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宇明
非常喜歡一個詞:悲憫,就像喜歡《詩經(jīng)》里對女人的一種描寫:“巧笑債兮,美目盼兮”。在我看來,真正的悲憫其實就是心靈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所謂悲憫,就是處于優(yōu)勢地位的人對地位不如他的人一種出自內(nèi)心的同情、憐憫、幫助,它是一個人的博愛精神的體現(xiàn)。
現(xiàn)在的中國人大都知道文學大師沈從文,卻未必知道“湘西王”陳渠珍。其實,在沈從文的成長之路上,陳渠珍功不可沒。1922年2月,沈從文來到陳渠珍的部隊當兵,先是參加參謀處的文件繕寫,后來又做了陳渠珍的書記官,其主要職責是整理陳渠珍的書房,深得陳渠珍的喜歡。年輕的沈從文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不甘心在軍營中度過自己的一生。1924年9月,他向陳渠珍提出自己想離開部隊另謀發(fā)展。陳渠珍雖然舍不得放走這個可愛的部下,但還是痛痛快快地同意了,他對沈從文說:“你到那兒看看,能進什么學校,一年兩年可以畢業(yè),這里給你寄錢來。情形不合,這里仍然有你吃飯的地方。”他給沈從文提前發(fā)放了3個月的薪水,一共27塊錢。沈從文懷揣著這筆錢走出了湘西,走向了全國和世界。
陳渠珍當年在湘西絕對是一個人物,他雖然名義上只是陸軍34師的師長,實際上湘西的一節(jié)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對一個小士兵的愿望那樣看重,并盡心幫助,體現(xiàn)出他的悲憫之心。
大教育家蔡元培也是深具悲憫情懷的。1918年1月,北在學生向校長蔡元培先生寫信,反映學校工友何以莊謙遜好學、文理通達,只是因家中貧寒失學,建議他量才錄用。蔡元培對此事很重視,經(jīng)過考察,他發(fā)現(xiàn)何以莊確實不錯,破格將其調(diào)入文科教務(wù)處工作。因何以莊的事情,他又想到工友中可能還有類似的情況,于是決定開辦工友夜校,并請師生授課。“1918年3月18日,蔡元培在北大月刊上發(fā)布《校長告白》,宣布了開辦工友夜校的決定。4月14日,校役夜校舉行了開學典禮,230余位校役著長衣佩花朵走進了大學教室。他對門房老劉說:“一校之中,職工與仆役,同是做工,并無貴賤之別。不過所任有難易,故工資有厚薄之分。像何以莊既然文理精通,我們就量才錄用。今后夜校開班后,如再發(fā)現(xiàn)人才就再錄用。
民國初年,國人的等級觀念依然根深蒂固,身居高位的蔡元培卻能設(shè)身處地為工友們著想,給他們辦實事,無法不讓人動情。
悲憫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并非易事,它只能來源于那些寬廣的胸懷。生活中有一種人,自己的利益,他們會冒著炮火往前沖:自己無利益,他們生怕多付出一滴汗水,這樣的人不可能有悲憫情懷。只有像蔡元培那樣,懂得“人饑己饑,人溺己溺”的道理的人,才會時時將心比心,視他們的渴望為自己的欲求,也才會認真考慮自己可以為底層的人們做些什么。
悲憫是一泓溫情的凈水,當所有的上位者都愿意營造這樣的凈水,我們的社會才會有永遠不謝的春色。
(編輯 慕容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