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林

（中央民族大學中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文學學院，北京 海淀 100081）

論土族當代作家鮑義志的創(chuàng)作觀

王軍林

（中央民族大學中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文學學院，北京 海淀 100081）

鮑義志的小說質樸，富有生活的質感。從他小說中對人性的關注，以及他忠實于現(xiàn)實和用生命來寫作的風格，可以窺探出他的創(chuàng)作觀。他對土族人民的關注，也說明他對本民族文化的熱愛和家鄉(xiāng)文化的深刻體悟。也許是生活的賜予太多了，他才能夠將民族文化和時代特征緊密結合起來，緊扣時代的脈搏，創(chuàng)作出了富有生命力和質感的作品。通過對他作品的解讀，他的創(chuàng)作觀也躍然紙上。

土族；當代作家；鮑義志；創(chuàng)作觀：民族文化

鮑義志是土族當代文壇極具代表性的作家。他的小說質樸和真實，用最具本真的語言書寫著土族的文化，并對土族人民的心理狀態(tài)作了多維的透視，是研究和了解土族文化以及土族生存態(tài)勢的重要文本，具有極為重要的文獻和學術價值。并且對在時代的變革面前，土鄉(xiāng)人民思想觀念的變化，土族傳統(tǒng)文化在科技急劇發(fā)展的時代所遭受的沖擊進行了分析與描寫。因而通過小說來解讀他的創(chuàng)作觀，可以從中了解到更多作者創(chuàng)作的意識和動機。也有利于更好的了解土族文化。

1 以生命為“根”：忠實于現(xiàn)實，忠實于愛

鮑義志作為一個民族作家，從他的作品中可以讀出深深的民族情結。他的小說大都有對土族傳統(tǒng)文化的敘寫。并且在對傳統(tǒng)文化進行書寫的同時，也對傳統(tǒng)文化中的一些陋習進行鞭撻。《嗚咽的牛角號》①作為他的一部小說集，其中包括12部短篇和一部中篇。這些小說在民族文學的敘事以及對土族女性的內心描寫上都凸顯出了一定的特征，在對她們的內心意識、形象塑造的同時，也體現(xiàn)出鮑義志的女性觀。但在小說的構思和寫作中，作者都將自己的愛融進小說中，使小說中處處顯示出一定的人文關懷。因為在民族文化中，最為核心的精髓就是愛，不但要愛我們自己的民族，也要愛我們民族的文化，這樣我們的民族才顯得可愛。鮑義志正是在長期基層工作，并長期受到家鄉(xiāng)文化的熏陶，才會對家鄉(xiāng)文化的體驗深刻。也才能聆聽到它們的心聲和脈搏。

鮑義志在《人間要真情記》（后記）主公說道：“我愛聽家鄉(xiāng)的“花兒”；凡是初聽“花兒”的內地人，尤其是文化人，都無不為她的熱烈、深沉、粗獷、哀婉而感喟?！盎▋骸笔歉咴纳剿杏?，“花兒”里面包孕著高原人全部的痛苦和歡樂。人們說，“花兒”是開心的鑰匙。男人們唱她，女人們唱她。悲痛時唱她，歡樂時唱她，煩悶時唱她，沒什么事干可干也不想時也唱她。他能使你的悲痛情緒得到緩解，她能使你的歡樂情感延拓得深遠，她能使你煩悶的心情趨于平靜，她能使你振奮起精神而有所追求。②土族阿姑們的悲慘生活，也時刻引起作者的冷靜思考，每當想起她們的時候，內心就會有一種愛的沖動和關懷，想要將她們的生存世相記錄下來。怎么樣才能寫作出活的文學，老舍說：“創(chuàng)作！不要浮淺，不要投機，不計利害。活的文學，以生命為根，真實作干，開著愛美之花?！雹壑挥胁粩嚓P注人生，不斷體驗生活，了解民間，走向民間，才能創(chuàng)作出鮮活的作品，這樣的作品才具有生命力。就像老舍先生說的，創(chuàng)作中沒有愛憎是非觀，是創(chuàng)作不出鮮活的人物來的。

“花兒”在鮑義志的小說中是一個載體。就像作者說的，每當聽到花兒的時候，就覺得激動萬分。于是作者就寫他們的生活，筏子客、磨主、繡花女、淘金漢，寫他們悲慘的生活世相時，花兒的旋律總是縈繞在作者的耳畔。他們的歡樂與痛苦，抗爭與追求，這些也正是作者內心的一種激動和騷動，總是感覺自己和他們一起，同呼吸共命運。做為一個民族作家，如果缺乏同家鄉(xiāng)父老兄弟姐妹那種濃烈的、息息相通的、休戚相關的情感，終將一事無成。而這，恐怕也是驅使我拿起筆來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④《嗚咽的牛角號》中，我們可以看到那種令人痛心的特殊的區(qū)域文化，而鮑義志正是緊緊的盯著腳下的那塊生他養(yǎng)他的黃土地，用最具本真和質樸的筆將他們的歡樂、痛苦敘寫出來，并將他們的區(qū)域性、特征性都全面的呈現(xiàn)出來。在書寫的過程中，也將現(xiàn)代文明和區(qū)域文化緊密結合起來。從而說明鮑義志創(chuàng)作的嫻熟與技巧。

2 民族文化與時代特色的結合

任何一種民族文化的發(fā)展，都和時代緊密結合在一起，與時俱進。土族文化也一樣，只有不斷的向外界宣傳和將民族文化深層的挖掘，將民族文化中最能展示本民族特征的一面呈現(xiàn)出來。這樣文化才能在保持傳統(tǒng)，也在緊跟時代步伐前進。“在時代急速發(fā)展的今天，我們少數(shù)民族題材的文學作品，似不應只滿足于民情風俗的展示上，而應該著眼于人們深層次的心態(tài)開掘；展現(xiàn)變革時期各種人物的思想、感情、心理和愿望，從而完成對美的塑造⑤。

青海處在黃土高原和青藏高原的交界處，在文化和習俗等方面，處在中原漢族和西部少數(shù)民族文化互相碰撞和交融的地方，因而，這里的文化積淀是十分豐富和復雜的。土族就是生活在這個地區(qū)，在發(fā)展過程中，不斷與周圍民族，如蒙古族、漢族、藏族等民族融合，它的文化血液中已經融入了其他文化的因子，是一個混合體。在語言上，也在不斷混融，土族的語言中具有漢族的成分，也具有藏族的成分，文化之間就像人種一樣，也是來源與雜交。但是土族卻在多元文中，以其獨特的風格彰顯其文化魅力。它的傳統(tǒng)文化極其豐富，民族的神話傳說、歌謠、民間故事等民間文化很發(fā)達。土族的文化在發(fā)展中，也緊跟時代步伐，不斷為躋身于主流文化而努力。就像作者說的“每個民族都有她特有的民族傳統(tǒng)、心理素質和民族意識。我們倡導時代精神和民族特色的有機結合，而民族特色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沒有不帶民族性的民族特色。當我們以現(xiàn)代人的眼光審視急遽變革的時代潮流對我們生活的沖擊時，那些民族特色就變得更加鮮明、更加生動、更加引人注目?！雹?/p>

20世紀80、90年代，信仰缺失、文化斷裂與失語。鮑義志正是這個時候登上文壇，并且在外來文化的沖擊下，仍然對民族文化進行堅守，在進行堅守的同時，也在尋求一種創(chuàng)作的突破，力圖將現(xiàn)代文明與區(qū)域文化對接起來，走出以往創(chuàng)作的困境與局限。隨著經濟的全球化，文化也隨之全球化。土族文化中的一些最能反映民族特質的東西也正在消失，但在消失的同時，也在以一種新的姿態(tài)和面貌迎接著新時代的到來。就像作者說的：感謝生活的賜予。如何在現(xiàn)代文化發(fā)達的今天，使民族文化躋身主流文化圈，而獲得和主流文化對話的話語權，民族作家們都在進行著積極的突圍。在進行對本民族文化彰顯和挖掘的同時，也要從時代性、民族性、文化的特征等幾個方面去考慮和努力，這樣才能在凸顯自己文化的同時，也能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和諧發(fā)展。

3 對人性、現(xiàn)實和社會的關注

鮑義志的小說主要集中在小說集《嗚咽的牛角號》中。這部小說集中作者著筆最多的是對女性的關注和描寫。對女性的關注也從一個方面凸顯出了他的女性觀。通過對女性的生存世相、心理意識的書寫，來展現(xiàn)在時代變革的浪潮下女性從依附男性到內心自我意識覺醒的過程。

小說的創(chuàng)作如果離開了對生活、社會的描寫，那就不可能成為精品。鮑義志就是在家鄉(xiāng)文化的熏陶下，有著對家鄉(xiāng)文化的熱愛和感知，到逐漸從文化中尋找自己的文學素材，也不斷的塑造自己的文學形象。他的小說，都是對人性很好的透視。《葉落黃杏溝》、《翠兒》、《黑牡丹白牡丹紅牡丹》中的桂桂、翠兒、黑牡丹、白牡丹、紅牡丹都在為自己的愛情和幸福生活而努力。鮑義志對她們的形象塑造上不但有傳統(tǒng)女性的美好氣質，也有現(xiàn)代女性的氣質。在小說的寫作中，作者就是在將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結合起來展示她們的美好品質，她們既有著自私和狹隘的一面，也有著善良和可愛的一面。

在對女性形象塑造的過程中，鮑義志融入了自己全部的愛來對他們進行敘寫。她們的歡歌笑語以及她們內心的憂傷都從作品中能深深地感受到。小說也對長期以來人們內心深處的性的壓抑和饑渴從側面進行了隱性的書寫?！毒障恪?、《白牡丹黑牡丹紅牡丹》中都有這種傾向的隱性表達。這個時期的作品，受到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說和存在主義的影響，對人性的關注往往更多的傾向于“性”、個體的解放和自由，而缺乏對人性的全面關注。在《神仙淖爾》中對杏女的悲慘遭遇作者也給予了同情，同時也對落后的陋習進行了批判。從文化深處挖掘了人性中的另一面，在杏女沒有生兒子以前，全家人對杏女的態(tài)度和生了兒子后判若兩樣，這樣荒誕的故事也說明土族文化心理上的一種缺陷。

鮑義志的小說中經常以“花兒”為載體，它是人們郁悶和煩躁的時候的開心劑。也是男女情感的媒介。它歷經幾百年，常唱不衰，具有旺盛的生命力，“我相信家鄉(xiāng)的“花兒”會以她頑強的生命力長遠地留存下去。因為她是人間真情的毫不偽飾的宣泄。愿我們的詩歌、小說、散文能像“花兒”那樣抒發(fā)出生活的真情，描畫出生活五彩斑斕的美色。”[⑦每當聽到花兒的旋律，作者都能聯(lián)想起土鄉(xiāng)人們的生活場景。只有對生活有深刻的體驗才能有這樣的感受。

小說中雖然不時透露出一些個體為了自己的利益互相攻擊，但在困難面前，都伸出了友愛之手，互幫互助，渡過難關?！逗谀档ぐ啄档ぜt牡丹》中，在紅牡丹遇到難事的時候，三朵牡丹都摒棄前嫌，互相幫助，這就是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也從中凸顯出土族人民質樸、善良的本色。在鮑義志的小說中，寫的都是一種平靜和非常淳厚的生活。并在這種具有厚重感的畫面中，透現(xiàn)出了生活的質感，充分展示出作者對于生活的豐富積累和對于生活的激情。

注釋：

①②④⑤⑥⑦鮑義志.嗚咽的牛角號[M].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306頁，第306-307頁，第307頁，第308頁，第308-309.

③老舍.我怎樣寫小說[M].上海：文匯出版社.2009，342.

[1]王岳川.當代西方最新文論教程[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1.

[2]李曉峰，劉大先.中華多民族文學史觀及相關問題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2.

責任編輯：周哲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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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2094(2014)04-0071-03

2014-04-15

王軍林（1978-），男，甘肅天水人，中央民族大學中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文學專業(yè)2012級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少數(shù)民族民間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