事情說了，小艾娘就罵小艾不是個東西，連他姑都——。

小艾娘罵完小艾，巧云娘心里就好了些，問小艾娘這事怎么辦？

小艾娘沒了主意，就問巧云，你們怎么走到這步，你說怎么辦？

巧云這時才敢說一句，巧云說，俺想好了，俺跟著他。

不行！巧云娘和小艾娘幾乎同時說。

巧云不再言語了，嘟著嘴坐在那兒生悶氣。后來小艾娘說，都已經(jīng)這樣了，俺先找著這個畜生再說。

小艾娘和小艾爹商量了半天，小艾爹不同意小艾跟巧云好，但他又說不出什么原因。巧云爹三天兩頭來找麻煩，把小艾家的缸盆都砸了。小艾爹干生氣沒有辦法，原先還叫他大叔，現(xiàn)在他什么也不敢說了。這事弄得全村人都知道了，說什么的都有，他臉上過不去，他知道巧云爹更難受，砸就砸唄，誰讓俺小艾惹了人家。

巧云爹和巧云娘商量著要給巧云打胎的時候，巧云也不見了。巧云臨走的時候留了信，如果不同意她跟小艾，就永遠(yuǎn)不回來了。巧云爹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他拿著紙條上小艾家鬧，讓小艾爹賠他閨女。

小艾爹實在看不慣了，說，那個——我說，咱別鬧了，人家都知道了，咱丟不起這個人，咱想想辦法把他們找回來再說吧。

巧云爹干怔了半天，把紙條一扔，我沒有這個閨女。

小艾和巧云躲在縣城里，一住就是半年。眼看快過年了，巧云爹真的不管了，也不找也不問。巧云娘想閨女了，說要不咱找來，讓他們結(jié)婚吧。巧云爹開始很強硬，后來干脆就不吱聲了。小艾爹去縣城找過，沒找到。小艾后來捎信說，巧云快生了，想讓娘來照顧幾天。小艾娘想去，小艾爹不讓，別管，讓他自己作吧。小艾爹說完有些后悔，小艾娘就不敢動彈了。小艾娘想去，但又不知道他們住在哪兒。小艾爹準(zhǔn)備了兩千塊錢，讓小艾娘帶上，說你去找他姐吧，他姐知道。你照顧幾天回來過年，就別管他了。endprint

小艾娘看到巧云的時候，巧云正顛著個大肚子。巧云已經(jīng)半年沒有見過熟人了，見了小艾娘，停頓了一下，叫了聲媽媽，然后流下了淚水。

小艾娘含淚點了點頭，自己竟有些不習(xí)慣，這個成天喊自己嫂子的丫頭，忽然喊了聲媽媽，小艾娘心里一陣酸楚，她給巧云擦了擦眼淚。巧云越來越顯得白胖了，娘和巧云說了會話，想起了什么，就從懷里掏出了錢遞給巧云。

巧云不接。娘說，家里就這些了，拿著好用。

巧云看了看小艾，小艾點點頭，巧云就接著了。

小艾說，媽，你在這過年吧。

娘說，等巧云生了俺就回去，你們也回去吧。

小艾知道回去肯定得挨爹的罵。巧云想回家了，可巧云更不敢回去，她默默地看著那些錢發(fā)呆。娘見巧云發(fā)愁，就不再說了。小艾忽然發(fā)現(xiàn)，巧云的眼睛暗淡了，沒有以前那么水靈了。

一個星期后，巧云生了個兒子。這可把小艾娘樂壞了，娘有些愛不釋手，一邊看看孫子，一邊看看巧云，一時弄得自己有些不習(xí)慣。幾天過去了，娘說，快過年了，咱回家去。巧云看了看小艾，小艾有些猶豫。娘說，回去吧，你爹讓俺來叫的，哪有過年不回家的。小艾和房東結(jié)了房錢，告訴他，房子別租給別人，過年我還回來住。巧云很疑惑。娘說，你回來干什么。小艾說我有工作呢，小艾半年來一直沒閑著，在工地上打工。

小艾找了輛車，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回家了。村里很多人都來看，幾個婦女在一邊議論，巧云真有福氣，坐車回來了。唉，俺出嫁也沒坐汽車呢。小艾爹一反常態(tài)，忙著收拾東西，招呼司機。

小艾給孩子起名叫虎子。

虎子過滿月的時候，小艾去巧云家報喜，巧云爹躺在床上沒動彈。

巧云娘問巧云過的怎么樣，習(xí)慣不習(xí)慣，孩子好不好。

巧云爹躺在床上來回動，弄得床發(fā)出聲響。

小艾終于鼓起勇氣叫了媽，叫了聲爹。

巧云爹一下坐起來，瞪著眼看小艾，然后嘆了口氣又躺下了。

巧云娘臉紅了白了，勉強應(yīng)了一聲。之后都不說話，小艾找了個理由走出巧云娘家。

巧云坐月子，能吃能喝，身體漸漸發(fā)胖了。

過了一段時間，巧云已經(jīng)感覺到，小艾對自己沒有以前那么好了。小艾甚至有些日子沒在家住了，巧云問他干什么的，小艾開始還好好地跟她說加班的，后來巧云再問，小艾就有些不耐煩了。巧云知道小艾在縣城打工，但她感覺出了什么。巧云不明白，小艾怎么變了。時間就這樣不緊不慢地度過半年，巧云想肯定小艾在外有了女人，要不半年多小艾就和自己好了幾次，而且每次都心不在焉，不像原來那么有激情了。

巧云想到這就有些心酸，她努力想著心事。巧云真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長得比她高，長臉，她只記住這些，是他們在縣城住的時候，小艾領(lǐng)著她出去買東西的時候遇到的。當(dāng)時巧云正沉浸在十月懷胎的幸福中，小艾避著她和那個女人說了好一會話。想到這個，巧云心里就有了一種揮之不去的心病。

巧云沒有辦法，她沒抓住小艾的把柄。

小艾越來越管不住自己了，有時幾天回來一次，回來之后天黑又走了。巧云終于和他吵了起來，巧云和他吵架是因為小艾喝多了酒，讓巧云無法忍受的是，從來都讓著她的小艾竟然打了她一巴掌。巧云感到，小艾已經(jīng)完全變了。巧云想跑回娘家，但她控制住了，父親到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原諒自己。小艾打完巧云，怔了一會，然后走了。巧云跌坐在地上，等她從悲傷中解脫出來，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小艾娘送虎子來，巧云沒敢告訴她。小艾娘已經(jīng)知道小艾最近有些不著調(diào)，勸巧云忍忍，他爹原來——，現(xiàn)在不也過來了嗎？女人嘛，都這樣。巧云對他公公的事，聽娘說過。

巧云覺出小艾已經(jīng)有女人了，就決定去查查。巧云首先想到小艾在縣城的家，那個家是她和小艾居住了半年的窩。她不想再去，可她管不住自己。巧云把孩子交給婆婆，小艾娘問干什么？

巧云說，去縣城。

娘一臉疑惑，去縣城干么？

走親戚！

娘臉上剛露了點笑，忽然想起她有什么親戚在縣城，可巧云已經(jīng)走遠(yuǎn)。

巧云到了縣城，就直接奔她原來在那兒的家，巧云撲了個空。房東還認(rèn)識巧云，房東告訴巧云，有個女的經(jīng)常來找小艾，并且——，房東止住了話。巧云一切都明白了，巧云眼里滲出淚水，她不想再聽女房東的嘮叨，走出這個曾經(jīng)是她的家的時候，巧云在大街上游蕩了大半天。她去了和小艾曾經(jīng)去過的地方，然后無可奈何地回到家。她不愿把事情告訴任何人，她想等到小艾自己回心轉(zhuǎn)意，暫時不和小艾鬧，等到時機和小艾好好溝通溝通。

小艾再次成了全村議論的焦點，小艾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那姑娘找到小艾家里去了。小艾爹氣得一巴掌打過去，小艾疼得捂住臉。姑娘生氣了，你為什么打人。

小艾爹又舉起手，那姑娘仰著臉說，你打俺吧，這事不怨他。

小艾爹趕緊收了回來，姑娘說，俺就跟著他，你給想辦法吧。

小艾爹被問愣了，他看了看小艾娘，然后又看看巧云。

巧云正抱著孩子流淚，巧云萬萬沒有想到小艾能做出這樣的事，巧云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就跟定了他。現(xiàn)在這個姑娘和自己當(dāng)初一樣，巧云心里慌慌的，一時沒了主意。

那個姑娘說，如果小艾不離婚娶她，她就上法院告他。

小艾爹沒了主意，最后他指著小艾說，你作死吧你。然后氣急敗壞地走了，小艾娘也跟著走了。

那個姑娘臨走的時候?qū)η稍普f，給她半個月時間考慮，然后拉著小艾走了。

巧云感到自己跌進(jìn)冰窖，越來越冷。就在這間房子里，她和小艾度過了多少個美好的夜晚，而現(xiàn)在——，巧云看見屋頂上已經(jīng)結(jié)出很多蛛網(wǎng)，而自己，正是被這房子給網(wǎng)住了。

小艾出事了，就在這半個月之內(nèi)。小艾在工地上出了事，從架子上摔下來，送到醫(yī)院的時候就已經(jīng)斷氣了。其實這段時間小艾被兩個女人折磨著，小艾不愿離婚，可那個女人就纏上了他。小艾悔恨自己做錯了事，一連幾天他都精神恍惚。

巧云感到天塌下來，小艾爹娘哭得死去活來，一家人陷入傷痛中。一連幾天，巧云不吃不喝。等發(fā)送完后事，巧云要去找那個姑娘，自從小艾出了事，她始終沒有出現(xiàn)。巧云說，是她害的小艾，要不是她纏著小艾，迷惑他，小艾怎能從上面摔下來。

小艾爹不讓巧云去，人都沒了，咱不能怨人家，要怪就怪咱自己，這是他自己作的啊。爹說完就泣不成聲。

巧云哭起來，巧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然后巧云擦干眼淚，走出家門。

娘問，虎子他媽，你要干什么去。

巧云說，出去走走。

娘說，你想開點。

巧云說，沒事，俺就想出去走走。

巧云來到她放羊的地方，小艾就埋在不遠(yuǎn)處。巧云想好好和小艾說說話，問問小艾為什么不喜歡自己了。巧云還想去看看大海，這是小艾答應(yīng)過的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