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雖然來過幾次,每回都是匆匆來去,從來不曾想過,在它的繁華中心之地,自己會小住一陣子。這一住不要緊,忙碌的日常生活,每天要在這鬧市中走來走去,看著這花錦世界,不免生發(fā)想法,隨時記下,則有了這篇文字。
奇怪的是,在這滾滾紅塵之中,“大隱隱于市”這句老話卻常常浮現(xiàn)在腦海之中,“市”到這種境地,大約無以復加了,而隱者于此如何安身?古今的道理當是相通的,其中的微妙則要稍微動一動腦筋才能想透。誠然,我不會隱居于此地,但念頭是可以一國兩制的。隱的念頭,為這鬧中取靜的小住,忙為偷閑的生活,抹了一線思古的幽色。
《莊子》第一篇說,“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后人以為這是來說逍遙游的。倘若“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是一種至境,隱于市是否也就該不亦樂乎?
生活在香港是立體的,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的香港人活動在不同的維度和高度。從地下室到聳至天空的高樓,從海底到山頂。去過世界許多地方,總沒有見過像香港人這樣的做法,把高樓一棟一棟排成行豎起來,遮云蔽月,把自己置于半空里。
在銅鑼灣步行也好,車行也好,就是穿行于光鮮的樓森宇林之間,確確實實,而不容有其他的念頭。樓外皆街,街邊是樓。一次,在山頂峰景餐廳向維多利亞灣彼岸左前方遠處望去,見一排高大的建筑物立在山丘之上,在灼人的夏日下閃著光亮,便問友人,那是什么?心里其實想問的是,香港怎么還有一道城墻?友人說,那是沙田地方建在山上的樓屋。香港人亦生活在山峰與青天之間,上窮碧落,下臨大海。
人群熙熙攘攘,在這片樓林里面四面八方地流動,早晨上班和晚上華燈初起的時分,還有周日,幾近于摩肩接踵。這是銅鑼灣的景象,日常生活竟可以周行到如此壯闊,卻又庸常到如此瑣屑。歸根結(jié)底,無非吃穿用行,還有愛情和娛樂。第一次身臨其境,你得駐足想一想,凝神想一想,用白話自問:有冇搞錯?。?/p>
在這里,即便深夜凌晨,依然有隆隆的車聲。密封的窗戶也隔不斷這個城市的律動。我是極喜歡安靜的人,尤其睡覺時聽不得聲音,容易吵醒。但入鄉(xiāng)隨俗,習慣了,也就可以安然入睡了。不過,我依然不喜歡這樣的聲音。
銅鑼灣沒有作息表,一天二十四小時,這里總是有行色匆匆的人。早晨,中午,晚上,或深夜,行走在這里的只是人等的各色,疏密的差異。早晨,上班族從這里走過,送貨者從這里走過,老人從這里緩緩走過,中學生模樣的人,穿著民國時代湖藍半短旗袍的女生,或穿著西式校服的男生,背著書包從這里走過。這么早來街市的,少有旅游者,但有我這個觀察者。傍晚,人們聚集在一起流動。它就是消費社會。有人大聲譴責,卻縱情享受。
這里,街道雖然并不華麗寬大,樓宇有些也相當陳舊,不過,基本上干凈利落。街上不能說沒有垃圾,但只是偶爾見及。星期天是香港菲傭印尼傭的休息日,滿街都是他們的身影。節(jié)儉的菲傭或印尼傭姑娘,在街頭不礙人行的角落,甚至就在過街天橋的梯階之下,鋪一塊塑料布,圍坐聊天,分享各自帶來的食物,離開時帶走所有垃圾,不留下任何廢棄物,干干凈凈。為什么他們能夠這樣做?聯(lián)想到天安門廣場升旗儀式之后留下的成噸垃圾,這確實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想,一切皆在秩序,人人遵守同樣的規(guī)則,沒有例外。所謂法治社會,是指所有人在法律面前一視同仁。
在這人潮滾滾的都市里,大家以自己的步伐,向著自己的目標來去,雖然擁擠,卻可以自在。等公車,人在排隊,等出租車,人在排隊,上電梯,人在排隊。沒有見過吵架的。
香港的街道,相比于北京的,太過狹窄,仿佛一步就可以跨過去的。在白天,銅鑼灣怡和街上的公交車一輛接著一輛,仿佛火車一般,有時堵車,但道路是通的,整個車流還在移動,只是行進得緩慢。北京的堵車,各色車輛像一堆胡亂擺放在一起的積木,毫無頭緒,公路再寬廣,亦有如腸梗阻,動彈不得。不是北京的路少,而是規(guī)則和管理的不合理,人們也不太愿意講規(guī)矩。
銅鑼灣不僅街道狹窄,人行道也狹窄,有些還稍顯擁擠,然而,人行道始終暢通的,并不會突然中斷,被店家占了,或被車占了。即便熙攘,即便擁擠,你總可以沿著它一直走下去,把這繁華的都市走個遍。在北京,這樣的便利很難得。人行道北京當然有,有時還寬廣得像個廣場,華麗得像個公園。不過,要一直走下去,卻是不可能的。在二里、三里內(nèi),總會遇到阻路的汽車、斷路的臺階、擋路的天橋和地鐵出口處,或水花四濺的洗車店。雖然你總能過去,但要冒著危險走到公路、自行車道上去,或者從障礙物的空當中迂回,一路小心翼翼。
在柏林小住時,最喜歡的是柏林城中有森林,森林中有城市;也喜歡在城中到處漫步,人行道通向城市的任何一個公共角落,整潔,方便,暢通,你總可以自在地走,不會有障礙物。北京的人行道,五十年之后,或許就會有暢通的人行道,乃至比這更好,但目前你只可以盡情想象。
那么多內(nèi)地人和世界各地的人,每天匯集至銅鑼灣這個狹窄之地,不是來散步,是來購物的。香港的東西并沒有傳說中的那么便宜,但大體貨真價實。這么簡單的事情,陸客為何要蜂擁到此來辦理?
兩岸三地的人聚在一起,生活習慣、親屬觀念、宗教信仰、鬼神崇拜甚至審美情趣,大體是相通相同的,這是所謂的民族共通感。但是,一旦涉及秩序,差異立刻就顯現(xiàn)出來。一個民族,多種制度,缺乏秩序的共識。
內(nèi)地也有秩序,有全國統(tǒng)一的法律。不過,權(quán)貴有自己的潛規(guī)則。讓人手足無措的是,權(quán)貴規(guī)則不僅是潛的,還有各種等級和層次。它們之間就生成了復雜的關(guān)系,后者與公開法律之間的關(guān)系,就復雜得讓秩序和規(guī)則消失于觸目皆是的沖突之中。而世界大勢卻是,百姓越來越認同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法治和秩序。
香港人在香港是遵守法律和秩序的。這不等于到了別個社會,他們都會同樣行事。一些香港人到了內(nèi)地,就入鄉(xiāng)隨俗,同樣地不守秩序和規(guī)范。香港影星在內(nèi)地可以為偽劣產(chǎn)品站臺,做虛假廣告,但在香港或者其他法治社會,他們不敢。奉行雙重標準的,當然不限于一些香港人,還有一些歐洲人和美國人。
不過,內(nèi)地有人卻據(jù)此認為,那里的法治和秩序也是虛偽的,并且還主張,中國社會不需要這樣的法治和秩序。有人簡單地認為,法治和秩序,是香港地區(qū)的、美國的、歐洲的和日本的,又因為香港曾經(jīng)是殖民地,日本侵略過中國,美國和歐洲是敵對勢力的主要來源地,所以中國不要。這些人的言論有時大得把天都吹黃了。不過,大家希望的始終是青天。
一位強世界主義者,會要求法治和秩序施行到所有社會,在任何時候都堅持同一套規(guī)則;一位弱世界主義者,雖然有那樣的要求,卻不會那么堅持,不免要入鄉(xiāng)隨俗。在這里,偶爾會遇到對大陸口音的冷眼和不耐煩,也有年輕人列隊對著陸客歌唱:大陸人是蝗蟲。其實,他們的父母或更早一輩許多也是像蝗蟲一樣飛過來的。
我不清楚,香港人多數(shù)是強世界主義者,還是弱世界主義者,不過,他們卻很在意自己社會的秩序和法治。在香港小住期間,發(fā)生了幾件不小的事情。立法會選舉,街上貼出不少大型選舉廣告,也有人在街上演講,但不如臺灣那樣熱鬧,淡淡的。反國教游行和集會,聲勢要大得多,持續(xù)時間也長,雖然政府總部離銅鑼灣不遠,但在銅鑼灣沒有看到什么影響??棺h者是為了維護他們的生活方式、思想自由和誠實、法治和秩序,保衛(wèi)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quán)利。這種生活方式就是暢通的人行道,就是每天安全的食品。
銅鑼灣地鐵站出口正對著的一塊電視屏幕,有幾天時間,反復播放內(nèi)地熱火朝天的反日游行,在西安、成都等地勇敢地保衛(wèi)釣魚島。一些人拿國人出氣,砸國人的車,破壞國內(nèi)的秩序。我不想說,這些人是懦夫。只是覺得,一百多年來的傳統(tǒng)是否可以改一下?反美、反日以及反對一切“敵對勢力”,不要專拿中國人開刀。
寫到這里,我打開庾子山的《哀江南賦》。讀到“雖借人之外力,實蕭墻之內(nèi)起”,“不有所廢,其何以昌”兩句,以為是可以望文而生義的,只是覺得“天何為而此醉?”問得很沉痛,但在今天卻顯得力道不夠。
住在銅鑼灣,香港人會認為你多半是為了美食,因為他們來這里嬉戲,多半也是為了吃喝。不用提孔夫子的名言,美食在前而不知品嘗,總是過意不去的。
香港的飲食,好吃、衛(wèi)生、價格中平。一些上了指南或手冊的館子,原也位于相當普通的樓房之中,店面甚至顯得陳舊,但有自己的特色。甚至于路邊店,也能亮出自己的拿手品色。蛇王二名聲不小,雖然在銅鑼灣波斯福街上掛有一塊碩大的招牌,卻只有一個小小的店面,但它的燒臘和粉面,各種自制香腸,香色風味很特別,看起來與聞起來,比吃起來還有味道。有一家名叫黑王(豚王)的日本拉面店,局促于一條偏僻的小街,店面狹窄,只二十多個座位,門口總是排著長隊。去過一次,看看要排一個多小時,我們就放棄了。店家一天只做三百碗,賣罄就打烊。品質(zhì)始終如一,價錢也合理,所以人們慕名而來。倘若它擴大店面,增加銷售量,提高價錢,長長的排隊就會消失。哦,商業(yè)原是可以很有個性的。
個性而大眾的館子,北京很少。北京餐飲現(xiàn)在似有兩個趨勢:一是連鎖,二是奢華。連鎖固然沒有特色,奢華同樣也缺乏美味。價錢可以高下懸殊,味道卻如難兄難弟。人們拼房間豪華、服務陣勢、價格高昂和國外品牌。經(jīng)典豪舉就是大杯灌拉菲。社會風潮如此,建筑也是例子,外觀結(jié)構(gòu)極其宏大,內(nèi)在設(shè)施大多不良于用,新樓甫成,破舊況味會接踵而至。亦有如左派的宏大敘事,篇幅堂皇,如BxcMdvO5yRzn9RDsCdge8g==要考察細節(jié),原是支離破碎的。
渣甸街上有一家上海香港面家,名字很大,店面卻極普通。它的咸豆?jié){和粢飯團,濃厚的傳統(tǒng)味。少時,杭州一帶飲食店的咸豆?jié){,三分錢一碗;碗里放上醬油、蝦皮和蔥花,滾燙的豆?jié){一沖,即刻就形成了豆花。在久違幾十年之后,竟然在香港嘗到了記憶深處的這味道,很感慨——這些東西在我們身邊被迫消失,卻在這個繁華都市的中心堅持了下來。
香港食品超市里面的食品食材,來自世界各地,多樣且地道。最多的是日本食物,尤其是生魚片,相當新鮮,這是我最愛。不過,日本超市,大約也沒有香港的世界化。香港是美食家的世界。所有食品中,最為緊俏的就是嬰兒奶粉,賣的都是外國貨,買的都是內(nèi)地客。若干款奶粉,經(jīng)常賣到缺貨。令人放心的奶粉,是法治下自由經(jīng)濟的標桿。
最早成篇文字的載體不是書,是泥版或石頭,上面刻的是楔形文字;是龜甲和牛骨,上面刻的是甲骨文;是紙莎草,上面寫的是古埃及象形文字。后來,中國用了竹簡。香港想必有不少竹簡,但可能沒有楔形文字的泥版或石塊。
第一次到香港時想逛書店,有人告訴我,香港書店很少,難找。找人求證,結(jié)論也一樣。當時有點想不通的是,難道書店比大學還少?不過,那時香港的書實在太貴,加之對內(nèi)幕一類的書沒有特別的興趣,我也就不再費心。之后到香港也不再關(guān)心書店。
這回到銅鑼灣小住,見香港商務印書館就在隔壁,有意外之喜。門外游人如織,一入門內(nèi),則立時清幽起來,書香淡淡?!吧虅铡边@家店有上下四層,整潔雅致,書的擺放也透著講究。它一下子就打破我多年陳舊的印象。書有陸版、臺版和港版的,還有外文原籍,書的各色品種也很齊全。在街對面的分店出售教科書和文具用品。后來得知,商務印書館在港澳地區(qū)有二十二家門店,真的很不少。
從商務印書館往西幾十米就是崇光百貨,每天人潮涌動,或為物來,或因食往。它北面的駱克道上,有一塊碩大“銅鑼灣書店”的牌子,正與這地標商場分庭抗禮。書店在二層。樓梯狹窄陳舊,滿是招貼,進得店面,只見幾排書架撲面而來,書擺放得略顯凌亂,愈顯逼仄。書的種類多樣,有如香港電影,每一部都包含了各種元素。高雅的有錢鍾書三聯(lián)版文集,俗世的有波斯的性書,熱門的有各種政治內(nèi)幕。這就是香港的二樓書店。
在香港這地面上,二樓書店是很讓人起敬的。在這繁華到無以復加的街市,它們就是那沉穩(wěn)的精神底色。我想,初到香港時它們應當就是有的,只是那時人們不甚清楚,或者現(xiàn)今香港讀書的人多了。二樓書店或許一直就是這樣的,它保持了本色,變化的只是外面的世界。在這里,我買了一套牛津版本的董橋,只是因為裝幀典雅。
在希慎廣場,我偶然撞見了誠品書店,有點興奮。它占了八層至十層的三層樓。這是誠品的第一家海外分店。我專門選了一個時間寬裕的晚上細細重逛。偌大的市場,繁體書占大多數(shù)。臺灣的誠品是有簡體書專柜的,此間則沒有看到,就如銅鑼灣書店一樣。自一九八九年之后,逛書店,我通常只看哲學、歷史、法律和政治類的??催^大觀,我就只在外文原版書前徜徉了。這里西方哲學的英文書相當多,單單法國哲學就有大半個架子,有??隆⒌吕镞_、讓-保羅-薩特、讓·波德里亞(Jean Baudrillard)、保羅·利科、卡斯托里亞迪斯(Cornelius Castoriadis)、保羅·薩特和德勒茲(Gilles Deleuze)。最后,我買了一冊福山的《政治秩序的起源》,因為過幾天他要到北大來講演和座談,而我一向認為他的歷史終結(jié)論是武斷的。
說誠品是書店,其實不夠,它也是品位、見識、立場和生活態(tài)度。那天晚上剛好有一個講座,主題是城市設(shè)計,聽眾滿座。突然想到,建筑設(shè)計就是書的設(shè)計,城市設(shè)計就是書店的設(shè)計。內(nèi)地圖書設(shè)計大有進步,但書店設(shè)計,就如城市設(shè)計一樣,似無長進,就如不錯的樓房,隨便堆放在那里,觀瞻也不協(xié)調(diào),交通也不方便。
覺得這里當有咖啡館,果然見到,踱進去喝了一杯大約香港最貴的咖啡??Х鹊奈兜酪簿鸵话?,但從安靜而客人稀少的廳堂望出去,看著店堂里熙熙的人群,倒也頓時生起一份仿佛悠久的閑情。
誠品讓人喜歡,每次到臺灣,總要到那里一轉(zhuǎn),即便不買書,聞一聞書香也是好的。不知北京何時會有誠品?誠然,要是沒有外文原版書,沒有臺港原版書,那還是暫時闕如的好。好的書店,總也要生長在自由和開放的空氣里。
北京出不了誠品這樣的書店,香港也一樣。海淀鎮(zhèn)上原有一家規(guī)模巨大的第三極書店,雖然到不了誠品的品位,也開了北京的風氣之先,但掙扎了幾年,終于書去人空。想起八十年代初剛到北京,王府井、西單有北京最好的書店,尤其是西單的舊書店和燈市東口的舊書店,尚有民國外文書的遺存,也是個人們留戀的去處。今天,這些也就只在記憶中飄蕩了。
時代廣場里面也有一個書店,只有Page One這個名稱,沒見有中文名。香港純英文名的大樓、商店、銀行、旅館等,實在是太多了,這殖民地的遺存,也是多元化的表現(xiàn)。
香港的書店現(xiàn)在算起來還真是不少,大概有八十多家。先前,香港的書香多是從外面飄來的,現(xiàn)在,它也漸漸生發(fā)于本地的草木了。這個城市應當有自己的文氣的。
在遮天蔽日的樓林之外,香港還有不錯的山水。山是青山,水是大海。
其實香港的多數(shù)地方還沒有開發(fā)。對喜歡爬山的我來說,友人告訴說,香港已經(jīng)修好的山間步道就有一百多公里。即使在香港本島,也有山上步道,可以供人行走。前年底來港時,曾與同事夜登港島山頂,領(lǐng)略過郊野步道的夜色。不過,爬山的條件雖好,來爬山的人實在5f56e710d2e5b66be2fe86cf32738547不多。雖然多數(shù)人愿意逛街購物消遣,但這些山地、森林、草地等的存在,以及良好的保護,同樣是城市的品質(zhì)和品位,是人性的體現(xiàn)。
香港的山和海,是很壯麗的。內(nèi)地不僅有,還精彩、壯麗得多,但保護卻是一個大問題。新界一帶有許多地區(qū)還保持鄉(xiāng)村原野的風貌,不僅有森林,還有大片的草地,政府修建的露營地。這些都是聽人說的或讀來的知識,下次再來要實地領(lǐng)略一二。
這是一個治理良好的地方,不過,對我自己來說,香港不是適合長久居住的地方。到這里來的先驅(qū),除了土著,多數(shù)是移民。那些對著大陸人唱蝗蟲歌的青年,他們的先輩也是這樣飛來的。他們可以有氣,但確實也過于簡單。中央政府關(guān)照他們遠勝于關(guān)照自己內(nèi)地的子民。他們的祖輩可以偷渡闖關(guān)來到香港,并養(yǎng)育出他們這些驕傲的香港人,為什么現(xiàn)在的人們就不可以過來看一眼?誠然,他們的先輩是以腳投票,現(xiàn)在的人應當爭取用手投票,而不是囂張、無知又可憐地在世界各地被人笑罵。
中國,這塊土地,是我們的父母之邦,堯之壤,舜之都,禹之封,既不能拱手讓人,也不能讓人肆意糟蹋。
我突然冒出一個仿佛不相干的念頭:中國已具備了成為偉大壯闊現(xiàn)代國家的一切條件,所缺的就是個人權(quán)利和社會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