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書穎，高 爽

(西藏大學 師范學院，西藏 拉薩 850000)

一、杜威關于思維和反思性思維的概念的界定

杜威在不同的著作中曾多次論述了“思維”的含義。在《我們?nèi)绾嗡季S》一書中，杜威在第一章就闡述了“什么是思維”。杜威將傳統(tǒng)意義的思維和反思性思維進行了對比。杜威指出，《我們?nèi)绾嗡季S》一書中所談的思維，是這樣一種思想活動，即由觀察到的事物推斷出別的事物，將前者作為對后者的信念的依據(jù)或基礎。這種思維就是反思性思維，它具有教育意義，意味著有了一種見解以后在探究的過程中先將它擱置一下；這種擱置可能是辛苦的。杜威認為，最好的思維方式是“反思性思維”，它是“對某個問題進行反復的、認真的、不斷的深思。”[1]反思過程包括兩個次級過程：(1)一種困惑、懷疑和猶豫的狀態(tài)；(2)一番考察或調(diào)查研究，查清事實去證實或否定所想到的信念。[2](P9)

二、在教學活動中進行思維訓練

杜威在《我們?nèi)绾嗡季S》一書中論述了從活動、語言、觀察、講課等方面進行思維訓練的重要意義。

(一)活動和思維訓練。剛出生幾個月的嬰兒就會練習抓取看到的實物，杜威認為這些有意識地選擇和安排活動的作用構成了思維的初步形式。這種控制身體器官進行的活動，為培養(yǎng)兒童的思維能力提供了訓練。對于兒童而言，成人的活動為兒童的反應提供直接的刺激，使得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更高層次的材料和問題上。 杜威指出：“成人的活動在兒童心智的發(fā)展中起著重要的作用。成人活動給世界上的自然刺激加進了新的刺激，這些新加入的刺激更準確地適應于人類的需要，它們更豐富，有更好的組織，范圍更復雜，允許有更靈活的適應，能引起更新奇的反應。[2](P132)兒童運用方法應對這些刺激的過程訓練了思維。杜威提倡通過游戲、工作及類似的活動形式對兒童進行思維訓練。如何通過游戲的形式引導兒童設想活動的目的和結(jié)果，并且學會選擇安排活動的技巧，即進行思維的訓練，這是教育工作者應該思考的問題。杜威還指出，現(xiàn)在學校大體上從實用主義的角度出發(fā)而不是出于教育的目的，開設了手工訓練的課程——園藝、繪圖藝術等等，而學校教育承擔著更大的責任：如何組織這些學科，培養(yǎng)兒童機警的一致的理智的習慣——即兒童通過這些學科的學習，訓練反思性思維并獲得確定的知識體系。

(二)語言和思維訓練。杜威認為，盡管語言不是思維，但是語言對于交流思想和思維本身而言都是必須的。[2](P140)正如人類傳遞意義需要符號，語言則是思維的必要的工具。我們的母語為我們創(chuàng)建了主要的理智的分類，這是思維活動的有效的資本。[2](P145)語言有多種用途：(1)影響別人的行為；(2)與人進行社會交往；(3)有意識地表達思想。然而，在日常生活中，語言并不一定用于思維，杜威認為教育者有責任指導學生的口頭和書面語言，幫助學生將語言變成有意識地傳播知識、幫助思維的工具。為此，杜威提出三點建議：第一，擴大學生的詞匯量——學生思維的松弛可能是由于詞匯量的局限導致的；如果將詞匯分為主動的和被動的兩類，杜威在這里強調(diào)的是兒童通過主動的活動，運用文字意義，增加能夠運用的主動的詞匯量。[2](P148～150)第二，更精確地表達詞匯的含義；教育者了解詞匯意義在語言歷史上的變化，更易于理解學生理智發(fā)展中的變化。杜威以小學生學習幾何學中的線、面等名詞的狹義和廣義概念為例，狹義概念是指幾何論證中的精確意義。[2](P150～153)第三，養(yǎng)成連貫的口語表達的習慣。杜威認為，現(xiàn)在學校教師在課堂上的壟斷敘述、瑣碎的提問、過度強調(diào)學生語法表達的錯誤等都不利于學生連貫的口語表達。[2](P153～154)

(三)觀察、知識和思維訓練。杜威認為，人們通常不能察覺思維習慣會直接受到觀察方法和傳授知識方法的影響。如果觀察和知識傳授進行適當?shù)脑?，邏輯訓練就成功了一半。[2](P155)學校教育進入的誤區(qū)是將觀察同思維分離，把觀察獨立于問題之外?？茖W的觀察應當與問題相關，觀察本身不是最后的目的，而是獲取資料、驗證某一觀念或計劃、解答某一難題以及指導繼之而來的思維的方法。[2](P158)學校中使用的良好的觀察方法有：(1)觀察活動應是一種主動的探究過程，觀察是探索，不是機械認識；(2)觀察材料的選擇要適當，方可引起學生對觀察的渴望，使得觀察更精密；(3)觀察應具有科學的性質(zhì)，教育者的責任就是要引導學生通過為了實際目的的觀察，去達到發(fā)現(xiàn)疑難問題、驗證觀念等理智的目的。[3](P209)

杜威認為觀察具有局限性，我們應該將學校傳授的知識作為反省思維的材料。杜威指出：(1)傳授的材料(知識)應當是學生通過觀察所不易獲得的；批判了教師灌輸給學生可以通過直接觀察獲得的知識，對學生進行的填鴨式教學易于造成學生心智的奴隸性。(2)傳授的材料(知識)是一種刺激，能夠引起學生對于問題探討的興趣并產(chǎn)生反復深思；(3)傳授的材料(知識)應當與兒童經(jīng)驗中的緊要問題有密切的關系，教材提供的知識必須適合兒童自身經(jīng)驗已經(jīng)激發(fā)出來的興趣，才能深入兒童思維的過程。[3](P211～212)

(四)講課和思維訓練。杜威認為，講課(recitation)是刺激、指導兒童思維的場所和時間。[3](P213)杜威在新版的《我們怎樣思維》一書中新增關于講課的作用。為了幫助兒童進行反思性思維訓練，杜威對于講課提出幾點要求：(1)通過講課刺激學生理智的熱情，教師對知識的熱情會激起學生探究的渴望，教師應當在講課中恰當?shù)匕l(fā)揮教科書的作用，通過教科書引出問題并提供解答問題的知識，而不是受制于教科書，讓其成為阻礙學生思維的障礙。(2)教師通過講課指導學生形成良好的學習習慣。學習是一種反省思維活動，這一活動特別重視口頭和書面語言所提供的材料。如果教師深知講課中“提問的藝術”，通過提問引導學生探究，就可以幫助他們養(yǎng)成探索的習慣。(3)講課應檢查已經(jīng)獲得的知識。其重要性在于培養(yǎng)兒童的好奇嚴謹?shù)乃季S習慣和虛心誠實的態(tài)度等。[3](P214～219)

在講課的過程中，作為指導兒童或?qū)W生進行反思性思維的教師需要掌握心理學、各科教學法等知識以便應對兒童或?qū)W生在課堂上的反應。另外教師在講課前應當對具體學科作特殊準備，選擇合適的材料激發(fā)學生的學習動機。

值得注意的是，我國偉大的教育家孔子(公元前551年——公元前479年)早在春秋時期也提出了反思性教學的思想?？鬃釉唬骸皩W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思，思考反思的意思?？鬃诱J為要把學習和思考結(jié)合起來，才能獲得有用的知識。盡管地域時空存在差別，偉大的人物在相似問題上總是心靈相通，英雄所見略同。

三、杜威的反思性思維觀對教學的啟示

(一)設計科學的游戲活動，保護兒童的好奇心，培養(yǎng)兒童的反思性思維

杜威強調(diào)，可以在游戲活動中培養(yǎng)兒童的反思性思維。柏拉圖和福祿培爾都認為，游戲是兒童幼年時期主要的，幾乎是唯一的教育方式。[3](P173)幼兒時期是兒童生理心理發(fā)展的關鍵期，而游戲在兒童的成長中起著舉足輕重的教育作用?？茖W合理的游戲活動有助于兒童的身心發(fā)育。今天中國的各類幼兒園，或許稱作學前班更為合適。兒童在幼兒園接受的課程主要是小學低年級要講授的語文、算術等科目。即便幼兒園的課程設置中有游戲的安排，這些游戲的科學合理性也不確定。更有很多家長為孩子報了心算班、外語班等各類興趣班，聲稱要讓他們的孩子贏在起跑線上。兒童的幼兒教育階段最需要的是什么樣的教育，什么樣的游戲有助于兒童的成長，這些都是教育工作者要思考的首要問題。家長和教師要擯棄把游戲僅僅看作娛樂活動的觀念。在兒童做游戲的過程中更要保護兒童的好奇心，使好奇心上升到智力的層面，成為促進兒童思維的積極力量。例如在玩積木的游戲中，教師可以引導兒童在擺放積木的過程中認識長方形、圓形等簡單的幾何圖形并且和生活中的實物相聯(lián)系，耐心地為兒童解惑答疑，不要輕易否定兒童的問題，保護兒童的智力好奇心，讓兒童通過游戲進行心智的練習。

(二)堅持教師在中小學課堂的領導地位

中國傳統(tǒng)教學的弊端是把教師看作絕對的權威，忽視學生的主觀能動地位，課堂教學以書本知識灌輸為主，學生的反思性思維能力受到抑制。隨著新課程改革的深入推進，現(xiàn)在的中小學課堂都以發(fā)揮學生的主體地位為導向。然而，發(fā)揮學生的主體地位并不意味著動搖教師在課堂的領導地位。相對于學生而言，教師擁有更廣博的知識和成熟的經(jīng)驗，這種知識和經(jīng)驗決定了在課堂上教師作為一個領導者的身份。現(xiàn)在很多中小學要求教師一節(jié)課只講15分鐘，剩余時間安排學生自主討論學習，教師甚至成了課堂教學的旁觀者。對于中小學的學生而言，發(fā)揮學生學習的主體地位并不意味著放任不管。課堂上教師參與的程度過多，抑制了學生的思維，教師展示和講解的太少，不能刺激學生的反省思維。[3](P220)如何尋找到這兩點之間的平衡是重要的問題。發(fā)揮學生的主體地位并不是說課堂的學習不需要教師的指導，教師應該注意的是不要限制學生在課堂學習中的參與和貢獻，在學生經(jīng)驗有限的情況下，提供必需的材料。

(三)在大學教學實踐中樹立反思意識，提高教學效率

杜威的反思性思維理論為我國大學教學實踐和改革提供重要理論依據(jù)。近年來，我國的學者們非常重視并研究杜威的反思性思維與教學理論。[4]大學課堂傳統(tǒng)的教學模式：只重視學生基礎知識的積累和技能的訓練不重視學生思維習慣的培養(yǎng)，受到很多學者的批判。一些學者提出希望通過反思性教學提高教學效率。[5]杜威強調(diào)學生在教學中進行反思性思維訓練，強調(diào)通過疑難問題激發(fā)學生的思維，通過假設、推斷等方式探索問題解決問題。大學生擁有一定的知識和經(jīng)驗，使得反思性教學的實施有一定的可能。如果大學生能夠樹立反思意識，在學習中不斷反思課堂學習的知識、技能及意義，不僅有助于學生學習成績的提高，而且有助于學生養(yǎng)成探究、反思的習慣。值得一提的是，為了提高大學教學效率，教師樹立反思意識也很重要。在整個教學過程中，不僅要重視培養(yǎng)學生的反思能力，教師的反思意識對提高教學效率同樣重要。教師和學生要一起反思教學實踐的過程和意義，養(yǎng)成分析、反思、總結(jié)的習慣，共同促進教學質(zhì)量的提高。

總之，杜威的反思性思維觀對于當今中國各個階段的教育實踐和改革都可以提供新的視角和思路。我們研究杜威的“反思性思維觀”，希望能夠洋為中用，對教學實踐有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1]J.Dewey.How We Think.D.C.Health and Company.Boston，1933.3.

[2]約翰·杜威著，伍中友譯.我們?nèi)绾嗡季S[M].北京:新華出版社,2010.

[3]約翰·杜威著，姜文閔譯.我們怎樣思維·經(jīng)驗與教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1.

[4]單中惠.杜威的反思性思維與教學理論淺析[J].清華大學教育研究，2002,(1)：55～62.

[5]楊晰.大學教學新理念：基于反思性教學的視角[J].出國與就業(yè)(就業(yè)版),2011，(15):92～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