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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物描寫:《一千英畝》的隱型環(huán)境倫理主題*

2014-04-01 14:04
關鍵詞:吉妮末世毒物

( 中南大學 外國語學院, 湖南 長沙 410083)

毒物描寫:《一千英畝》的隱型環(huán)境倫理主題*

李 玲

( 中南大學 外國語學院, 湖南 長沙 410083)

簡·斯邁利的小說《一千英畝》蘊涵多種文學倫理內涵,其中隱性的毒物描寫可以將該作品歸入后自然小說之列。本文以環(huán)境文學之毒物描寫為切入點,從環(huán)境倫理思考、環(huán)境倫理話語、環(huán)境倫理訴求三方面分析《一千英畝》的環(huán)境倫理主題,指出《一千英畝》等后自然小說中的毒物描寫源于作者的毒物意識,是毒物危機背景下人類關于環(huán)境末世的環(huán)境倫理思考;潛隱在土地之爭、父女矛盾等傳統(tǒng)倫理話語下,小說揭露人類濫用化學毒物以提高土地產量, 忽視毒物對環(huán)境和女性造成的無法逆轉的危害, 表面先進繁榮的農場暗藏著人與土地的生態(tài)危機,構成環(huán)境危機背景下典型的環(huán)境倫理話語;基于毒物描寫的環(huán)境倫理主題反映了后自然小說的環(huán)境倫理訴求,表現出文學創(chuàng)作對特定歷史階段各種倫理觀念和倫理道德的獨特表達與作家的社會責任擔當意識。

簡·斯邁利;《一千英畝》;毒物描寫;環(huán)境倫理

美國當代女作家簡·斯邁利(Jane Smiley,1950- )的《一千英畝》(A Thousand Acres,1991)自出版以來備受評論界的關注和讀者的喜愛,曾榮獲美國國家圖書獎和普利策獎,兩次榮登美國暢銷書榜首,1997年改編成電影后也獲很高票房。小說情節(jié)構思模仿莎士比亞的悲劇《李爾王》,主要講述1979年美國愛荷華州澤布倫縣農莊主拉里·庫克(Larry Cook)因一千英畝土地劃分給三個女兒引發(fā)土地之爭、父女矛盾而導致的現代農場悲歡離合的故事?,F有的研究大都著眼于小說與《李爾王》的互文性,或從生態(tài)女性主義視角分析男權社會對土地和女性的雙重摧殘,把土地僅視為資源,將女性貶低為物質,土地和女性都被物化,最終造成女人與土地的生態(tài)悲劇。毋庸諱言,小說對以主人公庫克為代表的嚴重的父權制思想的剖析,基于大女兒吉妮(Ginny)為敘事主體的女性悲劇的構思,對土地擴張和現代化管理為經營模式的美國農場的描寫,構成其敘事的主線,也備受讀者和研究者更多的青睞,而相對隱藏在這一話語之后的毒物描寫,一直以來都未能引起評論界足夠的關注。恰巧毒物描寫是后自然小說關于環(huán)境末世的思考和環(huán)境倫理訴求的表現,是文學倫理學批評的觀測點。環(huán)境倫理作為環(huán)境文學批評的新熱點,正日益受到評論界更多的關注。

本文從美國后自然小說環(huán)境主題之毒物描寫維度解讀《一千英畝》,立足文本研讀,分析小說由多條倫理線與倫理結交織成的紛繁復雜的倫理結構及其蘊涵的多種倫理內涵,聚焦與毒物描寫相關的環(huán)境倫理研究,揭露人類濫用化肥農藥提高土地產量,忽視毒素對人和土地造成無法逆轉的危害,從而導致環(huán)境危機的事實。認為在現代化的生產過程中,對毒物危害環(huán)境的無意識性,是造成生態(tài)悲劇的元兇。《一千英畝》的毒物描寫,既體現了小說深刻的倫理意義和斯邁利本人的多重倫理意識,也說明文學創(chuàng)作和文學批評必須承擔相應的社會和環(huán)境倫理責任及道德義務,可以用文學作品表達特定歷史階段的倫理觀念,弘揚社會良知與環(huán)境道德。

一 毒物意識:《一千英畝》等后自然小說關于環(huán)境末世的環(huán)境倫理思考

環(huán)境末世是西方文學一個由來已久的主題,它源于宗教意義上的傳統(tǒng)末世說,其歷史至少可追溯至《圣經·創(chuàng)世說》中諾亞時期災難性的洪水和《圣經·啟示錄》中“地大震動,日頭變黑像毛布,滿月變紅像血,天上的星辰墜落于地,如同無花果樹被大風搖動,落下未熟的果子一樣”[1](437-458)以及饑荒、瘟疫、殺戮等各種嚴酷的災禍。如果說這些都是上帝神秘莫測行為的結果,旨在給人類以啟示,那么作為人類現實生活真實版的環(huán)境災難,最早肇始于工業(yè)革命。19世紀早期的倫敦、英格蘭等一些主要工業(yè)制造城市淹沒在彌漫厚重的化學煙霧中,那時人們已開始擔憂和想象,大生產的新科技可能會改變氣候,最終摧毀地球維持生命的能力。由此,英國浪漫主義時期的文學作品對環(huán)境末世進行了描寫。

如威廉·布萊克(William Blake,1757-1827)的詩歌和瑪麗·雪萊(Mary Shelley,1797-1851)的小說。布萊克的詩歌《倫敦》(“London”,1794)對毫無節(jié)制的燃燒煤炭造成的環(huán)境污染,未經處理的污水直接排入泰晤士河,肆意蔓延的流行病等進行了描寫。《彌爾頓》(Milton,1804-1808)和《耶路撒冷》(Jerusalem,1804-1820)則對“黑色撒旦工廠”(“dark Satanic Mills”)*“黑色撒旦工廠”一詞原文見布萊克Milton, plate 1的詩句“And was Jerusalem builded here, /Among these dark Satanic Mills?”。選自Lynn, Mary and John E. Grant, eds. Blake’s Poetry and Designs. New York: Norton, 1979. 這里的黑色指籠罩在工廠的煙霧灰塵,撒旦則喻指如魔鬼撒旦般惡劣的工廠環(huán)境。般的工作環(huán)境般的進行描寫,一針見血地批評以煤炭為主要燃料的英國紡織工業(yè)基地對環(huán)境的污染,也富有遠見地指出其最終結果就是完全取代英格蘭綠色和植物生長地。瑪麗·雪萊(Mary Shelley,1797-1851)的小說《最后一個人》(The Last Man, 1862),則是一部典型超前的環(huán)境末世科幻作品,它深切關注人類工業(yè)文明極有可能摧毀地球維持生命的能力,小說出版之初,評論界一片唏噓,抨擊小說情節(jié)描寫血腥殘酷,令人惡心,作者的想象也很不健康,甚至于有些愚蠢[2](116)。20世紀“冷戰(zhàn)批評”(“Cold War Criticism”)[3](95),即后二戰(zhàn)時期以政治為主導的文學批評中的方法論之爭,極大地忽視或低估了這一環(huán)境運動中的重要時刻,以及以其為背景而創(chuàng)作的作品的警示價值?!蹲詈笠粋€人》直至1965年再版時,才得到應有的重視。雖然評論界對布萊克的末世說有論述和描寫*有關布萊克環(huán)境末世詩歌的文學評論可參見:Harold Bloom. Blake’s Apocalypse: A Study in Poetic Argument. Garden City, NY: Doubleday, 1963. Joseph A Wittreich. Angel of Apocalypse: Blake’s Idea of Milton. Madison: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 1975. Morton D Paley. The Apocalyptic Sublime. New Haven, CT: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86. Steven Goldsmith. Unbuilding Jerusalem: Apocalypse and Romantic Representation. Ithaca, N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93. 這些評論都出現在20世紀60年代以后。人類科技的高度發(fā)展,后自然時代愈演愈烈的環(huán)境危機,催生了對環(huán)境倫理的深層思考,環(huán)境末世主題重新回歸文學評論和寫作。,但在歷經幾代人激烈爭議的文學批評中,環(huán)境末世這一重要的主題卻一直沒有得到足夠的關注[3](95-96)。

“環(huán)境末世”是英語“environmental apocalypse”的漢譯,還可譯為“環(huán)境啟示”。筆者認為其意指環(huán)境啟示蘊涵于環(huán)境末世中,只有意識到環(huán)境末世的危機,才能領悟其中的警示和啟示意義。布萊克和瑪麗的末世描寫,都源于對人類無法控制的先進技術的發(fā)展、特別是因重工業(yè)的擴大和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導致可能降臨的全球環(huán)境災難的極度恐惑。布萊克以圖景般的詩歌表達對工業(yè)革命的抗議,雪萊則通過塑造最后一個人的形象,預測工業(yè)技術對環(huán)境破壞可能造成全球性瘟疫的恐怖前景。工業(yè)革命以人為中心的價值取向,嚴重違背環(huán)境倫理,造成對人與自然和諧關系的極大破壞。以環(huán)境末世為主題的文學作品正是關于這一嚴峻現實的思考與寫照。

嚴酷的環(huán)境現實催生出相應的環(huán)境文學創(chuàng)作,被稱為后自然文學(McKibben 60)*有關“后自然”的出處及理解,可參見李玲,張躍軍,“從荒野描寫到毒物描寫:生態(tài)批評的發(fā)展趨勢,” 《當代外國文學》,2012年第2 期,第30-41頁。的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美國環(huán)境文學,主要以小說反映新時期環(huán)境文學作家的“毒物意識”[4](196),表達因毒物污染和摧毀環(huán)境而引起人類對環(huán)境失去信心和陷入巨大恐慌的敏感和關注,訴說這一全球暗淡大背景下文學家對環(huán)境倫理的思考和責任。人造“毒物”對環(huán)境造成幾近毀滅性的破壞,使人們理想和現實中的地球“伊甸園”轟然坍塌。后自然小說中的毒物意識“重啟了一個經久不衰、背叛了的伊甸園神話”,“迫使人們從‘單純田園’意識到‘復雜田園’意識的殘酷覺醒”[5](37)。被學者譏諷為“二戰(zhàn)的孩子”[5](38)的毒物導致的環(huán)境末世陰影幾乎籠罩全球。由此引發(fā)的憂患感不僅出現在文學作品中,也滲透到電影等其它藝術形式。環(huán)境文學的倫理學轉向(ethical turn)也自成必然。

后自然環(huán)境文學毒物描寫蘊涵著深刻的環(huán)境倫理關懷、思考和警示。以《一千英畝》為代表的后自然小說中的毒物意識正是對毒物違背環(huán)境倫理的反撥,是繼蕾切爾·卡遜(Rachel Carson)《寂靜的春天》(1962)之后人類關于環(huán)境末世的深層思考。作者斯邁利早已意識到環(huán)境是美國生活的中心問題。高中時斯邁利讀過約翰·H·斯多勒(John H. Storer)號稱第一部生態(tài)學著作的《生命之網》(The Web of Life: a First Book of Ecology,1959),書中關于大自然中土地、動植物和人類的豐富多樣性,城鎮(zhèn)鄉(xiāng)村、平原和山地之間文明沖突、關聯依存的生態(tài)景觀描寫,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記憶中,也成為《一千英畝》創(chuàng)作靈感的主要元素[6](4)。斯邁利小說的主題大都是關于道德、責任、選擇及為此付出的代價等,尤其注重倫理道德的告誡。1991年在愛荷華舉辦的人文講座中,談到母乳問題時,斯邁利曾說道:“還沒購買有毒化學品之前,我體內就已經含有毒素,這些毒素通過空氣、水和生物鏈等不易覺察的秘密途徑進入人體。這些污染如隱喻的邪惡給我最大沖擊?!盵6](167)1996 年斯邁利談到她創(chuàng)作《一千英畝》的最初動機時說:“一搬到愛荷華,關心農業(yè)與環(huán)境問題成了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覔牡牡谝粋€生態(tài)問題是:我們承租的農場,井水真的被硝酸鹽污染了嗎?如果我懷孕的話,我的寶寶能足月誕生嗎?第二個問題是:這些年來,我們家周圍的那些蜜蜂,有多少是被滴滴涕毒殺的呢?事實表明,很多都是!”[6](157)[7](170)*該引文出自1996年4月8日,在洛杉磯召開的第6屆國際莎士比亞大會前,斯邁利做題為“莎士比亞在冰島”的發(fā)言,1999年該文收錄發(fā)表。參見Neil Nakadate. Understanding Jane Smiley. Columbia, South Carolina: 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 Press,1999:155.和Jane Smiley.“Shakespeare in Iceland.”Transforming Shakespeare: Contemporary Women’s Revisions in Literature and Performance. Ed. Marianne Novy.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1999:170.可以說,斯邁利創(chuàng)作小說的初衷與其對環(huán)境問題的敏感和長期的關注息息相關,其毒物意識與環(huán)境憂患意識最終促成小說《一千英畝》的創(chuàng)作,且通過小說引發(fā)人們對環(huán)境倫理的深層思考。

二 毒物描寫: 《一千英畝》關于環(huán)境危機的環(huán)境倫理話語

美國當代的毒物描寫以《寂靜的春天》為發(fā)軔之作,這既促使第一個地球日的建立,也揭開了后現代美國毒物描寫的歷史。毒物描寫指用語言表達因使用化學物品對環(huán)境破壞,威脅人類而帶來的焦慮和恐懼的書寫形式。毒物描寫屬于美國環(huán)境文學現代和后現代的一個維度或主題,旨在通過人造物品對環(huán)境污染破壞的書寫和思考,弘揚環(huán)境正義,倡導環(huán)境倫理,表明生態(tài)批評更大的社會責任和擔當。毒物描寫拓展了生態(tài)批評的研究視域。國外與毒物描寫有關的作品不多,但形式包括論作、小說、詩歌,還延伸到電影等其它一些藝術形式[5](31-32)。在后自然的環(huán)境文學作品中,由于人類中心主義大行其道,自然已不再有維持生命的空氣,因為自然通常被描寫為獨立于現實之外。雖然自然常能激起人們的懷舊感,但自然已不再給人類家園感、位置感和歸屬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放逐感。地球也不再是經濟和消費的儲備庫和資源地,而成為廢物的丟棄地和毒物的排放區(qū),人類的角色也從傳統(tǒng)的生產者轉變成廢物生產者。恰如魯克特曾說:“我們處在環(huán)境危機之中,因為我們在使用生態(tài)圈創(chuàng)造財富的方法破壞生態(tài)系統(tǒng)本身。人類現在的生產系統(tǒng)是自我毀滅式的,現在人類文明的過程是自殺性的?!盵8](116)其實人類不僅在毀滅自身,整個生態(tài)系統(tǒng)也難逃災難。

《一千英畝》中的毒物描寫相對于其它情節(jié)和內容而言,所占篇幅很不起眼,是容易被讀者忽視的隱形話語。小說以女主人公吉妮為敘述者,以土地為敘述主體,講述了一個家族的興衰故事。庫克家族整整一千畝綿延于美國中西部澤布倫縣的廣袤沃土,既是凡人征服自然的凱歌,也是欲望桎梏心靈的枷鎖;更是承載一戶普通農家從扎根到繁衍,從繁衍到鼎盛,從鼎盛到衰敗,從衰敗到瓦解的交響史詩。小說大都描寫農場上、家庭里的日?,嵤拢[寓其中的是父女矛盾與亂倫、土地之爭、婚外情等關乎傳統(tǒng)倫理的描寫,交織其中的是更隱晦的環(huán)境倫理敘述。正如吉妮所言:“我一直感到地下有暗流,我原以為自己站在堅實的土地上,后來發(fā)現腳下有東西在流動著,一些極其神秘的東西?!盵9](104)隱形的毒物描寫宛如含有毒物的地下水一般潛隱在顯性的傳統(tǒng)倫理話語中。毒物潛在隱蔽的特性恰恰遮蔽了人們對毒物慢性釋放的危害意識,表面相安無事的人與環(huán)境因毒物的存在而暗含巨大的殺機。

父親拉里的生活非常節(jié)儉,但只要能提高產量,什么新技術他都愿意一試,在拉里的意識里,“農民的首要職責就是種植更多的糧食”[10](43)*本文相關引文均出自簡·斯邁利,《一千英畝》,張沖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43。以下僅標出頁碼,不再一一說明。。他甚至利用飛機大面積噴灑殺蟲劑以消滅玉米害蟲。當地的報紙以他作為新式農民的楷模對他大加稱贊。在拉里看來:“舊的耕作方法已經不再適用了。樂于接受新技術的人一定會成功,那些死腦筋的人早就不知跌了多少跟頭了。”[10](43)農場表面的繁榮卻因化學肥料和殺蟲劑的濫用而暗含著危機和殺機。過度使用各種化肥和噴灑各種殺蟲劑、殺蟲藥,嚴重破壞了自然環(huán)境,也使生產的食物都含有毒素。小說中關于吉妮在想辦法毒死妹妹羅絲(Rose)時有如此描寫:“農場上到處都是毒藥,雖然其中許多并不是即刻就可發(fā)作的。在農場干活的人都見過化學農藥商的銷售員,為證明人喝了某種殺蟲劑像喝母乳一樣安全,他會演示著喝上幾口那樣的藥劑;弗娜·克拉克還活著的時候,人人都用氯丹(1608殺蟲劑)殺滅玉米根蟲,有一次,哈洛德把使用說明書掉進了藥桶,就把手伸進藥水桶撿出了那幾頁紙;砷也到處可見,就是慣用的老鼠藥;在養(yǎng)豬場里我們還噴各種各樣的殺蟲藥;有煤油、柴油、油漆稀釋劑,雷達滅蚊劑等等;有除油霧劑,廢發(fā)動機油;有莠去津等各種牌號的除草劑?!盵10](343)

各種各樣的毒藥隨著水“滲過土壤,流進排水井,流進了暗無天日的地下化學物質之海,然后從飲水井里被抽上來”[10](407),緩緩流進吉妮、羅絲、克拉克家的水龍頭,悄悄地滲入了他們體內,蠶噬著他們的身體。有毒的物質在這片土地上已經無處不在:彌漫著藥劑氣味的空氣,作為食物的玉米小麥,提供肉的家畜,飲用的水源,都含有毒性成分,因此生活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無法避免毒性的入侵。如吉妮所言:“身上的每個細胞,身上的每個DNA里,都充滿著各種各樣的物質分子,表層土壤的,阿特拉津牌除草劑的,百草的,無水阿摩尼亞的…”[10](407)。這種為發(fā)展而發(fā)展的唯發(fā)展主義如“癌細胞的意識形態(tài)”[11](20),在澤布倫縣的農場幾乎處于集體無意識狀態(tài)。

毒物四處蔓延,這只是美國現代農場的一個縮影。小說首次提及毒物是在馬弗·卡遜(Marv Carson)與吉妮的餐聊中。馬弗已意識到毒物無處不在,“每種東西都有毒,毒素不可避免”[10](29)。他似乎只有通過節(jié)食來避免或排除毒素,可又覺陷入了一種欲罷不能的兩難境地。這次談話可能會激起吉妮對毒物的意識,而后來與杰斯·克拉克(Jess Clark)的交談則完全讓吉妮明白發(fā)生在自己和羅絲等其他女性身上的一切不幸的根源。打破了吉妮眼中伊甸園般美好平靜的生活,促使她從幻夢中殘酷覺醒。

具有生態(tài)保護意識的素食主義者杰斯,試圖向農場主們說明他們不科學的耕作方式產生的嚴重后果,并宣傳有機耕作這種利于土地和人類共同發(fā)展的生產理念,然而卻得不到人們的理解和支持。農場主們依舊延續(xù)著自己的農場經營方式,撒農藥,施化肥,改造土地。閑談中杰斯了解到農場上女性的悲慘境遇:結婚多年的吉妮已經五次流產,至今沒有孩子;吉妮的母親罹患乳腺癌,后擴散成淋巴癌,在小女兒凱洛琳(Carolin)6歲時去世;哈羅德的妻子也患癌癥,羅絲34歲時被診斷患乳腺癌,接受乳房切除手術,手術后化療,身體虛弱,焦躁不安。種種現象皆驗證農場已被完全毒化。然而這一個接一個的悲劇并沒有引起人們的重視。是杰斯發(fā)現了所有事件的根本——毒物污染的飲用水。杰斯曾問過吉妮為什么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提醒她這是飲用水污染的結果,“你們有沒有化驗過這里的井水,水里是否含有硝酸鹽?”[10](177)而當吉妮表現出對此一無所知時,杰斯發(fā)火了:“十年了,甚至更長一些時間以來,人們都知道井水里的硝酸鹽導致流產,造成嬰兒夭折。化肥的溶液被排到地下水層,難道你竟不知此事?這真讓我無法相信。”[10](178)吉妮卻還是無法理解和相信:“和井水無關,井水沒有影響。羅絲也喝井水——”杰斯接著解釋說:“這種影響不是一成不變的。井水并非對每個人的影響都一樣,也不是所有的井水所含成分都一樣。你家的井離廢水排水井更近些?!盵10](178)恍然大悟的吉妮向丈夫泰伊(Ty Smith)求證時,卻遭到泰伊的全盤否定。父親的陰謀,泰伊的陰謀,“像毒藥侵蝕著我(吉妮)的內心”[10](6),扼殺了吉妮對孩子的渴望。農場上看似美好平和的生活早已變得污穢不堪,這廣袤的一千英畝土地成了各種陰謀的發(fā)源地。從綠洲幻夢中蘇醒的吉妮,面對的是一個被毒性物質充斥的生存環(huán)境。從表面看,庫克家族的“一千英畝”絕不像T. S.艾略特長詩《荒原》所描寫的那樣貧瘠荒蕪沒有收獲,但“超出希望值還要高產的土地”[10](131)的表象下卻掩蓋了長期潛在的危機。正如斯邁利曾指出:“對于平坦肥沃的土地而言,最嚴重的教訓就是表象都具有欺騙性?!盵12](39)毒物造成女性的不育也預示土地同樣殘酷的未來。

小說有關吉妮不能生育,但又強烈渴望擁有自己孩子的糾葛貫穿始終。作品以此為引子,試圖喚醒以吉妮為代表的人們對毒物的集體無意識。結婚已有17個年頭的吉妮與泰伊,夫妻感情甚好。為自己深愛的丈夫,也為自己能像妹妹羅絲一樣享有做母親的幸福,吉妮想方設法能懷上孩子并順利生育,她對泰伊隱瞞幾次流產的實情,不惜冒險多次受孕。可無情的現實最終剝奪了她做母親的權力,吉妮做母親的天性始終未能如愿。這應是導致吉妮、羅絲姐妹貌似親密,卻暗含嚴重不合,甚至使吉妮對羅絲動了殺機的真實原因?!拔伊鞯谝粋€孩子的時候,琳達剛剛出生。在以后的一段時間里,或許有六個月之久吧,這兩個孩子的身影讓我如此地深愛和眷戀,這種感覺像毒藥一樣侵蝕著我的內心?!盵10](6)這種矛盾心理一直伴隨著吉妮。一方面,她對帕美和琳達這兩個孩子有一種天生的愛戀,可每次看到這兩個孩子與羅絲在一起,她的五臟六腑都感到一陣陣痛楚,“似乎毛細血管將酸液輸送到了我身心的最深處。我嫉妒之極?!盵10](6)在生育問題上,命運似乎更眷顧羅絲,吉妮明白這不是羅絲的錯,但因此而起的姐妹不合幾乎使她迷失自己。一方面,在羅絲患乳腺癌后,吉妮全心全意照顧妹妹一家人。另一個方面,羅絲卻不顧吉妮的感受,拒絕將孩子們從寄宿學校里接回來,這使吉妮明白,無論對帕美和琳達這兩個孩子付出多大的感情和心血,都改變不了她們與羅斯之間的母女血緣之親,她們不可能屬于自己。這殘酷的事實使她有一種無法彌補卻又揮之不去的失落感和無以言表的內心痛楚。無法像正常的女人擁有自己孩子的苦楚如噩夢般糾纏著吉妮。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即是濫用化學毒藥對飲用水的污染。吉妮無法生育的現實,其實已暗示農場潛在的某種危機。毒物在不知不覺中破壞了整個生物系統(tǒng)。潛藏在《一千英畝》的毒物描寫構成關于毒物造成人物悲劇的環(huán)境倫理隱型話語。

三 毒物描寫:《一千英畝》對瀕危世界的環(huán)境倫理訴求

《一千英畝》的作者斯邁利向往自由,崇尚自然。她曾在接受《進步》(The Progressive)雜志專訪時表示“我是一個自然小說家。在我的寫作中,我關注的是人、自然群體,以及二者如何嚙合。”[13](31)斯邁利深受梭羅、利奧波德等美國前輩環(huán)境文學家的影響,人們把她同特麗·坦皮斯特·威廉姆斯(Terry Tempest Williams,1955)、桑德拉·斯坦格拉伯(Sandra Steingraber,1959)等稱為“新時代的卡遜”,她們形成美國環(huán)境文學一組亮麗的“她者”女性作家群像?!兑磺в€》看似平淡瑣碎的生活場景描寫實則蘊含了斯邁利對環(huán)境問題的深切關注和環(huán)境倫理訴求,突顯“環(huán)境文學引導讀者關注我們居住的物理世界,讓人們意識到這個世界是珍貴的,也是瀕危的,或者是被人濫用的。所有這些都可以讓認真的讀者體味到一個珍貴、被濫用的或者瀕危狀態(tài)的地方”[5](2)之目的。也正如有學者言:“我們正面對一個全球性危機,這不是因為生態(tài)系統(tǒng)所致,而是我們的倫理體系有問題。渡過這個危機需要準確理解我們人類對自然的影響,然而更為重要的是,它需要弄清楚這些倫理體系,并且運用這種理解對它們進行改革?!盵14](27)

具備一般生物常識的人都知曉,大自然中所有的生物通過一個個錯綜復雜的食物鏈構成了一張龐大復雜的生命之網。在地球上聚居的人、農作物、牲畜是這個生命網絡的組成因子。農作物等植被吸收太陽的能量,并將其轉化成自身的能量,之后在土壤、人、植物和動物之間循環(huán)流動。其實,水和土壤一樣,也是能量循環(huán)的一部分。所以,當人們將各種各樣的毒藥撒到土地的時候,有毒物已隨著水滲過土壤,流進排水井,流進了暗黑無光的地下物質之海,再緩緩流進人們的水龍頭,悄悄地滲入人類、農作物和家畜的體內。隨著能量無休止的循環(huán),這個生命之網的每個成員都會無可避免的受到毒性的入侵?!兑磺в€》中的悲劇就是例證?;蛟S正如艾伯特·施韋策所言:“人們恰恰很難辨認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魔鬼?!盵15](6)隱形的毒物描寫如毒物潛在慢性的釋放毒性,真實存在但難以被人發(fā)覺。

《一千英畝》以農場破產、農場上多人意外傷亡的悲劇而告終。哈洛德·克拉克因無水阿摩尼亞噴入眼睛,角膜被腐蝕而瞎了[10](251);皮特因醉駕,神志不清,掉進水里淹死了[12](314);拉里心臟病發(fā)作,倒在一堆麥片盒上。參加葬禮的人不多[10](367);羅斯死于乳腺癌[10](392)。鮑勃·斯坦利開槍自殺。在尾聲部分,斯邁利向我們展示了一個生態(tài)形勢更加嚴峻的社會縮影。泰伊破產了,農場因負債累累無法繼續(xù)運營下去。吉妮離開農場來到城里,可她總會回想起這一千英畝農場上的人和事,她還得與妹妹凱洛琳一起承擔出售房產的三萬四千美元的稅單,這需花費她十四年的時間。她意識到后悔和孤獨都是她繼承的財產的一部分。每個逝去的人都給她留下永遠抹不去的記憶。每當想起杰斯,她就會想起自己喝上受了污染的水的那一圈途徑。每當吉妮開車行駛在鄉(xiāng)間,遠遠看見運送無水阿摩尼亞的卡車,看見除草劑的公司,看見秋天在農田上耕種的農民,看見四周一圈黑土的坡地上,表層土發(fā)白,玉米只能像長在沙礫上那樣直直地插在那里,因為土壤里根本吸收不到養(yǎng)分??吹胶拖肫疬@一切,吉妮就會不由自主地恍若看到了自己死于流產的五個孩子。這一切已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里,永世難忘。毒物摧毀的不只是物質層面的東西,更嚴重的是人的情感和心靈。毒物既扭曲變形了可見可聞的風景、“聲景”(soudscape),其危害也滲透到更敏感細膩的“心景”(soulscape)*心景(soulscape)是一個內涵豐富的概念??梢院唵卫斫鉃閷ψ匀痪拔锼娝剷r心靈的感受, 是基于感官到精神的延伸和升華。其歷史至少可回溯至19世紀浪漫主義時期的自然文學,那時人們已開始賦予自然以精神的色彩。近期作品可見柯蒂斯杰(E.C. Curtsinger)2009年出版的《海景與心景》(Seascape Soulscape)一書和2013年程虹教授的文章“自然之聲與人類心聲的共鳴——論自然文學中的聲景”(《外國文學》第4期第30-35頁)。,給人類造成一種由表及里,痛切心扉的危機和痛楚。由毒物描寫引發(fā)的環(huán)境倫理問題成為環(huán)境文學無可回避而又任重道遠的話題。著名的生態(tài)批評家徹麗爾曾切中要害地指出:“大多數生態(tài)批評著述都有一個共同的動機:憂慮不安地意識到我們已經到了越過環(huán)境承載底線的時代,在這個時代人類行為的后果就是摧毀地球的生命支持系統(tǒng)。我們就處在這樣的時代之中。我們要么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要么面臨全球性的大災難。”[16](15-16)

四 結 語

當今對生態(tài)文明與人類傳統(tǒng)的思考,使人們認識到環(huán)境問題已從最初的技術、經濟問題,上升到政治問題,最后歸結為文化倫理問題。基于試圖尋求可以有助于建立人與地球正確和諧倫理機制這一共同的目的,后現代生態(tài)批評已拓展成為將環(huán)境倫理學等納入其中的跨學科的多元理論體系。正如文學倫理學批評與生態(tài)批評理論的契合之處是二者都關乎人與自然、人與宇宙之間的倫理關系和道德秩序,《一千英畝》中毒物描寫所折射出的環(huán)境倫理思想和意識與現代觀念的文學倫理學批評的任務和目的不謀而合。雖然相對于土地之爭、父女矛盾、父親強暴女兒、女兒婚外情等更顯性的人倫、家庭倫理等倫理線而言,小說由毒物描寫構織的倫理線和倫理結尚屬隱型,潛隱的毒物描寫恰如毒物對環(huán)境潛在、緩慢但極具殺傷力的危害,最易在人類享受高科技帶來的巨大誘人的便利之時,產生集體無意識而被忽略。正因如此,蘊涵毒物描寫中深遠的環(huán)境倫理思想和訴求成為后現代生態(tài)批評和文學倫理學批評關注的熱點和焦點?;谖膶W倫理學批評,從毒物描寫視角解讀《一千英畝》不僅闡明了后自然文學作品的環(huán)境倫理道德方面的特點,其與現代環(huán)境倫理學相關的問題,而且為從倫理和道德的角度研究文學作品以及文學與社會、文學與作家、文學與讀者等關系的種種問題提供了一個可資借鑒的范式。它突出反映了當下全人類的環(huán)境倫理和道德思考,及后現代自然環(huán)境凈化的訴求,有助于從本源上認識人造毒物違背環(huán)境倫理,嚴重破壞環(huán)境整體系統(tǒng),最終導致環(huán)境失衡和人與土地的共同悲劇。隱寓《一千英畝》中的毒物描寫彰顯出當下全球關注的環(huán)境倫理主題,也是環(huán)境作家介入社會現實,擔當環(huán)境倫理道德責任的有力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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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Glotfelty,Cheryll and Harold Fromm. The Ecocriticism Reader: Land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M]. Athens and London: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 1996.

Toxic Discourse: The Eco-Ethical Theme Hidden in A Thousand Acres

LI Ling

(Foreign Languages College, Central South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3, China)

There are multiple literary ethical connotations in Jane Smiley’s A Thousand Acres, which can be labelled as a post-natural novel for its toxic discourse.This article intends to interpret the eco-ethical theme in the novel from three aspects, environmental ethical thinking, environmental discourse, and environmental ethical appeals. It points out that toxic discourse in post-natural novels is generated by the environmental awareness which presents the environmental ethical thinking about environmental crisis caused by man-made chemical products, the ethical theme beneath the land conflicts and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Cook and his daughters makes the environmental discourse, the description of the environmental crisis caused by toxicity reflects the environmental ethical appeal of such post-natural novels, and the undertaking of ideological commitment by literary writers in different historical periods as well.

Jane Smiley;A Thousand Acres;toxic discourse;environmental ethics

2013-02-23

2012年教育部國家公派訪問學者項目,留金發(fā)[2012]3022號

李 玲(1965—), 女,湖南邵陽人,中南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博士生.研究方向:美國文學和中西文化.

I106.4

A

1008—1763(2014)05—01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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