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力,張秀娥
(1.吉林大學 商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2;2.吉林華橋外國語學院,吉林 長春 130117)
吸收能力(absorptive capacity)是近20年來組織和戰(zhàn)略管理研究領域出現(xiàn)的最重要的概念之一,在許多組織與戰(zhàn)略管理研究中得到了大量的引用,其豐富的內涵和強大的解釋力為組織和戰(zhàn)略管理研究提供了解決問題的新視角,因此受到了越來越多學者的關注。然而,隨著吸收能力研究數(shù)量的不斷增多,對吸收能力構念理解隨意化和內涵界定泛化的現(xiàn)象也越來越普遍,如隨意拓展(randomized extension)、同義反復(tautology)和象征性引用(ritual citation)等問題普遍存在。對吸收能力構念的理解存在比較嚴重的分離問題,即與經(jīng)典文獻的構念定義和前提假設相分離(Cronbach和 Meehl,1955)。對構念進行嚴謹、科學的定義,是構建理論最重要的前提條件(陳曉萍,2008),所以有必要重新研讀吸收能力的原始定義和前提假設。此外,吸收能力構念內涵界定不清,也會影響相關研究的效度以及吸收能力研究的累積性進展。因此,本文通過對國外英文經(jīng)典文獻的系統(tǒng)梳理和仔細分析以及對吸收能力構念的溯源性回顧,來認真解讀國內學者在理解吸收能力構念方面存在的主要誤區(qū),分析造成這些理解誤區(qū)的主要原因,并對吸收能力構念及其維度進行解構和重新建構。
吸收能力作為理論構念是由Cohen和Levinthal于1989年在《經(jīng)濟學雜志》(Economic Journal)上發(fā)表的《創(chuàng)新與學習:研發(fā)兩要素》(Innovation and Learning:The Two Faces of R&D)一文中正式提出的。然后,他倆在1990年《管理科學季刊》(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上發(fā)表的《吸收能力:學習與創(chuàng)新的新視角》(Absorptive Capacity:A New Perspective on Learning and Innovation)一文中進一步豐富了吸收能力的內涵。到目前為止,吸收能力作為一種理論已經(jīng)成為組織和戰(zhàn)略管理研究領域的一個重要的理論解釋工具。截至2012年12月15日,Cohen和Levinthal(1990)的這篇論文在Google學術論文數(shù)據(jù)庫中的被引用頻次已經(jīng)達到17879次。吸收能力一提出就備受關注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吸收能力構念為組織和戰(zhàn)略管理研究提供了一個獨特的視角,或者說從組織吸收能力的角度能夠更好地觀察和解釋組織的資源配置和績效問題;第二個原因是吸收能力與同時期出現(xiàn)的組織學習、戰(zhàn)略聯(lián)盟、知識管理以及先前的資源基礎觀等理論形成了相互補充和促進的態(tài)勢,從而一度成為組織和戰(zhàn)略管理研究的熱點問題。
實際上,在Cohen和Levinthal之前,就有學者進行了相關表述。例如,Tilton(1971)、Evenson和 Kislev(1975)、Mowery(1983)以及 Allen(1984)都提出過研發(fā)管理有助于企業(yè)提高內部技術能力和吸收能力。不過,這些學者并沒有給出吸收能力的確切定義。而Cohen和Levinthal(1989)卻在這些學者研究的基礎上對產(chǎn)業(yè)組織如何和為何要進行研發(fā)投入進行了詳細的經(jīng)濟學闡釋,并用數(shù)據(jù)實證檢驗了研發(fā)投入對吸收能力的影響。與此同時,他們倆還用一個能引起共鳴的簡明術語“吸收能力”來命名自己的理論闡釋。從此,吸收能力正式受到管理學者尤其是組織和戰(zhàn)略管理學者們的關注。
Cohen和Levinthal(1989)提出了“組織的先期研發(fā)投入可以提高組織從環(huán)境中識別、消化和利用知識的能力,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企業(yè)‘吸收能力’”(the ability to identify,assimilate,and exploit knowledge from the environment—what we call a firm’s“absorptive capacity”)的觀點。同時,他們還把研發(fā)—銷售收入比(R&D/Sales)作為測量吸收能力的主要指標來實證檢驗自己提出的理論模型。這篇文章給出了吸收能力的開創(chuàng)性定義,同時不無創(chuàng)見地指出了研發(fā)對于提升企業(yè)吸收能力的積極作用。但遺憾的是,這篇文章所界定的吸收能力內涵與其所采用的測量指標并不匹配,因為該文把吸收能力界定為“一種學習過程”(a learning process)和“一種能力”(a capability),但在實證和模型中卻把吸收能力等同于研發(fā)支出(R&D spending),這相當于把吸收能力視為靜態(tài)的資源,而不是動態(tài)的過程和能力,因而與其自身為吸收能力界定的內涵相矛盾。
Cohen和Levinthal(1990)在重申自己1989年提出的主張的基礎上,又進行了對個人認知結構和問題解決方式(individuals’cognitive structures and problem solving)的研究,進一步豐富了吸收能力的內涵,同時更加強調吸收能力的過程和能力特征。他們倆把吸收能力從個人層面拓展到組織層面,并且指出組織的吸收能力是先前創(chuàng)新和解決問題經(jīng)驗的副產(chǎn)品,因而是建立在組織成員個人吸收能力(individual absorptive capacities of the organization’s members)即個體的先前知識和經(jīng)驗之上的;吸收能力具有過程特征,是一種動態(tài)的學習、消化和應用過程,具有累積性和路徑依賴性,并且依賴于組織內部溝通和共享的能力(the ability to communicate and share internally)。其中,知識溝通和共享對于組織的吸收能力尤為重要。這些內容也正是Cohen和Levinthal(1990)論述吸收能力的前提假設。他們倆(1990)認為,由于組織的研發(fā)活動能夠幫助組織積累知識和經(jīng)驗,形成動態(tài)學習和路徑依賴,并且促進組織的知識溝通和共享,因此,研發(fā)投入能夠促進組織吸收能力的提高。與此同時,這篇文章還給出了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耳熟能詳并廣為引用的吸收能力定義“企業(yè)識別、評價、消化和商業(yè)化利用外部新知識的能力”(a firm’s ability to value,assimilate,and commercially utilize new,external knowledge)。最后,他們倆繼續(xù)采用相同的模型、數(shù)據(jù)和方法,對企業(yè)的研發(fā)投入以及組織吸收能力與創(chuàng)新的關系進行了實證檢驗。
Cohen和Levinthal(1994)題為《幸運青睞有準備的企業(yè)》(Fortune Favors the Prepared Firm)的文章進一步拓展了吸收能力的內涵,增加了吸收能力的預見性含義,認為吸收能力不僅包括識別、消化和應用能力,而且還應該包括準確預見未來技術機會的能力。當下對吸收能力的投入未來會帶來回報,即所謂的“幸運青睞有準備者”。
由此,吸收能力作為構念得以在Cohen和Levinthal(1989、1990和1994)的三篇文獻中形成和建立。盡管它們都是以企業(yè)研發(fā)為框架進行的研究,但這三篇文獻還是比較清晰地界定了吸收能力作為構念的定義和內涵,同時也對其前提假設、前因變量(研發(fā)投入)及結果等進行了系統(tǒng)的闡述。它們明確表達了這樣一個主旨性觀點:通過研發(fā)投入,企業(yè)可以獲得某一特定領域的新知識、然后把新知識與企業(yè)的產(chǎn)品和市場開發(fā)聯(lián)系起來,建立適當?shù)慕M織流程和制度來保證這些知識在企業(yè)內部共享,并且利用這些知識來創(chuàng)造為開發(fā)新產(chǎn)品和新市場所必需的新知識。這些內容實際上闡明了構成組織吸收能力的三種核心能力,即外部知識識別能力、外部知識消化能力和外部知識利用能力?,F(xiàn)在,Cohen和Levinthal的三篇論文(1989、1990和1994)被公認為是構建吸收能力這個構念的奠基性文獻。
與此同時,吸收能力在起源和發(fā)展的過程中也借鑒了其他一些相關理論,如資源基礎理論、動態(tài)能力理論、組織學習理論和知識管理理論等。吸收能力理論與這些理論既有重疊,又有區(qū)別。資源基礎理論認為,企業(yè)競爭優(yōu)勢由企業(yè)內部資源決定(Penrose,1959)。吸收能力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賴組織的資源,如組織的人力資源、研發(fā)投入、組織結構和組織能力等,但吸收能力更是一種動態(tài)能力和過程。資源基礎理論是一種靜態(tài)理論,它可以從結構方面解釋吸收能力的構成維度,但卻難以解釋吸收能力的形成路徑和成因。動態(tài)能力理論關注組織外部環(huán)境的變化,認為企業(yè)的長期競爭優(yōu)勢取決于企業(yè)獲取、構建、整合和重構內外部資源以適應環(huán)境變化的能力(Teece等,1997;Eisenhardt和 Martin,2000)。吸收能力具有資源配置、整合的很多動態(tài)特征,更強調知識配置、整合、利用乃至創(chuàng)造的動態(tài)過程,實際上也是一種動態(tài)能力(Zahra和George,2002)。組織學習理論認為,組織學習是組織有效處理、解釋和反饋組織內部信息進而改進組織行為的過程(Agyris和Sch?n,1978),但組織學習更加關注有關組織內部消化的問題。組織通過提升自己的知識理解能力來調整決策行為,最終提高自身的組織和行為能力(Fiol和Lyles,1955)。組織學習能夠解釋吸收能力的形成路徑和過程,而吸收能力也能促進組織學習的開展。吸收能力作為構念其實包含了組織學習的某些結構維度。知識管理理論涉及知識的應用和創(chuàng)造,同吸收能力的關系更加密切。知識管理理論從組織知識管理的角度出發(fā),對組織內外部知識的識別、評價、吸收和轉化過程進行了分析,而組織的吸收能力也是從組織識別、消化、應用知識等方面來描述組織知識管理能力的形成過程。組織的知識基礎和知識管理過程決定組織的吸收能力(張潔等,2012),而組織利用自己的吸收能力識別、轉化與應用外部知識的過程也會影響組織的知識基礎和知識管理過程。吸收能力理論與這些理論相互借鑒和融合發(fā)展,成為自20世紀以來組織和戰(zhàn)略管理研究的一個熱點問題。
在闡述吸收能力起源時,我們提到了Cohen和Levinthal(1989和1990)對吸收能力所下的權威定義。另有一些學者又在該定義的基礎上提出了自己的吸收能力定義。例如,Mowery和Oxley(1996)把吸收能力定義為企業(yè)處理從外部引進隱性知識所需的技能和能力。Kim(1998)把吸收能力界定為企業(yè)學習和解決問題的能力。Dyer和Singh(1998)在Szulanski(1996)研究的基礎上把吸收能力進一步定義為企業(yè)識別(identify)、消化(assimilate)、應用(apply)其他企業(yè)知識的能力,并且認為吸收能力是一種建立在組織間“社會性互動”(sociological interaction)、由合作伙伴發(fā)展起來的合作過程(collaborative process that the partners develop)以及合作伙伴成員間關系(relationships between the members of those firms)之上的能力。Lane和Lubatkin(1998)從吸收能力的二元對偶關系出發(fā)提出了相對吸收能力的概念。他們倆認為,吸收能力是相對的,隨著“老師”企業(yè)的知識類型、“學生”企業(yè)與“老師”企業(yè)激勵機制和組織結構的相似性以及“學生”企業(yè)熟悉“老師”企業(yè)問題解決方式的程度的不同而不同。Zahra和George(2002)認為吸收能力是一種動態(tài)能力,是一整套企業(yè)據(jù)以獲取、消化、轉化和應用外部知識的組織慣例和流程(a dynamic capability,a set of organizational routines and processes by which firms acquire,assimilate,transform,and exploit knowledge),并進一步將吸收能力分為潛在吸收能力(potential absorptive capability,即組織獲取和消化外部知識的潛在能力)以及現(xiàn)實吸收能力(realized absorptive capability,即組織實際轉化和利用已獲得的外部知識的能力)。Lane等(2006)結合Cohen和Levinthal(1990)的吸收能力定義,從過程的角度把吸收能力定義為企業(yè)利用從外部獲取的知識的能力,并且把企業(yè)利用從外部獲取的知識分為三個連續(xù)的過程(sequential processes):一是通過探索性學習(exploratory learning)來識別和理解(recognizing and understanding)外部新知識的潛在價值,二是通過轉化性學習(transformative learning)來消化(assimilating)新知識,三是通過利用性學習(exploitative learning)來利用新知識創(chuàng)造商業(yè)產(chǎn)出(commercial outputs)。這一定義充分體現(xiàn)了吸收能力的過程/能力屬性,是吸收能力靜態(tài)觀向動態(tài)能力和過程觀發(fā)展的新起點。Lichtenthaler(2009)依據(jù)Lane等(2006)關于吸收能力的動態(tài)能力/過程觀認為,吸收能力是關于識別和理解(recognize and assimilate)外部知識、保持和激活(maintain and reactivate)外部知識以及重組和應用(transmute and apply)外部知識等多個學習過程的互補性動態(tài)能力。
國內也有學者研究過吸收能力問題。例如,王國順和李清(2006)在研究跨國公司與東道國企業(yè)之間的知識轉移問題時把后者的吸收能力界定為識別、理解、學習和應用能力。王?。?007)認為,吸收能力實際上是組織自身的吸收能力①與組織間關系的函數(shù),是一種基于組織間關系的相對能力,一種嵌入在合作情境中的跨組織能力。張潔等(2012)把吸收能力定義為組織通過從環(huán)境中感知各種變化來獲取、消化、吸收和轉化外部知識②并將其應用于商業(yè)用途的能力。
雖然以上學者所下的吸收能力定義有所不同,但都是建立在Cohen和Levinthal(1990)的基礎定義之上的,他們都認為吸收能力是涉及知識識別(recognize)、評價(evaluate)、消化(assimilate)、轉化(transform)、整合(integrate)和應用(apply)的能力和過程。盡管如此,后續(xù)很多研究往往缺乏對經(jīng)典文獻的準確研讀,從而導致對吸收能力構念的理解出現(xiàn)了很多誤區(qū)。
應當說,有關吸收能力構念的理解誤區(qū)既源自于Cohen和Levinthal的奠基性研究,又可歸因于后人對Cohen和Levinthal研究的錯誤解讀(Lane等,2006)。下面對有關吸收能力的主要理解誤區(qū)逐一進行解讀。
許多實證研究(如 Mowery等,1996;Ahuja和 Katila,2001;Meeus等,2001;Tsai,2001)都是在研發(fā)活動的情境下研究吸收能力問題的,并且用研發(fā)強度(R&D intensity)或申請專利數(shù)量來測量吸收能力。它們把吸收能力視為由創(chuàng)新活動帶來的知識,認為企業(yè)的吸收能力主要取決于企業(yè)的研發(fā)強度,因而過多地注重吸收能力的結構特性,而忽視了吸收能力具有的識別、消化和應用過程的特點。一些研究者忘記了吸收能力構念存在的前提條件,其中的一個可能原因是:盡管Cohen和Levinthal(1990)賦予吸收能力構念豐富的內涵,認為企業(yè)的吸收能力具體體現(xiàn)為企業(yè)的社會認知和累積性漸進過程,但是,他們倆在1989和1990年的兩篇文獻中都采用研發(fā)強度作為衡量吸收能力的操作化指標,而沒有論述吸收能力的過程/動態(tài)能力性質,從而導致后續(xù)研究(如 Mowery 等,1996;Meeus 等,2001;Tsai,2001)大多采用研發(fā)強度來測量吸收能力,并且促成了單純用研發(fā)強度衡量吸收能力和以技術型企業(yè)為主要研究對象的研究傾向。這種把吸收能力狹隘化的做法大大縮小了吸收能力構念的豐富內涵,導致一些學者誤認為吸收能力只涉及研發(fā)問題,進而嚴重影響了后續(xù)吸收能力研究結論的效度。例如,Tsai(2001)發(fā)現(xiàn)研發(fā)強度正向影響創(chuàng)新,而 Mowery等(1996)和 Meeus等(2001)卻先后得出了研發(fā)強度不能顯著影響組織學習和創(chuàng)新的結論。
一些學者(如 Mowery等,1996;Kim,1998;Ahuja和Katila,2001)把吸收能力等同于知識基礎——即組織既有的知識基礎,包括與學習伙伴的知識內容或知識的相似性。他們忽視了Cohen和Levinthal所界定的吸收能力的原始內涵,尤其是忽視了原始定義的過程/能力特征。雖然有些研究(如 Lane和Lubatkin,1998;Lane等,2001)也提到了吸收能力的過程和能力特征,但沒有界定吸收能力的可操作化定義,并根據(jù)這樣的定義來實證檢驗對外部知識的消化和應用過程。把吸收能力等同于組織的既有知識的做法導致了對已有有形知識的過分強調,如創(chuàng)新、發(fā)明、專利數(shù)等,而忽視了更多的無形知識產(chǎn)出,如知識管理過程和知識創(chuàng)新過程等,而后者恰恰對企業(yè)的發(fā)展具有更大的意義。同時,把吸收能力等同于已有知識的做法還導致了相關研究停留在靜態(tài)水平,并且忽視了吸收能力的動態(tài)過程和能力特征。另外,這一理解誤區(qū)還造成很多研究存在自變量和因變量同源的方法問題,從而嚴重影響了研究結論的效度。
一些學者(如Mowery等,1996;Ahuja和Katila,2001)由于受資源基礎觀(RBV)結構/內容學派的影響,認為企業(yè)的吸收能力取決于企業(yè)知識的稀缺性(scarcity of the firm’s knowledge)。在 RBV的結構/內容學派看來,企業(yè)的競爭優(yōu)勢取決于企業(yè)是否掌握了稀缺的資源,即能否實現(xiàn)理查德租金(Ricardian rent)(Schulze,1994),企業(yè)自己能夠獲取或者阻止競爭對手獲取他們沒有的稀缺資源,就能夠大大提高自己的競爭力(Barney,1986;Peteraf,1993)。但事實上,吸收能力的原始內涵更多地受到RBV過程/能力學派的影響,即吸收能力作為一種能力強調的是對資源的配置、整合和利用,而不僅僅局限于企業(yè)所掌握的稀缺資源(如稀缺知識)(Kogut和Zander,1992;Amit和Schoemaker,1993;Nonaka,1994;Lane等,2001)。這一理解誤區(qū)導致后續(xù)研究只關注企業(yè)已經(jīng)掌握的稀缺知識,從而嚴重影響了吸收能力研究向過程和能力方面的拓展。
很多研究者認為,企業(yè)吸收能力是一種企業(yè)層面的吸收能力,它主要與企業(yè)層面的知識引進、知識轉化和知識創(chuàng)新有關,而與企業(yè)員工個人關系不大。因此,學者們在他們構建的吸收能力實證模型中很少考慮企業(yè)員工的個人因素。其實,企業(yè)吸收能力并不能排斥它與員工個體認知之間的關系,企業(yè)員工會對企業(yè)的吸收能力產(chǎn)生不可忽視的影響。企業(yè)尤其是知識密集型企業(yè)的重要員工在這方面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即使是一般企業(yè)的普通員工在企業(yè)知識的吸收、消化、應用、維系和創(chuàng)造方面也起著重要的作用。其實,吸收能力構念從一開始就十分強調員工個體認知對企業(yè)吸收能力的重要性,因此,“企業(yè)的吸收能力不僅僅是行業(yè)和企業(yè)特征的函數(shù),而且還是員工個體吸收能力以及組織整體結構和流程的函數(shù)”(Cohen和 Levinthal,1990)、“個體特有的知識、心智模式、環(huán)境審視、創(chuàng)新方式等都是組織獲得吸收能力的前提條件”(Cohen和Levinthal,1990)。Cohen和Levinthal在1990年發(fā)表的論文中就提出了“個體認知是企業(yè)吸收能力的基礎”,“審視企業(yè)員工的個體心智模式與企業(yè)的共享心智模式有助于洞察應該識別什么樣的新知識、如何轉化和組合新知識以及如何利用新知識”等觀點。盡管如此,很多學者仍然為簡化起見把吸收能力構念作為單維變量來處理,而沒有把員工個體認知這一重要的變量納入企業(yè)吸收能力研究的實證模型。對員工個體認知的忽視導致企業(yè)吸收能力研究忽略了對人這個最主要因素的考量,進而造成吸收能力研究缺少了員工這個關鍵主體。
現(xiàn)有的吸收能力研究不乏對吸收能力結構維度的闡釋。但是,一些研究把吸收能力的結構維度等同于影響吸收能力的前因變量。例如,Cuellar和Gallivan(2006)認為吸收能力包括既有知識基礎、知識整合能力、組織動機、組織結構、文化匹配性和交流渠道六個維度;Tu等(2006)認為吸收能力包括既有相關知識、知識交流網(wǎng)絡、組織內部知識交流風氣或氛圍、知識搜尋機制等四個維度;陶峰(2009)把研發(fā)資本、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和知識管理制度看作是企業(yè)吸收能力的四個主要維度③。其實,影響吸收能力的前因變量有很多,如先前知識、研發(fā)水平、組織結構、組織戰(zhàn)略、文化相容性、員工人力資本、網(wǎng)絡嵌入性等(Cohen和Levinthal,1990;van den Bosch 等,1999;Lane等,2001),但這些因素并不能等同于吸收能力的結構維度。吸收能力的結構維度主要包括知識識別能力、知識消化能力和知識應用能力,這三種能力才是企業(yè)吸收能力的三個主要結構維度,但它們不是影響吸收能力的前因變量。造成這一理解誤區(qū)的主要原因,一是片面解讀了吸收能力的經(jīng)典文獻,二是對吸收能力的結構維度缺乏正確的認識,具體表現(xiàn)為對吸收能力構念進行隨意拓展(即沒有嚴格根據(jù)經(jīng)典文獻進行定義)和泛化(沒有嚴格援引經(jīng)典文獻,而只是象征性引用),而尤以同義反復(tautology)和象征性引用(ritual citation)最為常見④。這些問題導致吸收能力研究很難專注于一些實質性問題,難以獲得累積性進展。需要說明的是,對原文的直譯加劇了吸收能力構念的抽象性和模糊性,從而導致對吸收能力構念理解的隨意化和內涵界定的泛化。
在社會科學領域,學者們通常把一些專門用于科學研究和理論建構的概念稱為“構念”(construct)。其實,構念就是為了構建理論或研究問題而創(chuàng)建的抽象概念,它不同于普通的概念,往往具有情境性和專有性特點。構念是構建理論的基本元素。因此,構建理論的最重要前提和基礎就是要準確、概括性地定義要測量的構念,清楚地確定構念的理論邊界。只有準確界定的構念才具有理論建構和實踐指導意義。構念界定模糊,就會導致模糊的研究命題或者假設,還會導致對要研究的事物或現(xiàn)象的錯誤認識,甚至導致難以積累相關知識(Osigweh,1989)。
那么,什么樣的構念才算是界定準確的構念或者好的構念呢?通常,好的構念應該滿足以下三個條件:一是具有完備性和簡易性。構念既要盡可能全面地涵蓋所有的相關要素,又要精練,也即構念的定義既不能過于寬泛也不能過分狹隘。能否精準界定構念,是檢驗學者理論素養(yǎng)的試金石(Whetten,1989)。此外,采用重復定義的方法,是不可能很好地界定構念的,也就是說不能把類似、相近的概念作為構念定義的一部分(Pedhazur和Schmelkin,1991;Klein等,1994)。二是清晰界定構念的層次和內部結構。構念的層次也就是我們據(jù)以描述研究現(xiàn)象的分析層次,構念的分析層次決定測量層次(Chan,1998)。構念的內部結構就是我們常說的維度結構,會影響測量指標的開發(fā),并決定構念的邊界。三是說明構念的特征、主要前因、相關性與結果。這里所說的構念特征是指一個構念區(qū)別于其他構念的主要特點,因而構念的特征是構念的重要標簽。提出構念并對其進行測量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探討目標構念與相關構念之間的關系。因此,可能的話,應當說明目標構念與其他主要構念間的相關或因果關系。
根據(jù)上述標準,重新對吸收能力構念的原始內涵、結構和特征進行解構,目的是要進一步明確、細化和重新建構吸收能力的內涵、內部結構和主要特征,以期對這個構念進行更加科學、準確的界定和維度建構。
首先,吸收能力的內涵。從Cohen和Levinthal(1989和1990)的經(jīng)典文獻到后來權威學者的論述,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吸收能力的本質內涵是“企業(yè)識別、評價、消化外部新知識,最終把它們應用于商業(yè)化產(chǎn)出的能力”。其中,“對新知識的識別、評價、消化和應用”是吸收能力的本質規(guī)定性,我們必須根據(jù)本質規(guī)定性來界定吸收能力。吸收能力的范圍規(guī)定性就是吸收能力構念的分析層次——企業(yè)或者組織,也就是吸收能力主要是指組織識別、評價、消化和應用外部新知識的能力?!吧虡I(yè)化產(chǎn)出”表示應用吸收能力的最終結果,也就是說,吸收能力的最終結果不是簡單的知識學習和應用,而是要實現(xiàn)“商業(yè)化產(chǎn)出”,也就是要將知識轉化為實際生產(chǎn)力,實現(xiàn)實質性的知識創(chuàng)新。所有這些構成了吸收能力最重要的核心內涵,對吸收能力這個構念的界定和拓展都必須基于其核心內涵。
其次,吸收能力的結構。吸收能力的結構是指吸收能力的維度結構,即吸收能力主要包含哪些方面和內容,或者說它有哪些構成要素。在Cohen和Levinthal(1990)那里,吸收能力的確要受到員工個體的先前知識,管理者和一般員工掌握或積累的相關工作技巧、技術和經(jīng)驗以及研發(fā)水平等很多要素的影響,但其主要構成一直是識別、消化和應用能力三個維度。在Kim(1998)那里,吸收能力包括學習能力和問題解決能力;在van den Bosch等(1999)那里組織結構和整合能力是吸收能力在組織層面的體現(xiàn);在Lane等(2001)那里,吸收能力包括先前的知識積累、文化相容性、業(yè)務相關性以及組織結構、戰(zhàn)略和員工人力資本等內容,不過他也認為吸收能力的實質就是了解、理解和應用知識的過程能力。吸收能力的外延很廣,而且一直在拓展,但從經(jīng)典文獻可以看出,吸收能力的核心內涵結構始終沒有改變,仍然是對外部知識的識別、評價、消化、轉化以及整合和應用的能力。
最后,吸收能力的過程/能力特征。最初,吸收能力構念就被認為“更多是一種能力,體現(xiàn)在過程當中”。Cohen和Levinthal(1990)認為,吸收能力包括識別評價、理解消化和應用能力,是一種累積性漸進過程。Lane和Lubatkin(1998)認為吸收能力包括識別評價、理解和應用能力。van den Bosch等(1999)認為,吸收能力最重要的體現(xiàn)是整合能力,整合能力是一種動態(tài)過程和能力,是企業(yè)對其從外部獲得的知識與內部知識、人力和物質資源進行社會化、協(xié)作化和系統(tǒng)化的能力。Zahra和George(2002)認為吸收能力分為獲取、消化、轉化和利用知識的能力,這也是過程觀的體現(xiàn)。Daghfous(2004)在研究總結的基礎上指出吸收能力由獲得外部知識的能力、改造知識和應用知識的能力構成,因而也體現(xiàn)了吸收能力的過程觀點。Lane等(2006)對吸收能力的研究最充分地展示了吸收能力的過程特征,他們建立了吸收能力過程、前因、后果分析模型,認為吸收能力包括探索性學習、轉化性學習與利用性學習。探索性學習旨在識別、理解和獲取外部新知識,而組織成員的知識基礎和認知方式?jīng)Q定知識識別、理解和獲取的程度。轉化性學習旨在消化從外部獲取的知識,個體層面上的轉化是個體將新知識與已有知識相聯(lián)系的過程,而組織層面的轉化則是通過知識管理來實現(xiàn)知識在組織各部門之間的共享和轉移,最理想的狀態(tài)就是組織通過消化新知識來形成理解知識的集體圖式(collective schema)。利用性學習旨在應用經(jīng)過消化和轉化的知識。Cassiman和Veugelers(2006)將吸收能力分為獲取能力、消化和轉化能力以及應用能力,這同樣也是過程的體現(xiàn)。Lichtenthaler(2009)采用了Lane等(2006)的過程分析方法界定了吸收能力。Lewin等(2011)在吸收能力前因變量的研究中認為,吸收能力包括識別和獲取、消化和吸收、應用和商業(yè)化的能力??梢?,有關吸收能力的主要文獻都是從過程/能力視角來理解吸收能力的。從過程/能力視角來理解吸收能力,有利于從整體上把握吸收能力構念的內涵,同時也有助于揭示外部知識轉化為內部能力的機理。
應當說,目前對吸收能力構念的表述及其維度劃分并不十分準確和清晰,有含混、抽象、模糊甚至隨意化和泛化的傾向。大多數(shù)學者即使能從過程視角把吸收能力理解為組織處理外部知識的過程,包括識別、獲取、消化、轉化、整合和應用等不同環(huán)節(jié),但具體的定義界定和維度劃分仍然差異很大。值得注意的是,直譯對這種傾向產(chǎn)生了不可低估的影響,而且很多文獻采用了Lane等(2006)和Lichtenthaler(2009)界定的吸收能力定義和劃分的結構維度,但把“explorative learning”、“transformative learning”、“exploitative learning”⑤直譯為“探索性學習”、“轉化性學習”和“利用性學習”。然而,這些漢語詞語雖然在語義上與原語意思相近,但實際上并不完全對等。如漢語的“探索”有探訪、探尋、多方尋找之意,“轉化”有轉換、改變之意,而“利用”則有發(fā)揮效能、采取手段為己服務或謀利之意⑥。由于英、漢兩種語言差異較大,譯成漢語以后詞義本身的內涵和外延發(fā)生了變化,很難實現(xiàn)與原目標詞語的完全對等(Hambleton和 Patsula,1998;Harkness,2003)。因而,直譯成漢語后的“探索性學習”、“轉化性學習”、“利用性學習”不能完全涵蓋其原語的“recognize”(識別)、“evaluate”(評價)、“understand”(理解)、“assimilate”(消化)、“transform”(轉化)、“integrate”(整合)和“apply”(應用)之意。更重要的是,這幾個漢語詞語在中國語言文化背景下具有更多的引申意思,如“探索性”在漢語中還有“開拓”、“進取”、“探尋”的外延含義;“利用性”還有“操縱性使用”、“功利性使用”、“利己性使用”的引申含義⑦。此外,譯成漢語以后也就失去了“能力”的含義,從而導致國內讀者無法全面準確地理解這些構念的原意,最終影響了吸收能力構念在漢語語境下的研究效度。
在結構維度劃分上,Zahra和George(2002)的“兩部分四維度”法得到了較多的支持,“潛在吸收能力”(獲取、消化)和“現(xiàn)實吸收能力”(轉化、利用)為一些實證研究所驗證。然而,把消化和轉化能力分別歸屬于潛在和現(xiàn)實吸收能力,這種劃分卻與知識轉化的認知過程存在矛盾。因為從認知學的角度看,知識轉化是指把新知識整合進既有認知體系,是消化知識的認識過程的一部分。而且,人們一旦發(fā)現(xiàn)新知識,自然就會根據(jù)自己業(yè)已掌握的知識來理解新知識,理解新知識和把新知識整合進既有知識的過程可能是同時發(fā)生的。有關組織要素與吸收能力間關系的實證研究顯示,知識轉化與知識利用、知識消化的相關度是一樣的(Jansen等,2005)。Carmen Haro-Domīnguez等(2007)的實證研究以Zahra和George的四個維度為基礎對消化與轉化進行了合并。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認為,從外部獲取知識,首先要求組織對知識進行識別和評價,在確定其價值符合程度以后再進行消化和轉化,消化和轉化并不像有些學者認為的那樣涇渭分明,而是消化中有轉化,轉化中也有消化,兩者是非間斷連續(xù)進行的,對已經(jīng)獲取的外部知識的消化和轉化通常包含在組織知識擴散的過程中。最后,組織在既定創(chuàng)新目標的引導下,對已消化和轉化的知識進行重新整合,用于實現(xiàn)商業(yè)化產(chǎn)出。因而,在詳細和透徹理解英文文獻的基礎上,從過程視角,筆者總體上認同Lane等(2006)和Lichtenthaler(2009)對吸收能力構念界定的定義和劃分的結構維度,并且認為這幾位學者從過程視角把吸收能力理解為組織學習能力的做法是科學的,但不主張采用直譯的方法把相關英語術語翻譯成漢語,而應該取其意而轉其形,既保留英語構念的核心內涵,又采用便于國人理解的相對應的漢語術語。因此,筆者主張對“explorative learning”、“transformative learning”和“exploitative learning”進行意譯,從而保留它們分別含有的“識別和評價能力”、“消化和轉化能力”和“整合和利用能力”的意思。這樣,既能反映英語吸收能力構念的核心內涵,又可避免直譯造成的抽象性和模糊性,以便國內讀者更好地理解吸收能力及其相關構念的內涵和結構維度,從而提高這些構念及其相關研究的效度。
由此,本文基于吸收能力的過程觀,參照Cohen和 Levinthal(1990)、Daghfous(2004)、Lane等(2006)以及Lichtenthaler(2009)等所下的吸收能力定義和劃分的結構維度,從動態(tài)過程和能力的視角將吸收能力的定義進一步拓展完善為“企業(yè)識別和評價、消化和轉化外部新知識并最終把新知識整合應用于商業(yè)化產(chǎn)出的動態(tài)過程能力”。吸收能力的結構維度是識別評價能力、消化和轉化能力以及整合應用能力。識別評價能力是指企業(yè)識別和判斷外部知識的能力;消化和轉化能力是指企業(yè)理解和解讀外部知識并將其轉化融入自己已有知識系統(tǒng)的能力;而整合應用能力則是整合利用經(jīng)過消化、轉化的知識創(chuàng)造新知識并用新知識實現(xiàn)商業(yè)化產(chǎn)出的能力。
吸收能力作為理論構念從產(chǎn)生至今已有20多年,其本身的豐富內涵和較強的解釋力使其同與之交叉的資源基礎、動態(tài)能力、組織學習、知識管理等理論一起得到了迅速發(fā)展,同時也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但是,隨著吸收能力理論研究的不斷升溫,國內有些學者陷入了以上種種理解誤區(qū)。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國內學者沒能正確理解吸收能力的經(jīng)典英文文獻和核心內涵,沒有嚴格根據(jù)吸收能力的核心內涵以及經(jīng)典文獻提出的吸收能力定義與相關前提假設開展相關研究。另外,翻譯方面的問題也是導致錯誤理解吸收能力的一個重要原因,進而引發(fā)了不少隨意拓展和泛化吸收能力構念的問題。
吸收能力構念是吸收能力理論的核心和基礎,對這一構念進行解構和再建構、提高它的完備性和科學性,自然有利于提升構念的效度和相關研究的積累。本文首先在系統(tǒng)梳理和分析國外經(jīng)典文獻的基礎上,結合吸收能力在構念內涵、結構、過程/能力等方面的內容要求,對吸收能力構念的理解誤區(qū)進行了深入解讀,分析了誤區(qū)的成因和影響。與此同時,對吸收能力結構維度英譯漢的準確性進行了分析,指出了當前這一構念結構維度的漢譯名與原文名的不對等性,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筆者對英譯漢問題的看法和建議,在翻譯吸收能力三個主要結構維度“explorative learning”、“transformative learning”、“exploitative learning”時注意保留三者英文分別含有的“識別評價能力”、“消化和轉化能力”和“整合應用能力”意思,從而使這三個結構維度的漢語表達更加接近英文原意,同時體現(xiàn)吸收能力的動態(tài)能力特征。最后,本文對吸收能力的定義進行了拓展和完善,以便更加清晰地體現(xiàn)吸收能力的內涵確定性、結構完整性和過程/能力特征的鮮明性。
后續(xù)吸收能力研究,首先應該加大研究吸收能力動態(tài)形成過程的力度,研究吸收能力的識別評價、消化轉化和整合應用的具體過程以及不同結構維度之間可能存在的相互作用關系。其次,開發(fā)能夠反映吸收能力過程特征的操作化測量指標,不但采用知識基礎和存量這樣的固定值指標,而且還要采用過程和能力指標,如把組織主導邏輯、問題解決方式、知識共享慣例、激勵機制等作為吸收能力的操作化測量指標,這樣的復合指標無疑要比研發(fā)強度這樣的單一指標更有解釋力(Szulanski,1996;Lane和Lubatkin,1998;Lane等,2001;Meeus等,2001;Lane等,2006)。第三,考察企業(yè)員工個體認知對企業(yè)吸收能力的影響,尤其要研究員工個體如何審視外部環(huán)境、識別和評價外部新知識、消化和轉化新知識以及整合利用新知識等問題,以揭示企業(yè)吸收能力與員工個體認知之間的關系。第四,加大吸收能力前因研究的力度,著重研究知識類型以及組織慣例、流程、運營和制度設計等對組織吸收能力的影響和作用機理,以便清晰揭示吸收能力的形成條件,以及吸收能力作為中間變量促進組織創(chuàng)新或提高組織績效的過程和作用機理。最后,擴大吸收能力研究的對象,注重對中小企業(yè)、新創(chuàng)企業(yè)和研發(fā)投入較少的非高科技企業(yè)的研究(Lichtenthaler,2009),以擴大研究結論的適用范圍,并且把吸收能力研究拓展到創(chuàng)業(yè)階段。
總之,后續(xù)吸收能力研究應該更加注重對吸收能力內涵的準確和深入理解,重視對經(jīng)典文獻的正確解讀和引用,并在此基礎上深入開展吸收能力的過程/能力動態(tài)研究,從而不斷拓展、建立、檢驗和完善吸收能力理論和研究框架。
注釋:
①這里的“組織自身的吸收能力”與吸收能力構念存在同義反復的問題。
②這里的“消化吸收”與吸收能力構念本身存在同義反復的問題。
③詳見陶峰《知識溢出、吸收能力與創(chuàng)新績效》,暨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9年,第57、58頁。
④這里的同義反復是指用意思相近的詞語或詞組來描述、定義概念或構念;象征性引用是指非實質或非核心地引用概念或構念。
⑤參見Lane等(2006)的英文文獻。
⑥參見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主編的《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6版),北京:商務印書館,2012年,第800、1709、1264頁。
⑦參見《當代漢語詞典》(國際華語版),李行鍵主編,2008年;《現(xiàn)代漢語規(guī)范辭典》(第2版),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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