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鑠
無從知曉你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在這個夏天,白駒過隙的時光如同回憶一樣被時光傳唱成一首又一首的和歌。我原以為是關(guān)于你的容顏在午后的陽光里都可以毫發(fā)畢現(xiàn)在眼前,可事實是,即便是你的聲色,你握筆的姿態(tài),我都已經(jīng)記不起來了。
你看,我依舊斗不過時間。
生命予我一張單薄不過的紙張,執(zhí)筆寫上去的一些總是要擠掉另外一些。我依稀記得記錄它們時候的姿態(tài),但是忘了記錄的內(nèi)容。
在這個安靜的午后,我想起你還欠我個冰淇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時候你信心十足地和我打賭。你說,你就等著給我買個冰淇淋吧,哈哈。歡呼雀躍,手舞足蹈,仿佛撿到了世界上最大的便宜??墒聦嵤莾蓚€小時之后你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地看書。因為學(xué)校臨時補課沒有放假,所以你輸了。你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好像通知補課的人是我一樣。然后你賭氣開始睡覺,但是我竊笑的聲音卻讓你忍不住將書包扔了過來。
這些都是擱置在回憶里的美好,有搖曳在風(fēng)中的手風(fēng)琴以及午后茶清香的味道。
兩年零一個月?,F(xiàn)在我走進精品店,仍舊會忍不住去找和從前你送我的那一條一模一樣的手鏈。你可以理解為執(zhí)著。但是原諒我的疏忽,時間走到現(xiàn)在,我還是沒有能找到再次與它配對的另外一條。
忘記了是什么時候,你拿著一個MP3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把耳機塞到我的耳朵里,因為太過激動竟然把我的眼鏡打了下來。你說,你聽你聽!我低頭看看,是《火柴天堂》。多久之后,我在不止一本書上看到過很多引用了這個名字的文章,我想給你看,可惜你已經(jīng)離開不在。
而我,依舊記得你喜歡的還有那么一首歌,老得我忘了歌詞忘了名字。你說唱起來可以看見小時候,但是現(xiàn)在我們都稍微地大了,也稍微老了一些呢。那時,你低低地趴在桌子上,信筆涂鴉,慢慢地竟然就睡著了。那是一個漫長漫長的夏季,長到可以整天這樣慢慢地端詳天上慢慢挪動的云。
你說,我們是從來都不聽搖滾的好孩子。
好孩子。安靜地背起自己的行囊行走在生命的宇里行間,你還會不會因為一個并不好笑的笑話笑出聲來?
但若不是你的來信,我都已然忘了去提及于你。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時光是一劑良好的鎮(zhèn)痛劑。那些恨以及愛的邊緣已經(jīng)被磨洗得不分界限。就像你曾經(jīng)毫無波動地想起了我一般,此刻我亦然。那個送我老狼CD送我周杰倫專輯送我音樂盒送我手鏈教過我電子琴讓我不知所措過的女孩子,如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斷音。
看到你的個性簽名是很老的一句話。你說人活著要盡量快樂些,因為你會死很久。后面是一個大大的括號,跟著的是一些歡迎到某某網(wǎng)站來團購的信息。你長大了,而我們還背著巨大的書包在校園里仰頭看日出日息。于是突然記起你沿著階梯蹉跎一個黃昏的日子,余暉里我從來都沒有看清過你的面容。
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于是在經(jīng)歷過多個微曦的晨光和濃厚的落日之后,我亦彈不起角落里的電子琴了。而生命里逶迤的人以及事,卻總在溫暖地上演。
你也曾經(jīng)這樣不止一次地對我說,你是個好學(xué)生,你不可以學(xué)我。你執(zhí)烈,情深意切地說,你要努力。這樣一些零零碎碎的語言,也竟然成了我那些離開你之后的時日里搖搖欲墜行走的全部力量。人事音書,我們都不是原來的那個樣子了。
有一句話是這樣說,一些事情漸漸地淡滅了,你知道它存在過,但是不知道它是怎樣地存在過。
我不知道你曾經(jīng)怎樣地存在于我的世界當(dāng)中。
現(xiàn)在,我坐在電腦前,為你敲下兩千字的信,以及埋藏在心里的祝福。
原諒我捉襟見肘的文筆,想要敘說但是找不到任何有條理的頭緒。我的從前是一汪清澈的湖,我的追溯是巨大窘迫的包袱。
最后說,我們要學(xué)會活在這個龐雜的世界上,用自己驕傲的方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努力,不落窠臼的夢想。從這里到未來,一步兩步三步,GO!
再或許多年之后,我再記不起你的名字,你的話語,記不清這個比我大上一歲的女孩子怎樣在我年少的時候帶給我歡欣鼓舞并且鏗鏘前行的力量。我便這樣向你問候——
午安,親愛的。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