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旺林，張 巍

（中央司法警官學院，河北 保定071000）

隨著當代西方法理學的發(fā)展，自由主義、福利主義、政府干預主義、人道主義、愛國主義等思潮顯示著世界多元化價值體系的構建。然而在文化多元沖突和道德評價、價值判斷不一的主義之爭的過程中，難免會出現(xiàn)例如：斯多葛學派和犬儒學派所鼓吹的“世界主義”以及其后發(fā)展的以斯特勞斯為代表的具有內(nèi)在虛無主義傾向的新保守主義，并由此成為滋生后現(xiàn)代犬儒主義的肥沃土壤；當然還有極端的“國家主義”的代表：以希特勒為首的德國納粹政權為代表的種族主義、以蘇聯(lián)“東方戰(zhàn)線”的建立、“美蘇冷戰(zhàn)”、“美國霸權主義擴張”為標志性事件的“大國沙文主義”等思潮。置身于當代法哲學思想復雜、錯亂、沖突以及中國當前社會轉型的客觀需要和情境使然的時代背景下，有必要通過對后果主義與義務論進行深入探討和理論研究，在“取其精華、棄其糟粕”的揚棄原則的指導下，構建適合我國社會主義法理學體系建設的道德、政治、法律哲學。

一、后果主義與義務論的理論研究進展

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百家爭鳴的社會思潮中，出現(xiàn)了早期功利主義和道德義務論的雛形。典型代表學派有墨家、法家和儒家，其主流思想影響著中國古代立法、司法、行政、監(jiān)察以及科舉制度的完善和發(fā)展。在西方，蘇格拉底的弟子亞里斯提卜以及伊壁鳩魯提出的快樂主義成為古典功利主義關于“苦樂觀”理解的基礎。隨著啟蒙運動在歐洲范圍內(nèi)影響的日益擴大，人們開始由對自然界的關注轉向到對人自身理性的探討和研究，例如：休謨的“人性論”，笛卡爾的“自明原則”，孟德斯鳩、洛克、霍布斯理性基礎上的“自我奠基”，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超我”的意識結構，榮格的“內(nèi)-外向人格”以及馬斯洛“需要層次理論”，等等。

這些理論對于研究后果主義下的“快樂主義”、“功利主義”、“最大化善”以及義務論下的“絕對道德義務”、“自律與他律”、“自由意志”的提出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百家爭鳴下的后果主義與義務論早期探討

1.以墨子為代表的墨家學派提出的早期功利主義思想

墨家是以小農(nóng)經(jīng)濟為基礎的小生產(chǎn)者組成的團體，其代表的是底層勞動人民的利益訴求。在選賢納士方面：墨子提出以功、賢、能代替德、禮、貌為標準選拔任用人才。在國家建構方面：墨子提出物質基礎是國家強大的首要前提和標準，只有國家富強才能有效抵御外部的入侵?！赌印て呋肌菲疲骸肮蕚湔?，國之寶也；兵者，國之爪也；城者，所以自守也，此三者，國之具也?！盵1]墨子從現(xiàn)實主義的角度出發(fā)，論述國家的生存和發(fā)展必須依靠糧草充足、士兵強大、城池完備的物質基礎，對于儒家“重義輕利”空中樓閣似的道德倫理顯然在國家富強領域更能得到當時統(tǒng)治者的賞識。墨子本身正是通過技術性的手段推行著他的現(xiàn)實主義思想，例如：其手工制造的云梯、用于染布料的坑布技術、小孔成像以及微分學原理等等。在律令施行方面：墨子提出“法”“術”是治理國家、維護社會秩序的重要手段，依靠“法”“術”可以確保國家的長治久安。

總之，墨子的思想從長遠利益實現(xiàn)的角度出發(fā)去追求個人存在的完整性，從價值實現(xiàn)的角度出發(fā)去判斷事物成敗的標準，從實際的或者客觀上可能發(fā)生的后果來評價行動的正確性，即構成了“客觀后果主義”的內(nèi)涵。

2.以韓非子、商鞅為代表的法家學派對早期功利主義思想的實踐

隨著春秋戰(zhàn)國時期社會結構的巨大變化以及新興地主階級力量的擴大和崛起，一系列適應統(tǒng)治者需要的政治學說開始興盛。其中，最典型的政治學說當屬以韓非子、商鞅為代表的法家學派的“法治”、“重刑”思想，其思想以功利主義為顯著特色，鼓勵軍功、開墾、務法，主張“事斷于法”、“緣法而治”、“不務德而務法”，強調(diào)“法”、“術”、“勢”相結合，對秦國一統(tǒng)天下奠定了理論基礎。

當然，雖然商鞅本身最后的結局是相當慘烈的，但是其推行的“商鞅變法”可謂是早期功利主義思想的成功實踐，并取得巨大成就。雖然商鞅推行的“重刑主義”導致“唯刑主義”，但是從懲罰犯罪和維護社會秩序的角度出發(fā)，一個能對犯罪分子加以懲罰的社會顯然比一個有犯罪卻不能對其懲罰的社會更顯好處，因為有犯罪必然要有懲罰，這樣才能保護和救濟無辜者，才能把社會的公平、正義顯現(xiàn)出來。顯然，商鞅在實踐功利主義的過程中貫穿著否認道德的正確性，而是通過法律工具、統(tǒng)治者的權威或某種手段實現(xiàn)階級利益的理念，可以說，這種形式的后果主義有時候被稱為“整體論的后果主義”或者“世界功利主義”。

3.以孔子及其后傳弟子為代表的儒家學派對義務論的提出和實踐

孔子作為先秦儒家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其治世思想深遠地影響了中國封建社會的發(fā)展。在“仁”、“義”、“禮”、“智”、“信”、“禮樂教化”等學說的基礎上，建立了以道德作為判斷人內(nèi)心情感的內(nèi)在表現(xiàn)和以禮樂作為判斷人思想品德的外在表現(xiàn)的道德主義。在政治領域，強調(diào)“德治仁政”，在選拔人才方面，強調(diào)“以德選賢納能”、“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即通過考試，考察六藝和儒家經(jīng)典著作，由此品評人才的道德優(yōu)劣，選拔優(yōu)秀人才為國家服務。

具體實踐儒家思想并取得成效的，當屬西漢中期的董仲舒，其提出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思想，成為中國封建社會的正統(tǒng)思想。董仲舒以“天人感應”為哲學基礎，以“德主刑輔”、“三綱五?！睘榈赖聜惱眢w系構建了以儒家道德為主導、法律規(guī)則與道德準則相混合的法律框架。顯然儒家思想在其往后的發(fā)展過程中并不絕對的排斥以“法律工具論”學說為代表的功利主義，而是融合了法律原則作為道德約束的輔助手段，在善與正當、道德與法律的關系上并不將義務論與后果主義絕對分立起來，并且形成了多元判斷的價值體系。

（二）國外對于后果主義與義務論的爭辯和理論研究

1.后果主義源起于古典功利主義的發(fā)展

古典功利主義有兩位顯著的代表人物：邊沁和密爾。邊沁作為功利主義理論的創(chuàng)始人，其主要觀點包括：“苦樂觀”、“最大化幸?！?、“快樂主義”、“道德他律”、“價值論”。當然，為了實施對功利主義的計算，邊沁對快樂和痛苦采取了定量的分析，以此來得出人們在進行道德選擇時行為的合宜性以及行動的正確性。

之后，密爾對于功利主義進行了系統(tǒng)的發(fā)展。第一，在判斷行動正確性的時候，對快樂和痛苦的計算由定量計算轉向定性分析，更側重對于快樂和痛苦內(nèi)在本質的探討。第二，強調(diào)正當、自由在功利主義評價標準中的作用。其在《論自由》一書中說道：“自由，在人類還沒有達到能夠借對等的討論而獲得改善的階段以前的任何狀態(tài)中，都是無所適用的。但是，一旦到了人類獲得可以借說服或勸告來引他們?nèi)プ孕懈纳七@種能力的時候，為了他們自己的好處而被許可使用的手段，只有以保障他人安全為理由才能算是正當?shù)男袨??！盵2]第三，密爾在邊沁外在制裁理論的基礎上，增加了對行為的內(nèi)在約束，這也就是密爾良心論的體現(xiàn)。

2.古典哲學基礎上的義務論研究

在功利主義原則產(chǎn)生之后，便出現(xiàn)了不同哲學學派對其的強烈批判，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當屬康德?？档碌闹饕^點當屬絕對主義道德義務論，其觀點認為道德應作為人性的基礎，人性應服從于德性，每個人天生就負有對自己和對他人絕對的道德義務，對將功利作為評定行為選擇正確性的功利主義進行了嚴厲的批判，他提出：“道德三命題說”，“道德的第一命題是：要想有道德價值，一個行動必須從義務完成；第二命題是：由義務而完成的行動并不是從目的而引出它的道德價值，而是從那‘它由之以被決定’的標準引出；第三命題，即作為前兩命題的后果，我把它表示為：義務是‘從遵從法則而行”的行動的必然性?！痆3]

在絕對主義道德義務的基礎上，亞當·斯密提出了道德情操論，其觀點認為同情、仁慈、寬容、禮讓的個人品質是評判人們行為的標準，在美德的基礎上，構建維護自由、民主的道德哲學體系，以此來引導人們進行價值判斷和理性選擇。

3.后果主義與義務論爭論的焦點所在

基于中國古代以及西方社會關于后果主義與義務論的相關理論可以綜合得出后果主義與義務論的爭論焦點：第一，在價值判斷方面，是以功利作為評定標準還是以道德義務作為標準；第二，在道德推理方面，是以后果主義進行推理還是以絕對主義道德義務作為推理的方法；第三，在正當與善的關系方面，是要實現(xiàn)最大化的善還是實現(xiàn)道義上的正當；第四，在行為約束方面，是要通過外在的制裁和懲罰還是要通過內(nèi)在的道德控制；第五，在道德本身的本質方面，是快樂主義、最大多數(shù)人的幸福還是道義論和絕對道德義務。

通過分析后果主義與義務論的爭論焦點，能為我們探討法理學上的道德與法律的關系、價值沖突與利益衡平、效率與公平做出應有的抉擇和合宜的行為。

二、探討后果主義與義務論的實務意義

（一）后果主義對立法、司法、行政效率提高的現(xiàn)實意義

后果主義在探討法理學中法與效率的關系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第一，后果主義強調(diào)法律工具說，主張通過立法和司法手段來實現(xiàn)法律的社會控制。第二，后果主義鼓勵法律科學說，主張?zhí)岣吆屯晟屏⒎夹g，通過權威性的技術來促進法律制定過程中的科學化。第三，后果主義主張法律功利說，主張通過合理配置法律資源、政治資源、人才資源進行優(yōu)化組合以此來制定切合現(xiàn)實社會需要的法律，避免司法資源的浪費，維護法律的穩(wěn)定性。第四，將客觀后果主義作為評定法律制定和實施效率的標準，在功利主義的基礎上，通過定量和定性計算分析法律制定和實施的效率，以此來推動立法和司法行政效率的提高。

（二）義務論對于自由、正義、秩序理念體系的建構價值

義務論者認為自由作為人性的產(chǎn)物，是一個人獨立意志的體現(xiàn)，道德上的自由是人類區(qū)別于野獸的標準。個人意志的自由構成社會公眾意志和利益的體現(xiàn)，而法律作為公意的集中體現(xiàn)，人們既要服從于內(nèi)心獨立的自由意志又要服從于法律。義務論強調(diào)道德正義在法律制度構建中的重要作用。義務論者認為每個人對自己和他人都負有道德上的義務，每個人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來實現(xiàn)個人正義，也可以通過犧牲自己的某些利益來實現(xiàn)社會正義。同時，義務論者強調(diào)遵循道德原則和社會規(guī)范，遵從人類社會的內(nèi)在優(yōu)秀品德，通過道德約束和輿論監(jiān)督來處置不符合社會行為準則的做法，以此來實現(xiàn)實體正義和形式正義。

三、實證基礎上后果主義與義務論的現(xiàn)實運用

（一）利益沖突與價值衡平

2013年3月兩會提議對于是否進行控煙展開了爭辯，其實質是后果主義與義務論在現(xiàn)實生活中的實證探討。王學仁從功利主義的角度論述控煙將會產(chǎn)生的不利影響，包括對經(jīng)濟發(fā)展、煙民合法權益的保護等；而鐘南山則是從義務論的角度出發(fā)，論述“綠色制造”的卷煙產(chǎn)品是煙草企業(yè)的騙局，是為謀取經(jīng)濟利益而蒙騙人民的行為，在道德義務上是絕對不允許的，有違醫(yī)學家的職業(yè)道德。

對此，我們可以做出如下的法理學分析：在煙草行業(yè)的巨大利益的驅動下，是否還應該堅持禁煙，是以立法的方式禁煙還是通過對煙草本身的改進降低煙草對人體健康的損害，是獲取社會經(jīng)濟效益還是以實現(xiàn)保護人民群眾生命健康價值為最終目的？如何解決利益沖突和保持價值衡平，是立法者、哲學家更是法理學家不可避免回答的問題。在后果主義者面前，煙草行業(yè)發(fā)展的得失計算是其一貫的功利主義思維方法，通過一系列的數(shù)據(jù)分析，將煙草的價值體現(xiàn)在強大的數(shù)據(jù)支撐上，體現(xiàn)在巨額的貨幣符號上，體現(xiàn)在人類生命健康的價格上，以此來蒙騙法律和政策的制定者，獲得煙草行業(yè)長期穩(wěn)定發(fā)展的所謂政策支持。然而，在義務論者面前，上述觀點顯然是蒼白無力。在利益的驅動下，后果主義者往往選擇忽視其背后將發(fā)生的后果：吸煙引發(fā)的肺癌，在國家醫(yī)療資源有限的情況下顯然增加了國家的負擔，同時危害公民身體健康、家庭和諧和幸福。

當然，為了進一步研究如何在利益沖突和價值衡平做一個選擇時，需要借鑒實證主義基礎上的政策科學研究路線，即拉斯韋爾路線，該路線表明，政策科學要以民主的基本價值為追求，這構成了政策科學的整體規(guī)范特征；政策科學要以問題導向、注重情境關系以及方法多元為研究指導，這構成了政策科學的方法論特征[4]。因此，在對待是否禁煙的問題上，筆者認為應通過立法規(guī)制和政策指引，將公民的生命健康權作為基本的價值追求，通過多元化的方法解決當前存在的煙草問題，逐步引導公民提高對煙草危害的認識和對自身健康的重視，履行對自己和對他人負有的道德上的禁止義務，逐步形成在公共場所禁煙以及禁止向未成年人銷售煙草的社會風氣，鼓勵煙草種植者從事其他農(nóng)作物的種植，通過漸進的、多元化的方式、溫和的政策減少煙草利益集團對禁煙的反對和阻力。

（二）欲望實現(xiàn)與責任擔當

2013年3月，《華爾街日報》刊發(fā)《中國房產(chǎn)新政引發(fā)新一波假離婚》的文章。在人們的現(xiàn)實生活中，人們總是習慣以后果主義的思維模式去看待問題，在樓市調(diào)控新規(guī)施行之前，通過假離婚來逃避必要的稅額凸顯出國人在某些行動領域的“超前”意識。然而，通過假離婚背后所產(chǎn)生的后果卻是后果主義者未曾想到的問題。有些男性在外面有了所謂的“小三”之后，為了減少在與妻子離婚后的不必要經(jīng)濟損失，借著假離婚的契機，往往假戲真做，在辦理了所謂的假離婚手續(xù)之后，真正的離婚了。這樣的事件發(fā)生后，妻子往往無從尋求法律救濟，因為法律在假離婚方面并未作出明確的規(guī)定。

對于上述的案例，我們可以做出以下的法理學分析：第一：當政策的施行與公民暫時的欲望實現(xiàn)存在矛盾時，公民應該做出怎樣的正確抉擇？第二：當法律未能完全規(guī)制到生活的各個方面時，該用什么樣的方式約束人們的行為？第三：當國家需要推行一項利國利民的政策卻與公民個人的暫時利益存在某種不可避免的沖突時，公民該如何擔當起責任？

對此，我們在總結義務論和后果主義思想精華的基礎上，從實證主義的角度出發(fā)，探討上述問題的答案。義務論者認為一個公正的社會應該是由公民本身良好的德性行為組成的，公民在自由選擇自己行為方式的同時應該自覺地擔負起社會責任，這也就為解決上述第一和第三個問題提供了答案。后果主義者認為可以通過以下四種約束力對人們的行為進行約束：自然約束力、政治約束力、道德或俗眾約束力、宗教約束力。以上四種約束力構成了社會控制的強力，這為解決上述第二個問題提供了答案。筆者認為，在正確處理政府與市場的關系時，不應該通過量化的方式，側重強調(diào)政府、市場、社會孰輕孰重，這樣顯然是片面的。而應該通過內(nèi)部結構的優(yōu)化組合來達到適應外部環(huán)境的要求，而達到這種目的的有效方式是構建以公平、正義、民主、自由、和諧為目標的法治政府。

（三）道德譴責與法律規(guī)制

1884年夏，四名海員被困在小救生艇上，艇上有船長達德利、斯蒂芬斯、布魯克斯和帕克,其中帕克是孤兒。連續(xù)8天，他們什么都沒吃。而帕克不聽勸告喝了海水，并因此生了病。第19天，船長決定用抓鬮來決定生死，但布魯斯克拒絕了。接下來的一天，仍不見別的船只，因此，達德利殺死了帕克。布魯克斯擺脫來自良心的譴責，三個人以男仆的尸體為食。第24天，三人獲救。在回英格蘭之后，他們被捕并接受審判。布魯克斯成為污點證人，達德利和斯蒂芬斯被送上了法庭。假如你是法官，你會如何裁決呢？[5]

對于上述案例，可以從邏輯學的角度分X和Y的情形做出以下法理學分析：

X:假設在情境B當中，某人C做行為A是不正確的，即在道德上是不應該的，在法律上是禁止的行為A時，當且僅當C做任何其他能夠代替行為A所產(chǎn)生的后果的結局都不會比C做A所產(chǎn)生的后果的結局更壞。在上述案例中，在帕克處于病危的情境之下，他們有必要殺死一個人來挽救其他三個人的生命。帕克成為邏輯上的首選對象，因為他是孤兒，生活上無依無靠，此時又處于病危的狀態(tài)。因此相對于四個人全部死亡的結局下，殺死帕克以拯救其他三個人的生命，并不會使最后的結局變得更壞。

Y：①當且僅當某種行為在道德上是正確的，我們才允許去做。

②當且僅當選擇某種行為在道德上是允許的，我們才可以去做。

③當且僅當某種行為在道德上是不正確的，我們不可以去做。

結合上述案例，可以從Y的邏輯結構做出以下分析：從絕對道德義務的角度出發(fā)，每個人都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每個人的生命健康權都應得到必要的法律保護，任何人都不得無視他人的生命，甚至剝奪他人的生命，這同時也是康德道德自律理念的最好體現(xiàn)。因此，殺死帕克來保全自己的性命不管是從道德責任的角度還是基本人權的角度進行思考，這種行為都是不道義的。難道對于某些自然的、神圣的、不可替代的權利能通過功利算計、利弊衡量的方式加以剝奪嗎？答案顯然是不行的。因為這樣會造成所謂的善意殺人卻得不到法律的懲罰，這樣會導致社會秩序的嚴重混亂。

綜合上述X和Y情境的分析，我們可以從杰羅姆·弗蘭克的判決公式：“法官的判決方式不是：規(guī)則（Rule）X事實（Fact）=判決（Decision）,而是：刺激（Stimulation）X法官個性（Personality）=判決（Decision）?！盵6]由此我們可以根據(jù)上述判決公式做出的裁決是：在對達德利和斯蒂芬斯進行懲罰的同時，綜合考慮其當時所處的特殊環(huán)境刺激，以及法官本身主觀判斷能力和負有的職業(yè)道德義務，做到審判結果符合后果主義與義務論的行為準則和評價標準。

在法律制度的歷史發(fā)展長河中，法理學的發(fā)展總是在借鑒和融合哲學、政治學、經(jīng)濟學、倫理學、邏輯學等諸多學科的精華的基礎上得以深化的。法理學理論體系的建構中總免不了探討法與道德、法與和諧社會、權利與義務、法律責任、法律方法、法的評價標準等等。在當前市場經(jīng)濟的影響下，道德淪陷、道德滑坡已然成為建設和諧社會的一大難題。后果主義與義務論的法理學實務探討正是基于當前存在的社會問題和法治社會建設過程中出現(xiàn)的前沿問題進行的研究。隨著理論研究的不斷深入，在實證主義的基礎上，后果主義與義務論的基本觀點、價值標準和道德體系必然能為構建秩序理念下的的公平、正義、和諧的社會主義法理學體系提供意識領域科學的價值觀和積極的方法論指導。

［1］墨子.中國歷代名著全譯叢書：墨子全譯［M］.周才珠，齊瑞端，譯注.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5:32.

［2］［英］密爾.論自由·代議制政府［M］.康慨，譯.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2011:9-10.

［3］［德］康德.康德說道德與人性［M］.高適，譯.武漢：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12:5-6.

［4］張敏.拉斯韋爾的路線:政策科學傳統(tǒng)及其歷史演進評述［J］.政治學研究，2010，（3）.

［5］［美］桑德爾.公正：該如何做是好？［M］.朱慧玲，譯.北京：中信出版社，2011:35-36.

［6］［美］杰羅姆·弗蘭克.初審法院—美公司法中的神話與現(xiàn)實［M］.趙承壽，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7: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