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俊婷,韋超,郭華明,*
1.中國地質(zhì)大學生物地質(zhì)和環(huán)境地質(zhì)國家重點實驗室,北京100083
2.中國地質(zhì)大學(北京)水資源與環(huán)境學院,北京100083
3.中國計量研究院,北京100013
砷是眾所周知的劇毒元素,國際癌癥研究機構(gòu)將砷列為一級致癌物質(zhì)。不斷有研究表明,長期接觸或攝入砷會增加患膀胱、前列腺、皮膚及肺癌的幾率。與砷相關的所有問題,如砷的毒性、表面吸附和遷移轉(zhuǎn)化等,都與砷的形態(tài)密切相關[1]。到目前為止,已經(jīng)有多種不同形態(tài)的砷被發(fā)現(xiàn),但并非所有形態(tài)的砷都有劇毒。無機三價砷As(III)、無機五價砷As(V)是毒性最強的2種砷形態(tài),自然界中多存在于水體、礦物中。烷基化的有機砷化合物(DMA、MMA)、砷糖等都是無機砷在自然界的生物化學作用下,轉(zhuǎn)化成的一系列的有機砷[2]。這種轉(zhuǎn)化揭示了砷在自然界存在的廣泛性和多樣性。
在自然條件下,人接觸砷的主要途徑是飲用含砷水和攝入含砷食物[3-5]。目前,很多地區(qū)使用高砷地下水灌溉農(nóng)田,導致作物吸收砷,進而使砷進入食物鏈[6]。用高砷地下水灌溉農(nóng)田使作物中砷的含量增加,這在南亞和東南亞地區(qū)已成為一種新的健康威脅。本研究區(qū)氣候干旱少雨,年平均降水總量為159.8mm[7],蒸發(fā)量為 2 000 ~2 500 mm[8],是中國較早的農(nóng)耕地區(qū)之一,以盛產(chǎn)糧食而著稱,被譽為“塞上糧倉”或“塞北江南”。自古引黃河水灌溉,至今每年的輸水量為5億m3,由于距離灌渠較遠或是出于降低灌溉費用的考慮,部分農(nóng)民會改用地下水灌溉農(nóng)田或自家的菜園。在20世紀90年代,研究區(qū)發(fā)現(xiàn)地方性砷中毒,多是飲用高砷地下水引起的。近年來,政府投資改水,通過飲水途徑進入人體的砷含量得到很好的控制,地方性砷中毒患者減少。但是,通過灌溉水進入作物中的砷成為危害人體健康的另一個隱患。然而,研究區(qū)作物中的總砷含量和不同形態(tài)砷含量及其與人體健康之間的關系,一直沒有受到重視。筆者在現(xiàn)場采集大量作物、人體尿樣的基礎上,通過分析樣品中總砷、不同形態(tài)砷含量,揭示不同作物中砷形態(tài)的分布規(guī)律及其與人體健康的關系,并在調(diào)查慢性砷中毒和人體尿液砷的基礎上,初步探討了作物對人體健康的潛在風險。
1.1.1 樣品采集
研究區(qū)如圖1所示,作物、人體尿樣等分別采自豐產(chǎn)村(五社)、建設村(一社)、五星村(二社三社)和紅旗村(二社)4個村。共采集不同作物的食用部分共72份,括小麥、玉米等糧食以及西瓜、黃瓜、西紅柿、茄子、尖椒、蕓豆、豇豆、大蔥、大蒜、梨和枸杞等。采樣時放入密封袋中。采集豐產(chǎn)村、建設村、紅旗村三地不同性別及年齡的當?shù)鼐用竦哪驑?1份。作物和尿樣放入-22℃冷藏,帶回實驗室。從豐產(chǎn)村、建設村、五星村、紅旗村農(nóng)民家中各采集2份改水后的自來水,用水溶性濾膜(安捷倫公司Econofilter,0.20μm)過濾后加入EDTA,帶回實驗室過程中4℃冷藏處理。
樣品采集區(qū)位于狼山和黃河之間,紅旗村較其他三地距離黃河較近,灌溉多采用黃河水,建設村和豐產(chǎn)村而距黃河較遠,雖然處于黃河水灌溉范圍,但仍然有一定數(shù)量的農(nóng)民采用機井灌溉。
圖1 樣品采集位置示意圖Fig.1 Locations of sampling sites in study area
1.1.2 樣品的預處理
作物表面用高純水清洗,擦干后放入-22℃冰箱中待作物凍硬后取出,用小錘砸成小塊,放入冷凍研磨儀中研磨成粉狀,放入 PET瓶中,并保存于-22℃冰箱中。取上述粉狀作物約0.5 g,用10 mL體積比為1∶1甲醇和超純水(Milli-Q純水系統(tǒng),Element A10)溶液進行浸提,離心(4 000 r·min-1,15 min)取上清液,重復3次,每次離心前將樣品與浸提液混勻放入超聲清洗池(Elma TI-H-20)中10 min。得到的約30 mL浸提液用氮氣吹干至10 mL,去除甲醇,所得浸提液放入-22℃冰箱冷藏用于測量作物中的砷形態(tài)。
儀器:德國Retsch的冷凍研磨儀CryoMill;高效液相色譜-電感耦合等離子體質(zhì)譜(HPLC-ICP-MS:HPLC是 Agilent 1100,ICP-MS是 Agilent 7500ce);陰離子色譜柱(Hamilton PRP-X100);Organomation Associates Jrc的氮吹儀N-EVAP111;Centurion Scientific Ltd離心機K340;CEM公司的微波消解儀MARS-5。
試劑:GBW09115凍干人尿中砷形態(tài)標準物質(zhì);GBW08666亞砷酸根溶液標準物質(zhì);GBW08667砷酸根溶液標準物質(zhì);GBW08668一甲基砷溶液標準物質(zhì);GBW08669二甲基砷溶液標準物質(zhì);GBW08670砷甜菜堿溶液標準物質(zhì)(以上國標物質(zhì)均來源于中國計量科學研究院);純硝酸(北京試劑化工廠,BV-III級);甲醇(Merck公司,色譜純);磷酸氫二銨等(北京試劑公司,分析純)。
用高效液相色譜-電感耦合等離子體質(zhì)譜(HPLC-ICP-MS)測試溶液中(包括水樣、尿樣和作物形態(tài)砷浸提液)中的砷形態(tài)及其含量,色譜柱用陰離子色譜柱(PRP-X100),流動相選用pH=6.0的磷酸二氫銨溶液。用各種形態(tài)砷含量的加和計算尿樣和水樣的總砷(t-As)含量。
取約0.5 g用冷凍研磨儀研磨過的作物樣品(玉米、小麥等淀粉含量較多,可取0.4 g),將樣品放入消解罐中,加入5 mL硝酸(BV-III級,68%)進行微波消解,將消解完全的樣品定容至50 mL,用ICP-MS測定總砷含量。
根據(jù)中國居民平衡膳食寶塔[9],成人每天食用谷類食物300~500 g,蔬菜水果500~700 g;兒童(5~12歲)每天食用谷類食物200~400 g,蔬菜水果500~700 g。本研究中按照成人每天食用450 g谷物,兒童300 g;成人每天食用蔬菜水果600 g,兒童550 g計算砷攝入量。人每天攝入砷的含量(DI)與2個因素有關:食物中砷的濃度(M)和人每天攝入該食物的量(W),即DI=M×W。
測試結(jié)果表明,改水后,采自豐產(chǎn)村、建設村、五星村和紅旗村的1號水樣中砷含量分別為0.71、0.41、0.31 和 0.41 μg·L-1,2 號水樣中砷含量分別為0.42、0.42、0.33 和 0.45 μg·L-1,可見 4 個村居民飲用的自來水中砷含量均低于1.0μg·L-1,滿足WTO所規(guī)定的飲用水標準(10μg·L-1)。形態(tài)監(jiān)測結(jié)果表明,飲用水中的砷以As(V)存在,未含其他形態(tài)的砷。
尿樣的采集地點是豐產(chǎn)村、建設村、紅旗村三地。為使數(shù)據(jù)具有代表性,采樣了81個樣品,采樣對象包括不同年齡和不同性別。人尿樣中總砷含量范圍 4.50 ~319 μg·L-1,平均值是56.9 μg·L-1(圖2和圖3)。比中國南部廢棄鎢礦附近居民尿液中的砷含量(1.90~164μg·L-1)的最大值和最小值高,比其平均值(122 μg·L-1)低[10]。尿樣中總砷的平均值高于尿液中砷的背景值(5~50μg·L-1)的最大值[11]。如圖3所示,人尿樣中砷的形態(tài)復雜,主要有砷甜菜堿(AsB)、一甲基砷(MMA)、二甲基砷(DMA)等有機砷,無機砷有As(III)和As(V),還有一些未知形態(tài)的砷。含量最高的是DMA,其平均含量是35.2 μg·L-1;其次是 As(III)和 MMA,平均含量分別是4.60和5.71 μg·L-1;AsB 和 As(Ⅴ)含量較低分別為2.31和3.71 μg·L-1;另外一些未知形態(tài)的砷平均含量為0.87μg·L-1。人尿樣中有機砷的含量最多,占總砷含量的82.46%,無機砷只占15.87%。三地尿樣中砷的平均含量差異不大,豐產(chǎn)村的尿砷平均含量最高,為55.8μg·L-1,其次是建設村,為53.6 μg·L-1,紅旗村尿砷含量最低,為 44.3μg·L-1。豐產(chǎn)村尿樣中無機砷百分含量最高,為16.71%;而建設村尿樣中有機砷的百分含量最高,為84.7%(圖3)。人尿樣中過量的砷是通過飲用水和食物攝入的[12]。由于飲用水中的砷含量極低,因此研究區(qū)尿樣中砷含量高與食物的攝入密不可分。
圖2 各采樣地尿液樣品中砷含量統(tǒng)計圖
圖3 各采樣地尿液樣品中總砷和各種砷形態(tài)平均含量分布圖
2.3.1 不同地點作物中砷含量比較
作物樣品采自豐產(chǎn)、建設、五星、紅旗4個村,樣品數(shù)量共72份,作物包括小麥、玉米等糧食,西瓜、黃瓜、西紅柿、茄子、尖椒、蕓豆、豇豆、大蔥、大蒜、梨和枸杞等蔬菜水果。每種作物(除大蒜和梨)都采集了多份。測試結(jié)果見表1,可知紅旗村大多數(shù)作物中總砷的平均含量均較低,不同村的蔬菜砷含量差異較大,而小麥的差異較小(除紅旗村外)。如圖4所示,五星村的谷物中總砷的平均含量最高(45.9 μg·kg-1),紅旗村最低(24.1 μg·kg-1)。蔬菜水果中總砷的平均含量,建設村最高(64.1μg·kg-1),五星村最低(26.6μg·kg-1)。較智利的Loa河流域中部村作物中總砷含量的最小值低(該地區(qū)種植的作物可食用部分的砷含量為 80 ~450 μg·kg-1)[13]。谷物中總砷的含量較智利北部、中部和南部3個地區(qū)谷物和豆類(n=23)總砷平均含量更高(分別是23、17 和 16 μg·kg-1)[14]。
圖4 各采樣地點谷物和蔬菜水果中總砷的平均含量Fig.4 Average concentrations of total arsenic in grain and vegetable samples from different villages
作物樣品中砷的形態(tài)有3種,包括 DMA、As(III)和As(V)。不同村相同種類作物,不僅砷總量上有較大差異,各形態(tài)砷含量也存在明顯差別。采用有機砷/無機砷(oAs/iAs)表示作物中有機砷和無機砷的相對含量。如表1所示,在不同地點采集的蕓豆、豇豆、尖椒、茄子、黃瓜和西紅柿等蔬菜,同種作物之間的oAs/iAs比值差異較大。迄今,尚沒有研究表明作物本身具有對砷的甲基化能力。一般而言,作物中的甲基砷來自于作物根系吸收土壤環(huán)境微生物產(chǎn)生的有機砷[15]。小麥樣品的 oAs/iAs值基本大于1,可能由于種植小麥的土壤環(huán)境有利于土壤中砷的甲基化或小麥較容易吸收有機砷。然而,所有枸杞樣品的oAs/iAs值都小于1,可能由于枸杞對土壤中有機砷的吸收較弱或種植枸杞的土壤環(huán)境不利于無機砷的甲基化。此外,梨和大蒜樣品采集量太少僅供參考。
表1 各采樣地點作物中總砷及各形態(tài)砷的平均含量Table 1 Average concentrations of total arsenic and arsenic species in crops from different villages
2.3.2 不同種類作物中砷含量比較
在豐產(chǎn)村,各種作物中,西紅柿的總砷平均含量最小,小麥最大。在建設村,西紅柿的總砷平均含量最小,枸杞最大,其次黃瓜、茄子和大蔥也有較高的砷含量。在五星村,西紅柿的總砷平均含量最小,枸杞最大。在紅旗村,西瓜的總砷平均含量最小,大蔥最大,該地西紅柿總砷平均含量為與其他3村的差異不大(表1)。以上說明,西紅柿對砷的吸收較少,且基本不受環(huán)境的影響;而小麥、枸杞這2種淀粉糖類含量較大的作物受環(huán)境影響較大,在某些條件下富集的砷較多。大蔥這種葉類蔬菜對砷也較敏感。從表2可以看出,黃瓜中總砷含量差異最大,最大值為最小值的12.9倍;其次是大蔥和西瓜,比值分別為6.5倍和6.1倍;再次是小麥和茄子,均為4.4倍;其他作物(除大蒜和梨外)均為2~3倍??偵楹坎町愝^大的作物,對砷的吸收受環(huán)境影響較大。不同種類作物中砷的形態(tài)種類相同,主要為As(Ⅲ)、DMA和As(V)等。As(Ⅲ)含量較大且含量范圍較寬的有黃瓜、枸杞和大蔥,西瓜的As(Ⅲ)含量雖在各種作物As(Ⅲ)含量中處于中等水平,但其As(Ⅲ)含量遠大于As(Ⅴ)和DMA含量??梢?,這幾類作物中不僅總砷含量高,毒性最大的As(Ⅲ)含量也高。綜上,黃瓜、大蔥、西瓜等易受環(huán)境影響的作物,以及枸杞等有機砷含量低的作物,均不宜使用高砷地下水灌溉,不宜種植于砷含量較高的土壤中。
表2 不同種作物中的總砷和各形態(tài)砷含量Table 2 Concentrations of total arsenic and arsenic species in different crops
2.3.3 加工過程中作物中砷含量的變化
對食物進行曬干或加熱處理可增加食物的保質(zhì)期,減少細菌滋生,但也會破壞營養(yǎng)物質(zhì)結(jié)構(gòu),改變其質(zhì)地和口感等[16]。相對于新鮮黃瓜,曬干的黃瓜中砷含量大幅升高。黃瓜干的砷含量將近鮮黃瓜的總砷含量的10倍,新曬干后的枸杞中總砷含量是新鮮枸杞的5倍(表3)。這可能因為曬干后作物中水分減少,干物質(zhì)量增加導致作物中砷的含量增加。玉米加熱前后其砷含量變化不大。高溫加熱會導致食物中可溶性砷的含量增加[17]。生的海鱸魚肉中砷的含量(370μg·kg-1,以濕質(zhì)量計)比用微波爐高溫(1 400 μg·kg-1,以濕質(zhì)量計)和180°C 油炸的(2 700 μg·kg-1,以濕質(zhì)量計)海鱸魚肉中砷的含量低很多[18]。曬干過程改變了作物中砷的形態(tài)。新鮮黃瓜的oAs/iAs=0.45,曬干的黃瓜中未檢測到有機砷,所有砷均為無機砷。新鮮枸杞的oAs/iAs=0.32,枸杞曬干后oAs/iAs=0.09,其中無機砷的相對含量顯著提高。因此,曬干過程中黃瓜、枸杞中有機砷的含量相對降低,而無機砷的含量相對升高,可能發(fā)生了有機砷向無機砷的轉(zhuǎn)化。由于無機砷的毒性比有機砷更高[19],這種轉(zhuǎn)化過程大大增加了作物對人體的健康威脅。
表3 作物加工前后砷含量的對比Table 3 Comparison of arsenic concentrations in cro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μg·kg-1)
2.3.4 作物浸提效率
作物的浸提效率用作物中各形態(tài)砷含量的加和與作物消解后測定的總砷含量的比值表示。如表4所示,各個種類作物浸提效率最小的是枸杞,最大是大蒜。大蒜的浸提效率超過100%是由于取作物樣品約0.5 g,浸提后砷含量較接近于檢出限,導致樣品中砷含量測量存在誤差。因此,建議在浸提蔬菜、瓜果這類砷含量可能較低的樣品時,適當加大用于浸提的用量。此外,枸杞中多糖含量較多,水分含量少,冷凍研磨的枸杞樣品黏性較大,浸提時不易形成均勻的懸濁液,是枸杞浸提效率較低的原因。其他蔬菜的浸提效率在68.9% ~95.5%之間。
表4 作物樣品的浸提效率Table 4 Leaching efficiency of crop samples
谷物中總砷含量的最大值出現(xiàn)在五星村(102 μg·kg-1),最小值出現(xiàn)在建設村(11.7 μg·kg-1);谷物中總砷的平均含量最大在五星村(45.9μg·kg-1),最小值在紅旗村(24.1 μg·kg-1)。由于水果的樣品種類較少(主要包括梨、西瓜、枸杞),這里與蔬菜并為一類,稱為蔬菜水果??紤]到居民的飲食習慣和用途,采集了枸杞和黃瓜的新鮮樣品和曬干樣品,蔬菜水果中總砷含量的最大值在豐產(chǎn)村(335 μg·kg-1),最小值在紅旗村(3.17 μg·kg-1)。蔬菜水果總砷的平均含量最大值在建設村(64.1μg·kg-1),最小值在紅旗村(29.8 μg·kg-1)(表5)??傮w上,這些作物中砷含量高于種植在未被砷污染的土壤中的作物(范圍1~240μg·kg-1,平均值24μg·kg-1)[20]。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衛(wèi)生部發(fā)布的食品中砷限量衛(wèi)生標準規(guī)定,糧食中無機砷含量應≤0.1 mg·kg-1(無總砷含量規(guī)定),蔬菜中無機砷含量應≤ 0.05 mg·kg-1(無總砷含量規(guī)定)[21]。除建設村的枸杞(iAs=112μg·kg-1)和紅旗村的大蔥(iAs=99.9μg·kg-1)無機砷含量超過國家標準外,調(diào)查的其他谷物、蔬菜中無機砷含量均未超過國家標準蔬菜水果。
表5 作物中總砷含量Table 5 Total arsenic concentrations in crops from different villages
地方病調(diào)查表明,豐產(chǎn)、建設和紅旗三村均為砷中毒重度病區(qū);病癥多表現(xiàn)為皮膚色素脫失、角質(zhì)化嚴重;少數(shù)有神經(jīng)衰弱,肢體麻木和肝區(qū)疼痛等癥狀。按作物總砷平均含量,計算成人每天的攝入量。結(jié)果表明,建設村成人攝入砷的量最大,依次是豐產(chǎn)村、五星村、紅旗村(表6)。按最大砷含量計算,豐產(chǎn)村成人每天砷的攝入量最大,依次是建設村、紅旗村和五星村。因此,豐產(chǎn)村和建設村居民通過飲食攝入的砷較多,而五星村和紅旗村相對降低。
根據(jù)我國臨床規(guī)定尿液中砷含量高于100μg·L-1,則為慢性砷中毒。在所采集的所有人體尿液中總砷含量最大值為319 μg·L-1,最小值為4.05 μg·L-1,中間值為 42.4 μg·L-1,平均值為 56.9 μg·L-1,超過100μg·L-1的樣品占8.6%??梢?,調(diào)查區(qū)內(nèi)存在砷中毒隱患。然而,改水后的自來水中砷的總量遠低于WTO的10μg·L-1標準。因此,人體代謝產(chǎn)物中砷可能主要來源于除飲用水外其他的食物、谷物和蔬菜水果。
表6 居民通過飲食每日攝入的砷量Table 6 Daily intake of arsenic of residentsthrough daily food(μg·d-1)
在豐產(chǎn)村,尿砷含量最大,平均值達55.8μg·L-1,其次是建設村和紅旗村,平均值分別為53.6和44.3μg·L-1。與通過食物(蔬菜和水果)計算的最大攝入砷量的排序規(guī)律相符,按最大砷含量計算成人每天砷的攝入量,豐產(chǎn)村最大(232μg·d-1),其次是建設村(153 μg·d-1)和紅旗村(113 μg·d-1)。由此可見,改水后,食用食物、蔬菜和瓜果成為居民攝入砷的主要途徑。這些作物中砷的來源主要是土壤和灌溉水。研究發(fā)現(xiàn),研究區(qū)土壤中的砷含量與內(nèi)蒙古土壤的砷背景值大致相當,局部地區(qū)灌溉水成為砷進入生態(tài)鏈的主要途徑。因此,為了確保身體健康,達到降低砷攝入的目的,不僅要飲用達標的水,還要盡量避免使用高砷水灌溉作物。
根據(jù)WTO規(guī)定,成人對無機砷的臨時耐受限度為每天每公斤體質(zhì)量無機砷量2.1μg。假定一個成人體質(zhì)量為60 kg,每天攝入無機砷的最大值應為126μg。雖然本文采集的作物的無機砷平均含量低于國家標準,但成人每日攝入的總砷最大值為232μg,超過最大耐受限度。
根據(jù)杭錦后旗疾控中心提供的資料,總結(jié)出建設、紅旗和豐產(chǎn)3個村地砷病患病率(表7)。其中,建設村的患病率最高,其次是紅旗村和豐產(chǎn)村。結(jié)合表5的數(shù)據(jù),可知無論是最大砷攝入量還是平均砷攝入量,建設村均高于紅旗村。以上結(jié)果說明,改水后,建設村地砷病患病率高的原因主要是通過飲食攝入了較高劑量的砷。
表7 豐產(chǎn)、建設、紅旗3個村的砷中毒病人患病率Table 7 Incidence rate of endemic arsenic poisoning in Fengchan,Jianshe and Hongqi villages
在豐產(chǎn)村,人體平均砷攝入量和尿砷均較高,但發(fā)病率較低。經(jīng)調(diào)查,采樣三地改水時間較晚,而改水前,豐產(chǎn)村居民飲用水井中水的砷含量為40~240 μg·L-1,普遍低于建設村(10 ~650 μg·L-1)和紅旗村(0 ~886 μg·L-1)[22]。由于砷在人體中的積累效應,地砷病的發(fā)病與砷在人體內(nèi)的積累關系密切,改水以前飲用水中砷含量的高低對居民身體健康的影響仍有延續(xù)性。因為豐產(chǎn)村居民體內(nèi)砷的積累少,故而發(fā)病率稍低。
土壤中的砷通過吸收作用進入作物根部,并運輸?shù)阶蚜;蚬麑嵵校?3-25]。很多研究表明,作物中砷的濃度一般從根部到果實籽粒逐漸減低。因此,總體上,水果等作物中砷含量比葉類和根莖類蔬菜作物低[26]。本研究表明,西紅柿、梨等作物砷含量低,對砷的吸收受環(huán)境影響較小,可較放心地種植食用;黃瓜、大蔥、枸杞、西瓜、茄子和小麥等作物吸收砷的量受環(huán)境影響較大,尤其是大蔥這類可食用部分為葉子的蔬菜對砷的富集較大,種植前最好調(diào)查土壤中砷的含量,選擇砷含量較低的土壤進行種植,并避免使用高砷地下水進行灌溉。
綜上,研究區(qū)作物中砷的濃度和形態(tài)差異較大,有最高砷含量的作物是豐產(chǎn)村采集的黃瓜干(336μg·kg-1),最小的為紅旗村采集的西瓜(3.17 μg·kg-1)。改水后居民家中自來水砷含量0.31~0.71 μg·L-1,遠低于 WTO 的 10 μg·L-1的標準。人尿樣品中砷的含量為4.50~319μg·L-1,其中豐產(chǎn)村尿砷最高,其次是建設村,最低是紅旗村。這與成人每日通過飲食攝入的最大砷量的排序規(guī)律相符,豐產(chǎn)村成人每日最大砷攝入量最多,依次是建設村、紅旗村、五星村。豐產(chǎn)村、建設村和紅旗村3個采樣地都是地砷病的發(fā)病重癥區(qū)(發(fā)病率分別為33%、60%和40%),與本研究的尿砷和作物砷含量的大小規(guī)律大致相符。這說明,改水后人攝入砷的主要途徑是通過食用含砷作物。雖然通過食用含砷作物攝入砷沒有直接飲用高砷水的危害大,但依然存在較大健康風險,尤其在已經(jīng)發(fā)生地砷病的地區(qū),應引起關注。在研究中,雖然采取的谷物、蔬菜等作物種類較多,但樣本數(shù)量相對較少(特別是水果),且沒有對當?shù)氐娜忸惡透碑a(chǎn)品進行砷含量的檢測。這些均有待于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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