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萍
(江南大學(xué) 外國語學(xué)院,江蘇無錫 214000)
蓓基·夏潑的衣和鉆
——論《名利場》中物的對立功能
張俊萍
(江南大學(xué) 外國語學(xué)院,江蘇無錫 214000)
本文以《名利場》中夏潑小姐的衣服和金剛鉆為例,剖析了19世紀(jì)英國作家薩克雷對物的對立功能、對人與物間的關(guān)系所作的深刻思考。薩克雷不僅看穿了“名利場”中物所表現(xiàn)出來的超越使用價值、突顯物主(擁有者或使用者)身份地位的符號功能,他還看到了物的另一功能:它們往往會脫離主人的控制,去控告主人、威脅主人,甚至顛覆其身份地位。
名利場;物;衣服;金剛鉆
薩克雷的名著《名利場》(Vanity Fair,1848年),其題名中的“場”(fair)具有“集市”、“市場”[1]435的意思。薩克雷從17世紀(jì)英國作家班揚的寓言小說《天路歷程》①班揚說,名利場“是一個出賣各種名利的市場,全年開放,出售各種貨物,例如房地,行業(yè),地位,榮譽,官職,稱號,領(lǐng)土,王國;滿足各種淫欲、歡樂、趣味,備有妓女,老鴇,妻子,丈夫,兒童,主人,仆人,生命,血,身體,靈魂,金,銀,珍珠,寶石等”。此處采用王佐良的譯文[2]51。班揚把生活中的一切,包括最有價值的生命、靈魂和歡樂都列為貨物,使其物化了。他把他那時代的現(xiàn)實變?yōu)樵⒀?,而受此啟發(fā)來給小說命名的薩克雷則又把寓言化為現(xiàn)實,他極力重現(xiàn)的是19世紀(jì)的英國現(xiàn)狀。中借來這個名詞,其本意也就是要以“市場”、“貨物”、“消費”等隱喻貫穿全文。同時,他描繪的人物多屬于中上層階級(即使是出身卑微的夏潑小姐也很快巧用心計通過與男主角羅登的婚姻順利爬到了中上層)。“中上層階層”則意味著有閑階級,小說中的人物往往擁有大量的閑暇,他們不像狄更斯筆下的眾多人物那樣忙于生計才得以糊口,他們無所事事照樣活得風(fēng)光,他們的重要“工作”就是去游樂、去跳舞、去賽馬,最重要的,則是去消費各種商品——物,他們需要通過這種展現(xiàn)自身財富和閑暇的顯而易見的消費來標(biāo)明自己的社會地位②社會學(xué)家凡勃(Thorstein Veblen)早就在其1899年發(fā)表的《有閑階級論》(The Theory of the LeisureClass)中指出了這一現(xiàn)象并對此作了探討。參見此書第三、四章[3]25-68。。于是,物在“名利場”這樣一個“消費場”里便獲得了舉足輕重的地位。物雖然是一種外在的、可見的表征,但揭示的卻是人與物、人與人之間的復(fù)雜關(guān)系,它們往往“負(fù)載有某種特殊的力量,變得像是一個磁場的極,一種不可見的關(guān)系網(wǎng)的核心”[4]24。在《名利場》中,對物的功能、性質(zhì),對人與物之間復(fù)雜的關(guān)系,批判現(xiàn)實主義大師薩克雷作了深刻的思考。
一方面,在薩克雷筆下,物通常是受物主(擁有者或使用者,也即小說中的人物)操縱用來突顯其身份地位的工具,物體現(xiàn)的往往是人物的欲望和意念。
《名利場》中描繪的英國社會雖然離現(xiàn)代意義上的消費社會還有一定距離,但消費社會③雖然西方消費文化的相關(guān)理論是在上世紀(jì)60年代才發(fā)展起來,但誰也無法否認(rèn),隨著工業(yè)化、城市化進程的加速,在薩克雷生活的英國維多利亞時代,消費意識主導(dǎo)的社會形態(tài)已露雛形。朱麗葉·約翰和艾麗斯·詹金斯等學(xué)者認(rèn)為,消費文化大約興起于維多利亞女王執(zhí)政時期——當(dāng)時“判定價值的標(biāo)準(zhǔn)發(fā)生了重心轉(zhuǎn)移,由強調(diào)生產(chǎn)和再生產(chǎn)過程中的勞動轉(zhuǎn)變?yōu)樽⒅叵M者的趣味和欲望”[5]10-11,從維多利亞時期的文學(xué)看,消費社會的多種特征、消費文化興風(fēng)作浪的情形也已明顯見諸如薩克雷這樣的批判現(xiàn)實主義作家的筆端。中一些與物有著密切關(guān)系的特征,在其中已得到了充分的體現(xiàn),“消費社會的關(guān)鍵之點是人們?nèi)粘I钪心切┎豢苫蛉钡奈锲帆@得了某種文化符號的意義”[6]162從而使消費與物的使用價值相脫離,成為社會用于區(qū)別人的身份地位的標(biāo)尺。可以說,在消費社會中,消費過程已成為“階級劃分和社會分類的過程,物/符號在這里……更是作為確定社會等級中的地位所具有的價值而排序……人們從來不消費物的本身(使用價值),人們總是把物當(dāng)作能夠突顯自身的符號而操縱物,以此讓自己從屬于自己原屬的比較理想的階層,或是通過參考地位更高的階層來擺脫本階層?!保?]61-62《名利場》中夏潑小姐的“衣服”便是這方面最好的例子。
小說第一章寫道,夏潑小姐的好友、富有的愛米麗亞送給她一件舊的紗衣服。夏潑雖然貧窮但肯定沒到?jīng)]衣穿的地步,因此,從一開始,這件舊紗衣就不是起遮羞保暖作用的具有“使用價值”的物品,而是具有“符號價值”的物品。首先,愛米麗亞贈送舊衣和夏潑的接受饋贈就是一種文化符號,這意味著兩者身份地位貧富的差距和兩者對這種差距的肯定,或者說是愛米麗亞利用了紗衣服的符號意義實現(xiàn)了這樣一種等級的分配,一方面表現(xiàn)了自己對夏潑的友情(這種友情必然沒有好到要給夏潑買新衣的地步),另一方面,表現(xiàn)了自己高出夏潑的地位優(yōu)勢——薩克雷在小說的另一處寫道,愛米麗亞家的馬車夫見夏潑得到主人的舊衣氣忿不平,因為他和女傭人相好,而夏潑搶的是女傭平日里的外快;可見,這時,夏潑的地位只不過略好于愛米麗亞家的女傭。其次,從夏潑后來對這件紗衣服的操縱來看,她也充分實現(xiàn)了此物品的符號價值,讓衣服為突顯她的地位身份作了很大的貢獻。她在她的雇主從男爵克勞萊家第一次就餐時就穿上了這件衣服,并得到了贊美;在一次舞會上她的這身衣服還把海軍上將的女兒們給比下去了,在給愛米麗亞的信中她說:“人家說我穿上你的印度紗袍子和粉紅綢衫子很好看。衣服穿得很舊了,可是窮女孩子哪里能夠常常換新衣服呢?”[8]121可見,當(dāng)時身為家庭教師的夏潑對舊衣贈送過程中所產(chǎn)生的與愛米麗亞的地位身份差距還是接受的,她企圖在地位上勝過海軍上將的女兒們,但仍甘心處于愛米麗亞之下,對愛米麗亞的感激中更帶著一種諂媚。但后來夏潑在名利場中逐漸得勢,位置越爬越高,她的消費越來越高檔,衣服也越來越考究,當(dāng)年愛米麗亞贈送的舊衣早已被她扔掉,在比利時的舞會上出現(xiàn)時,她的“衣服穿得捉不出一個錯縫兒”[8]355,這位當(dāng)年穿愛米麗亞的舊衣服出了點小風(fēng)頭的家庭教師現(xiàn)已成為在國外出大風(fēng)頭的從男爵的媳婦、上尉的夫人,這位當(dāng)年對愛米麗亞曾表示感恩之情的好朋友,竟然對舞會上沒人理會的愛米麗亞“擺出一副倚老賣老的樣子”[8]355,批評起她的衣服來。當(dāng)年接受舊衣饋贈的窮朋友如今變成了服裝“批評家”。
從愛米麗亞贈夏潑舊衣到夏潑批評愛米麗亞的衣服,兩人的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名利場中的兩位姑娘前后其實都是通過操縱服裝這一符號,來突顯自己的身份地位。對夏潑而言,她是不斷地利用服裝、通過參考地位更高的階層來擺脫本階層,她的目的就是要在社會的等級階梯上越爬越高。對于她爬到最高點——得以去覲見國王——時所穿的衣服,薩克雷也沒忘交代細(xì)節(jié):夏潑去覲見國王時穿的漂亮衣服是她偷了男爵家舊衣櫥里的精美貴重的花邊和錦緞依著自己苗條的身材做的。她又一次“通過參考地位更高的階層來擺脫本階層”!
而另一方面,對物的作用,對于人與物的關(guān)系,薩克雷作了更審慎的考察,他筆下的物暴露出另一匪夷所思、截然相反的功能。
一般說來,在人和物的關(guān)系中,人是主體而物是客體,物處于被動的位置,它們經(jīng)常受人物的利用和操縱,標(biāo)志人物的地位、定義人物的身份、為人物的目的和欲望服務(wù)。像“夏潑小姐的衣服”這樣的物,我們在《名利場》中還可以列出無數(shù),但薩克雷的高明之處不僅在于他看穿了消費社會中物所表現(xiàn)出來的超越使用價值以外的符號價值和名利場中人們對物的這種價值的利用,他還看到了物的另一相反的特性:物并非完全是任主人擺布的“聽話的”工具,它們往往會脫離主人的控制,反過來去控告主人,威脅甚至推翻主人原有的跟物相關(guān)的等級社會中的地位。正如錢鐘書先生在《管錐編》中所說,此類“世間無生之器物……莫不與人惡作劇,然初無成心,亦非蓄意,蓋自然鬼黠而天真無辜”[9]420。在人與物的關(guān)系中,主體和客體的位置會逆轉(zhuǎn),人反倒處于被動的位置,受物的“傷害”①馬德雷(Madeleine A.C.Vala.)在其博士論文《19世紀(jì)晚期英美小說中危險的物》(The Threatening Object in Late Nineteenth-century American and British Fiction)也提出,小說世界中的物并非完全受制于主人的操作,它們往往會“報復(fù)、誹謗、控告”主人,“危險的物”指那些“可能會傷害主人和威脅主人”、“顛倒主客體權(quán)利關(guān)系”的物[10]2-3。。《名利場》中“夏潑小姐的金剛鉆”便是典型的一例。
“金剛鉆首飾”雖沒有任何實用的價值,但由于極為貴重便通常成為女人身份、地位、財富的標(biāo)志。夏潑自然很懂得利用它來突顯自己在名利場中的位置。她就戴著這些連她丈夫羅登都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昂貴的金剛鉆首飾去皇宮覲見國王——這可算得上夏潑在名利場中的“事業(yè)”巔峰。但很快,身份的標(biāo)志成為出丑的道具。這些金剛鉆開始脫離主人的控制,并威脅主人的地位,還對夏潑的命運產(chǎn)生了深遠(yuǎn)的負(fù)面影響,使得夏潑在名利場中一切的努力都?xì)w于失敗,所有的成就均化為烏有。
羅登負(fù)債入獄,他希望夏潑賣掉那些昂貴的首飾贖他出獄,但夏潑表示籌不到錢而且身體不好不便出門,羅登在嫂嫂畢脫夫人的幫助之下出獄回家,看到的是自家客廳窗口一片明亮,聽見的是夏潑的笑聲和歌聲,還有斯丹恩勛爵的喝彩聲:
羅登開門直入……蓓基(夏潑)坐在安樂椅上,斯丹恩勛爵彎腰向著她。該死的女人盛妝艷飾,胳膊上戴著鐲子,手指上套著指環(huán),亮晶晶的發(fā)光,胸口還有斯丹恩勛爵給她的金剛鉆首飾。他拉著蓓基,低下頭打算吻她的手……蓓基一看羅登臉色不對,立刻沖到他面前,說道:“我是清白的,羅登。我對天說實話,我是清白的?!彼∷耐庖?握住他的手,她自己的手上戴滿了戒指手鐲和各種飾物。她央求斯丹恩勛爵說:“我是清白的。請你告訴他我是清白的?!保?]674
首飾,特別是金剛鉆,是薩克雷所描寫的這一關(guān)鍵場景的中心,這些亮晶晶發(fā)光的東西原本是被主人操縱著用來表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的,如今它們雖然照樣發(fā)亮,但卻在每一個環(huán)節(jié)上都脫離了主人的控制,它們甚至為主人說了反話,壞了主人的如意算盤,推翻了主人經(jīng)歷千辛萬苦在名利場中好不容易撈到的地位和身份。
首先,金剛鉆首飾在這場景中暴露了自己的來源——它們是傾心于夏潑的權(quán)勢赫赫的斯丹恩勛爵贈送給她的禮物(有一個金剛鉆扣子除外,那是愛慕夏潑的小畢脫爵士送的,此人正是羅登的兄弟),若是平時,無論是夏潑還是斯丹恩,以他們在社會等級順序中已有的地位誰都不會承認(rèn)這一與金剛鉆相關(guān)的不光彩的關(guān)系。而這一暴露對夏潑已有地位的破壞遠(yuǎn)勝過對斯丹恩的打擊,幾乎是釜底抽薪般拆了夏潑在名利場中的臺。其次,由于這些首飾,夏潑被認(rèn)為不義,以羅登的想法,她竟連賣掉首飾贖他出獄都不肯!夏潑甚至還被懷疑在婚姻中不“清白”。這一切使得羅登對夏潑的感情從此轉(zhuǎn)變,永遠(yuǎn)離開了夏潑。而讀者不會忘記,夏潑之所以能從家庭教師的卑微地位不斷上升是因為與羅登這個貴族子弟的聯(lián)姻。再次,斯丹恩也因首飾而惱羞成怒、永遠(yuǎn)離開了夏潑。他以為這是夏潑夫婦設(shè)的圈套,立即揭穿夏潑:“你清白!他媽的!你還清白嗎?你身上每一件首飾都是我買的……”[8]674這自然引得羅登對他一頓痛打,夏潑也被迫摘下身上所有的首飾,“她一面哆嗦,一面從手臂上褪下鐲子,從打顫的手指上拉下指環(huán)。她把首飾并做一堆,捧在手里,望著他(羅登)發(fā)抖。他說:‘把首飾丟下地?!桶咽罪梺G下地。他把她胸口的金剛鉆一把拉下來向斯丹恩扔過去。金剛鉆劃破了他的禿頂,頭上的疤到死還留著。”[8]674金剛鉆對斯丹恩的一擊,無疑等同于對夏潑的致命一擊,使夏潑永遠(yuǎn)得罪了這位扶持她在名利場中爬到至高點的人。這樣,支撐夏潑在名利場中地位的兩大支柱一下子全被抽走,這一切全跟金剛鉆有關(guān)。最后,我們還要提一下那個鉆石扣子的事情,善良的畢脫夫人也因后來得知自己的丈夫曾送給夏潑一個鉆石扣子而永不許她重新踏進家門。由于這些金剛鉆,貴族、世家、巨富永遠(yuǎn)對夏潑關(guān)上了門,夏潑被有閑階級開除了名籍,從社會階梯上重重跌落。此時的夏潑感嘆:“人生多么悲慘,多么凄涼,多么寂寞空虛!一念轉(zhuǎn)著不如吞些鴉片結(jié)果了自己完事。以后再也不必使心用計,爭勝要強,什么前程,什么債務(wù),全都丟開手吧?!保?]675此事之后,夏潑不得不重新開始流離顛沛的底層人的生活。而她遵丈夫之命丟在地上的金剛鉆、那些壞了主人的全部前程的金剛鉆,最后確實離開了這位受傷的主人,它們被夏潑的女傭偷偷撿走。它們同樣既會鑄造也會摧毀新主人在名利場中的地位,既可以標(biāo)志也可能破壞新主人在名利場中的身份。名利場上的故事會繼續(xù)下去。
可以說,寫出“夏潑小姐的衣服”和“夏潑小姐的金剛鉆”的薩克雷是位洞悉消費社會中物性,悟透人世名利的社會學(xué)家、哲學(xué)家?!懊麍觥保╒anity Fair)中的“vanity”既指“名利”、“虛榮”,也指“空虛”、“無價值”[1]1412。名利場也指“空虛場”。若沒有對消費社會中物“性”的體察,薩克雷便表現(xiàn)不出“市場”的含義,若沒有對人世名利的洞悉,薩克雷也表達(dá)不了“虛空”的意蘊,凡事都是枉費心機,結(jié)果都是一場空。名利場中的物,在薩克雷筆下,具有對立的功能,既能受名利場中人的利用以突顯其身份,也能違背名利場中人的意愿毀壞其地位。這兩種功能看似處于兩極,但其實一點也不矛盾,正如作家在書尾所說,“浮名浮利,一切虛空!我們這些人里面誰是真正快活的?誰是稱心如意的?就算當(dāng)時遂了心愿,過后還不是照樣不滿意?”[8]874。在薩克雷這里,人與物質(zhì)世界中物的關(guān)系遠(yuǎn)非消費文化理論家所論述的那樣簡單,并非永遠(yuǎn)是人操縱物、消費物的符號價值;物也會喧賓奪主,置人于不利境地,甚至完全破壞原來已經(jīng)建成的表示社會等級秩序的符號系統(tǒng)。也許正是物的這種對立的功能以及人與物的不穩(wěn)定關(guān)系,共同構(gòu)成了現(xiàn)實主義大師薩克雷整個批判和諷刺的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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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cky Sharp's Clothing and Diamond: On theContradicting Functions of Material Objects in Vanity Fair
ZHANG Jun-p ing
(School of flreign languages,Jiangnan University,Wuxi214000,China)
By anatomizing Miss Sharp’s clothing and diamond in Vanity Fair,the paper penetrates into Thackeray’s reflection on the contradicting functions of material objects and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objects and their owners.The author not only sees that material objects in Vanity Fair mark the owners’or users’social positions and identities,showing the sign value of objects besides their use value,but also sees that objects usually are out of their owners’control,incriminating,threatening,and even overthrowing their owners’social positions.
Vanity Fair;object;clothing;diamond
I106.4
A
1009-0312(2014)02-0048-04
2013-10-25
江南大學(xué)校級自主項目“消費社會中的文學(xué)與文學(xué)中的消費社會”(JUSRP21155),受“中央高?;究蒲袠I(yè)務(wù)費專項資金”資助。
張俊萍(1973—),女,浙江諸暨人,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比較文學(xué)、英美文學(xué)與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