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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xiāng)是發(fā)黃的時光

2013-03-03 02:07:58韓西芹
今日重慶 2013年4期
關(guān)鍵詞:故鄉(xiāng)時光記憶

故鄉(xiāng)是一個無窮無盡的話題,也是世世代代的游子們骨子里散不盡的鄉(xiāng)愁。那里面的景物、人事以及物是人非,不管你走多遠,都無法丟在路上,付與日月。

寫下《故鄉(xiāng)有靈》的花如掌燈生于舟山,長于舟山,他像那一代的農(nóng)村少年一樣,最終走進了城市。然而,故鄉(xiāng)的點點滴滴的記憶總會在每個城市的夜晚,在他無法入眠的午夜,自腦海中緩緩升起?;ㄈ缯茻粽f,他至今還有情不自禁坐地的習(xí)慣,這是在故鄉(xiāng)時不知不覺落下的動作。他還說,人的情感與閱歷,可以用文字來記錄,是一件美事。再不落筆就忘了。

這是一本懷舊的散文集,素凈的封皮,一舍、一樹、幾只家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從容和質(zhì)樸,把讀者疲憊的視線帶入深沉、發(fā)黃的時光,走進屬于花如掌燈的、也屬于你我的故鄉(xiāng)和童年。

書中分為物是、人非、斗轉(zhuǎn)、星移四個小輯,這些字眼表面上是略帶傷感的,但在他的文字里卻看不到這種傷感。因為,作者一直用孩童的眼光在回望那段時光,將懷鄉(xiāng)的傷感和哀愁處理得很含蓄。于是,那些遠去的吃食,那些久違的鳥獸,那些消逝的人事,那些漫漶的時光和生銹的地方,在時光照耀后都有了一種驚人的美,連曬太陽、閑坐,回首起來都那么勾魂攝魄。

對中國人來說,關(guān)于吃的記憶,很大一部分來自對故鄉(xiāng)的記憶。開篇“物是”即是說吃,茅針,郭公,毛栗,烏米飯,爆米花,魚羹,酒娘……它們不過是些鄉(xiāng)野吃食,因為隔了遠遠年代的塵埃,現(xiàn)在都變成美好的意味。花如掌燈寫做年糕,“米粉在大堂鍋里蒸著,煙霧水氣滿屋。小孩子在閣樓上睡,都爬出腦袋張望廳堂里熱鬧明亮的大忙碌,興奮如梁上探頭張嘴的雛燕”;五月來了,孩子們到地頭“拾豆雪”,把撿來的豆粒扔到灰火堆里,待熟了的豆子爆響,跳彈出來,再循聲而尋。他說這時吃到嘴里的豆才是豆的真正滋味。讀《蓼草、酒娘、酒釀》也十分親切,釀新酒,酒屋濃濃地蕩漾著酒娘的甜香,小孩趁大人不在,趴在酒缸上把麥秸桿的空管伸進去,如蜂采蜜。還有爆米花,作者家鄉(xiāng)叫它黑肚子,“逢年過節(jié)爆米師傅來了,一腳踏牢黑肚子,嘴里喊:‘開—炮—了’,鐵管子順手一扳,‘轟—’”花如掌燈筆下娓娓而敘的,不僅是一代人共有的記憶,也是一個時代的剪影。

“人非”則有太多的小人物出場,里面有他童年的伙伴、他的長輩、弟弟、酒徒、木匠、乞丐、裁縫、駝背等等,他們組成那個偏僻小山村特有的風(fēng)情畫卷。其實,在中國每個鄉(xiāng)村的角落,這些角色一直都有,他們的命運或悲慘或奇異,但在作者的筆下,每個人都被包容被理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在。因此,這些故人舊事,極少見到雷霆怒吼、闊大無比的壯觀場景,多是風(fēng)和日麗、小橋流水的江南秀色和靜安歲月、悲喜冷暖的人事變遷,或深或淺都留在那個孩子的記憶里。事隔四十年,他把它們寫成了《故鄉(xiāng)有靈》。這本書便是這種懷念的產(chǎn)物。

花如掌燈說小孩與大人是兩個世界的人。或許因為孩子的世界悲喜莫辨,他才會在紙上一派天真地敘述?!岸忿D(zhuǎn)”和“星移”仍然是訴說流年。霧靄,屋子,溪竹,早晨在一片蒙蒙的清輝里,隔著四十多年看過去,依然是月色下的感覺,他甚至以為時光的顏色就是灰色的。作者自得其樂地呆坐,聽影,做夢,聽外婆拍著蒲扇講故事……盡管,山后面的事,白天以外的事,腦子里沒想過的事,在他的故鄉(xiāng)這里都是一樣的,沒有區(qū)別。但鄉(xiāng)村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慢慢完成了對少年花如掌燈的塑造。

有人說,故鄉(xiāng),可以分三個層面:地理上的故鄉(xiāng),歲月上的故鄉(xiāng),心靈上的故鄉(xiāng)。很多時候,我們的故鄉(xiāng)像全中國所有農(nóng)村一樣,早已物是人非,斗轉(zhuǎn)星移。在城市里,我們學(xué)會了吃大餐,學(xué)會了盤桓人脈,學(xué)會了心計和旅行,但卻喪失了對食物的記憶,對親情的記憶,對快樂和簡單的記憶。地理上的故鄉(xiāng)漸行漸遠,但留在心靈上的故鄉(xiāng)卻愈來愈美。

回到心中的那個故鄉(xiāng)吧,在走完一程又一程之后,你終究會發(fā)現(xiàn)自己真正喜歡的是山野溪流、泥土和草木之氣,喜歡的是樹林里的鳥蟲以及林間的清風(fēng),才憶起有那樣一種溫暖一直守候在心間。

“世上萬物,人情最美。我是借這么一個角度,表達安和深沉的人情之美?!被ㄈ缯茻粽f,“我的書按理也就是你的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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