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溟
閔希文的去世是研究上海早期抽象的團隊的很大的遺憾, 2008年上海證大現(xiàn)代藝術館的《轉(zhuǎn)向抽象:1976-1985上海實驗藝術回顧展》圖錄中的李山訪談,將自己的藝術的重要階段與閔希文聯(lián)系在一起,因為當年閔希文受政治迫害靠邊到圖書館,而李山當時是在校生,閔希文見了李山到圖書館來,就私下將印象派之后的畫冊給李山看,讓李山不要去學蘇聯(lián)模式的東西,所以從1960年代到1970年代,李山從立體主義的抽象到平面化的抽象是與閔希文的引導有關,我們一直把這種情況看成是上?,F(xiàn)代藝術后面的上?,F(xiàn)代藝術教育史。
而王純杰在上戲讀書的時候是李山的學生,他每次提到自己藝術的成長史時總會提到李山,1983年李山、袁頌民、王純杰還舉辦了“三友展”,可見李山與學生之間的關系,1983年王純杰移民去了香港,現(xiàn)在回上海任喜瑪拉雅美術館館長,不管是他在當時還是現(xiàn)在,其藝術精神與李山這位恩師最為相通了。所以李山說起王純杰總免不了說當時王純杰是學生中最有才氣的一位。
而王純杰這次在“上海早期抽象:藝術史的再研究”的論壇上,專門作了一個演講,沿著2008年“轉(zhuǎn)向抽象”展提出的“上戲現(xiàn)象”,他列舉了當時四位上戲的老師閔希文、陳鈞德、孔柏基、李山,直接把他們作為1980年代上海實驗藝術的源頭。我們也看到了在這樣的藝術史展覽中,每一代學生都在感謝他們的恩師,這也成為了上?,F(xiàn)代藝術史的一個傳統(tǒng)。
洪丕謨因肺癌去世,到明年就有十年了,這時我心里時不時會念到了恩師,他不但指導了我的書法創(chuàng)作和書法理論史,還給予了我精神上很大的支持,這種支持直接帶來了我在現(xiàn)代書法的創(chuàng)作和理論的建設。
在1980年代初,我受康有為的影響,書法從蘭亭序和唐碑轉(zhuǎn)到了北碑,當時在上海學習北碑是野路子,我拿了臨的《始平公》給洪丕謨看,他馬上就肯定了我的學習方向,并且建議我去臨《石門頌》、《石門銘》及漢簡等,這使我馬上轉(zhuǎn)變了書風。當時洪丕謨在整理和題注古代書法理論文獻,他鼓勵我也寫點書法理論文章,我正好已經(jīng)讀了些侯外廬主編的《中國思想通史》,所以就以這種方法開始寫中國古代書法理論史,這中間,我每寫一篇,洪丕謨幫我看一篇,文章中有什么不準確的地方直接幫我修改,然后拿出信封和信紙,給專業(yè)報刊寫推薦信附加我的文章寄出去,這是我在1980年代中期發(fā)表了不少的書法文章的原因。
后來我求變速度太快,又到了現(xiàn)代書法,因為忙著另外一個領域的工作,特別是我從1989年的《字球組合》系列作品形成到1994年《理解現(xiàn)代書法》出版,書法界的活動也幾乎不參加了。之后我也是偶爾去看望一下洪丕謨老師。但有一次朋友打電話給我,說洪丕謨在《文匯報》上寫了一篇文章,在支持我的現(xiàn)代書法的理論和實踐,我想到以前他一直用鼓勵的方式來指導我,用“拔苗助長”式的方法把我推到了社會上,現(xiàn)在,我想他也不一定知道我的現(xiàn)代書法中到底是什么理論結(jié)構(gòu),但他相信他的學生在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我經(jīng)常聽人說,他每次提到自己的學生的時候,總是要夸我,在他去世前,我心里還一直在想,什么時間自己不再忙著那些當代藝術,而回到傳統(tǒng)書畫再陪洪丕謨出去云游云游,記得在1980年初我和洪丕謨老師談論得最多的是魏晉風度,洪丕謨的書法就有這樣一種清氣和強悍氣,如果找時間回到當時的狀態(tài)一定很開心的。
洪丕謨?nèi)ナ罆r的追悼活動我正好不在上海,洪丕謨的墓地我一直沒有去過,有一次約好了師母姜玉珍老師去墓地看望恩師,但不巧被馬拉松比賽堵塞在路上而過了約好的時間。但我在2005年介入美術學院的當代藝術理論和批評,藝術制度與法律的教學,洪丕謨當年指導我的方法成了一種教學傳統(tǒng),我也用這種方法,鼓勵式和拔苗助長法都用上了,幫他們修改文章和推薦發(fā)表,為他們安排合適的工作。我一直相信——我的這個行為是對恩師洪丕謨的最好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