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丞
(福州外語外貿學院,福建福州 350202)
超文本時期語言符號特征解析
——以英語新詞及其漢譯為例
陳 丞
(福州外語外貿學院,福建福州 350202)
語言符號的特征從索緒爾提出以任意性為第一原則開始至今,語言學家們對語言符號的研究不斷深入。如今人類進入了超文本時期,語言的動態(tài)發(fā)展是為了彌補人類在社會飛速前進過程中出現(xiàn)詞語表達匱乏。同時,新興詞匯的出現(xiàn)及應用也體現(xiàn)了文化互補、與時俱進等時代特征,語言符號在應用層面上也增添了新的特征。文章以英語新詞及其漢譯為例,對超文本時期的語言符號特征進行簡要的解析,認為語言符號的各種特征都具備實際應用價值。
超文本時期;英語新詞與漢譯;語言符號特征
在當今科技越來越發(fā)達、人們交流的媒介與范圍都在不斷更新與擴大的超文本時代,各行各業(yè)中的英語新詞數(shù)量也日益遞增。隨著英語新詞匯的不斷涌現(xiàn)與人們對英語翻譯策略的研究不斷深入,我們發(fā)現(xiàn)在英語新詞的構成以及英漢在源語言和目標語言的翻譯轉換過程中,語言符號在呈現(xiàn)出其固有特性的同時也產(chǎn)生了新的特性。因此,筆者認為在該時期通過對英語新詞及其漢譯中體現(xiàn)出的語言符號特征進行研究,是具有重要的實際價值。
互聯(lián)網(wǎng)是于20世紀90年代進入我國,但超文本概念則始于1945年Vannevar Bush提出的“Memex”;隨后美國學者Ted Nelson造出英文新詞:由“text”與“hyper”合成了“hypertext”(超文本);最后由Tim Berners Lee在CERN的互聯(lián)網(wǎng)上以“萬維網(wǎng)”的形式實現(xiàn)了超文本思想。[1]超文本的應用只有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才能得以實現(xiàn),它作為互聯(lián)網(wǎng)的符號系統(tǒng)與人際溝通的新型話語體系,是一個全新的、全局性的信息結構、文本模式以及話語交叉的數(shù)據(jù)庫,它完全超越了讀寫時期的紙質傳播媒介,受到大眾的歡迎與推崇。隨著網(wǎng)絡的普及,人們通過計算機、互聯(lián)網(wǎng)等媒介進行無國界、無地域地了解資訊、溝通交流,人類早已在不知不覺間進入了超文本時期。
索緒爾(Saussure)在《普通語言學教程》中提及“語言符號連接的不是事物與名稱,而是概念和音響形象。后者不是物質的聲音,純粹物理的東西,而是這聲音的心理印跡”。[2](P101)由此可見,語言是一個符號系統(tǒng),是由“所指”(概念)和“能指”(音響形象)構成的。索緒爾認為能指與所指之間的關系首先是一種任意關系,即語音和語義之間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這也就是他提出的“任意性”原則。這種“任意性”還表現(xiàn)在當人們不了解一種語言時,人們就無法通過它的語音明白它的意義。反之亦然。例如,“網(wǎng)絡”的概念在英語中與用來做它的能指“['sa□b?]”這串聲音沒有任何內在關聯(lián),它可以用任何別的音響形象來表示。同樣是“網(wǎng)絡”的概念,在英語里讀作“cyber['sa□b?]”,漢語普通話里讀“wǎng luò”。由此可見,語言符號的音義結合在根本上就具有任意性,而對于同一個事物,在不同國家語言中的所指概念也不經(jīng)相同。上述語言現(xiàn)象都體現(xiàn)了語言符號具有任意性的特征。
但與此同時,索緒爾也提出“在任何語言中,只有某些符號將是完全任意的,對于其它符號,我們將涉及可能區(qū)分任意性程度的問題”。[2](P93)這段陳述表明了相對任意性的概念,因此我們依據(jù)《普通語言學教程》可以明白絕對任意性與相對任意性的相互依存,即語言符號的音與義偶然關系存在于語言的產(chǎn)生階段;而從語言運用層面分析,例如合成詞或派生詞等,語言符號卻是相對可論證的,即其具有理據(jù)性。諸如“cyber-age(網(wǎng)絡時代)”、“cyber-culture(網(wǎng)絡文化)”、“cyber-love(網(wǎng)戀)”、“cybercrime (網(wǎng)絡犯罪)”、“cyber sickness(網(wǎng)絡病)”以及“cyber manhunt(人肉搜索)”等詞匯就是由“cyber”這個具有任意性的詞語派生出的新興詞匯,它們及其漢語譯文都是有理據(jù)可循的,并在人們廣泛應用與交流中變得約定俗成。因此,我們可以看出絕對任意性和相對任意性(或可稱為理據(jù)性)是能夠在語言系統(tǒng)中實現(xiàn)共存且不產(chǎn)生抵觸,我們可以通過英語新詞翻譯這一語言轉換的過程,嘗試在語言符號的任意性和必然性之間尋找到某種平衡。
美國語言學家馬利奧·佩(Mario Pei)在《2061年的英語預測》一文中寫道:“真正會使2061年的英語與今天大不相同的因素將是大量涌現(xiàn)的新詞”。[3]當今人類身處超文本時期,大量英語新詞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傳播并滲透在日常用語中,我們在對這些新詞的應用與翻譯中,語言符號的特性也一覽無余。
(一)語言符號任意性的體現(xiàn)
隨著時代快速前進的步伐,國際間及人際間的交流日益頻繁,人類交流的媒介也不斷更新,諸如Twitter、Facebook、Snapchat以及Instagram等社交網(wǎng)站備受熱捧,這一切都使得新詞如潮水般的涌現(xiàn),迎合了人類交際的需求。在此期間,國內外的語言學家們對語言符號任意性的探討也頗為激烈。我們可以結合語言學家們的觀點,通過英漢新詞匯及其譯文的演繹得出語言符號任意性的范疇基本分成以下三類:第一,單個語言符號與事物之間并不存在某種自然或者必然的聯(lián)系,即人們并沒有用特定的符號指代某一特定的事物。例如“Selfie”與其所指的“a photo that someone has taken of oneself,especially with a PDA phone or webcam and then uploaded to a social media website(自拍照,尤指用手機或攝像頭自拍后上傳到社交網(wǎng)站的照片”這一事物的聯(lián)系是毫無關聯(lián),無法論證的。第二,一個語言符號內部的所指和能指間是任意關聯(lián)的。例如,“snailpaper(對紙質報紙的戲稱)”(一個重新被人們拾起的詞匯)的所指與能指[sne□l'pe□p?]這串聲音并無必然聯(lián)系。第三,不同國家的語言符號和其表達的同一件事物間也并不存在必然的聯(lián)系。例如,英文“paparazzi”這一單詞和其漢語譯文“狗仔隊”之間,從物理學角度來說并不具有相似性。但我們需要注意的是,在語言學中有一些特殊的詞語并沒有涵蓋在任意性原則的行列中,比如具有象似性的擬聲詞、感嘆詞等。
(二)絕對任意性與相對任意性(理據(jù)性)
語言符號具有任意性并不能說明任何人都可以根據(jù)自己的喜好隨心所欲地選擇語言符號的所指與能指,正如索緒爾對語言符號的觀點中涉及可能區(qū)分任意性程度的問題,也就是說語言符號也具有相對任意性,即理據(jù)性。因為語言符號是一種社會范疇內的符號,應當以人類的集體行為和社會的約定俗稱作為基礎,然后在實踐的檢驗中不斷得到鞏固和傳承。由此我們可以得出,語言符號和客觀事物之間雖然并不存在某種必然的和固定的聯(lián)系,不過語言具有的制約性規(guī)定卻是明確存在的。也就是說,索緒爾的相對任意性必然是具有一定的理論依據(jù)。同時,與絕對任意性相比,英語翻譯中更經(jīng)常體現(xiàn)出語言符號的相對任意性。比如英語中經(jīng)常運用的“show”,我們依據(jù)英語發(fā)音譯成中文“秀”的同時借用了英文中展示、展覽的意義,具有明顯的音義聯(lián)系性。再比如現(xiàn)今非常風靡的“facebook”社交網(wǎng)站,我們在翻譯其網(wǎng)站名稱時將其分成“face”和“book”兩部分,于是譯文就成為了“臉”和“書”的結合體,即“臉書”。由此我們看出,人們借助語言符號的音、義聯(lián)系可以更好地幫助自己理解、記憶英語原詞。這也是語言符號的相對任意性(理據(jù)性)在英漢互譯中體現(xiàn)出來的至關重要的作用。
(三)語言符號的象似性
著名的符號學家皮爾斯(C.S.Pierce)以語言符號和能指對象間存在的關系將其劃分為三種符號類型,即象似符、指示符以及象征符。海曼(Haiman)則將語言象似性定義為:“當某一語言表達式在外形、長度、復雜性以及構成成分之間的各種相互關系上平行于這一表達式所編碼的概念、經(jīng)驗或交際策略時,我們說這一語言表達式具有象似的性質?!盵4]海曼在對皮爾斯的象似性進行簡化的基礎上形成了意象象似和圖表象似,其中擬聲詞和感嘆詞被認為是最典型的意象象似。語言符號的象似性主要體現(xiàn)為兩點,首先是語音象似性,即語言符號的音與義具有某種客觀聯(lián)系。比如“blog”與“博客”、“hacker”與“黑客”以及“modem”和“貓(調制解調器)”等;其次是數(shù)量象似性,指的是語言符號需要表達的概念量與事物單位數(shù)量之間存在正比關系。這種現(xiàn)象最為典型的例子是英語中形容詞或者副詞在原級、比較級和最高級間發(fā)生的變化:“單詞的概念量越高,詞素數(shù)量越多,這時語言形式從原級的零詞尾,增加至比較級的詞尾加-er,以及最后遞增到最高級時詞尾加-est?!盵4]因此,語言符號的象似性所反映出的是語言結構和經(jīng)驗結構之間存在著的必然和自然的聯(lián)系,這些聯(lián)系也促進了超文本時期語言的蓬勃發(fā)展以及語義變化的豐富多樣。
人們在彼此交流中為了尋找能更好地表達自身情感以及對周邊事物動態(tài)看法的詞匯,充分利用語言符號的基本特性大量創(chuàng)造新的詞匯,因此英漢語言體系中也毫無例外的涌現(xiàn)出了許許多多的新詞(neologism)。人們在創(chuàng)造新詞、使用新詞的過程中,不斷地豐富語言體系,不斷地更新語用環(huán)境,不斷地提升與創(chuàng)新語義表達,語言符號的特性也隨之得到升華,所指與能指的關系將以任意性、理據(jù)性等為基礎,實現(xiàn)多種形態(tài)的結合、創(chuàng)造與應用,這些都使得該時期的語言符號呈現(xiàn)出了多樣性與創(chuàng)新性的新特點。筆者認為通過英語新詞的產(chǎn)生類別以及它們的漢譯(漢譯的策略包含直譯、意譯、音譯、音意兼譯、轉譯、與象形譯等),我們可以感受到語言符號的基本特性與其新興特性的相互依存。
(一)合成型:該類別新詞的構成是把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詞按照一定的次序進行重組聯(lián)結,其詞匯量在英語新詞中占的比例最大。例如,bandwidth (寬帶)、new-bee(網(wǎng)上新用戶)、bullet train(高速列車,高鐵)、moonwalk(月球漫步)、sleeping policeman(隱身警察)、flash mob(快閃族)、quality time(與孩子一起的時間)、South Korean Trend(韓流)、jerrybuilt project(豆腐渣工程)以及shoulder surfing(窺秘者)等。
(二)派生型:指的是利用英語的詞根與前綴或后綴相結合而構成的新詞。例如,super-centenarian(世紀老人)、E-zine(電子雜志)、ecocide(生態(tài)殺滅)、flexitarian(彈性素食主義者)、academese(學術行話)等。
(三)縮略型:該類型新詞的構成一般有三類:其一,對原有一個詞或詞組的部分字母進行刪除從而構成新詞;其二,將一個詞組中主要詞的首字母聯(lián)成新詞并大寫;最后一種是將字母與數(shù)字混用。例如, cig(cigarette香煙)、SOHO(small office,home office在家上班族)、DINK(dual income,no kids丁克家庭)、DEWK(dual employed,with k ids多客家庭)、WWW(World Wide Web萬維網(wǎng))、B2B2C (business to business,and to customers商家對商家再對用戶)等。
(四)逆縮型:即應用原縮略詞來表達新的意義。例如,NATO本指“北約”,現(xiàn)在用來表示男女戀人“君子動口不動手”(No action,talk only);KISS則用來指廣告或商標品牌“切題、簡潔(keep it simple and short)”。[5]
(五)類推型:指的是仿照原有的同類詞創(chuàng)作出與其近似或對應的新詞匯。該類常見的詞匯如下: child free(不要孩子的)是依據(jù)smoke free(禁止吸煙的)創(chuàng)造而來、drug-free(不含毒品的)源自于fat free(不含脂肪的)、brain gain(人才流入)的詞匯依據(jù)是brain drain(人才外流)。又如,當“speak”被用來指模棱兩可的語言表達時,常帶有譏貶的意味: businessspeak(商界說法);當用“speak”創(chuàng)造的詞是在人名后,這時可以指這個人說話時的語言風格: Obamaspeak(奧巴馬的說話方式)等。[6]當今流行的新詞中不得不提以下詞匯:“computer widow,golf widow,football widow”等詞中,“widow”并非是指沒了丈夫的真正意義上的“寡婦”,而是指由于丈夫迷上了電腦、高爾夫球、足球,令她們成為了“活寡婦”。此時的“widow”便具備了新的所指。[5]
(六)混合型:指的是將原有的兩個單詞中各取一部分,即首部或尾部,組合成新的復合詞。例如, Chinglish(Chinese+English中式英語)、globesity (globe+obesity全球肥胖)、nanolaser(nanometer +laser納米激光器)、edutainment(education+ entertainment寓教于樂)、comsat(communication +satellite通訊衛(wèi)星)、satnav(satellite+navigation衛(wèi)星導航)等。
(七)舊詞新義型:該類型的詞匯來源于人類的聯(lián)想能力,一些陳舊的詞被人們賦予了新的詞義。例如常用的名詞“vegetable”現(xiàn)在增添了新詞義,可指“植物人”或“生活單調乏味的人”;不受人歡迎的“mouse”被網(wǎng)民賦予新的詞義“鼠標”;原指“飯店里菜單”的“menu”變得高端上檔次,其新義為“電腦的菜單”;“nest egg”則表意為“私房錢”;甚至“dog food (狗糧)”也可以用來指“試用自己銷售的產(chǎn)品”等。
(八)杜撰型:此類詞匯的產(chǎn)生依托于人類強大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當一個新事物或新概念出現(xiàn)在人類視野與腦海中時,任何事都阻擋不了人類要表達其看法的欲望;當通過上述構詞法也無法獲得新詞的情況下,另類新詞的出現(xiàn)必將違反常規(guī)的構詞法,即它們完全是人們憑空杜撰出來的。例如, webizen(網(wǎng)民)、airpocalypse(空氣末日)、minimoon (短暫的蜜月)、wordrobe(詞匯量)等。又如,當今超文本時期流行的由蘋果公司生產(chǎn)的一系列產(chǎn)品:“ipod”意指“音樂播放器”、“ipad”譯成漢語是“i派(蘋果平板電腦)”、“iphone”戲謔地被譯為“i瘋(蘋果手機)”等,這些新潮的詞匯賺足了大眾的眼球,使人印象深刻。
隨著政治、經(jīng)濟與科技的發(fā)展,世界真正達到了日新月異,人類交流也超越先人,不再僅依靠紙質媒介,計算機和互聯(lián)網(wǎng)的完美結合讓人類的溝通毫無障礙。人類語言的發(fā)展也隨之產(chǎn)生了質的飛躍,英語作為新詞產(chǎn)生率最高的語言之一,它們的產(chǎn)生與應用必然與語言符號的特性密切相關。因此筆者認為在現(xiàn)今的超文本時期,我們通過對英語新詞及其漢譯分析語言符號的特征是切實可行的。在語言學家及廣大語言學愛好者的努力下,語言符號勢必向人們展示出其除了任意性、象似性、理據(jù)性等基本特性以外的新興特征,同時這些新興特性也必定促進人類語言的進一步發(fā)展。
[1]譚麗花.超文本語篇的連貫性研究[J].赤峰學院學報(漢文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8):108.
[2]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M].張紹杰,譯.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1.
[3]黃進.網(wǎng)絡語言符號說略[J].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02 (4):159-162.
[4]李林林.從擬聲詞看語言符號任意性和象似性的關系[J].英語廣場(學術研究),2012(01):54.
[5]李昌標.英語新詞的漢譯與語用關聯(lián)[J].中國科技翻譯,2007 (4):4-5.
[6]黃麗文.英語新詞構成新動向及翻譯[J].時代教育,2010(12): 75.
[責任編輯 陳浩凱]
Analysis of Characteristics of Linguistic Signs in the Era of"Hypertext"——with English neologisms and their Translation into Chinese as the example
CHEN Cheng
(Fuzhou College of Foreign Studies and Trade,Fuzhou,Fujian 350202,China)
Since"arbitrariness"was proved by Saussure to be the first principle of characteristics of linguistic signs,many linguists have studied further and further the characteristics of linguistic signs.Nowadays,we have entered an era of"hypertext".Our lack of verbal expression has somehow contributed to the dynamic development of languages with rapid advancement of human society. Meanwhile,occurrence and application of neologisms have implie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modern times that different cultures have been complementing and merging into each other,and everything has kept pace with the times.In that case,new characteristics of linguistic signs must appear when a language is being used.This article analyzes briefly the characteristics of linguistic signs in this" hypertext"era through examples of some English neologisms and their Chinese translation,and comes to the conclusion that all the features of the linguistic signs have their practical application values.
era of hypertext;English neologisms and their Chinese translation;characteristics of linguistic signs
H0-05
A
1672-934X(2013)06-0131-04
2013-10-31
福建省教育廳A類社會科學研究項目(JA12366S)
陳丞(1979-),女,福州外語外貿學院講師,主要從事語言學與翻譯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