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火雄

300多年來，潔白無暇的泰姬陵亭亭玉立于印度阿格拉市亞穆納河畔，因其恍若仙境的夢幻色彩，被譽為“大理石之夢”、“白色大理石交響樂”。在她精美絕倫的光彩背后，上演了一代君王與王后凄美、堅貞的愛情絕唱。后來，印度著名詩人泰戈爾形容她是“一滴永恒的愛情之淚”。

這是一曲怎樣凄美的戀歌！戴安娜王妃在與查爾斯王子的婚姻瀕于崩潰時，曾專程造訪泰姬陵，并為其背后的愛情故事感動得淚流滿面。如今，為了見證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每年近300萬游客不遠(yuǎn)萬里來此朝圣。

17世紀(jì)中葉，當(dāng)吳三桂為了愛妾陳圓圓，不惜“沖冠一怒”，引清兵入關(guān)之時，印度莫臥兒王朝第五代君王沙賈汗也正為他已逝的心愛紅顏——王后蒙泰姬大興土木，建造泰姬陵。

還少年時代，沙賈汗第一次邂逅蒙泰姬，便萌發(fā)了情愫。有一天，15歲的沙賈汗在王宮內(nèi)的市場上，對一位皮膚透明如玻璃的波斯女孩阿姬曼一見鐘情。5年后，沙賈汗與阿姬曼在一場盛大的皇家婚宴中喜結(jié)連理。阿姬曼不但容貌出眾、性情溫柔，而且擅長音樂書畫和處理朝務(wù)，為此備受沙賈汗寵愛。此后半生，無論生活起居、長途征戰(zhàn)或是顛沛流離的流亡，阿姬曼總會形影相隨陪伴在沙賈汗身邊，沙賈汗對阿姬曼也始終不離不棄。1628年，沙賈汗繼承王位。登上權(quán)力頂峰的沙賈汗，雖然可以“后宮佳麗三千人”，但他卻依然只鐘情于患難與共的阿姬曼，并正式冊封她為“蒙泰姬·瑪哈爾”，意為“王宮之冠”，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后來，人們把她簡稱為“泰姬”（意為冠冕）。1631年，沙賈汗南征德干高原，歸途中，隨軍出行的王后蒙泰姬，在第14個孩子分娩后不久，因感染產(chǎn)褥熱，不幸在營帳中去世，年僅38歲。蒙泰姬臨終之際，對沙賈汗留下四樁遺愿：好好撫育王子，切勿過于悲傷，建一座精美的陵墓，請勿相忘不再娶親。傷心欲絕的沙賈汗含淚答應(yīng)。

很長一段時間，沙賈汗都難以面對王后離去的悲慟，為此他終日獨坐皇宮，不語不食，只是默默地流淚，近一個月不問政事。他滿頭的青絲，幾乎一夕之間成了蒼蒼白發(fā)。在自我放逐兩三個月后，依然沉浸在悲傷中的沙賈汗，最終振作起來，下定決心為王后打造一座全世界最美的陵墓，作為愛妃的長眠之所。強大的莫臥兒王朝和可供支配的豐富資源，使得沙賈汗能夠忠實地履行自己對王后的訣別承諾。沙賈汗首先在亞穆納河南面下游為泰姬陵選址奠基，這里距都城阿格拉王宮僅1.5公里，這樣，沙賈汗可以每天在河上游的王宮上，遠(yuǎn)遠(yuǎn)眺望難以割舍卻陰陽兩隔的王后。之后，沙賈汗以近似現(xiàn)代建筑招標(biāo)的方式，廣邀全世界能工巧匠，獻計獻策。每天，本國以及來自波斯、土耳其、意大利、法國等地的建筑師、書法家、珠寶匠、雕刻師、泥瓦工共2萬余人，在工地上殫精竭慮，打磨雕琢。同時，沙賈汗令人從德干高原調(diào)來王后喜愛的純白大理石，搭配斯里蘭卡的藍(lán)寶石、伊拉克的月長石、阿拉伯的珊瑚、波斯的紫水晶、俄國的孔雀石、中國的翡翠……共耗費國庫4000萬盧比。1653年，一座潔白晶瑩、玲瓏剔透的泰姬陵，在歷時22年的精雕細(xì)琢之后，終于驚艷地呈現(xiàn)在世人面前。

泰姬陵建成后，每隔七天，沙賈汗就會換上白衣，去泰姬陵獻花，每次都以淚洗面。后人曾為此立碑寫道：“憂傷隱藏在華麗的表面之下，河的對岸，那曾經(jīng)的遙望?！?657年，60多歲的沙賈汗得了重病，由此引發(fā)了兒子們的爭權(quán)奪利。一年后，沙賈汗的第三個兒子奧朗則布廢黜了沙賈汗的王位，在德里稱帝。沙賈汗被自己的兒子軟禁在了昔日阿格拉的王宮里。失去自由后，沙賈汗再也難以親臨泰姬陵了。8年之后，心力交瘁的沙賈汗終于憂郁地離開人世，去到天國尋覓他的蒙泰姬。沙賈汗死后同樣被葬入泰姬陵，永遠(yuǎn)陪伴在愛妃身旁。

如今，沙賈汗和蒙泰姬都靜靜躺在精美絕倫的石棺里，被細(xì)致透明的大理石屏風(fēng)圍繞起來。陵墓的大門永遠(yuǎn)都不會上鎖，有一些巖鴿不時飛進飛出。叫聲加上回響，有些飄忽，有些憂傷。

誠如泰戈爾的詩篇所言：“沙賈汗，你知道，生命和青春，財富和榮耀，都會隨光陰流逝……只有這一顆愛的淚珠——泰姬陵，在歲月長河的流淌里，光彩奪目，永遠(yuǎn)，永遠(yuǎn)。”

（陳素生薦自《時代郵刊》）

責(zé)編：天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