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芝明
(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重慶400015)
“西南蕃”民族稱謂出現(xiàn)于唐代,流行于兩宋,此后較少出現(xiàn)。相對于“西南夷”、“西南蠻”等民族稱謂,“西南蕃”是在“蕃漢”對稱的大背景下出現(xiàn)的,其蘊涵意義重大。學界對此有關(guān)注(如史繼忠[1]、莫俊卿[2]488、楊武泉[3]50、程應(yīng)镠[4]34、胡起望[5]212等先生),但不系統(tǒng),不深入,可商榷。在此基礎(chǔ)上,本文力圖對“西南蕃”進行系統(tǒng)、深入的探討,以就教于各方家。
一
“西南蕃”是伴隨“蕃”作為少數(shù)民族總稱謂的出現(xiàn)而出現(xiàn)的,而“蕃”的內(nèi)涵經(jīng)歷長期演變才最終作為民族總稱謂出現(xiàn)。
從《說文解字》[6]47(上)《經(jīng)籍籑詁》[7]403(上)《王力古漢語字典》[8]746等文獻看,“蕃”本義為“藩籬”,引申為“拱衛(wèi)”“捍衛(wèi)”,與其他字組合,內(nèi)涵存在三種情況:
一是諸侯國。武帝時,博士狄山就和親指出,“臣固愚忠,若御史大夫湯乃詐忠。若湯之治淮南、江都,以深文痛詆諸侯,別疏骨肉,使蕃臣不自安?!保?]3141“今齊列為東蕃,而外私肅慎,捐國隃限,越海而田,其于義固未可也?!保?0]2547齊國乃“東蕃”,是“華夏”東部藩籬之國,起著抵御少數(shù)民族的作用。
二是星象方位?!疤?,天子庭也,五帝之坐也……其外蕃,九卿也。一曰太微為衡。南蕃中二星間曰端門……東蕃四星……所謂四輔也。西蕃四星……亦曰四輔也?!保?1]291-292太微與南蕃、東蕃、西蕃等星之關(guān)系,是天子、諸侯兩者關(guān)系的反映。
三為少數(shù)民族?!熬胖葜猓^之蕃國”,“九州之外夷服、鎮(zhèn)服、蕃服也”,“九州之外夷服、鎮(zhèn)服、蕃服也者,此經(jīng)總揔而言之,皆曰蕃,分為三服,據(jù)職方而言也?!保?2]892在服事制度中,“蕃”強調(diào)與“九州”對應(yīng)的少數(shù)民族地理空間。“蕃”為少數(shù)民族總稱謂是伴隨“漢人”作為族稱而出現(xiàn)的,而“‘蕃漢’對舉,在唐朝已普遍使用”[13]237-240。
宋代,“蕃”、“蕃漢”、“蕃部”等使用更加普遍,周邊少數(shù)民族皆可稱之為“蕃(部)”[14]。天圣六年(1028)“詔陜西部署司緣邊蕃部使臣、首領(lǐng)等因罪罰羊,并令躬自送納……”[15]2484《宋會要》直接以“蕃夷傳”代替了正史中“四夷傳”,這是“蕃”作為少數(shù)民族總稱謂的充分體現(xiàn)。
綜之,周代,“蕃”與“九州”相對,泛指九州之外少數(shù)民族;戰(zhàn)國,諸雄并立,方位與“蕃”結(jié)合往往指稱與少數(shù)民族接壤的諸國;秦漢,多以“蕃臣”指地方諸侯;隋唐,“蕃”作為少數(shù)民族總稱謂已普遍出現(xiàn),并常與方位詞合用。
二
“蕃”與方位結(jié)合指稱少數(shù)民族在唐宋較流行,“懷遠驛,掌南蕃交州,西蕃龜茲、大食、于闐、甘、沙、宗哥等國貢奉之事?!保?6]3903其中,“西南蕃”稱謂出現(xiàn)于唐代,流行于宋代。
唐代,史家對“西南蕃”沒有界定,但空間有二:一是黔中道的蠻州,“貞元十三年正月,西南蕃大酋長、正議大夫、檢校蠻州長史、繼襲蠻州刺史、資陽郡開國公、賜紫金魚袋宋鼎……左右大首領(lǐng)、繼襲攝蠻州巴江縣令、賜紫金魚袋宋萬傳?!保?7]482蠻州為宋之勢力范圍,有宋鼎、宋萬傳,從宋鼎為“西南蕃大酋長”看,西南蕃活動區(qū)域當不限于此。一是海外,“主客郎中、員外郎各一人,掌二王后、諸蕃朝見之事?!髂限惯€者,給入海程糧……”[18]1195-1196顯然,“西南蕃”在海外,地域無從得知。而《唐六典》載:“凡四蕃之國經(jīng)朝貢已后自相誅絕及有罪見滅者,蓋三百余國。今所在者,有七十余蕃……各有土境,分為四蕃焉?!保?9]129“七十余國”無黔中道民族,但包括《宋書》《南史》所載之“西南夷”。故“西南蕃”是《宋書》《南史》所記載之“西南夷”即海外諸國。
宋代,“西南蕃”有明確的地理空間,“西南蕃,漢牂牁郡地也。唐置費、珍、莊、琰、播、郎、牂、夷等州?!保?0]10《樂書》載:“西南蕃,漢牂牁郡地也。東距辰州,西距昆明,南距交阯,北距充州?!保?1]這存在兩個問題:第一,西南蕃只是位于漢牂牁故地,空間上小于漢牂牁郡。而唐置珍、費、夷等州明顯位于充州北部,與《樂書》載“四至”存在出入。第二,《樂書》的“四至”應(yīng)從《舊唐書》“牂牁蠻”抄入,“牂牁蠻……其地北去充州一百五十里,東至辰州二千四百里,南至交州一千五百里,西至昆明九百里?!保?6]14243《舊唐書》反映的是牂牁蠻位置,非“牂牁郡”范圍,《樂書》刪去里數(shù)使由“位置”變成了“范圍”的描述。故“西南蕃”位于“漢牂牁郡地”,為“唐置費、珍、莊、琰、播、郎、牂、夷等州”;除北面外,其范圍為南交阯、西昆明、東辰州,尤以黔南諸羈縻州的龍、羅、方、石、張、韋、程等西南五(七)蕃為著。此外,有張、二王、騰、謝等蕃部,“其稱大小張、大小王、龍、石、騰、謝等,謂之西南蕃,地與牂牁接”[22]。范成大以“等”、“謂之西南蕃”等表述充分說明該區(qū)域包括了多姓少數(shù)民族?!暗嘏c牂牁接”,方國瑜先生指出:“牂牁……所包之區(qū)域,在各時期不同……唐宋時期之牂牁地名,亦限于漢時所設(shè)之且蘭、毋斂二縣?!保?3]515范成大所指只是黔南諸羈縻州,非黔州所領(lǐng)羈縻州全部,即且蘭、毋斂(今貴陽、都勻區(qū)域)之南。
此外,“西南蕃”還包括其他區(qū)域,“瀘州西南徼外,古羌夷之地,漢以來王侯國以百數(shù)……昆明,在黔、瀘徼外,今西南蕃部所居也?!保?7]5275“昆明為部族之稱,亦用作地名,而在各時期以昆明為名者,不止一處?!贝恕袄ッ鳌迸c《樂書》《舊唐書》所載皆為昆明部族,其區(qū)域與牂牁部族接,“唐設(shè)普寧州、明州隸黔州都督府。宋時以黔州都督地為紹慶府,設(shè)羈縻州縣,惟昆明部族不在其內(nèi),而稱羅殿國也?!保?3]515-516即今黔西北、滇東北地區(qū)。明人薛瑄說:“(先公)以北方罷學改官四川馬湖府平夷長官司吏,目其地古西南蕃,去中國絕遠?!保?4]唐宋以后,“西南蕃”在文獻中出現(xiàn)少,馬湖地區(qū)被稱為“古西南蕃地”當本之唐宋,而《宋會要·西南蕃傳》也有戎州石門、馬湖一帶少數(shù)民族的記載。[20]36故宋時,滇東北、黔西北、川西南皆為西南蕃部所居,其族群包括了石門蕃部、馬湖部、羅殿、羅氏等。
《宋會要》“西南蕃傳”內(nèi)容包括了川峽四路的“邊夷”?!耙妗㈣?、利、夔州路緣邊居住夷人或有銅鼓、銅器,并許依舊于夷界內(nèi)使用,州縣不得騷擾?!保?0]20南平軍,“皇朝熙寧七年(1074年),招收西南蕃部,以渝州南川縣銅佛壩地置軍?!保?5]373南平軍,唐開南蠻立南州,宋時“軍之境土,南則牂牁郡之境,北則巴郡之故疆也”[26]。南平軍非宋人界定的“西南蕃”區(qū)域。瀘州少數(shù)民族,政和五年(1115年),“梓州路轉(zhuǎn)運司言:‘晏州夷族羅氏鬼首呂告向化。’詔補武略郎、西南蕃大巡檢使?!保?0]22“西夷”,乾德四年(966年)七月,王全斌言:“西南夷首領(lǐng)兼領(lǐng)霸州刺史董暠等上章內(nèi)附?!保?0]22
大理、自杞等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被稱為“西南(諸)蕃”,“蠻馬。出西南諸蕃,多自毗那、自杞等國來……大理馬,為西南蕃之最?!薄靶U氈。出西南諸蕃,以大理為最?!保?7]106“西南(諸)蕃”包括了大理、毗那、自杞等少數(shù)民族,與范成大《志蠻》內(nèi)容相符。范成大將區(qū)域內(nèi)少數(shù)民族分為羈縻州洞、傜、僚、蠻、黎、蜑等六個族群,其中,“蠻。南方曰蠻,亦曰西南蕃。今郡縣之外,羈縻州洞……不以蠻命之。過羈縻,則謂之化外,真蠻矣。”[27]101范成大一方面將大小張、大小王、龍、石等“謂之西南蕃”;另一方面將該部分少數(shù)民族以“西南蕃”名之,皆為化外“真蠻”,包括了大小張王等蕃、羅殿、自杞、羅孔、特磨、白衣、九道、蘇綺、羅坐、大理、交趾等。范成大雖然沒有直接以“西南蕃”稱之,但卻納入到了“西南蕃”的論述。
綜之,“西南蕃”作為少數(shù)民族泛稱,活動區(qū)域包括:一是貴州全境,包括漢牂牁郡,唐置費、珍、莊、琰、播、郎、牂、夷等州。這是西南蕃活動的主要區(qū)域,尤以黔西北羅氏、黔南西南五(七)蕃等為著。二是川峽四路的“邊夷”,如瀘南少數(shù)民族、馬湖、董氏等。三是云南省、廣西西北部,主要是滇東北的石門蕃部、大理及廣西西北部的自杞等。四是《新唐書》所記海外諸國。
三
民族地理觀是“‘華夷之辨’思想在其地理空間上的認識和闡釋所形成的理念、觀念和方法”[28]。史家關(guān)于“西南蕃”的論述皆是唐宋人民族地理觀的反映,而認識的差異性又源自現(xiàn)實以及秦漢以來西南民族地理觀的影響。
唐人對“西南蕃”的認識較模糊且無傳,《舊唐書》將“西南蕃大酋長蠻州刺史宋鼎”的內(nèi)容放入“東謝蠻”。后唐,宋氏勢力壯大,“后唐天成二年,牂牁清州刺史宋朝化等一百五十人來朝。其后孟知祥據(jù)西川,復不通朝貢?!保?7]5276宋人在《宋會要》中單獨為“西南蕃”立傳,并在“四夷朝貢”中將其與其他少數(shù)民族并列。此后,除《宋史》“西南諸夷傳”“黔涪施高徼外諸蠻傳”“瀘州蠻傳”跟“西南蕃列傳”相近外,更無文獻對“西南蕃”單獨立傳。
在“四夷”體系、西南民族地理格局中,“西南蕃傳”的出現(xiàn)是對漢代史家單獨為西南少數(shù)民族立傳的史書編纂體例的繼承,也是對唐宋時期西南少數(shù)民族與王朝來往密切、地位重要性的反映。
關(guān)于“西南蕃”的地理空間,《宋史》“西南諸夷傳”“黔涪施高徼外諸蠻傳”的總論與《宋會要》并無二致,應(yīng)是元人從《宋會要》中抄入,“西南諸夷,漢牂牁郡地。武帝元鼎六年,定西南夷,置牂牁郡。唐置費、珍、莊、琰、播、郎、牂、夷等州?!薄扒荨⒏⒅葆柰庥形髂弦牟?,漢牂牁郡,唐南寧州、牂牁、昆明、東謝、南謝、西趙、充州諸蠻也?!保?7]5276兩處界定基本一致,但前者為行政區(qū)劃,后者為族群,且內(nèi)容上相互銜接[23]760。“昆明,在黔、瀘徼外,今西南蕃部所居也?!保?7]5276北宋鄭獬也稱呼“西南蕃”所居住區(qū)域為“南徼”而非“西南”,“爾(按:蕃王龍以岳)以豪武,薦居南徼之外……忠孝之心萬里洞見?!保?9]范成大也將大理、自杞等南方少數(shù)民族以“西南蕃”名之。史家對“西南蕃”空間的論述,體現(xiàn)了對漢代史家以(巴)蜀為中心劃分西南民族地理方法的繼承,但又有自己特點。
首先,“西南蕃”只是“西南夷”之“南夷”。該劃分民族的地理方法可追溯至《華陽國志》,該志分為蜀、巴、漢中、南中四個區(qū)域進行論述,“南中在昔,蓋夷越之地,滇、濮、句町、夜郎、葉榆、桐師、嶲唐,侯王國以十數(shù)?!保?0]229常璩排除“西夷”,將位于蜀漢之南的“南中”從“西南夷”中單獨劃出,就使北南對應(yīng)明顯、東西劃分模糊,進而強化了“南夷”即南中作為獨立民族地理單元的地位。唐代,張守節(jié)直接將“西南夷”定在了“蜀之南”。[9]2991
其次,除“漢牂牁郡地”外,也有“黔、瀘徼外”“南徼”等表述。這是以直接統(tǒng)治區(qū)域(即正州)為中心、以“漢-夷”劃分民族的地理方法,強調(diào)的是“邊州”(黔、瀘州)之外。宋人將“西南夷”之“南夷”以“西南蕃”形式獨立出來,并常以“南徼”“徼外”描述,反映的不僅是巴蜀之“南”,更是直接統(tǒng)治區(qū)域之“南”。
這樣的思想源于唐宋史家整齊劃一的華夷“五方之民”民族地理觀。唐宋史家構(gòu)建的四夷體系是華夷“五方之民”格局中最整齊、規(guī)范的,《晉書》《隋書》《北史》《梁書》等嚴格按四夷(四方)地理格局安排內(nèi)容。《太平寰宇記》全書以“諸夏”、東夷、南蠻、西戎、北狄為綱,四夷空間整齊劃一,華夷“五方之民”地理思想得到集中體現(xiàn),“古西戎之域,蓋自古肅州以南,甘、涼、洮、鳳、龍、茂、隆、蜀、邛、雅、黎、巂等州之西,并西夷也。”[31]3445這樣的方位觀在宋人中比較普遍,“自洮、岷至威、茂外境為西番,自沈黎至施、黔之外為南蠻,亦有自西域通貨且貿(mào)易皆會于沈黎者?!保?2]史家整齊劃一的方位觀,往往強調(diào)整體而忽略局部,因此唐宋史家將蜀之南的“西南蕃”作為“南蠻”的重要組成部分,將“西南夷”之“西夷”排除在“西南蕃”之外是應(yīng)有之意。
“西南蕃傳”內(nèi)容包括了《史記·西南夷列傳》之“西夷”“南夷”的主要少數(shù)民族,這就導致內(nèi)容與宋人界定的“西南蕃”地理空間存在沖突。就此問題,李燾明確指出:“保、霸二州,密邇維、茂,蓋西夷也。《國史》附此事于西南蕃傳,且云西南蕃乃牂牁郡故地。按居牂牁故地者實為南夷,其族帳首領(lǐng)皆姓龍,與諸董絕不相關(guān)。《國史》誤矣。諸董可號西蕃,若牂牁故地族帳,則不可號南蕃也?!保?5]1309“諸董可號西蕃”反映了李燾的西蕃民族地理觀,這是以王朝統(tǒng)治為中心、劃分四方民族的華夷“五方之民”民族地理觀的體現(xiàn)?!叭魻櫊樄实刈鍘ぃ瑒t不可號南蕃也”,反應(yīng)了李氏認同《宋會要》對“西南蕃”的界定?!澳限倍嘀赣蛲饷褡?,故有“不可號南蕃也”之語。李燾認為將保、霸二州納入“西南蕃列傳”乃“《國史》誤矣”,這實際是兩種不同思想的反映:首先,李燾的思想與《宋會要》對“西南蕃”的空間界定所反映的民族地理觀是一致。其次,宋代史家力圖繼承司馬遷所建立的西南民族地理觀,為西南少數(shù)民族單獨立傳(“西南蕃列傳”),但具體內(nèi)容只是宋朝羈縻統(tǒng)治下的西南少數(shù)民族,對于邛部川等其他少數(shù)民族,《宋會要》將其與“西南蕃”并列。
在繼承漢代史家西南民族地理觀的基礎(chǔ)上,宋人以疆域為標準將“西南夷”之“西夷”劃分為兩部分:保、霸、茂等羈縻州少數(shù)民族被納入“西南蕃傳”,位于宋實際控制區(qū)域內(nèi);黎州蠻、邛部川等民族與“西南蕃”并列,位于宋實際控制區(qū)域之外,是宋人漢唐舊疆思想的體現(xiàn)。
唐宋史家繼承了秦漢史家為西南少數(shù)民族單獨立傳,以及以巴蜀為中心劃分“南夷”“西夷”的民族分布布局基本理念和劃分方法。[33]宋人不僅為“西南蕃”立傳,其不僅包括了“南夷”,也包括了“西夷”部分內(nèi)容,而且“西南夷”“西夷”“南夷”等稱謂常為宋人所沿用。
從常璩《華陽國志》以《南中志》形式將蜀之南少數(shù)民族獨立出來,到唐代司馬貞直接將“西南夷”定在“蜀之南”,再到《宋會要》《樂書》等直接將“西南蕃”定在“漢牂牁郡地”,漢代史家所載之“西南夷”內(nèi)涵發(fā)生了重大變化。在整齊劃一方位觀影響下,“西夷”被排除在外,“南夷”卻作為獨立民族地理單元、“南蠻”的重要組成部分以“西南蕃(夷)”形式出現(xiàn)?!拔髂限彪m在“蜀之南”,但“西南”已不是巴蜀之西與南,而是統(tǒng)治中心之西南,這既是以巴蜀為中心劃分南方民族的地理方法,又是以王朝中心劃分民族的地理方法。
南北時期,“西南夷”地理空間發(fā)生了重大變化,唐宋史家繼承了這一思想?!逗鬂h書》載:“永寧元年,西南夷撣國王獻樂及幻人……”[34]1685撣國,在今緬甸?!端螘穼⒖臻g具體化,“南夷、西南夷,大抵在交州之南及西南,居大海中洲上……”[35]2377《南史》《新唐書》《嶺外代答·海外諸蕃國》等所載“西南蕃(夷)”的空間與《后漢書》《宋書》同,皆為疆域外民族;從方位看,其仍處于“中國”的西南方,體現(xiàn)了以疆域劃分民族的地理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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