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2013年4月8日22時許,在河南省鞏義市市區(qū)某網(wǎng)吧內(nèi),犯罪嫌疑人李躍(化名)見被害人康軍飛(化名)趴在電腦前睡覺,其頭部附近放著一部諾基亞手機,李躍趁康軍飛不注意,將該手機盜走離開。被害人報案后經(jīng)公安機關查看監(jiān)控錄像,李躍被當?shù)毓矙C關抓獲,并對盜竊手機的事實供認不諱。經(jīng)鑒定,該手機價值368元。
本案爭議焦點在于李躍是否構成盜竊罪。
第一種意見是李躍不構成盜竊罪。理由是:財物的隨身性、貼身性是認定扒竊行為的關鍵,這也是扒竊行為區(qū)別一般盜竊行為或普通盜竊行為的主要特征,也正是因為竊取被害人隨身性、緊貼性的財物也才使得被害人財物被置于更加危險的境地,因此社會危害性程度更高,立法機關也才在《刑法修正案(八)》中將沒有數(shù)額限定的扒竊行為規(guī)定為一種盜竊類型。雖然立法并未設立“扒竊”的具體門檻,但是司法者應采取謹慎的態(tài)度入罪,必須嚴格限定扒竊行為的范圍,只有那些真正竊取被害人隨身攜帶、貼身攜帶、緊密攜帶的財物性質上才是扒竊行為。此處的“隨身、貼身、緊密”應采取狹義解釋,只能是與身體直接接觸或貼身接觸,即使在視線之內(nèi)卻沒有與身體部位直接接觸或貼身接觸的都不能認為是隨身性、貼身性,否則導致的結果只能是扒竊型盜竊罪的濫用和盜竊違法行為的消弭。本案中,電腦前的手機超出了隨身性、貼身性的范圍,且被告人竊取財物的行為因財物數(shù)額未達到一般盜竊犯罪的入罪標準,因此不能認定為扒竊并據(jù)此成立犯罪。
第二種意見是李躍構成盜竊罪。理由是:財物的隨身性、貼身性應做實質解釋,不應局限于財物是否與身體直接接觸或貼身接觸的形式,而要看財物的持有人與財物之間的密切關系、實質關系。本案被害人將隨身攜帶的手機放在電腦前,手機雖未在被害人手中、身上、腳下,但實際在主人緊密的控制和管理之中,被告人竊取手機的行為應當屬于扒竊并據(jù)此定罪處罰。
[速解]本文同意第二種意見,理由如下:
首先是如何理解“扒竊”的含義。扒竊,隨著《刑法修正案(八)》的頒布實施,成為一個法律術語。雖然立法上未明確規(guī)定扒竊的行為內(nèi)容,但學界和司法實務部門通常認為扒竊應具備以下四個特點:一是公共性,即扒竊行為須發(fā)生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或車站、碼頭等公共場所。二是技術性,扒竊是從被害人相對封閉的空間內(nèi)進行盜竊,如衣服口袋、挎包等,或是在被害人視線內(nèi)、近距離內(nèi)盜竊,行為人要取得財物必須具備一定的技能。三是秘密性,取得財物的方式是相對被害人或自認為秘密的方式采用“非暴力脅迫的和平手段轉移他人占有的財物”。四是財物的隨身性、貼身性。與普通盜竊行為不同,扒竊是竊取他人身上隨身、貼身攜帶的財物。筆者認為,本案被告人李躍的行為符合扒竊行為的前三個特征,問題的關鍵是電腦前的手機是否屬于貼身財物。
其次,如何理解財物的隨身性、貼身性。筆者認為,扒竊所涉的貼身財物,必須是主人能夠緊密控制的財物,即與主人身體有一定接觸或貼近身體的財物,此處的“貼近身體”可理解為無需被害人移動身體或使用媒介就可隨時對財物進行支配的情形,如放在座位旁邊的電腦、手機、錢包可解釋為貼身財物,而行李架上的行李則要看距離的遠近,不能一概而論,駕駛汽車上的財物與此同理。
本案中,被害人雖然沒有將手機裝在身上,但是放置在離自己很近,不用移動身體或借用工具就可直接控制的位置上——電腦前,應當解釋為貼身財物,否則將此種情形排除于貼身財物之外,而將貼身財物僅限于被害人身上的財物就會犯形式主義錯誤,雖然被害人對放置在貼近身體位置上的財物較之被害人身上的財物控制力有所減弱,但仍然在被害人視線、肢體、感覺的緊密控制之中,行為人竊取這樣的財物與竊取被害人身上的財物并無本質上的不同,具有同等的實質損害,理應歸入扒竊行為范疇。
綜上,本案中放置于電腦前的手機屬于被害人貼身財物,竊取這些財物的行為性質屬于扒竊行為,應當以盜竊罪定罪處罰。
(作者單位:河南省鞏義市人民檢察院[45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