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來滬這天,麥斯米蘭·海克爾(Maximilian Hecker)正發(fā)寒熱,幾日巡演連軸轉(zhuǎn),把這位來自德國的“情歌王子”折騰得感冒了。
盡管強忍著喉疼,坐在鋼琴前的他,還是唱到一半咳了幾聲——“希望你們不介意這些‘cracked voice’(破碎嘶啞的聲音),當(dāng)然,有時它們也能給音樂增色?!彼哪叵蚋杳缘狼福芸?,后排女粉絲便開始往前遞潤喉片了。
柔軟金發(fā)、高聳鼻梁,澈明的藍眼睛,麥斯米蘭其人其歌,以“憂美”氣質(zhì)輕易俘虜了廣大中國文藝青年的心。他是目前國內(nèi)最受歡迎的歐美獨立藝人之一,但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在歐洲“沒這么知名”,因此每次來中國都有點受寵若驚。幾次來華,他確乎找到了答案:“我是個浪漫的人,有很多情感、情緒,但很多時候不允許自己表達出來,我想我的性格和中國人相似。”
“你好!上海?!?/p>
麥斯米蘭很應(yīng)景地學(xué)了句中文,還沒開唱,他便跳下臺,與前排觀眾一一握手,給了歌迷不少驚喜。
一把吉他,一架鋼琴,便是全部。麥斯米蘭提著話筒架從鋼琴邊跑到吉他邊,說:“這是一首上世紀(jì)60年代的民謠,關(guān)于愛情和背叛?!苯又愕皖^淺吟起來:“Do you still love me,my dear?”
麥斯米蘭是1977年出生的德國人,但他堅持用英文演唱,或許因為早年聽的都是英文歌。最初聽上世紀(jì)60年代美國女歌手Melanie,7歲開始接觸披頭士,“披頭士對我影響很大,當(dāng)然,你有偶像,但你自己的創(chuàng)作不必模仿他們,例如我喜歡披頭士、‘涅槃’,但我的演唱風(fēng)格和他們一點兒都不像?!?/p>
他的歌曲清新簡約,彌漫著憂傷之味,抒發(fā)一種對于自我、周邊和生活的感觸,被譽為“憂郁的流行贊美詩”?!拔业母柙~有時聽起來像贊美詩,我不相信某個神,但我想也許存在某種更高的力量,存在于我們自己的內(nèi)心?!?/p>
他并非來自音樂世家。母親是大學(xué)老師,父親是工程師。他身上有種潔凈的氣質(zhì),或因曾奉父母之命報讀過護士專業(yè),后來則為音樂放棄了學(xué)業(yè)。灌錄第一張唱片時,他還是樂隊鼓手,之后轉(zhuǎn)向吉他和鋼琴?!巴陼r我就玩好幾種樂器,我敲鼓、撥吉他,也彈鋼琴。當(dāng)然鋼琴更富于變化,你能同時玩好幾個調(diào),還可以彈唱。若是民謠,我有時用吉他伴奏。我創(chuàng)作歌曲時沒有任何計劃,都是即興創(chuàng)作,通常是那個概念選擇樂器?!?/p>
臺上,在吉他和鋼琴間幾次移動話筒架,這個德國人偶爾會說一兩則冷笑話。“Shall I Dance?你們想看我跳舞嗎?”他半蹲下,雙手放膝蓋前交換了幾下,然后來一句:“這是我惟一會的動作,事實上,那是我爸當(dāng)年見到我媽時學(xué)的惟一一個動作。我其實不會跳舞,或許那就是為什么我沒有女朋友,總唱些憂傷的歌?!?/p>
他提著話筒架繼續(xù)道:“你們還想聽更多故事嗎?”“Yes!”他卻兩手一攤:“難道你們想看我再受煎熬(suffering)?!”他將話筒翻轉(zhuǎn)朝外,來了句中文:“你-們-唱!”按下琴鍵便彈起了膾炙人口的《紅豆》。這次成功合作后,他開始“挑逗”歌迷:“知道嗎?歐洲歌手唱到一半會下臺親吻觀眾,你們想讓我也這么做嗎?”畢竟,他只是個害羞的德國大男孩,“大家若不介意,我還是繼續(xù)唱下去好了?!?/p>
“我的音樂不是用來娛樂別人,而是用來娛樂自己的。音樂幫我釋放情緒,如果沒有音樂,我在感受方面會受到阻礙?!丙溗姑滋m2001年發(fā)行首張專輯《Infinite Love Songs》,獨自完成詞曲創(chuàng)作、樂器演奏和演唱,成為全能創(chuàng)作音樂人。幾年來,他接連推出《Rose》《I’ll Be A Virgin, I’ll Be A Mountain》《I am Falling Now》《One Day》《Lady Sleep》等專輯,以通透假聲暢銷行世,“現(xiàn)在,我更喜歡用真聲來演唱?!?/p>
2010年,他推出專輯《I Am Nothing but Emotion,No Human Being,No Son, Never Again Son》?!澳鞘且贿B串伴隨凈化的傷痛經(jīng)歷:“2008年11月我在東京與一個名叫Nana的日本女人相遇,這次經(jīng)歷傳達出一個我稱之為‘分解模式’的訊息。為了‘生存’,我開始消除環(huán)境中所有使我窒息的元素:我把自己從自我陶醉的需要中解放出來,停止刮胡子、每天穿運動褲、遠離女人,甚至放棄有天會找到真愛的想法。我開始重新制作街頭音樂,在公開場合進行‘冥想’,每天6小時,旁若無人地歌唱——這是惟一可以通至我靈魂深處的方法。后來我開始在家創(chuàng)作新歌,作完曲即用最簡單的器材錄制,曝露于塵囂之中,逮住有靈感的時刻。從前扼殺及阻礙我情感的所有理性程序:樂器選用、編排、撰寫精煉歌詞(這張專輯里的歌詞大部分都作于錄音同時,我內(nèi)心深處觸發(fā)的感覺) 以及專業(yè)錄制等都被一一省去,剩下的只有精髓:純正的情感與凈化的藝術(shù)?!?/p>
人物周刊:在中國發(fā)行的新專輯《Mirage of Bliss(虛幻的幸福)》中,最后Bonus Track你特意加了首中文歌詞作品《你……可不可以》,能否介紹下創(chuàng)作過程?
麥斯米蘭:事實上這首歌翻唱的是同張專輯的英文歌《The Time We Shared in Blaze and Laughter(在歡笑和愛火中共渡)》,但歌詞內(nèi)容不同。因為在中國發(fā)行,我考慮額外加一首用中文演唱的歌曲,因此找到了我的臺灣朋友、“蘇打綠”主唱吳青峰。我們相識于臺北,他們曾是我粉絲,后來成了朋友。這次我需要中文歌詞,找到了他,他寫完錄了個小樣給我,我就模仿著學(xué)會了這首歌。其實我唱過中文歌,是臺灣歌手的作品:一首是楊乃文的《那天》,還有一首彭靖惠的《不散不見》。
人物周刊:這張專輯里有首《道玄坂(Dogenzaka)》,靈感源于日本地名?
麥斯米蘭:沒錯,這是東京澀谷的紅燈區(qū),有很多情色旅館。我在日本住過一段時間,在道玄坂這個地方,2008年我遇見了Nana(后來他寫了首同名歌曲《Nana》),事實上她是個妓女,在異國他鄉(xiāng)孤獨的十字路口,她走向了我,我對她說:抱我。2010年我又去了這個地方,遇見了一個女?dāng)z影師,后來她成了我的女朋友,因為她,我去日本住了段時間,我們在道玄坂的購物街相遇,興許只是巧合,但無論怎樣,這個地方成為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因此我寫了這首歌。
人物周刊:日本最吸引你的東西是什么?
麥斯米蘭:沒什么,就我那個日本女朋友。
人物周刊:記得你早年還寫過一首《Kate Moss》,算是對這位超級名模的致敬?
麥斯米蘭:事實上我從沒見過她,只是歌名選擇用她的名字,象征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女人。如果我用個普通名字,沒人知道,但我若是用章子怡或Kate Moss,人們就知道,那是個閃閃發(fā)亮的名字,她有著女神般的地位,常人不可能接觸或了解她。
人物周刊:你覺得Kate美嗎?
麥斯米蘭:現(xiàn)在不美了吧?我的意思是,當(dāng)她年輕時,很美。
人物周刊:說說你心中的完美女人?
麥斯米蘭:(想了良久)不知道,我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