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葛水平的小說《甩鞭》,因其較高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力而廣受贊譽。在男女、生死、情義這三種文學要素中加深人物形象的刻畫;她在表現(xiàn)主題時更多在傳統(tǒng)的鄉(xiāng)土世界中予以探尋的,因而使作品更加厚重、有氣勢,更使其文本中充斥著一抹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
關(guān)鍵詞:懸念 情義 鄉(xiāng)土
葛水平是近年來當代文壇中獲得較高聲譽的作家之一,從中篇小說《甩鞭》、《地氣》到近期的《裸地》,逐漸引起了學界的高度關(guān)注。然而,葛水平的創(chuàng)作并未止步,她以驚人的速度陸續(xù)在各種刊物上發(fā)表了將近二十部的中短篇小說。
葛水平的小說中,獨特豐富的生活和社會體驗,女性特有的細膩和敏感使她不斷帶給文壇新的審美經(jīng)驗。對人性、人情的關(guān)注是葛水平一直未曾遠離的主題,她在呈現(xiàn)主題時更多在傳統(tǒng)的鄉(xiāng)土世界中探尋,因而她的作品顯得更加厚重和有歷史感。
敘述策略的運用對于任何一個小說文本而言都十分重要,敘述策略不僅可以推進小說故事的起承轉(zhuǎn)合,而且能夠帶給讀者一種文學探險的誘惑力。葛水平對敘事策略十分諳熟,她留意生活中的奇聞異事,一旦有了能夠激起她藝術(shù)靈感的“原型”,她就以其特有的藝術(shù)感受力和想象力進行加工,創(chuàng)作出頗具戲劇色彩的作品,巧妙地設置“懸念——謎底”的模式。
小說《甩鞭》以麻五“離奇”死亡展開,敘述了王引蘭與麻五、李三有、鐵孩之間復雜的情感糾葛。出身貧苦家庭的王引蘭從小被母親賣到城里的大戶人家當丫鬟,因不忍被老爺侮辱,被麻五救走而后嫁給了他,結(jié)果麻五在土地改革期間離奇死亡,由于生活的窘迫和對孩子未來的擔憂,她毅然改嫁給了李三有。然而好景不長,在婚后不久李三有在一次“意外”之中墜崖而亡,此時王引蘭已經(jīng)身心俱疲,輾轉(zhuǎn)回到窯莊。最后,當她想要把自己依托給鐵孩的時候,小說最后的謎底揭曉了。原來鐵孩因暗戀王引蘭而日久生恨,先后設計殺死了麻五、李三有。然而,王引蘭始終身處迷霧之中,還一心把鐵孩當做熱心救自己于困頓之中的“君子”,直到小說結(jié)束這個謎底才被揭開。當鐵孩夸夸其談他的所作所為時,王引蘭因萬念俱灰、痛心疾首,于是拿刀捅死了鐵孩,小說就此結(jié)束。
“葛水平以自己獨特的經(jīng)驗和想象,在生死、情義中構(gòu)建了說不盡的男女世界”[1],男女、生死、情義這三種要素在葛水平的小說世界中產(chǎn)生了激烈的化學反應,從而帶給讀者美的感受。在《甩鞭》中,個性最鮮明的兩個人物非王引蘭和鐵孩。在王引蘭的成長經(jīng)歷中始終繞不開的就是貫穿在文章中的“鞭聲”。小說中的鞭聲與春天都可以解讀為“希望”,王引蘭對生命春天的希望。小說中提到王引蘭的父親因被人誣陷被關(guān)進大牢,父親為了不把禍事殃及妻子女兒,于是讓她的母親帶著她遠走他鄉(xiāng)。她“覺得有一種東西從此就嵌進了她的生命,是什么呢?她現(xiàn)在明白了,是鞭”[2]。正是鞭子把她從死神手里拽回來的,這就使她對鞭子有一種由衷的親切感。無論是麻五還是李三有的離去,鞭子始終是王引蘭不曾割舍的。這正為小說結(jié)局做了強有力的鋪墊。
王引蘭雖然在城里面過的辛苦,但她“知道城里的年輕人只要有了婚姻,就互叫名字”[3],也見過所謂有錢人的生活,就像李府老爺常說的那樣,“躲到油菜地田埂上做一些和春天有關(guān)的事,那才有意思,才叫別致的春色”[4]。在脫離了有錢家老爺?shù)哪ёσ院?,她得到了麻五“鑒定”并且最終嫁給了他。生活的富足與精神的安逸,讓她想起原來老爺常說的話。然而,麻五也僅幫她完成了其中的一個想象就是把家門對面的山地買下來,在春天的時候為她種了滿山坡的油菜花。而李三有又幫她完成了對生命春天的另一個想象。世事無常讓王引蘭飽受生活的苦痛與折磨,最后當她知道自己所經(jīng)歷的折磨與不幸都出自熱心幫助自己的“恩人”的時候,她內(nèi)心世界瞬間坍塌,舉刀便向鐵孩刺去,內(nèi)心的苦痛與折磨到了頂點,鞭聲成為了絕響。
鐵孩從老實本分的莊稼漢最后淪落為施虐變態(tài)的殺人犯,從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角度來講,原因在于“本能發(fā)泄總在尋求出路”[5],長期的壓抑最終爆發(fā),完成了鐵孩的人格轉(zhuǎn)變。鐵孩,從小便被父親用兩張羊皮換來做麻五的長工,他的生命中一直黯淡無光,直到王引蘭的出現(xiàn),鐵孩的人生才平添出一抹亮麗的風景。弗洛伊德認為,無意識的欲望是不會被輕易地消除的,它往往會以另外的方式表現(xiàn)出來的。鐵孩以為麻五死后,王引蘭會投入他的懷抱,沒想到王引蘭會改嫁他人。于是鐵孩又一次設計殺害了李三有。鐵孩在一次次的殺人中,人格逐漸扭曲,最后用殘忍的手段來蹂躪羊,由此可見鐵孩性格的扭曲程度達到了頂點。
王引蘭與鐵孩之間的關(guān)系在小說中早已暗示:李三有去世以后,在鐵孩趕著牛車去接王引蘭和新生回窯莊路上的路上時,王引蘭內(nèi)心有過疑問“自己的一生和這個人到底是一種什么關(guān)系?本能抗拒著他,卻又牽扯不開”[6]。鐵孩對王引蘭單方面的“愛慕”是兩人糾纏在一起的枷鎖;鐵孩因愛生恨,因恨生癡,又因為癡情而變得無情,而王引蘭又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女人,這又使他們在本能上相互抗拒?!扒榉趾颓榱x是王引蘭的生活信條,她不能背叛”[7]。即便是在李三有去世以后,王引蘭還是考慮再三決定把自己的楠木棺材讓給了他,而鐵孩在一次次殺人中,性格已經(jīng)扭曲到一定程度,支撐他活下去的只有欲望與憎恨,毫無情義可談。
在《甩鞭》的文本中,對于山西地域風土人情的描畫頗為形象深刻。在葛水平的筆下,人物生長的社會環(huán)境都很簡單而原始,儼然成為一個自我完足的鄉(xiāng)村世界。在這個“封閉、荒蕪和時間凝滯的山鄉(xiāng)”,“令人迷戀的樸素而斑斕的精神場景”[8]中發(fā)生著新活而又令人難忘的故事。
注釋:
[1]孟繁華:《葛水平小說論》,《文藝爭鳴》,2008年第2期
[2]葛水平:《喊山》,浙江文藝出版社,2011年5月
[3]同[3]
[4]同[4]
[5]弗洛伊德(奧):《精神分析論的新導言》,中國文聯(lián)出版公司,1983年版,第262頁
[6]同[6]
[7]同[7]
[8]同[8]
作者簡介:李寶帥(1988-),男,漢族,遼寧省盤錦市人,文學碩士,沈陽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專業(yè),研究方向:中國當代文學思潮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